谢淮岸沐浴后, 远远的看到池宴许,背对着他,在那不知道跟芸儿说什么, 看上去表情十分严肃。
等到他过去跟池宴许打招呼,这小少爷就冷眼瞥了他一下, 哼了一声, 便冷酷的离开了, 背影看上去透着几分……幼稚。
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
谢淮岸思索了片刻,可能是夸他说两个成语,不开心了。
小孩子心性, 等会自己便会好,于是便回到书房里去看书。
晚饭时, 池宴许双手环胸,嘴撅的老高。
等到菜都上齐了, 也不见谢淮岸来, 他拍了拍桌子, 问道:“谢淮岸, 怎么还不来吃饭?”
“少爷,姑爷说不吃了,吃多了积食。”芸儿上前解释道。
池宴许生气挂不住,一顿气白生了,自己生气当事人没有看到怎么行?他不仅要他看到,还得让他哄着自己。
他也不吃晚饭了, 问了谢淮岸在哪里,芸儿说:“在书房看书。”
“呵呵。”池宴许冷笑一声,他不能上赶着去看他。
池宴许决定先找个地方待一会,冷落谢淮岸那么半晚上, 等回去后来说几句嘲笑的话。
就这样吧。
他决定今晚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池宴许找了个空屋子,打算看点什么东西打发一下时间,平日里他不爱看书,白天有很多消遣,晚上早睡,所以一般晚上这么干耗时间的事情,他还没有做过。
他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冷。
问了什么时辰后,觉得自己应该回去看看谢淮岸有没有独守空房了。
池宴许还记得自己在生气了,就着困顿的脸,板着一张脸,回去给人“脸色”看。
他回去后,发现房间里还是空落落的,谢淮岸依旧不在屋子。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着家的吗?
“你把他的地铺铺起来,然后让他回来睡觉,我要去沐浴。”池宴许冷着脸道。
必须把这个人叫回来,不然今晚这个气都白生了。
谢淮岸听到芸儿说:“少爷叫您回屋就寝,他先去沐浴。”
“……”
谢淮岸放下手中的书,熄了书房的灯,往房间走去。
因为下了雨,天色格外黑,夜深人静的,推门进屋子的声音格外大。
他走回房间,第一眼便看到地上铺的被褥,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床,池宴许还没有回来。
池宴许沐浴很快回来,进门前还整理了一下表情,随后大步的往房间里走去,他一进门就看到谢淮岸把地上的被褥给卷了起来,看上去不打算在这里过夜。
“你要搬去书房睡?”池宴许顿时不乐意了,这算什么?
看他生气了,都不哄哄他?就要去书房?
谢淮岸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被褥打湿了。”
“哦,我知道了,你尿床了!”池宴许幸灾乐祸的嘲笑道。
谢淮岸:“……是水撒上去了。”
池宴许有些疑惑,心道,为什么好端端的水会撒到被褥上去,随后便说:“那我让芸儿给你准备新的被褥。”
谢淮岸幽幽的看了池宴许一眼,道:“不碍事。”
池宴许现在显然已经忘记自己还要生气的事情,说:“那你睡在有水的被褥上会感染风寒的。”
谢淮岸将被褥抱起来,放在矮榻上,池宴许又说:“睡这里不行,你太高了,伸展不开腿脚。”
谢淮岸转身朝着床边走去,坐在上面,道:“那我今晚睡床上好了。”
池宴许脑子僵了一下,问:“那我睡哪里?”
难道要把他赶走,那可不行,他一家之主的威严。
谢淮岸往里面坐了坐,空出一个宽敞的位置,道:“你睡我旁边。”
池宴许立即拒绝:“不行。”
他还在生气,不要以为就想这么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他坚定的记起来自己是在生气,哪能这么轻易的让他睡床?
谢淮岸不确定的看了一眼他,目光微微暗了下来,垂下眼眸,敛下眼底的失落,问道:“真的吗?”
“我要睡你身上。”池宴许忽然扑了上去,把他压倒在被褥上。
谢淮岸下意识的扶住他的腰侧,问道:“你刚刚在生气?”
“哼,我现在也在生气,你把我的九少爷踩死了。”池宴许撑着下巴,近在咫尺的看着他。
“很生气?”谢淮岸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安抚一样,温声问道,“你当时没生气,我以为你在气别的事情。”
“我事后想起来生气,踩死了,我就没有东西玩了。”池宴许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谢淮岸抿了一下嘴唇,又问:“那我要怎么赔你?”
“你突然回来,是不是想我了?”池宴许觉得他的眼睛分外迷人,有些神秘的东西,他看不懂,却不妨碍他继续看他。
谢淮岸不回答,反问:“那你了?我看你每天都玩得很开心。”
“……”池宴许还在生气了,自然不会跟他调情,立即转移下一个话题,质问道,“你睡我床上想干嘛?”
“嗯。”
嗯?
池宴许懵懵的,这是什么意思?
见他呆呆的,谢淮岸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拇指在他脸颊上摩挲了一下,亲了亲他的嘴唇。
池宴许抚着自己柔软的唇,茫然问:“你……你干嘛亲我?”
谢淮岸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又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哑声问道:“这样赔你可以吗?”
“!!!”池宴许忽然反应过来,“你想要我玩你?”
“你要用我吗?”谢淮岸不管他的狂言浪语,说话的声音依旧冷静,细听之下却藏着什么让人无法拒绝的磁性,让人心里痒痒的。
“要。”
池宴许当然不会拒绝,虽然他之前对他说对此事没什么兴趣,但是亲都成了,该做的都得做。
还以为他很喜欢睡在地上了。
天旋地转的,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
他攀着他的脖子,很热情的回应他。
……
春光泄了一室,两个人都在清晰的情况下知道了此事的滋味。
舒服了。
半梦半醒间,他靠在谢淮岸的怀里,回想着他之前说的那些话。
才反应过来,他问你想干嘛,他说嗯。
这也太闷骚了!
池宴许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感受到有人再给他擦洗身体,他迷迷糊糊的抱着他的手,问道:“那你明天还要回山里吗?”
“嗯。”谢淮岸应了声。
“好吧。”池宴许黏黏糊糊的抱着他睡觉。
再醒来的时候,天快亮了,谢淮岸在给他上药,冰冰凉凉的药擦在有伤的地方,他有些不舒服的哼哼了几声,皱着眉头醒来。
“不舒服吗?”谢淮岸问道。
“你手上有老茧……”池宴许低低的吸了一口气,抓着枕头,声音里有些难受。
“……”谢淮岸手顿了一下,问道,“还疼吗?”
他也是早上才发现,他有些肿了,便去拿了药来给他上。
池宴许听到这话,也不知羞耻为何物,大胆评价道:“还行,不疼,但是你还有进步空间。”
“……”谢淮岸将药放在一边。
池宴许又倒吸一口冷气,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他,眼睛里还染着水雾,问道:“你是现在就要走了吗?”
“没有。”谢淮岸俯身在他脸上蹭了蹭。
池宴许觉得有些痒痒的,哼笑了一下,道:“你干嘛?”
“先不去了。”谢淮岸声音有些低。
池宴许睁开眼睛,看着他,发现他目光很深,就如昨夜黑暗中一般,眼睛一直看着他,再也没有别的。
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耳际,让他都变得热了起来。
昨夜胡闹了一晚上,马上就天亮了。
池宴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你不去……那你的学业,怎么办?”
“先不管。”谢淮岸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捏着他的下巴,说话时都贴着他的嘴唇,声音像是下了蛊一样,“你想让我走吗?”
池宴许倒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脑子忽然反应过来,语出惊人道:“你想在我这进步?”
“嗯?”谢淮岸反应过来,低笑了一声,道,“是,许儿愿意给我机会吗?”
池宴许这哪能不给,必须得给。
一上午,芸儿来了好几趟,打算叫两人起来吃饭,可是都没有得到回应。
两个人都年轻,精力充沛,一直到了晌午才结束。
等到他再一次问池宴许有没有不舒服,他倒是不敢再大胆评价什么了,只说了句:“今天到此为止,我饿了。”
累到手指都没有力气抬起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精力充沛的把他抱起来去沐浴。
池宴许半眯着眼睛,吃饭都是被人喂的,吃完就又躺在床上睡了。
他平日里至少要睡五个时辰,昨夜两个时辰都没有睡到,必须补回来。
谢淮岸见他累惨了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池宴许累了一遭,要修养两日,等到彻底好了过来之后,又觉得好丢脸,好像谢淮岸什么事情都没有,第二天还在书房看书看到半夜。
不过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倒是比之前亲密了。
池宴许也不会跟傻子一样,让他睡地铺了,他晚上躺在被窝里,看着他洗漱好回来,睡到自己身侧,他才恍然大悟道:“你早就想跟我一起睡了,是吧?”
谢淮岸目光淡然,看他良久,反问道:“好了吗?”
“……”池宴许没有吱声,不说好了,也没说不好。
谢淮岸也没有再跟他说话,反倒闭上眼睛睡觉。
池宴许见他不说话了,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心里感慨了一声:真好看啊。
手忽然被摁住,谢淮岸幽幽的睁开眼睛,将他的手拉过来,在他手心亲了一口。
池宴许忽然变得纯情起来,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贴在心脏的位置。
“你……又想进步了?”池宴许不确定的问道。
谢淮岸不答,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一下。
他从小家里就很穷,能靠自己从小地方走出来,每次都是魁首,他自然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无论什么都想要做到最好,是永远不服输的那种性子。
说起来,新婚夜那次,池宴许次日的表现,将他说的什么都不是,对他的自尊心伤害确实挺大的。
而且,现在他对眼前人的喜爱,自然希望他也能快乐,而不是只有自己觉得很不错。
他似乎有些躲避,却又充满了好奇,不过也没有拒绝他。
池宴许望着外头又开始泛白,推开还想再来一次的谢淮岸,嘟囔道:“我要休息了。”
池宴许觉得再做下去,又要耽搁自己干正事了,虽然他的正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正经事。
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池宴许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出门转转,自己定的东西都要被别人抢走了。
“天亮,我要去古鸣寺。”谢淮岸道。
“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池宴许裹着小被子就睡了。
他再一次替他收拾一番,洗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裳,怀里的人也十分乖巧配合,仍由他搓扁捏圆。
两个人感情好了,自然是瞒不住府中的下人,大家还拿到了芸儿给的赏银,每个人的脸上都沾着喜气。
池宴许下午终于有时间出门了,要去听曲儿,刚刚走出门,便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池宴许问。
“少爷,你可能是感染风寒了。”芸儿提醒道。
池宴许嘀嘀咕咕的说:“不可能。”
他出门的点已经晌午了,因临近端午,街上便又热闹了起来。
池宴许以前上街都是给自己买点新奇的玩意儿带回去,现在还会记挂一下给谢淮岸买点东西,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他给他做了很多漂亮的衣服,他都不怎么穿,只穿那两套看上去很低调的素色衣服,朴实无华。
池宴许忽然想到初次见他时,身上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麻衣,灰扑扑的衣服,却也无法让人忽视,挽着衣袖,露出结实的小臂,很有力量。
他这几日也领教了,他确实很有力气。
“多谢,请收好。”一道清亮的男声传入耳中。
池宴许忽然耳朵一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很新,露出结实的小臂,头顶还戴着斗笠,有人问他买鱼,他便将稻草编成绳子,穿着鱼嘴,递给别人。
他的脸背对着池宴许,池宴许皱了皱眉,他收了几文钱后,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他似乎意识到有人看自己,下意识的回头,看到池宴许的时候,不由目光呆了呆,随后露出爽朗的笑容,问道:“公子,要买鱼吗?早上捕到的鱼,还活蹦乱跳的。”
池宴许看清他的长相,点点头,道:“都买下来吧,回家给我夫君做鱼汤。”
“……公子真贤惠。”温如琅笑道。
池宴许让芸儿接过鱼,让芸儿给钱,临走时忽然说了句:“我家厨子做饭,我不做,别误会。”
“……”温如琅一时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便出声道谢,“多谢公子。”
温如琅垂眸酝酿了一下,还打算说些什么,一抬头发现池宴许已经带着人走远了,遥遥的背影透着十二分张扬。
温如琅顿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银子。
晚上,谢淮岸没有回来,池宴许自己喝了鱼汤。
次日,池宴许在铺子里拿笔墨的时候,再一次遇上了温如琅,其实他并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池宴许这个人有个特色,便是不记得不相干的人长啥样,再次遇上也只以为是陌生人。
不过温如琅兴冲冲的跑过来跟他打招呼,道:“公子,好巧啊,又在这里遇到你了。”
“你是?”池宴许疑惑的看着眼前人。
“昨天你还买过我的鱼,我终于攒够了银子,可以交束脩了,您真是我的恩人呐。”温如琅说道。
池宴许:“……”
他挠了挠脑袋,虽然不记得了,但是别人这么热情,也不好意思泼人冷水,便道:“昨日买你鱼的人很多,大家都是你的恩人,我不算什么的,呵呵。”
温如琅脸色明显僵了一下。
池宴许又道:“而且在鹿鸣书院读书,是不要束脩的。”
“……”温如琅一整个尬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池少爷确实难以接近,说话也实在不给人面子。
池宴许拿着东西离开后,温如琅便跟上,继续道谢:“多谢公子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
池宴许又跟他说了几句话,温如琅一一应下。
下午,池宴许去听曲儿,又一次遇上了温如琅。
这次他对他稍稍有了些印象,两个人又交谈了几句。
晚上回去后,温如琅也顺着池宴许回家的道走了一路,看看这位恩人住在哪里。
他进了池府。
不过这个事情在旁人看来,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池少爷神秘夫君露面了!
他们一起在街上闲逛。
吴仨立即将自己知晓的消息,告诉了堂弟。
所以几日后,鹿鸣书院的学子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温如琅便作为新的学生进了书院,他温润如玉,相貌堂堂,笑着说道:“我叫温如琅,来自南原。”
“好,你找个地方坐下吧。”夫子指了一下谢淮岸身后的空位。
温如琅很快便获得了大家的欢迎,谢淮岸收拾了一下东西,下课便离开了书院,朝着池宅走去。
他自然不知道温如琅跟大家说了什么,温如琅说:“我不住在书院,我得回去住。”
“我知道我知道,是为了回家配正君,新婚燕尔,焦不离孟的。”吴午立即应和道。
温如琅听到这话,不由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我们都知道了,你是池少爷的夫婿对吧?”常文远低声道。
温如琅听到这话,脑海中飞快的盘算了一下,很快便理清了其中的关系,池少爷成亲不了,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夫婿是谁,现在这些人误以为自己是这个人。
看他们殷勤的态度,那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
是昨天那个住在池府的池少爷吗?
他很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个事情,你们别说出去,我不想太招人注意。”
温如琅决定应下这个身份,因为在他看来,池宴许的夫婿总不能也在这个书院吧,他或许可以从中获得一点好处。
更甚者……得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是他的夫婿。
常文远和吴午带着别的心思,虽然想要说谢淮岸的坏话,但是也不能第一次见面说说这些,要先跟他打好关系。
常文远想要找谢淮岸,发现他又不见了,不由问道:“最近谢淮岸是不是也经常不住在书院?”
“赚银子去了吧,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吴午猜测道,面露嫌弃。
金玉楼疑惑的看着几个人狗狗祟祟谈笑风生,常文远平日里不都是鼻孔看人的吗?
最后吴午这话他听到了,忍不住补了句:“当然不是,他回家去了。”
那可真远,李家村距离平洲要走一个时辰了。
谢淮岸回到家后,池宴许冲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问道:“怎么才回来?”
“晚了两日。”谢淮岸搂着他的腰。
池宴许点点头,明白了:“我知道了,前几天因为你不在,所以你们整理古籍的事情干不下去,你们书院少了你可怎么办啊?”
谢淮岸被逗乐了,眉眼中都带着笑。
池宴许又嘀咕了一句,道:“前几天还给你买了鱼,打算给你炖鱼汤喝的。”
“嗯?”
“对了,等你什么时候休沐,我带你去钓鱼吧?我在外面有个别庄,那里有个鱼塘。”池宴许建议道。
谢淮岸道:“好。”
就算不是休沐,也可以去。
谢淮岸亲了亲池宴许,池宴许立即会意,邀请他一起沐浴。
两个人都是行动派,次日便直接去了别庄钓鱼,顺道带着一直想要扑腾翅膀的大黄和擎苍。
池宴许还派了下人去书院给谢淮岸告假,下人去告假的时候正好又被常文远等人碰上,加之温如琅也有两日没来,便更加坐实了他的身份。
因为这事,谢&池两人还闹出了不小的矛盾,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两个人坐在马车里,因为没有睡好,池宴许一上马车便合上了眼睛,靠在谢淮岸的大腿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谢淮岸垂眸看着倒在自己腿上的人,捏了捏他的耳朵,碰了碰他的脸颊,眼底温柔如水。
到了别庄,两个人说是来钓鱼的,实则没怎么离开过屋子,这里本来就是池宴许打算成亲后来小住几日的地儿,所以装饰的还挺喜庆的,平日里庄子也有人打扫,直接住下来便可。
两个人的房间里还摆着很多有趣的玩意儿,本就是为新婚的夫夫准备的,池宴许充满了好奇。
两个人没羞没臊的过了几日,芸儿和周升钓了不少鱼,还教会了两个小鸟起飞,虽然还不能遨游苍穹,也能起飞了。
等到要回去的前两日,池宴许终于出门了,小鸟直接飞到他头上抓他发冠,把他的头发都弄得乱七八糟,谢淮岸帮他把头发给重新梳理好,池宴许气鼓鼓的说道:“两个小东西野性难驯。”
谢淮岸道:“它们还小,长大了训好了还能帮你捕猎。”
两个小鸟看着周升骑马而来,便飞到他的身上,它们本来就属于天空,自己不太会飞,却也享受被人带着疾驰的感觉,兴奋的叽叽喳喳乱叫。
骏马在草地上飞驰而过,谢淮岸看了一会,转头问池宴许:“你会骑马吗?”
谢淮宝说那日他把他丢下,骑马走了的事情,池宴许肯定是会骑马的,但是他更喜欢跟他说话。
“会啊,你不会么?”池宴许问道。
谢淮岸点头。
“那我教你,我给你牵马。”池宴许开心道,终于找到了个他不会的事情,转而又建议道,“日后你要是去京城赶考的话,会骑马的话,就能早些回来。”
谢淮岸迟疑了片刻,又点点头。
芸儿跟周升两人像是见到鬼一样,看着池宴许给谢淮岸牵马:“周大哥,这还是我们家少爷吗?”
“是。”周升拿着瘦肉喂海东青。
芸儿双手托腮,道:“要是老爷们知道,肯定会吓死。”
谢淮岸倒是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很快,而且加上马儿很听话,半个时辰后便不需要池宴许帮忙牵马了。
主要还是因为池宴许走不动了,腰酸背痛,打算找个躺椅靠着,吃点瓜果点心。
最后一日,谢淮岸帮忙训了一下一直喜欢抓池宴许发冠的大黄,还教会了两只海东青听哨声,只要主人吹哨声,飞过来便会得到肉吃。
等到行程结束,一行人便再一次回到平洲。
不知道谢淮岸离开的这几日,温如琅已经混得风生水起了,俨然已经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他文采不错,家底丰厚,性格也好,外加常文远等人主动追捧,于是想要与他交好的人便更多了。
一行人中午都不在书院吃饭,而是同窗做东,请温如琅去天香楼吃。
谢淮岸自然不在这一行人中间,他们一群人前呼后拥的,看到谢淮岸咋洒扫走廊,常文远鼻孔看人,哼笑了一声,对同行人道:“你们先走,我有事同谢兄说道说道。”
谢淮岸不知道他跟常文远有什么好说的,常文远走来,道:“你知道池少爷的夫婿是谁吗?”
“?”谢淮岸疑惑的看他一眼。
“我知道了。”常文远得意的说道。
“所以了?”谢淮岸淡定自若。
“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常文远拧着眉头。
谢淮岸不想理他,若他是想将自己入赘的事情说出去,他并不害怕。
谢淮岸一开始还在意这些,不过时至今日,他已经坦然了,成亲的事是事实,并无什么好遮掩的。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常文远道:“我这就去跟温如琅说,你为了钱爬池少爷的床,你就等着被送官吧。”
谢淮岸听到这话,不由皱眉。
他不是蠢人,很快便想明白了各种缘由,也知道了为什么温如琅才来几日,大家便对他前呼后拥的。
不过他又有些怪异,池宴许虽然长得好,家底也厚,但是在平洲,家底厚的阔少不在少数,为什么就池宴许身边这些人这么多?
或许旁人身边也有很多,只是他不在意。
没一会儿,谢淮岸便等到了池宴许来给他送饭,这是他们前一日就说好的。
池宴许提着好几层的饭盒,出现在书院的时候,书院几乎都没什么人了。
两个人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用餐,池宴许还有些惊讶的说道:“怎么今天书院没人?”
“大家都出去聚餐了。”谢淮岸回道。
池宴许点点头,不再问东问西。
谢淮岸吃了两口,忽然问了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温如琅的人?”
“谁啊,听都没听过。”池宴许一脸茫然。
谢淮岸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饭。
池宴许思索了片刻,发现自己确实不认识,反问道:“你为什么突然问一个陌生人,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
谢淮岸咽下嘴里的吃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们成亲。”
“什么,难道他跟你有婚约?”池宴许顿时警铃大作,还有这种事情?
“我们成亲的事情,你可以说。”谢淮岸说完,又吃了一口盒子里的菜。
池宴许点点头,他没有不说成亲的事啊,他的婚事多浩大,流水席摆了三天,全城的人都来吃了他的喜宴,难道还有人不知?
在他的眼中,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他成亲了,只是很多人并不知道跟他成亲的人是谁。
经常智商掉线的池宴许自然不会想到这一点。
他还在思索为什么突然说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追问:“所以,温如琅到底是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谢淮岸冷淡的开口。
“哦。”池宴许低头吃了一口饭,又想到了什么,道,“池塘里的荷花快开了,下次给你送荷花酥。”
“嗯。”谢淮岸看他嘴角沾了一粒碎屑,伸手帮他擦掉。
两个人吃吃聊聊,等到池宴许提着食盒离开的时候,温如琅一行人正好回来,他们前呼后拥,谈笑风生。
池宴许看到了为首的温如琅,温如琅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立即顿了一下,周围人起哄了。
温如琅这几日已经知道了他们说的池少爷便是这个人,立即上前搭话:“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下?”
“???”池宴许莫名其妙,提着食盒就走。
温如琅看着池宴许离开的背影,等他走远了才对众人说道:“可能生气了,我晚上回去哄哄。”
“那是得哄着的。”众人又道。
温如琅笑了笑。
谢淮岸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不由皱眉,这个人还演上了。
不过池宴许没有说他们成亲的事情。
池宴许次日没有继续去送饭了,因为谢淮岸那边来了口信,说近日有些忙,也不回家过夜了,让他勿念。
他这人就是有一点好,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尤其是对自己亲近的人。
让他勿念,那自然是不会挂念的。
于是他又过上了自己的好日子,白日里出去玩乐,晚上早睡早起,吃得好睡得早,他的小脸还圆润了些许。
这日,京城来的戏班子来平洲,池宴许便去梨园听戏。
听得他是昏昏欲睡,点头如捣蒜。
“宴许。”忽而,身后有人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池宴许莫名其妙,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那个有几面之缘的人,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怎么在这?”
“你生气了吗?”温如琅走到池宴许面前,温和的询问。
是问他叫名字的事情生气了吗?
池宴许懒得搭理,温如琅继续道:“今天是吴兄请大家来戏班子听曲儿,能遇到你也是太有缘了。”
“……”
池宴许听了他两句废话,起身离开。
温如琅也不觉得尴尬,跟着他的脚步,一边对同行人笑了笑,口语道:“我去外面跟他说。”
大家都表示了解,同时脸上也挂着暧昧的笑意。
谢淮岸是跟着夫子来的,与他们不是一道的,所以来的时候,便看见温如琅跟着池宴许一道出去了。
他带着夫子到了位置上,随后便要跟出去。
常文远和吴午几人,见状跟了上去,到了无人的地方,拦住了他的去路。
“谢淮岸,你想干嘛?”常文远这些日子跟大家一道吹牛吃饭,胆子也大了起来,平日里惺惺作态的高傲姿清贵态也不装了。
谢淮岸冷声道:“让开。”
“嚯,当人姘头还这么嚣张,谁给你脸了?”吴午摩拳擦掌的。
“我说,让开。”谢淮岸声音阴沉。
吴午道:“不让你能拿我怎么地?”
“砰”的一拳,谢淮岸的拳头砸在吴午嚣张的脸上,他的脸都被打歪到一边,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突出一口血水夹着几颗牙齿。
吴午顿时吓得尖叫起来,让同行治住他。
谢淮岸扭了扭自己的手腕,问道:“还有谁,要拦着我吗?”
“……”
众人不敢吱声,大家都是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平时见谢淮岸也跟大家一样,还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了,谁知道他这么可怕。
谢淮岸冷眸扫了常文远一眼,目光里阴森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谢淮岸出去,夜色中看着池宴许的马车已经离开了,而温如琅也不见了踪影。
夜色比墨还要黑上几分,天边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了。
池宴许看着水池里的荷花盛开,便让厨房准备了荷花酥,上一次谢淮岸说不回来,已经过去了半月了。
他们半个月休沐一次,怎么休沐也不回来了吗?
池宴许想了一下,大约是在书院等着自己的荷花酥。
他决定说到做到,带着荷花酥送去书院,亲自喂他池!
刚到书院,便下起了大雨,如瀑一般狂泄而下,雨帘顺着屋檐而下。
因是休沐日,所以书院没什么人,不过谢淮岸还是在的,问了管事的夫子,便在藏书阁找到了谢淮岸。
谢淮岸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酷模样,之前跟他在一起温柔如水的样子,已经消失了。
“谢……”池宴许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
谢淮岸意有所感,抬头看过来,见他来了,心中微微一顿,便起身走来,询问:“你怎么来了?”
“荷花开了,给你送荷花酥。”池宴许抱着食盒笑道,“怎么休沐日不回去?”
“……”谢淮岸沉默了片刻,编了个理由,“前些日子缺课多了,需要补回来。”
池宴许觉得有道理,又说:“你没吃饭吧,吃点荷花酥,新鲜出炉的。”
“不吃了。”吃多了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谢淮岸冷漠的拒绝,也并不想再多说什么。
池宴许有些失落,将东西递给他,道:“那你留着,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吃。”
“……好。”谢淮岸喉结滚动了一下,拒绝的话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他别过目光不去看他,不过这一眼,让他看到了远处的温如琅。
池宴许又跟他说了几句话,谢淮岸没在听,他觉得谢淮岸可能有什么心事。
池宴许思来想去,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谢淮岸肯定不会跟他说,他打算找个人来问一问。
问谁了?
金玉楼!
池宴许决定不再逗留,便跟他告了别。
他还在马车里留了两块荷花酥,厨子做得很不错,池宴许把两块都吃了,坐着马车颠簸着回去。
可能是马车里气味不是很好闻,又或者他最近经常胃疼的缘故,他下了马车,便觉得很难受,反胃的厉害。
他立即跑到一边,扶着门框吐了出来。
“芸儿,我觉得我快不行了。”池宴许吐了个天昏地暗脸色惨白。
芸儿赶紧拿来水给他漱口,一边给他顺气,“已经去叫大夫了。”
池宴许捂着自己胃的位置,道:“我这里,好难受。”
“少爷,你该不会……有了吧?”芸儿咽了咽口水,大胆猜测。
池宴许懵了一下,问:“有什么?”
“有喜了。”
第32章 第 32 章 池宴许捂着肚子,戏精上……
大夫来了又走, 在门外跟芸儿叮嘱了几句,又安排了后院里给池宴许煎药。
池宴许很是郁闷,原本还打算下午去找金玉楼的, 让他当自己的探子,怎料还有需要静养, 开的方子至少有几十味草药, 看上去就很苦, 至少要喝一个月。
池宴许觉得自已经生无可恋了,摊尸一样躺在矮榻上,一边拨弄自己新得的手串。
外头的雨停了, 下午的天气变转晴了,夏天来了, 蚊虫也变多了起来。
芸儿给屋子里点上了熏香,又端来了乌漆嘛黑的中药, 劝他喝:“少爷, 良药苦口。”
“……”池宴许瞥了一眼芸儿, 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真是苦到了骨子里, 随后便立即塞了个蜜饯到嘴里。
还是不够甜。
这样的日子真的无趣很。
他便开始惦记起谢淮岸了,这人已经半月没有回来了,不知道自己要用他,需要他随传随到吗?
池宴许觉得这个人很有问题,思索了一下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挺好的。
当时他们说了什么吗?导致他就不回来了。
池宴许思来想去,想起来了一个人的名字, “叫什么“浪”,到底叫什么浪来着,赵钱孙李张三王五李二,脆皮烧鹅, 红烧狮子头……”
“不对劲,谢淮岸当时好像说要跟这个人成亲,他肯定是外面有人了!”池宴许愤怒的从矮榻上坐起来,气冲冲的要出门去,找那个贼胆包天的谢淮岸。
不料他还没有走出门,远远便看到谢淮岸正好进家门,他身侧还跟着一位满脸不爽的金玉楼,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谢淮岸,道:“你最好跟池少爷交代,如果你胡说八道,我肯定会揭穿你的。”
谢淮岸面无表情。
“池少爷,你来得正好,谢淮岸有事情要跟你说。”金玉楼立即冲着池宴许打招呼,小跑着走到了池宴许的身边。
池宴许疑惑的看他一眼,问道:“发生了什么?”
金玉楼凑在池宴许的耳侧嘀咕,说话时候的目光还时不时瞥向谢淮岸,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说他坏话一般。
“不是这样的,我不认识那个人。”谢淮岸虽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但是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呵呵,还不认识,我再去晚一点,别人就要脱你衣服了。”金玉楼愤慨的说道,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你不认识,还让别人脱你衣服?”
谢淮岸看了一眼池宴许,道:“我可以单独跟你说。”
池宴许黑着一张脸,反问道:“你就在这说吧。”
金玉楼双手环胸,已经站在了池宴许的战线上了,根本都不用他发展,金玉楼便愿意当他的眼线,而且遇上事情,也愿意第一个揪着人回来当面对质。
“刚刚那个……女的,说是你安排的丫鬟,给我打扫屋子,浆洗衣服,我拒绝了。”谢淮岸拧眉解释道。
那个女人确实有些眼熟,但是他不记得哪里见过了,看上去有些怯怯的,最后听到外面有人来,便冲上来脱他的衣服,于是便被金玉楼撞了个正着。
金玉楼便指着两个人,道:“我要去跟宴许告状,难怪你现在都不回家了!”
谢淮岸只能追着他,一起回来了。
池宴许沉着脸,看着匆匆赶来的芸儿,问:“你有安排丫鬟去给他打扫屋子吗?”
“没有。”芸儿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谢淮岸。
姑爷好大的胆子啊,难怪这么多天没有回来。
池宴许冷冷的看着谢淮岸,又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了。”谢淮岸垂着眼眸,想不明白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派人来的。
是温如琅吗?还是书院的其他人?
池宴许继续问道:“那个人是叫李浪吗?”
“?”谢淮岸皱眉,李这个姓氏很耳熟,之前有人带着这个自称丫鬟的女子,说要给他做妾,他道,“我记起来了,她叫李采。”
“你……竟然还有一个?”池宴许气得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不认识她吗?”
金玉楼也是目瞪口呆,原来之前还有一个。
谢淮岸表面上看着挺正经的,没想到这么花。
谢淮岸解释道:“不是的,我真的不认识她。”
“我不听我不听。”池宴许捂着耳朵,跑掉了。
“……”芸儿看了一眼谢淮岸,又看了一眼跑走的池宴许,说道,“姑爷恕我直言,你要是真的对不起我家少爷,你就完蛋了。”
“我没有。”谢淮岸拧眉,快步追了上去。
池宴许跑得不快,跑到后院池塘边还靠在栏杆处喘了喘,等到谢淮岸追上来的时候,他又要跑,便被谢淮岸抓住了胳膊,道:“别跑了。”
“你在外面有人了,所以家都不回了?”池宴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谢淮岸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解释道:“没有。”
“你还骗我,你之前说有个什么浪,你要跟他成亲,现在又有个什么李采,这可都是你自己说的。”池宴许愤怒的指责。
谢淮岸思索了一下他说的是谁,道:“是温如琅。”
“对,就是温如琅,你看你对他多念念不忘?”池宴许咬牙切齿,怒道,“我要把这个人给杀了。”
“……”谢淮岸提醒道,“不要打打杀杀,草菅人命会被抓起来的。”
“你舍不得了?”池宴许愤愤然。
“我跟那个温如琅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书院新来的,总是打着你的名字招摇撞骗,我以为你们认识。”但是现在可以确认,他们确实不认识,他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得。
池宴许疑惑道:“真的吗?”
“嗯。”谢淮岸点点头。
“那李采又是谁?她还要脱你衣服?”池宴许咬牙切齿。
谢淮岸道:“她……应该是你管事家的女儿,很早之前,带着她来说要给我做妾,我拒绝了。”
“你还敢有妾?”池宴许只听到这句,气炸了。
好个李管家。
“我拒绝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谢淮岸继续说,眼看着池宴许低着眼睛,在那咬牙切齿,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上前一步,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如果我想骗你,我就不告诉这些事情。”
“……”
池宴许侧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手,他抬手打开。
他冷着脸,迈步离开。
谢淮岸沉默的跟上,也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下过暴雨的院子,到处都湿漉漉的。
池宴许气冲冲的往前走,忽然一脚踩在了光滑的石头上,脚下不稳,直直的掉进了荷塘里,跟他一起掉进来的还有想要拉他一把的谢淮岸。
池宴许抓着他的胳膊,从淤泥里爬起来。
他似乎觉得太丢脸了,立即把这事甩在谢淮岸的身上:“你看你,把我推到池塘里,你想谋杀亲夫啊你?”
谢淮岸把他捞起来,看他满脸淤泥,跟个花猫似的,抬手给他擦了擦脸,反而把淤泥给抹开了,看上去更脏了。
“你还往我脸上涂泥巴?”池宴许往回走,池塘里的淤泥吸力很大,他每走一步都很艰难,鞋子都拔不出来。
谢淮岸三两下就爬上去了,看着深陷泥沼的池宴许,伸手拉他:“上来吧。”
“……”越想越觉得生气。
池宴许抓着他的手爬上去,心里想着一定要报仇。
上了岸,赤着脚走在青石铺成的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撑着下巴,愁眉紧锁。
谢淮岸问:“你先去沐浴,当心感染风寒。”
“……”池宴许抬眸看他一眼,反问道,“你不洗吗?”
他犹豫了一下,心想,他是不生气了,邀自己一起洗?
两个人一起泡在池子里的时候,谢淮岸碰他的时候,池宴许还在思考怎么报仇,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箭在弦上了。
他被摁着腰压在水池边的时候,咬牙切齿的说道:“太重了……”
“嗯?”谢淮岸安抚了他一下。
“你怎么这么凶……孩子都要被你搞没了。”池宴许开始胡说八道。
“……”谢淮岸顿住,惊疑不定,不太确定的问,“孩子?什么孩子?”
哼,可算找到了怎么吓唬他的法子。
池宴许捂着肚子,戏精上身,皱眉道:“好疼……肚子好疼……”
谢淮岸确实被吓到了,赶紧抚摸着他的肚子,问道:“哪里疼?是这里吗?”
“唔……”池宴许答不上来。
谢淮岸以为他疼的神志不清了,赶紧抱着他从水池里起来,替他换上衣服,赶紧让人叫大夫。
池宴许尴尬了,怎么演了一下,那事儿就不继续了?
叫什么大夫,大夫刚刚才走。
他抓着谢淮岸的衣襟,道:“又不疼了。”
“不行,还是叫大夫来看看,万一孩子出了问题怎么办?”谢淮岸满脸愧疚,“刚刚你还受了凉。”
他信了池宴许的话,自然不会含糊。
池宴许有些难受,难受的点在于有些欲求不满。
刚刚都搞上了,现在又戛然而止,这很让人抓狂。
“那你先抱我回房,我想躺着。”池宴许吩咐道。
谢淮岸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抱着他回房去,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床上,问道:“你肚子还疼吗?是这里吗?”
大手抚摸着他小腹的位置,他的体温很高,轻柔的安抚,让人很舒服。
池宴许眯了眯眼睛,哼了哼,看着他担心的样子,心中熨帖。
“怎么不说话?”谢淮岸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
池宴许冲着他勾了勾手指,道:“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谢淮岸凑过去。
池宴许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往床上拉,随后翻身便把他压在身下,他跪坐在他的腰间,伸手解他的腰带。
“……”谢淮岸按住他的手,道,“你别心急,等大夫来看看再说。”
“大夫刚刚来过。”池宴许说着已经解开了他的腰带,“不知道我要用你吗?这么久不回来?该不会用两次就不行了吧?天天躲着我。”
“……”
谢淮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很快思绪回拢,赶紧问道:“大夫说什么?”
“没什么。”池宴许觉得这事情有些丢脸。
“孩子没事?”谢淮岸问道。
池宴许俯身下去,凑在他耳边,咬耳朵道:“没有孩子。”
“什么,孩子没了?”谢淮岸脸色骤变,赶紧坐起身来。
池宴许被他猛地起身,撞到了脑门,直直的倒在了床上,揉了揉额头,回神的时候,谢淮岸凑在他面前,神色紧张,“哪里疼?”
真的很烦。
池宴许报复他没有做到,反而自己闹得有些急躁。
他搂着谢淮岸的脖子,双腿环住他的腰,道:“我吓唬你的,孩子,还没有怀上,骗你的。”
“那……大夫来干什么?也是骗我的?”谢淮岸思索了一番。
“脾胃有些毛病。”池宴许气闷的说道。
这个事情,就很丢脸。
芸儿以为他有了,着急忙慌的让大夫来给他号脉,说少爷动了胎气,大夫也吓得以为他真的有了,带了不少安胎的药来,背的老头气喘如牛。
结果把了脉之后,诊断出来是饮食不规律,导致胃出了问题。
饮食不规律的源头就是……前段时间,他们晚上厮混,白天睡觉,一天只吃一顿饭。
池家一直都是三餐定时定量,睡觉按时按点,所以这么一闹,便得了胃病。
谢淮岸长舒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
“来吧,继续。”池宴许赶紧催促道。
谢淮岸眯了眯眼睛,盯着身下的人。
他更凶了。
本来还想报复一下他,没想到竟然被谢淮岸给折磨的够呛。
“你的那个管家……怎么知道我没有回来?”谢淮岸捏着怀里人软弱无骨的手指,一一把玩着。
池宴许迷迷糊糊的说道:“我要修理他,那个坏东西。”
“不理他就行了。”谢淮岸不知道为什么他执着于把女儿送给自己做妾,当时好像说要给他生孩子,以后分池家的财产。
谢淮岸的手往下,轻轻抚摸着他的肚子。
池宴许又嘀咕了几句:“他才是恶毒炮灰,我不是,我好得很。”
“嗯,你好得很。”谢淮岸不知道炮灰是什么,但是不妨碍他夸他。
“你很坏的。”他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了。
次日一早,池宴许一脚把谢淮岸踹下床。
谢淮岸还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大少爷生气了。
之后外头便听到了池宴许骂谢淮岸的声音,让他以后都别回来了。
谢淮岸被训斥的整个池家都知道了,然后灰头土脸的走了。
芸儿把他的包袱也给丢出去,其他下人好奇的过来打探,都被芸儿一一斥责回去,让他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别乱打听。
第33章 第 33 章 池宴许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听说了吗?姑爷把少爷推到湖里去了, 少爷把他赶出去了。”
“还有啊,姑爷一直睡地上,连床都没有沾过。”
“真的假的?”
“早上前院的下人, 亲眼看到芸儿姑娘把姑爷的行礼丢出去了。”
“那他惨了,不知道少爷是什么性子吗?”
偏院的下人们围坐一团, 开始八卦府上的新鲜事。
越传越离谱, 最后变成了池宴许对谢淮岸非打即骂, 导致他心生不满,想要谋害少爷,侵占池家家业。
胃口这么大, 也不怕撑死。
池宴许对于府中下人的议论知之甚详,谢淮岸晚上当然还会回来, 只是比平日里更晚一点,他之前确实半个月没有回来, 于是众人便以为他真的被赶出去了。
书院里也不安生, 温如琅混得如鱼得水, 很快摸清了书院里到底谁是真的有家底的, 谁是装富人的,但是这些都不妨碍他的计划。
直到有一天,温如琅被常文远告知,谢淮岸正在插入他跟池宴许的婚姻,在他们中间当男小三了,这才引起了温如琅的警觉。
“温兄, 只要你一句话,我必定会帮你。”常文远压低了声音,他对谢淮岸积怨已久,每每抢他魁首的位置不算, 还更受欢迎,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温如琅摸了摸酒杯的边缘,端起一杯酒,挡住了脸上的表情,低声道:“口说无凭,常兄可有真凭实据?”
“自然是有的……”常文远开始将谢淮岸跟池宴许来往的事情说了一通,包括在古鸣寺在他屋子里留宿,在院子里亲吻池宴许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温如琅听到这些,手中的酒差一点握不住了,口中的酒也喷了出来。
常文远以为他受到了刺激,便道:“温兄,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若是你要我们帮忙的话,我们可以将此事搞到州府衙门去,张大人是你姐夫,必定会帮你的。”
“此事不宜声张。”温如琅确实受到了刺激,之前两次看到池宴许去书院送吃的,第一次不知道送给谁,第二次他可以亲眼看到他是给谢淮岸送的。
这样看来,谢淮岸必定是池少爷的夫婿了。
想他温如琅从懂事开始就靠行骗为生,从来没有翻过车,这一次竟然犯了这么低等的错误,在正牌面前装逼这么久,竟然没有被揭穿。
他思索了一番,要么是谢淮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装他,要么就是谢淮岸太沉得住气了,打算给他来个大的。
当然,他也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把假的说成真的。
不过现在他失了主动权,他在明谢淮岸在暗,此子一直看着他打着他的名义欺瞒同窗,能隐忍至今,必定在图谋什么。
温如琅很快便想清了其中的缘由,他肯定早就看出了自己的目的,好一个借刀杀人,自己不费任何心思便解决了书院里排挤他的人。
心计深沉至此,未来必大有作为,他是万万不会招惹的。
温如琅当即便决定捞一笔大的,根据这些日子跟大家相处来看,早就摸清了众人的家底和喜好,而且这些人明年春夏之交便要上京赶考,每家每户都攒了不少银子。
温如琅去过京城,知道考科举还要打点关系,这些都得花钱,那可真是不少。
“温兄,你可得把握住池少爷,可别让谢淮岸那种小人趁虚而入啊。”吴午也立即催促道。
温如琅苦笑了一番,道:“我需要大家的帮助。”
“没问题。”吴午立即道。
于是常文远和吴午立即将书院那一群人全都叫了过来,温如琅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辞,以自己要回南原为由,问大家借一笔银子。
温如琅从一开始就给自己酝酿了很大的一出戏,他声称自己是南原望族尉迟家的旁支亲戚,家中父母不答应他跟池宴许在一起,所以才来平洲成亲的,想的便是生米煮成熟饭,家里不得不答应,这也算对应上了池宴许大婚除了姐姐姐夫,双方家属都没来的事情。
有了这层光环的加持,大家纷纷献上了自己的银票,因为他们根本不怕温如琅会跑掉,就算跑了,还能拿着借据去找池少爷要钱。
温如琅把他们身上有的银子应借尽借,横扫一空。
到了深夜,温如琅悄悄离开了书院,翻墙出去,不料正好遇上了看完书准备回家的谢淮岸。
两个人在夜色下相逢,都不像是去干好事的,温如琅心中紧张,难不成这人知道自己今晚要跑路,所以专门在这里蹲他的?此人心计之深,竟恐怖如斯!
“谢兄。”温如琅不过几息便在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决定主动示好。
谢淮岸一脸冷酷,没想到这么晚还遇到了他,不由拧眉,转身离开。
温如琅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道:“谢兄,我是来跟你告别的,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谢淮岸不明所以。
“感谢我吧,帮你解决了一个小麻烦。”温如琅笑道。
谢淮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屁话,懒得理会,不过温如琅知道他是个明白人,这种人手段极高,他找到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和同行文书,离开了平洲。
至于骗人他有没有愧疚感,那自然是没有的,他不骗人,自己就会饿死,还有书院里的那些家伙,也不是能考上科举的料,不如将钱孝敬孝敬他,也免得上京城舟车劳顿费时费力,辛苦自个儿。
他,温如琅,也算做了个好事。
谢淮岸回到池家的时候,除了值夜的几个下人,大家都休息了,包括池宴许。
他躺进被窝里,将人搂在怀里。
“你回来了……”池宴许埋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谢淮岸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稍稍安抚了一番,他便很快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公鸡才打鸣,他便离开了池家,依旧是无人知晓他来回。
后院的传言也愈演愈烈,认为就是他狼子野心,才招致少爷的厌弃,马上就要被赶出去了。
最近,池宴许跟金玉楼的关系也挺好的,众人便以为这是池少爷的新欢,都登堂入室了。
金玉楼便是想要知道宴礼的消息,之前还是旁敲侧击的,这次登门终于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你可以带我去见宴礼吗?”
“二哥他……去戍守边境了,你若是去的话,一路颠簸,怕你受不住。”池宴许皱眉道。
金玉楼听到这话,不由呆住了,恰好宴礼的家书寄了回来,小厮匆匆递来,芸儿接过,池宴许兴冲冲的准备给二哥做媒,招呼金玉楼一道来看家书,打开信封,上面就两个字:“已阅。”
“就这样?”池宴许反复翻看了一下信纸正反两面,发现上面真的没有写其他的。
池宴许又看了一眼金玉楼,他还是痴痴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宴许立即将家书了收了起来,不打算让他看到这个,顺道低声问芸儿道:“二哥有什么口信吗?”
“没说。”芸儿瞥了一眼金玉楼。
池宴礼本来就是个冷酷的性格,傲慢的很,平日里又喜欢独来独往,不知道金玉楼喜欢他什么,但是目前看来,可能只是单相思,二哥对这位小时候在京城结实的哥儿,似乎早就没什么记忆了。
池宴许心中惋惜,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支支吾吾的说道:“二哥……可能不太识字,哈哈哈,让他小时候不好好读书,家书都不会写。”
“宴礼小时候是国子监最有才学的,他写得一手好字。”金玉楼立即替池宴礼反驳。
池宴许摸了摸鼻子,是啊,那怎么只会两个字?
“他打小便不合群,总是独来独往的,那时候云子衡欺负我,他还替我教训了云子衡,还被夫子教训了。”金玉楼道。
二哥,看你造的孽,英雄救美不是这么救的,救人救到底。
池宴许觉得,肯定是云子衡跟二哥结仇,所以才一定要娶金玉楼,导致了别人悲惨的人生。
金玉楼对二哥念念不忘的,可二哥早就对他相忘于江湖了。
池宴许正愁要怎么告诉他这事儿,金玉楼却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道:“我要去找他,你告诉我,他在哪个军营?”
“我……其实,二哥可能……早就……毕竟那时候他还小,记性也不好,玉楼啊,你要不……”池宴许撑着额头。
金玉楼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道:“你不想告诉我吗?是不是宴礼出了什么问题?”
“我二哥,可能并不记得你了。”池宴许一口气说出来。
金玉楼眨巴了一下眼睛,忽而笑了起来:“不会的,他肯定记得我,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去军营的。”
“???”你小子,似乎有些太自恋了。
池宴许最终还是被金玉楼说服了。
他不是很了解二哥,可是金玉楼却告诉他,他是为了宴礼来鹿鸣书院的,多年宴礼说过,国子监还比不上鹿鸣书院,以后来这里读书,拿个状元给他看看。
金玉楼当时因为什么事情跟他在闹矛盾了,偏不顺着他来,道了句:“文弱书生有什么好的,我喜欢威武的将军。”
命运的岔路从这里开始,他们为奔赴对方的时候,走了对方喜欢的那条路,却因此错过。
池宴许看着金玉楼说走就走,好不逗留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但是又不知道该感慨什么。
“少爷,喝药了。”芸儿煎好了药送来。
池宴许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嫌弃的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喝完吧嗒了一下嘴巴,已经能够不骂骂咧咧的喝下去了。
药碗刚刚放下,谢淮岸便从外头回来了,神色匆匆的。
池宴许有些惊讶,他之前都是早出晚归的,今日竟然晌午时候回来,看来李荣又去找他了。
“怎么,病还没好吗?”谢淮岸伸手摸了摸池宴许的额头,坐在榻边。
池宴许就势将腿架在谢淮岸的大腿上,眉头皱着:“嘴巴苦,不想说话。”
“嗯?”谢淮岸手搭在受的腿上,疑惑的看向他。
池宴许点了点自己的嘴角,笑道:“你嘴甜,亲一个。”
谢淮岸会意弯腰过去吻他,他搂着谢淮岸的脖子,两个人就黏糊糊的亲了起来,池宴许低语了几句,谢淮岸笑着应了一句。
芸儿很快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和窗户,准备去后院惩治内鬼去了。
屋内人影交缠着,池宴许问道:“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白日宣淫?”
“嗯?那等晚上?”谢淮岸目光幽深,压低了声音。
“不行。”池宴许直白的拒绝,他决定现在就要用他!
后院的内鬼被惩治了,是李荣的大侄子,在池家当长工,之前因为李荣的缘故干最少得活拿最多的银子,后来李荣被赶走了,于是事情便多了起来。
被抓住的时候,他还在后院里挖埋在草堆里的药渣。
他哭着喊着说自己没有背主,直到芸儿说要把他送去衙门,他才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始末。
李荣家之前贪墨了不少池家的财产,池宴许之前把他赶出去的时候,拿着账本,让他把贪的钱都吐出来了,过惯了好日子,便不想回去过苦日子了。
“背叛主家,家规伺候。”芸儿气不过,让人拿来大板子,打了二十大棍,把他丢了出去。
夏日已至,昼长夜短。
池宴许香汗淋漓的躺在谢淮岸怀里,被他抱着去沐浴,这日子也太热了。
等洗完后,便到了晚饭时间,池宴许勉强支撑着爬起来吃饭,大夫说了,他这胃病需要好好调养,不然以后会更重。
吃饱喝足,他便又有了些精神,将腿架在坐在榻上看书的谢淮岸身上,一直捣乱。
谢淮岸目不斜视,手却握住了他的脚,道:“别闹。”
“天都黑了,别看书,伤眼。”池宴许凑近他,笑眯眯的说。
谢淮岸放下书,反问道:“不看书,看什么?”
“看我。”池宴许说道,食指挑了一下他的下巴,态度十分轻佻,脸上嬉笑着。
谢淮岸神色淡淡的道:“天黑了,看不清。”
池宴许顿觉不满:“我就说,书看多了伤眼睛。”
谢淮岸笑了笑,脸上没什么情绪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过身去,将合着的窗子打开一隅,太阳尚有余晖,屋内变得亮一些。
池宴许还未反应过来,谢淮岸便凑近,他下意识的想要偏过脸去,不料却被捏住了下巴,让他无法动作,两个人的脸靠近,鼻尖几乎都要凑在一起,淡淡的呼吸在空气中交汇,有些暧昧,却又比平日里真的要做什么的时候疏远一些。
可能是之前已经餍足了,此时两个人之间没什么欲望,反倒多是温情流淌。
池宴许第一次这么清晰且认真,无法躲避的看着他的眼睛,墨黑的眸子,沉沉如深潭,池宴许想,自己当时就是被他这样的目光盯着,他对自己伸出手的时候,那一刻就沦陷了。
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真是个会勾人魂魄的狐媚子,怕不是男狐狸精吧。
是他先撩拨人的,结果被他专注的看着,竟觉有些害羞,他有些闪避的时候,谢淮岸眼底染上了笑意,宛如冰雪初融,冷漠的目光嘤着一汪春水,能让人溺死在里面。
池宴许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笑什么呀?”
“不是你让我看你吗?”谢淮岸淡定的说道。
池宴许没事找事,恼羞成怒:“你看我时的目光跟看书时一样,难道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物件吗?”
“自是不一样的。”谢淮岸说道。
池宴许气:“哪里不一样了?”
谢淮岸捏着他的下巴,凑上来亲了一下他的嘴唇,一触即分,嘴角扬起笑意,声音低哑:“就是不一样。”
砰砰——
心跳变快了。
他呆了一会,赶紧捂着嘴巴,往后退去,双手环胸,窝在榻上的一角,道:“我要休息睡觉了,你看书吧,以免你把持不住,万一以后你考不上状元了,还怪我。”
谢淮岸看着他红红的耳朵,觉得他分外可爱。
池宴许睁开一只眼,偷偷看他在干嘛,前几次睁眼都被他撞个正着,有些郁闷的闭上眼睛多等了一会,再睁眼,发现他开始认真看书了,便不装睡了,大张旗鼓的看着他。
夜色降临,芸儿又端着一碗药过来,让他喝药。
池宴许皱着鼻子,一口喝下,龇牙咧嘴的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让人见着想笑。
谢淮岸这一次不用他说,在他喝完药后,便亲了亲他。
尝到了他口中的药味,确实很苦,不过他是甜的。
一吻完毕,谢淮岸伸出拇指擦了擦他的嘴角,低声道:“晚上的药跟中午的不一样?”
“这你都能尝出来?我只觉得一样的苦。”池宴许皱着鼻子说道,一脸嫌弃,拿着一个蜜饯塞进嘴里,倒在榻上,懒洋洋的。
药碗被芸儿拿走了,谢淮岸面露沉思,药味确实不太一样。
第34章 第 34 章 池宴许伸手摸了摸他的胸……
之后几日, 谢淮岸没有看到他再喝那种药味不一样的汤药,而是大夫配的调理脾胃的草药,苦的平平无奇。
这事儿他并没有打草惊蛇, 倒是在心里留了个种子。
池宴许还是每天都傻乐,好像没什么烦恼, 吃喝玩乐逍遥自在。
不过最近出门的时候, 倒是有些不对劲, 池宴许总觉得有人在暗中偷偷看自己。
平日里也有人看他,但是这种感觉跟之前那种不一样,而是一直盯着他, 起先他没有在意,有一日周升在茶楼抓到了三个在暗处窥伺池宴许的老人。
他们被揪出来的时候, 害怕极了,立即跪在池宴许面前, 两股战战, 面色慌张。
池宴许端着茶, 目光淡淡的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眼, 都是穿着粗布麻衣的普通人,那几张脸放在人群中根本不会多看一眼,倒是很适合当探子。
“说吧,跟着我有什么目的?”池宴许漫不经心的问道。
“小的……小的没有跟着您啊。”其中一个形容憔悴的老翁磕磕巴巴的说道。
演的还真好。
池宴许单手支着脑袋,眼底带着几分笑意,问道:“我都看到你们好几次了, 前两日我在珍宝阁买玉石的时候,你在外面卖菜对吧?”
“冤枉啊,小的真的是卖菜的。”老太太立即吓得肝胆俱裂,脸色惨白。
池宴许收敛了笑意, 一拍桌子,道:“还不老实交代,为什么跟着我?”
两人不敢吱声,旁边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是三人中穿着最干净的,虽然衣服上补满了补丁,却收拾的十分妥帖,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池宴许,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我们确实在跟着你。”
“老张,别说了。”老太太赶紧去扯他的衣襟。
老张看了一眼周升腰间的佩剑,咽了咽口水,道:“池少爷,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若是可以的话,必定不会跟着你的。”
池宴许听到这话,顿时正襟危坐,危机感从心里生出来,可能最近过得太醉生梦死了,所以忘记了什么重要剧情。
他脑袋开始飞快的旋转起来,这么严肃的事情……他唯一知道关乎自己命运的事情,便是那本小说。
因为小说里谢淮宝才是主角,所以剧情都围绕着他写的,其中有一段剧情就是地主加了佃租,之后谢淮宝奋起反抗,原本以为他肯定不会赢,确有男二云子衡的保驾护航,惩治平洲乱象,罚了张征也半年俸禄。
剧情是不是走到这里了?
可是,不对啊,那不是秋收时候的剧情吗?
“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池宴许冷冷的说道。
他冷着脸的时候倒是挺唬人的,老张也被吓到了,顿时有些不敢作声,可是为了自家儿子的,还是鼓足了勇气道:“池少爷,你家财万贯,不差钱,为何不对你夫君好一些,还要让他出来借钱?”
池宴许胳膊差一点没有撑住脑袋,目瞪口呆,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我我……”
“既然老张说了,我也说吧,池少爷,你的夫婿问书院的十几个同窗借了钱,拢共一千五百三十八两银子,我们几个都是老老实实种田为生的百姓,攒了几十年才有二十两纹银,就那可是我们的命啊。”老婆子也哭诉道。
池宴许沉默的看着他们,指甲里还有没有洗净的泥,初看时还以为是装得像,现在看原来是真的过这样的生活。
“你们起来吧,把事情跟我详说。”池宴许让小二看茶。
三人顿时受宠若惊,连忙道谢,将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其中的详情如何家里的孩子也没有多说,只是钱借出去要不回来了,家里人着急,才说肯定不会不归还的,因为借钱的人是池家的夫婿。
他们才来跟着池宴许,想要把钱要回来。
池宴许问过他们的姓名,又询了欠了多少银子,老婆子那欠了八两,老张那欠了十五两,还有个是欠了十八两。
“芸儿,把钱给他们吧。”池宴许直接让芸儿把钱给还了。
芸儿犹豫了片刻,提醒道:“要不把银子给姑爷,让他自己还。”
池宴许瞥了一眼芸儿,知道她是担心会有人来骗他,不过这几个人,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找他,不然为什么都害怕成这个样子了,就算被骗了,也没多少银子。
“奴婢多嘴了。”芸儿立即把银子给了。
几个人连忙道谢,都说池宴许是好人,活菩萨。
池宴许笑笑不说话,让人送他们离开。
人走之后,池宴许问道:“你说谢淮岸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为什么要到处借钱?还不跟我说?”
“可能姑爷不想被人看轻。”芸儿道。
池宴许摸了摸下巴,又道:“之前不是给了他三千两银票了吗?”
“说起来……少爷,你买个蛐蛐都三千两。”芸儿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把银子花到了哪里?”池宴许皱着眉头、
谢淮岸不是那种喜欢乱花钱的人,平日里也没什么花销,池宴许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借钱,思来想去,肯定是谢淮宝为了扩大生意规模,找谢淮岸要钱了。
谢淮岸虽然是个冷漠的性子,但是对家人还是有责任心的,又不想跟自己开口,所以找同窗借钱。
池宴许气的牙痒痒,怎么可以这样?!
不过转念一想,书院里一共二十个学子,便有十几个给他借银子,说明他的人缘真不错,跟原文里那个被众叛亲离的反派不同了。
池宴许觉得自己应该鼓励谢淮岸,芸儿说的没错,如果谢淮岸确实欠了钱,也得让他自己归还,不然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蒙骗自己。
至于谢淮宝那家,他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谢淮岸不是谢氏夫夫的孩子,所以他们一直提防着他,生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坏了亲生儿子的泼天富贵。
池宴许正在愁如何解决谢家这个麻烦,谢淮宝那边还真的找上门问谢淮岸要钱了。
他们直接找上了书院,这个消息是从李荣那边得到的,原来当初的聘礼竟然给了三千两,谢淮岸为了自己私吞,让李荣故意只给谢家一百两,剩下的两千九百两自己留着。
谢家人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牙痒痒,怒道:“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早就想着攀高枝了吧?”
“我也是看你们太辛苦了,不想你们蒙在鼓里。”李荣叹息着,背着手走了。
一家三口便等不及来书院里找谢淮岸要钱。
“我们宝哥儿辛辛苦苦赚钱,风里来雨里去的,才赚了五十两银子,凭什么谢淮岸能拿那么多?”谢父嘀嘀咕咕的说道。
谢淮宝听了这话,脸色阴沉,他们以为五十两银子很好赚吗?竟然在这里PUA他?
要不是他来了,这对包子父母早就被那群奇葩亲戚吃的骨头都不剩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拖后腿,前两天还打算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借给别人娶媳妇,要不是他发现及时,他就什么都不剩了。
而且这对夫夫最近看家里日子好了起来,还托人帮他说媒,说什么再过一年半,他就要十八岁了,应该找个人成亲了,隔壁村村长的儿子就很好。
简直肤浅至极。
谢淮宝可不觉得自己会在这样的农村过一辈子,作为穿越者,嫁给村里汉,怎么可能?至少要嫁给王公贵族,穿越文都是这么写的。
谢淮宝原以为自己距离王公贵族很远,但是云子衡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是有这个命的。
他必须加快赚钱的速度,将那群奇葩的亲戚远远甩开。
资本还是太少了,原本他还想着要做些什么生意继续赚钱,可现在得知谢淮岸那有钱,便不想自己受苦受累。
谢淮岸可是欠他一条命,原主就是因为他才被恶霸打死的。
找到谢淮岸的时候,正是午休时间,大家都在吃饭,因为没了温如琅,学生们全都聚在了书院吃,又因为没了温如琅,大家也都捉襟见肘了起来,同时心里也慌慌的,这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他该不会不还钱了吧?
谢淮岸带着谢氏夫夫和谢淮宝到了书院的食堂吃饭,三菜一汤,谢淮宝有些嫌弃的说道:“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谢淮岸准备付钱的手一顿,转头看他,道:“既然你们不想吃,那便不吃了吧。”
“要吃的要吃的,我跟你爹早上都没吃,待会还要走回去了。”谢氏立即说道。
谢淮岸淡淡的瞥了一眼谢淮宝一眼,谢淮宝翻了个大白眼,道:“反正我不吃。”
“三份。”谢淮岸道。
一家四口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着用餐,谢淮宝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双手环胸,摆着脸色给谢淮岸看,不过谢淮岸却连个正眼都不给他。
谢家夫夫见他只顾闷头吃饭,丝毫没有跟他们寒暄的意思,他便是这么一个冷情冷意的人,养了快二十年,还是跟父母不亲。
谢氏吃了一些,便说道:“淮岸啊,是这样的,现在你弟弟想要做点生意,而且他也快十八了,要准备找夫婿了……”
谢淮岸抬头,看了一眼谢淮宝,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决定就好。”
“母父,你在说什么废话,我不是说我先不成亲吗?”谢淮宝皱眉打断了打算继续说话的谢氏。
谢氏捏着筷子,嘀咕道:“我只是……”
“行了,我就说正事,听说你有三千两银子,你根本不需要花这么多钱,你把银票都给我,我要去京城做生意。”谢淮宝说的理所当然。
谢淮岸吃饭的手顿了一下,不理解谢淮宝怎么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他沉冷的眸子打量着谢淮宝,印象里这个弟弟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之前他的性格虽然也任性有点小脾气,但是从来不会对父母这么说话。
谢淮宝被盯得有些恼火,道:“你看什么?我当初可是为了你,被打得差一点丢了半条命。”
“去京城?”谢淮岸皱眉。
“去京城也是为了你好,日后你肯定要去京城考试,我们也可以提前去给你打点一番。”谢父激动的说道,麻木的眼中第一次散发出激动的光。
谢氏也应和这点头,道:“日后我们一家四口就能在京城相聚。”
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去京城,见见自己的亲生儿子。
就算不能相认,跟他见一面也是好的。
谢淮宝这一句去京城做生意,立马点燃了他们的希望。
谢淮岸沉默的看着他们,眉头皱了起来,漆黑的眸子中染着他们看不懂的神色,冷漠疏离,他问:“为什么要去京城?”
“当然是……为了把生意做大做强,成为世界首富。”谢淮宝志存高远。
“那你之前做了生意,赚了多少钱了?”谢淮岸反问道。
“要不是池宴许把我告上衙门,我早就赚钱了。”谢淮宝怒道。
谢淮岸扯了扯嘴角,道:“那你就是没有赚钱,甚至是亏钱了?”
“谁说的,我们家现在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如果我去了京城,天子脚下好赚钱。”谢淮宝不服气的说道。
古往今来都一样,起步很重要,在平洲这个小地方,肯定一辈子都赚不到钱。
“你现在是没有赚到钱,觉得别人断了你的财路,所以想要换个地方发展,若是你去京城,无依无靠,又有旁人断了你的财路,你该怎么办?”谢淮岸提出问题。
谢淮宝也懵了一下,谢父立即道:“京城贵人多,我们若是入了贵人的眼,肯定会有人照顾我们的。”
“对对对。”谢氏也道。
“哦?”谢淮岸眯了眯眼睛,眸中透着几分危险的冷意。
谢淮宝立即道:“对,我可以去结识贵人,我现在认识平南王世子!”
谢淮岸笑了笑,双手交叉,拖着下巴,道:“你准备一个做生意的文书给我看看,若是可行,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什么?”谢淮宝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这么麻烦,你到底是不是我哥?”
谢淮岸也不含糊,道:“银子,我确实没有。”
谢淮宝要生气了,却被谢氏夫夫拉了出去,一边说道:“我们先去商量一下,让你弟弟给你出个文书。”
耳根子终于安静了,谢淮岸继续吃饭。
一旁却传来了好同窗的议论声。
“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那可是我妹妹的嫁妆啊。”
“实在不行,你去池宅要钱吧,池少爷家这么有钱,总不能借钱不还吧?”
“总不会是池家现在没钱了吧?他家不是大地主吗?”
“大地主也会有没钱的那天,那个池少爷经常吃喝玩乐,是出了名的纨绔,指不定是赌博输光了家产。”
“那可怎么办?”
“我们还可以告官,我的那一百两银子是宗族要修祠堂的银子。”
“可是衙门是他姐夫开的,真的有用吗?”
……
几个人愁容满脸的离开,谢淮岸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们一边走一边议论,书院最近的话题都围绕着这件事情,他们的议论声正好也被谢家三口听到了。
“你是说,池家的姑爷问你们借钱了?”谢淮宝抓住其中一个人问道。
“对呀,难道也问你们借钱了?我们还在想结伴去他家要钱了。”那人说。
谢淮宝原本还想说几句什么的,立即闭嘴了。
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去找谢淮岸了,谁能想到,谢淮岸竟然在外头债台高筑,池家竟然要破产了,这种倒霉的事情可别跟自己沾上边。
他们一家三口准备开溜,谢淮岸更加神色匆匆,三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好在谢淮岸没有注意到他们,而是直接离开了书院。
谢淮岸回到家的时候,池宴许正好在午休。
他推门的声音有些大,池宴许被吓得从梦中惊坐起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还未反应谁进来了,便感觉有一阵风一般,由远及近,下一刻他就被搂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池宴许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真结实。
“许儿,你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谢淮岸将他抱在怀里,心疼不已。
“啊?”发生了什么?
池宴许占便宜的手顿了一下。
第35章 第 35 章 平洲城,池家少爷,人傻……
池宴许托着下巴, 喝了一口水。
谢淮岸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也倒了杯茶水。
他还是第一次跟自己说这么多话,算是弄明白了借款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叫温如琅的人, 装作是他夫君的名义,借了很多人的银子, 有部分人直接来找他还钱, 还有部分人在书院里议论, 让谢淮岸以为池家破产了。
谢淮岸之前提过一嘴这个人招摇撞骗的事情,但是他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池宴许手指在脸颊上点了点,神色严肃, 道:“所以,为什么会有人以为他是我夫君?还以为你想要勾搭我, 让正室抓外室?你们读书人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的吗?”
“……”谢淮岸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淡淡的扫了一眼池宴许。
“这么简单的骗局, 都有人信?”池宴许愤怒的小脸都扭曲了, “难道我们成亲, 婚事办的不够声势浩大吗?我记得当时来了好多人,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成亲了!”
谢淮岸放下手中的茶杯,提起紫砂壶,给池宴许的被子里满上茶水,道:“是知道你成亲了,不知道跟我成亲。”
“为什么?”池宴许瞪大了眼睛。
谢淮岸抿唇不语。
池宴许忽然想明白了,道:“我知道了, 当时你盖着红盖头,大家没有看到你的脸,所以,那一天你说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们成亲的事情。”
谢淮岸没有回答。
“但是我没有说, 现在错过了好时机,若是现在出去说,肯定不行。”池宴许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
谢淮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声线冷漠,道:“所以你家没事,对吧?”
“咱家当然没事,你别担心,我们家肯定不会因为我败家没钱的。”池宴许赶紧跟他解释道,神采飞扬的,“不过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
“嗯。”谢淮岸应声。
“不过,比起咱家没钱,我发现了个更严重的问题。”池宴许从榻上站起身来,毫无形象的从小桌子上跨过来,挤在谢淮岸身边的位置,“你在你们书院里,人缘好像很差啊。”
谢淮岸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很多大事都是被一些小人物坏掉的,不要小看这些人。”池宴许认真的说道,“我现在跑出去跟大家说我们成亲了,肯定没什么人在意,也不能再拜堂一次,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家知道,你是我夫君了。”
池宴许若有所思:“最好能够惊世骇俗一些,让所有人都刻骨铭心的记得,你是我的夫君,并且……让他们感激你。”
谢淮岸顿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的捏紧,嗓子微微发紧,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悄悄跟你说。”池宴许在他耳边兴奋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谢淮岸听着他的计谋,不由拧眉,道:“你这样做,其实会引来贼人惦记,对平洲不好。”
“贼人惦记,那骗人的那个也惦记,他回来,我们便可将他一网打尽。”池宴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开朗。
谢淮岸看着他笑着,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有人打着池宴许的名义骗钱的事情,若是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那对池家的名誉是很严重的伤害,若是直接跳出来把钱还给他们,那他们可能会觉得是池家心虚,不是自己的债务为什么要承担?
所以,池宴许开动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决定一定要完美的解决这件事。
“那你这么做,池家受得住吗?”谢淮岸觉得发钱事小,池宴许败家事大。
买个蛐蛐都花三千两,吃穿用度上更是奢侈。
“悄悄告诉你,我们家富可敌国!”池宴许压低了声音。
所以他特别不明白,为什么小说里,他们整个家族会灭亡,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藏的原因,小说里没有明写的。
谢淮岸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家是干什么的?”
“这个嘛……”池宴许摸了摸鼻子,不好说,干的事情有些杂,于是挑了个最简单的事,“那得从我的太爷爷的爷爷说起,当时他买了两座山,后来发现那是两座金山。”
“这么厉害?”谢淮岸笑了笑。
池宴许的太爷爷的爷爷,那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这几百年经历了朝代更替,战乱,饥荒,还能鼎立的家族,绝对是名门望族。
池?这个姓氏并没有听过有什么名人。
池宴许赞许的点头,道:“对呀,你娶到宝了。”
池家愿意把欠款还回去的事情,很快就在大家那传遍了,甚至连账目都不对,收据都不看,只要去的人说多少钱,便直接还了。
老张一开始还帮忙带人来拿欠款,后来发现一些分明不是书院的人也来拿钱,便有些着急了,他年轻时候也是个秀才,也是有节操有风骨的,便不想带这些骗子们来池家拿钱。
老张还以为他不带人来,这些人便拿不到钱,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拿到了钱,还要写下收据。
老张比池宴许还着急,一次看到他外出,跑去告诉他,有些人根本没有借钱,希望池少爷不要被蒙骗云云,而且现在池宴许还的银子已经超过了借款。
“没事,我们家有钱。”池宴许帅气的拍了拍老张的肩膀。
老张顿时蔫了。
平洲城,池家少爷,人傻钱多,速来骗!
这个消息没多久就传出了平洲,传到了温如琅的耳中。
温如琅离开平洲算是过了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他一开始去平洲就是为了找几个有钱人骗一笔钱的,拿到那一千多两也是心满意足的走了。
但是走了没多久,就知道了池家竟然还债还了两万两银子。
温如琅立即夜不能寐,是不安寝,觉得自己钱包里还剩的一百两银子不香了。
他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对于诈骗的人来说,银子来的太快了,自然不知道赚银子多么不容易,也不知道这些银子是别人攒了多少年才赚来的,也不管他们没了这些银子,以后该怎么生活。
“三日后,我要随我家大人去平洲,顺便编一个理由去池家拿点银子。”酒楼里的人高谈阔论。
“去平洲干嘛?”听他吹牛皮的人询问道。
那人又道:“你不知道,春天的时候,平洲办了个集会邀请了十几城的青年才俊去给池少爷选夫吗?乞巧节要再选一次。”
“哈?他不是成亲了吗?”
“可能是假的,为了不被随意指婚。”
温如琅听到这里,不由得意一笑,这样便说得通了,他愿意摆平借款的事情,多半是为了自己声誉。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拿捏了池家的弱点,便改变了打算北上的主意,打算回平洲城再捞一笔。
酒楼里带头谈论的那人,看到了温如琅的背影,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三少爷,幸不辱命。
池宴许在家里看到飞鸽传书,笑了笑,道:“我的银子,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有消息了?”谢淮岸问道。
“当然。”池宴许丢了个果子到嘴里,“哈哈哈,他们还真以为我还还银子,不知道他们都是我找来帮我传消息的吗?”
“书院那边,有些没有拿回银子的同窗,很急躁。”谢淮岸最近去书院的时候,被温如琅骗了最多的那几个人,比较郁郁。
他们十分在乎脸面,借钱的事情一开始也不敢跟家里人说,等到说了之后,家里人来池家要银子,池家却告知他们,根据借钱的账目,现在已经还清了。
就算他们拿着拮据上门,也都被账房打了马虎眼拒绝了。
在他们眼中,就是池家不愿意还钱了,而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银子,却被别人拿走了。
他们私下里正在合计,要在池家办的花朝会上闹事,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甚至都没有时间对谢淮岸阴阳怪气了,这些天倒是有时间好好看书了。
不过这些事情,正是在池宴许的计划内,这个事情要闹大一点,然后再万众瞩目之下,宣布他的夫君是什么人,而不是那个诈骗犯。
“他们不用着急,欠债人很快就要回来了。”池宴许淡定的说道,目光瞥了一眼谢淮岸,“你最近有时间可以去做几身好看的衣服,在花朝会上闪亮登场。”
“?”谢淮岸看了他一眼。
池宴许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虽然不穿,也很好看。”
“不穿?”谢淮岸问道。
“额,是不穿那些锦衣也很好看。”池宴许道。
谢淮岸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垂眸不语。
花朝会很快便到来了,宴会举办在州府家的避暑别院,亭台楼阁修建的十分精美,池宴然邀请了不少达官贵人的夫人千金一道来。
在大越,虽然有哥儿,但是这种人很少,男女通婚才是占大多数。
这种宴会本来就是相看对象的,大家也乐意参加,拿着请柬入府。
温如琅改头换面,拿着骗来的请柬,站在面前的宅子前,新涂的朱漆大门,散发着璀璨的光,他眼中闪烁着兴奋贪婪的光芒,这才是自己大展身手的地方。
第36章 第 36 章 那个孩子似乎也叫淮安,……
不断有马车停在门口, 朴实无华的,装饰华贵的,拉车的马儿也是从骡子到八匹骏马都有, 周遭所有的权贵富贵人家,全都汇聚一堂。
温如琅才进入院子没有多久, 便被下人热情的招待了。
温如琅还以为拿这个请柬的人是个十分尊贵的人, 便享受着大家的招待, 思索如何骗到更多,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下人带他去的地方越走越偏僻,温如琅反应过来的时候, 便被人绑了起来,余捕快戴着大刀, 跟着张征也来到他跟前,一把撕掉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张征也对着画像看了几眼, 道:“确实是一个人。”
“大人, 我冤枉啊。”温如琅立即大喊道。
“冤不冤枉, 待会跟你的债主们说吧。”张征也冷漠的瞥了他一眼, 不怒自威。
温如琅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立即知道这是为自己设的局,立即打算将功补过道:“大人,小的有要事禀告!”
“巧舌如簧,把他嘴巴给堵住。”张征也拧眉。
温如琅赶紧道:“不是的,有水匪……呜呜。”
温如琅再多的话便没有说出口了, 倒是张征也听到水匪这个事情,不由的拧眉。
淮水那确实有水匪作乱,不过听说朝廷已经派人来围剿了,平洲距离淮水还有一百多里地, 总不至于他们混进来,作乱吧?
城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不管有没有请柬的,只要家里有些门路的,都被央求着家里人带来见识一番,没有请柬的也不碍事,晚上还有灯会。
为池宴许举办的两次宴会,让平洲从未有过的繁荣,张征也也十分重视城里的形象,洒扫的十分整洁干净,广开大门,喜迎八方来客。
谢淮宝想找机会混进去,他要看看这是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池家真的破产了,所以要找下家联姻?
才走了两步,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道:“请出示请柬。”
谢淮宝气冲冲的闹了一番,随后便被人赶走了。
“这不是我的宝宝吗?”云子衡的声音传来。
谢淮宝顿时愣了一下,看着眼前一身风华的男子,不言语了。
上次谢淮岸把他丢在平洲城,让别人送他回家的那天,下了大雨,他无处可去,是云子衡收留了他。
他虽然说话十分油里油气,却算是正人君子,尤其是他还是世子,算是他未来去京城的人脉之一,所以他再见云子衡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般对纨绔的态度。
“要我带你进去吗?”云子衡笑道。
谢淮宝梗着脖子,道:“如果你偏要带我进去的话,那我就……”
“行,是我偏要带你进去。”云子衡眼底笑意更甚。
谢淮宝眼中带着些得意,瞥了他一眼,随后又问:“你来这里干嘛?相看世子妃吗?”
“哼,世子妃?”云子衡忽然眸色变得狠厉起来。
不知死活的金玉楼,竟然敢逃婚,害得他丢尽颜面,他必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云子衡有预感,今天可以在这里找到金玉楼。
后院的厢房里,池宴许替谢淮岸整理了一番衣裳,拍了拍他不染尘埃的肩头,道:“真的太好看了,绝对是来人里最俊的,我好喜欢!”
池宴许十分满意谢淮岸今日的穿着,一身玄色长衫,简单的搭配了珠玉,头发上也配上了上好的玉冠,原本有八分容颜,一身好的穿搭便生出了十二分的俊美。
谢淮岸听到他说喜欢,心情有些微妙,犹豫了片刻,道:“这样,似乎有些太招摇了。”
“那我才能一眼就看见你啊。”池宴许笑眯眯的说道,“这样跟我才天生绝配。”
恶毒炮灰配反派?!
池宴许甩掉奇怪的念头,开始摆弄自己的衣服。
谢淮岸看他这般开心,也不好扫他兴致,说了句:“我出去透透气。”
“别到处乱跑,我等会来找你。”池宴许提醒道。
“嗯。”谢淮岸应声。
他是真的出来透气的,他轻轻捻着发间落下来的玉珠,沉眸看向远方,这样热闹的宴会,来人各怀心思,在这样的时候公开自己的身份。
谢淮岸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怪异,不是不好,但是他觉得有更好的时刻。
或许是他们可以并肩站在一起的那天。
不过多想无益,池宴许显然对今日的事情很兴奋,他也说过可以说他们成亲的事情,也不好败了他的兴致。
“淮安。”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陌生的男声。
谢淮岸下意识的以为有人叫自己,转头看去,却发现并没人,他正以为自己听错了,准备回去接池宴许,便又听到另一个稍显不服气的声音道:“顾兄,我又没说错,淮水那边水匪猖獗,还敢将这么多人聚集在此,这不是等着被人抢吗?到底是哪个缺心眼做的事情?”
“傅淮安,让你闭嘴。”被称作顾兄的人怒斥道。
“不说就不说呗。”傅淮安无所畏惧。
谢淮岸皱眉,姓傅,名字跟他一样,听声音也不是平洲人士,好像是京城人士。
心中有个猜测,他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院子里站着两个公子哥的模样人,一个龙章凤姿气质不俗,另一个若不是身穿华服,气质甚至比不上站在他身边身边的护卫。
傅淮安又说话了:“顾兄,若是水匪在这里,那你可得保护我。”
“……”顾连城都被他弄无语了,道了句,“你若是害怕,别出门便是。”
“那怎么行,我是来看美人的。”傅淮安嬉皮笑脸的说道,“你可别想丢下我,不然我跟父王告状。”
“那你自己玩去吧,若是坏了我的大事……”顾连城眉宇中染上了一抹冷意。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道了句:“出来吧,想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谢淮岸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心下也觉得没什么,今日聚会,本来人多口杂的,若是真的想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倒是奇怪了。
谢淮岸并不打算出去,现在也不是出去的时候。
那个傅淮安……
“顾兄,怎么来了平洲也不跟我说一下,我可以给你接风洗尘?”云子衡带着谢淮宝出现,脸上笑嘻嘻。
顾连城对云子衡的态度倒是没有对傅淮安那么不耐烦,倒是态度亲和了不少。
站在云子衡身边的谢淮宝,看到顾连城的时候顿时挪不开眼了。
这个人真是太帅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除了谢淮岸,但是那是自己的亲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几个人的寒暄,谢淮岸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了,倒是那个傅淮安,让他有些在意。
这个人是谢家夫夫的亲儿子吗?
谢淮岸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谢家夫夫的亲生儿子,那时候他才五岁,发了高烧以为他要死了,谢家夫夫没有送他去看大夫,他们只等着他咽气了,找个坑把他给埋了。
他那时候不懂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差,也是那一晚他听到了夫夫两个人讨论起来自己的亲儿子的事情。
当年□□,他们逃难来到了平洲,走到淮水的时候,身怀六甲的谢氏动了胎气,在荒废的庙里过了几日,他们家里实在太穷了,根本养不起孩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一辆马车载着贵妇也在这里落脚,贵妇人也正好生了孩子,贵妇人的孩子长得真好看,又白又嫩,哪里像自己的孩子,皱巴巴的像个小瘦猴子。
他们找机会,将孩子互换了,让自家孩子去有钱人家享福去了。
那个孩子似乎也叫淮安,淮水边出生,母亲希望他平平安安啊。
追忆起往事,说起那个心善的夫人还给了他们一些银子才度过最开始的难关,他们害怕谢淮岸以后会找回家去,害了自家儿子,他们看谢淮岸不死,于是找郎中开了一副药,打算毒死他,可是郎中太老了,听不清,只是给他开了普通的治疗伤寒的药。
谢淮岸靠着自己撑了过来,也是从那之后,谢淮岸再也不会奢望得到父母的关怀。
因为他本就不是他们亲生的,是他们可以非打即骂的受气包。
池宴许换好了衣服,发现谢淮岸竟然不知去了哪里。
他便带离开了后院,去找人了,待会好戏就要开场了,他这个主角怎么可以不在?
这个宅子是池宴然成亲的时候建的,建的很大,池宴许差一点在这边迷了路,一转弯直接撞见了带着护卫到处乱转的傅淮安。
傅淮安正咋那骂骂咧咧道:“还以为有很多美人了,这些人姿色都很一般,比起京城差远了。”
池宴许只当他是个路人,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倒是傅淮安却严重全是池宴许,被他完完全全迷住了,立即伸手拦住了池宴许的去路。
“这位美人,你去哪儿?”傅淮安笑着摸着下巴,垂涎的看着池宴许。
池宴许皱眉:“?”
“美人,我看上你了,今晚要跟我共度良宵吗?”傅淮安上手去摸池宴许的下巴。
池宴许往后退了两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往上一扭,直接折断了他的手腕,道:“哪里来的癞蛤蟆,竟敢对我家少爷动手动脚。”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傅淮安疼的涕泗横流,色厉内荏的威胁道。
池宴许见芸儿又要削他,便伸手阻止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别打打杀杀的,我们又不是什么恶毒坏人。”
“遵命,少爷。”芸儿应道。
傅淮安看着两个人离开,握着折断的手,咬牙狠毒道:“你给我等着,水匪会把你砍成肉泥!”
第37章 第 37 章 谢淮岸竟然跟水匪是一伙……
前面的聚会已经开始了, 池宴许还没找到谢淮岸的人。
他正要去找人的时候,不料常文远正面如土色的跑了过来,神色极为慌张, 他看到了池宴许之后,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 道:“池……谢……他他他……”
“有什么事情, 你慢慢说。”池宴许对他还算有耐心。
这次的宴会, 若是没有常文远这些人,可不行啊。
在他的计划里,把温如琅借钱的那些人家, 特别金额小的先还掉,留下一些金额大的故意不给, 就是为了让他们担心紧张,最后忍无可忍来聚会上闹事。
当然, 他们可能没有胆子闹事, 池宴许也安排了拖, 会带领他们闹事, 把事情闹大,然后再将温如琅这个大骗子送到众人面前,宣告这位是真骗子,而谢淮岸才是自己真正的夫君。
这位常文远便是最重要的角色,据他所知,他借了最多的银子出去, 绝对会来闹事的。
当然,池宴许不会代替骗子把银子都还了,他只会把那些贫困的学子银子给回去,因为谢淮岸告诉他, 在书院里不是每个被骗的人都是为了排挤他。
有些人只是被裹挟着,加入那个团伙的,他们只是为了前途,为了不成为被排挤的那个。
他们内心也没有谢淮岸强大。
池宴许听了这些,虽然不赞同,但还是愿意按照他说的做。
谢淮岸真是个正人君子!又善良!
他虽然小时候过得不好,心却依旧明亮。
池宴许再看眼前的常文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吓成这鬼样子,简直是吓破了胆子,这样可不行,待会他还怎么闹事?
“谢……谢淮岸……他他他……”常文远舌头打结。
“他怎么了?”池宴许心中咯噔了一下,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吧?
常文远缓了缓神,道:“谢淮岸跟水匪勾结,要将参加本次宴会的富家公子小姐们,全都绑去水塔寨!”
“水塔寨,那不是淮水边的土匪吗?”池宴许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
他看过小说,他知道小说里有这个剧情,那是主角攻顾连城和主角受谢淮宝初遇的地方,顾连城是奉旨来水塔寨剿匪的将军,谢淮宝那时候已经将买卖做出了平洲,去外地送货的时候被水匪绑架了。
顾连城也是伪装成俘虏摸进了寨子,后来凭借谢淮宝的聪明和顾连城的武功高强一起烧了寨子。
他们倒是逃出生天了,但是寨子的水匪却分散到了周遭的各个城市村庄,到处杀人放火抢劫,害了不少人,平洲也遭了殃,而张征也只是个中庸的文官,管辖区域一直平安乐业,自然武力值不高。
平洲被血洗了一波,最后顾连城带着军队来拯救了平洲。
在原文里,张征也十分不得民心,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无能的知州,还纵容小舅子欺男霸女,于是张征也便被顾连城收拾了,丢了官不说,还没收了所有财产田地。
那些田地自然就是池宴许的,他不服气,便被谢淮宝打脸了一波,最后灰溜溜的回了南原老家。
被虐待的谢淮岸,也是那个时候逃出生天的。
水塔寨的水匪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宴会里?那可是一些亡命之徒。
小说的剧情是在冬天,怎么会提前这么久?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池宴许狠狠的拽住常文远,下意识的觉得他在撒谎,故意抹黑谢淮岸。
常文远立即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跟几个同窗原本是来参加宴会……在后院盘一起聊天,忽然发现了一群下人模样的人,将我们给绑了起来,说要把我们拿去要赎金,我们说我们家里没银子,都是穷学生,他们便说要杀了我们,这个时候……谢淮岸就来了,呵斥了他们,说计划不是这样的,不要在这些穷人身上浪费时间,那些水匪还叫他大人,他肯定是幕后黑手。”
“……”池宴许脸色复杂,反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我找机会就跑出来了。”常文远说的话半真半假。
常文远最是道貌岸然的人,故意晚去,便没有被水匪绑了,他们说自己没钱,说前院的池宴许最有钱,有钱人都在前院。
谢淮岸便来了,阴沉着一张脸,那些水匪顿时警觉起来,谢淮岸先发制人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你是谁?”水匪自然不认识谢淮岸。
“若是坏了本王的大计,本王必定要剥了你们的皮。”谢淮岸阴沉着一张脸,气势十足。
“顾大人!您就是顾大人吧。”水匪果然不认识谢淮岸。
常文远便吓得立即跑路了,连要债的事情都忘了。
池宴许猛地甩开常文远,黑着脸道:“你撒谎!”
“没有,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常文远急于解释。
池宴许立即命令芸儿,道:“先稳住他,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爷,周大哥,跟着少爷。”芸儿立即将常文远制住。
周升跟着池宴许,一起去了后院。
前院里,带头闹事的人已经上了高楼,那些没有聚在后院的学生也开始应和,他们说池宴许欠钱不还,池宴然立即开口稳住情绪激动的人,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便将池宴许夫婿打着池家的名声,借钱不还的事情说了出来。
池宴然说话声音十分温柔,道:“若此事当真,我自然会把银子连本带利还给你们。”
几个人便开始诉说借钱事情的前因后果,所有人都被此事吸引了注意力,说到池家儿婿天天跟大家一起去酒楼吃饭从来不付钱的时候,众人的眼神有些微妙,怎么可以这样?看来嫁的所非良人。
说到他问所有人借了银子之后便消失无踪,找不到人,去池家要钱,也都被下人轰出来,有人家里老母亲病了,都没钱抓药,有人的银子是用来修祠堂的,还有人的银子是寡母浆洗衣服,十指都冻烂了攒出来的……
当然,这些人的银子,池宴许第一波就给了,说出来只是为了先抑后扬一下。
所有人都愤愤不已,恨不得要将那个池家儿婿给揍一顿,不过他们到底在池家的地盘上,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只能眼神交流。
有人疑惑道:“是不是搞错人了?”
池宴然听着也点点头,道:“据我所知,我弟夫,每日都去书院,从来没有缺过课,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啊?怎么会,难道温如琅不是你弟夫?”带头的人问道。
池宴然摇摇头,道:“当然不是。”
“报告夫人,刚刚抓到了一个偷请柬混进宴会的人。”余捕快适时的出现,将温如琅带到众人面前。
鹿鸣书院的学生一看是温如琅,立即冲上去胖揍了他一顿,喊着要他还钱。
“这并不是我弟夫,你们或许遇上了骗子。”池宴然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瞥向一旁的石拱门。
小许不是说这个时候会带着谢淮岸出现吗?怎么还没有出来?
池宴然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张征也也出现,将他们审问的结果当众说了一番,众人才知道温如琅竟然是个恶贯满盈的诈骗犯。
“我的银子啊!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得知温如琅已经将骗到的银子全都花完了之后,立即有人崩溃的大哭。
他们不全是寒门子弟,但是家境殷实的被骗的也多。
几个大男儿哭成一团,来赏花的千金小姐们都失了兴致,池宴然见池宴许久久不来,也不能让他们真的一直哭着,便将原定的解决方案告知了他们。
池家会资助他们读书,之后两年以及去京城赶考的盘缠,都会由池家来提供,若是他们能考取功名,那温如琅骗走的银子,将会连本带利的由池家给他们,当做一笔激励金。
而那些一开始从池家拿回银子的人,也觉得有些震撼,他们今天是来出谋划策的,但是不明白为什么池宴许愿意给他们银子。
他们私下里去问了池宴然,池宴然说:“因为小许知道你们家的情况,若是不给你们这些银子,你们可能就走投无路了。”
前院子的事情都解决了,池宴许还没有出现,池宴然心中隐有不安,温如琅呜呜的吐掉了口中的布条,道:“大人,给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池宴许到了后院,十几个凶神恶煞穿着家丁衣服的水匪正绑了一批人,谢淮岸轻描淡写的坐在石凳上,指着其中几个人道:“这几个老弱妇孺丢在半道,带太多人回去,浪费粮食,让他们自生自灭。”
“你知不知道我是……”傅淮安也被绑了起来,骂骂咧咧大骂着谢淮岸。
谢淮岸冷眸扫了他一眼,道:“聒噪,让他闭嘴。”
贼匪立即一耳光打在傅淮安的脸上,随后用麻绳绑住了他的嘴巴。
“好了,我们回去吧。”谢淮岸慢条斯理的说道,那气势阴狠冷酷,好似真的跟这些贼匪是一伙的。
“可是大人,我们还没有抓几个有钱人,就这么两个够了吗?”贼匪里为首的那个,询问道。
谢淮岸半垂着眼眸,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那我们把平洲城最有钱的池家少爷给抓回去吧,他们家有两座金山,干完这一笔,你们下半辈子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金山!?!!”贼匪们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喜不已,立即道,“大人真是消息灵通,我还说平洲有什么好劫的,吾等唯大人马首是瞻。”
众人高呼一声。
池宴许听到这里,心中百转千回,谢淮岸竟然跟水匪是一伙的?不是,肯定不是的。
“你怎么在这,大家都在等你了?”远远的,有人叫池宴许。
谢淮岸目光一凛,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院子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池宴许躲藏的地方看去。
第38章 第 38 章 “确实有几分姿色。”……
“大人, 就是他在偷听。”
池宴许跟那个叫他的人都被压到了小院子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七八个贵妇人, 以及那些那个被芸儿扭断手的纨绔。
他们一个个被捆绑着,堵住嘴巴, 面露惊恐的看着池宴许。
谢淮岸看到池宴许被押送过来的时候, 眸中闪过一抹惊愕, 随后别过脸去不看他,吩咐这些匪徒道:“又来了两个人,把他们丢进枯井里, 免得坏了我们的大事。”
池宴许还未做出反应,其中一个水匪便道:“这个公子哥穿金戴银的, 看着就是有钱的主儿,不如带走, 就算没钱, 这相貌嘛。”
说着他便十分垂涎的看着池宴许。
谢淮岸似这才发现抓来的公子哥长得好看一般, 转过脸看他, 伸手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冷着声音说道:“确实有几分姿色。”
他的手顺着池宴许的脸,压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手指摸到了他的发饰,用力一扯, 将他们配对的配饰给摘了下来,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将珠串藏进了袖子里。
在外人看来,谢淮岸就是在摸他的脸。
池宴许脑子飞快的旋转着, 猜出了个模糊的真相。
水塔寨的水匪们知道了这里的聚会,便打扮成下人的模样混进来了,谢淮岸发现了这个事情,便假装是他们头目,想要让他们离开这里。
现在他却被误打误撞的抓来,谢淮岸肯定想要把他弄走。
他想要独自跟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离开,他不知道这些人杀人不眨眼的吗?他该如何脱身,若是丢了性命可怎么办?
池宴许已经让周升去搬救兵了,必须拖延时间。
“可惜了。”谢淮岸端详够了池宴许,面露嫌恶,声音很慢,幽幽的问道:“所以,你是男子还是哥儿?”
池宴许看着他的脸,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冷漠气势十足,十分能唬人,或许这样的谢淮岸才更加接近小说里的反派摄政王。
有些人天生就是上位者,池宴许不知道他假装是谁唬住了这些水匪,若是换做是他来,可能没有他表现的这么好。
他怔怔的看着谢淮岸,似乎也被他的模样给唬住了。
谢淮岸不由皱眉,一旁的水匪没什么耐心,逼问道:“大人在问你话?”
“我……”池宴许眼珠子转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问谢淮岸,“我是男的还是哥儿啊?”
谢淮岸眉头皱得更深了,沉着声音道:“本王问你话,如实回答。”
“我是个哥儿。”池宴许立即乖乖回道。
谢淮岸淡淡一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道:“把他也带走。”
“小的愿意追随大人。”池宴许立即狗腿子的示好。
谢淮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旁的水匪笑道:“算你识时务。”
“我们什么时候去抓池家的少爷?”旁边一个瘦高个忽然追问道。
池宴许顿时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谢淮岸沉思片刻,看向池宴许,道:“派他去把那人引过来。”
“我?”池宴许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懵。
要去引谁过来?
谢淮岸冷冷的问道:“不是要追随我吗?该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其他的水匪也问道:“我们去找,免得这小子出去通风报信。”
“可是……我不认识池少爷,大人口中的池少爷,他长什么样啊?”池宴许试探着问道。
谢淮岸眯了眯眼睛,没有立即作答。
池宴许咽了咽口水,一瞬不瞬的盯着谢淮岸,想要看他会不会给自己什么暗示,可是他却没有看他。
气氛有些僵持不下,谢淮岸沉思着,他必须快点将这些人弄走,否则会一直有人来这个院子,这些人各个带着武器,若是大开杀戒,必定死伤惨重。
不过,罪魁祸首,他还没有抓走,说不定他们还有后招。
起风了,大家都在等着谢淮岸的命令。
忽而,一阵疾驰的脚步声传来,众人顿时扭头看去,来人一身华贵的玄衣,气质卓绝,光风霁月,十分俊美,看上去便是个有钱的主儿。
顾连城见大家都在这,怒道:“你们还杵在这作甚?还不去前院?”
“来得正好,得来全不费功夫,抓住他。”谢淮岸一声令下,众人便得令去抓顾连城。
顾连城是个练家子,不过却没有防备,被打的措手不及,顽强的反抗了几招,便被抓住,他怒道:“你们疯了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池少爷,你若是想活命,便拿你家金山来换。”谢淮岸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阴狠的模样让顾连城都懵了一下。
谢淮岸拿出一根麻绳将他嘴巴给绑了起来,道:“好了,带着这些人撤退。”
“是,大人。”众人摩拳擦掌,喜不自胜。
顾连城剧烈的反抗着,怎么会这样?这些人怎么听从这个人的话?
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人到底是谁?
傅淮安求救般的看向顾连城,涕泗横流,可是两个人都无法开口,无法交流。
谢淮岸跟着他们一起走,临走时还给池宴许使了个眼神,池宴许却拉住他的衣襟,摇摇头。
“……”谢淮岸皱眉。
就这么眼神交换的时候,水匪便回头了,见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便笑着打趣道:“瞧这小哥儿,确实喜欢大人,不如回去纳他当个侧君好了。”
“难道我不能当正君吗?”池宴许嘀咕了一句。
众人哈哈大笑着。
他错过的跑路的最好时机,这群水匪一看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早就找好了撤退的道路,进出如入无人之境。
这群人里大家都战战兢兢,只有顾连城最为不愤,他一直狠狠的瞪着谢淮岸,这个人竟然敢坏自己好事。
谢淮岸走的不紧不慢的,池宴许就跟在他身边,脚步更慢一些。
走出后巷子,几辆马车已经等候着,这是他们一伙人劫下来的,混在一群参加聚会的马车中,一点都不突兀,若是将人质关在车里,混在车队中,很容易离开平洲。
“不好,有官兵!”为首的壮汉忽然眼尖的看到远远跑过来的官兵,立即开口道。
谢淮岸心下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那些水匪道了句:“保护顾大人。”
顾连城听到这个称呼,惊讶愤恨又难以置信的看向谢淮岸。
官兵越来越近,眼看着不能带走所有的人质,而谢淮岸被水匪当做顾连城护送着要上马车。
“姓池的,和那个断手的带上,其他的都不管。”谢淮岸当机立断,必须把这两个罪魁祸首带回去。
池宴许立马问道:“那我了?”
“……”谢淮岸看他想要爬上马车,吩咐道,“撤退。”
车夫的马鞭已经击打在马屁股上,马儿飞快的拖着车子疾驰而去,池宴许摔在地上,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趴在地上,看着在石板路上碾下的车轮印,巨大的不安占据了心脏。
谢淮岸一介书生,他该如何脱身?
他们叫他顾大人,顾大人是谁?池宴许只知道原文的主角攻角顾连城,是这个人吗?
池宴许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乱糟糟的,恐惧不断地在心脏中滋生,他心脏都不会跳动了一般。
他从地上站起身来,回头看到那些被解救了的人质,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所有人质中,谢淮岸只让水匪带走了顾连城和傅淮安,他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看似他让水匪绑架了这两个人,实则他自己才是人质。
他只是听到了两个人的只言片语,他们反复提及水匪,谢淮岸看到水匪抓了鹿鸣书院的学生时,便猜测这些人是傅淮安他们找来的。
他剑走偏锋,壮着胆子呵斥了他们,他以仅有的信息,装成自己是姓顾的那个人。
他赌对了,水匪们确实是姓顾的找来的,傅淮安是世子,顾姓是皇室的姓氏,他自称王爷没有被揭穿。
来者是山寨里的低等匪徒,没有见过王爷这个等级的人,所以他先发制人,抓住了将水匪带进平洲的罪魁祸首——真正的顾王爷。
马车跑得飞快,他坐在软垫上纹丝不动,车轱辘发出的噪声不断地提醒着他,他们已经离开了平洲城。
此次的目的地肯定是水匪的老窝,到了那边,他们的当家必定有人见过顾王爷,他甚至连姓顾的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只要到了水匪的寨子,他的身份就会被揭穿,等待他的命运会是什么?
谢淮岸忽然又想到了池宴许,他被甩下了马车,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大人。”忽而,身边有人叫醒了谢淮岸。
谢淮岸幽幽的睁开眼睛,看着被绑成了粽子的顾连城,他正以愤恨的眼神在看他,愤恨中似乎还有些得意。
他也知道去了山寨便是谢淮岸的死期。
那人递过来一个上好的玉佩,道:“这是他丢过来的,一直示意我看,上面好像还有字,您看看写的什么?”
谢淮岸看了一眼玉佩上的字,原来他叫顾连城啊。
他抬眸看着远处的顾连城,顾连城正得意的看着他笑。
谢淮岸沉默了片刻,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水匪,道:“他想贿赂你。”
大汉挠了挠头,笑道:“我还以为他想让我看上面的字了,可惜我打小不识字。”
谢淮岸看到满脸错愕的顾连城,阴恻恻的说道:“真是不怕死。”
第39章 第 39 章 谢淮岸就算在说胡编乱造……
浩浩荡荡的马车到了淮水边, 上了船,朝着他们的老窝驶去。
水匪居无定所,一直徘徊于淮水上, 打劫船上来往商人,藏在芦苇中, 水性又极好, 朝廷派过很多次军队来剿匪, 却都无疾而终,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水匪们的驻地在哪,这些水匪像是落尽水中的雨滴, 寻不到踪迹。
谢淮岸被他们带着到了水寨里,是在水边悬崖上的寨子, 天险之地,易守难攻, 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去。
走在木板搭建的路上, 摇摇欲坠, 脚下便是汹涌的暗潮旋涡, 掉进去必定游不出来。
这是一条独行的路,没有退路,只能前行。
谢淮岸被水匪们当做贵人护着往前走,而被抓来的人质便没有这个待遇了,傅淮安哭了一路,现在说什么都不敢走上去, 水匪恶狠狠的威胁道:“赶紧走,不然把你丢进去喂鱼。”
“呜呜……”傅淮安被堵着嘴,说不出话来。
顾连城回头看他一眼,不管他, 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他现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到了水寨,那个冒牌货就等着死吧,从来没有人能从他手中占到便宜。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管他是谁,不管他从哪里冒出来的,胆敢冒充他,就是死路一条。
别以为拿走了他的玉佩信物就能偷天换日,水塔寨的大当家孟骠跟他碰过面,只要他们碰面……
“当家的,大事不好啦,二当家疯了!他杀了大哥!”才走进寨子的门,变有神色慌张的小弟冲到孙吴跟前汇报。
孙吴便是一路上跟着谢淮岸的不识字大汉,他是大当家的心腹,外出做任务,不料寨子发生了二当家夺权的事情,现在寨子里乱作一团。
未等孙吴反应,二当家的人便将他们团团围住,方天虎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生的高壮面相凶狠,具有十足的威慑力,一看便是悍匪头子,他狞笑着道:“孙吴,你回来真不是时候,你是想让我的刀喝兄弟的血,还是跟随我。”
“方天虎,你竟然杀了大哥,大哥待你不薄。”孙吴没想过回来会听到这种噩耗。
方天虎呸了一声,道:“那个狗东西早就该死了,每次让我兄弟去送死,好处都让你们拿,凭什么?说什么要做完这一笔就让大家回归原籍当良民,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他凭什么替我决定?”
孙吴正要解释什么,方天虎看了一眼他带回来的人,嗤笑一声:“这就是你们抓回来的人?”
谢淮岸沉默的听着他们的话,他一进山寨便十二分警惕,他的注意力观察着要紧的人,听着方天虎和孙吴的对话,眼角的余光则看到了顾连城的神色,从之前一直憋着一口气要他似到现在震撼不可置信。
“方天虎是吧?”谢淮岸从孙吴的身后走到他面前,面对穷凶极恶的贼人,他丝毫不见畏惧,似有极大的底牌。
“你是谁?你就是那个孟骠口中能让我们回归原籍,拿回土地当良民的京城大官?”方天虎挑了挑下巴,见他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十分不屑。
谢淮岸淡定的自我介绍:“在下顾连城。”
顾连城瞪大了眼睛,唔唔的开口,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谢淮岸吸引了,并没人在乎他如何。
谢淮岸颔首,道:“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该听我的,未来拜将封王不在话下,而跟随你的其他帮众们,也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方天虎嘲笑道:“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还拜将封王?”
“你可知当今皇家姓谁名谁?”谢淮岸问道。
方天虎被问蒙了,撞了一下身旁的小弟,道:“你知道吗?”
小弟疯狂摇头,他不过是一介草民,就连之前州府大人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皇帝的名讳?
“当今皇上姓顾,是我叔父。”谢淮岸气度从容,说话不见丝毫慌乱,“他膝下无子,百年之后,你觉得皇位会是谁的?只要你助本王一臂之力,打入南原,破了门阀尉迟家的势力,便是大功一件,朝中大臣必定会拥护我上位,而你——”
“则是本王最大的功臣。”谢淮岸抬手拍了一下方天虎的肩膀,他双腿有些软差一点没有站稳,方天虎勉强稳住心神,抬头便对上了谢淮岸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
谢淮岸就算在说胡编乱造的鬼话,也无比自信,就连旁边一直听着的顾连城也惊骇的瞪大了眼睛,这人究竟是谁?
他是怎么知道宫廷密事的,又是如何知道他的目的。
他是皇上特地找来掣肘他的人吗?还是尉迟家早就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
尉迟家先祖是大越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两个人民心所向,统一了战乱中的国家,尉迟家的祖先在三军中名望更高一点,不过他却无心当皇帝,只想跟所爱之人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先帝为了让兄弟与自己共享天下,直接将南原一带十几座城划为尉迟家的封地,从那之后,尉迟家便成了大越的国中国,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都与大越无关。
他们家族富可敌国,其管辖的地域安居乐业,在大越国境内每年都有百姓移居到他们的管辖地来。
几百年来,数位皇帝都觉得他们会危及自己的江山社稷,好几次都想将尉迟家族的势力瓦解。
可是他们家族的势力已经遍布朝堂,盘根错节,根本无法根除。
尉迟家也是守着他们的诺言,永远不离开封地,不会让子弟进军队,甚至每一代都会送家族嫡子去京城,以消皇帝猜忌。
可是圣心难测,尤其是当今皇帝暴虐无道,睡梦中都担心尉迟家族取自己而代之。
顾连城深知帝王担忧,自告奋勇要瓦解尉迟家的势力,而契机便是奉旨剿淮水的匪徒。
淮水并非尉迟家封地的管辖范围,顾连城的计策便是让水匪在平洲闹事,那顾连城便可以以剿匪为由,带军去平洲,将平洲据为己有。
顾连城不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会知道门阀与皇权的斗争。
任顾连城如何猜测谢淮岸的身份都不会知道,这些都是谢淮岸编的,他只知道顾是皇家姓,知道尉迟门阀坐势强大,皇帝必定会猜忌。
他编造皇帝没有子嗣,水匪是没有人求证的,他只要画足够大的饼即可。
谢淮岸不动声色的看着方天虎,找了个地方坐下,从容的吩咐孙吴为自己倒水,上位者的气度一览无遗。
方天虎显然已心动,还是嘴硬的问了句:“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可以问问这位孙兄。”谢淮岸撑着脑袋,由衷发笑。
孙吴一边替他倒水,一边解释道:“大当家是这么跟我说的。”
谢淮岸喝了一口水,也不催促,等着他给回答。
平洲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张征也彻夜未眠,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水匪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绑人,必定有人里应外合。
池宴许做了个噩梦。
梦中水匪们们进了平洲,打家劫舍,杀人放火。
谢淮岸为了保护他,被水匪砍了数十刀。
“许儿,快走,带着那些人一起逃出去。”谢淮岸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池宴许不想走,却被芸儿拉着。
身后都是逃难的百姓,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不敢再逗留。
池宴许抱着奄奄一息的谢淮岸,说什么也要带他一起走,谢淮岸道:“你快走,别管我了。”
“不……不要!不!!!”池宴许惊叫着醒来,浑身被冷汗打湿。
芸儿立即过来,问道:“少爷,你醒了。”
“谢哥哥了?他怎么?”池宴许立即追问道。
芸儿迟疑了片刻,道:“姑爷……被水匪们抓走了。”
“我要去救他,我要把那些水匪全部除掉。”池宴许咬牙切齿道,小说里的那个主角攻凭什么让水匪散在各地都是,他们为祸了多少百姓??为什么顾连城明明可以消灭掉所有的水匪,却让他们把事情闹大后再解决,天下百姓都比不上他的野心吗?
芸儿道:“少爷,你稍安勿躁,张大人已经飞鸽传书给将军了,将军带着两万士兵回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啊。”池宴许急死了。
“不过,没有人知道水塔寨的根据地在什么地方。”芸儿面露难色,“搜查寨点的时候,肯定会走漏风声,就怕姑爷他……”
池宴许陷入深思,忽然灵光一闪,道:“我知道!”
池宴许一边穿鞋一边道:“我就是知道,刚刚我晕过去的时候……我看到那些水匪带着谢哥哥去了寨子,是在悬崖上,不妄山有个山洞可以通向那边。”
“少爷,你……别说胡话了,那只是做梦不是真的?”芸儿担忧的看着池宴许,以为他忧思过度得了失心疯。
池宴许抬头看着芸儿,漆黑的眸子无比认真,道:“是真的。”
“好,那我们就去找!一定要把姑爷全须全尾的带回来。”芸儿道。
池宴许郑重的点点头,做梦看到水塔寨在哪都是他胡说的,只是小说里写到过。
谢淮岸,你一定不能有事!
第40章 第 40 章 原来少爷是大智若愚。
已经过三天了, 平洲来水匪的事情已经私下里传开了。
好在驻守西南的大将军慕容谦宿带着虎狼之师前来支援,平洲百姓还未发散的担忧便掐灭在摇篮里,任凭水匪多么彪悍, 也不过几百人,这些人原本都是普通人, 哪里比得上一直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
尤其接迎慕容谦宿的时候,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 一身肃杀的血气,一看就是手上沾过很多人命的。
池宴许以往见到这个表哥都是心生畏惧,觉得他身上一股杀意, 不想与他多言,也不愿与他多见, 不过这一次池宴许却一反常态,见到他来了, 主动邀请他去书房。
他在书房里弄了个沙盘, 上面的地形便是水匪所在地的山势水路, 他指着上面几处道:“这里是不妄山, 这里是淮河的水势最湍急的地方,水寨就建在这里的悬崖。”
池宴许已经将水寨所在地用红色标注出来了,说完这些,他又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道:“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从哪里通往水寨。”
慕容谦宿沉眸看着池宴许,池宴许见他半响没有说话, 回头问道:“表哥,你说这个通往水寨的山洞会在哪里?”
“会在这里一带。”慕容谦宿指着不妄山一处。
池宴许立即眼睛一亮,道:“那我们就集结人马去这边搜寻。”
慕容谦宿颔首道:“我会率领部下拿下水塔寨,你在家等我好消息即可。”
“不行, 我要去。”池宴许摇摇头。
“许儿,那边很危险,你不适合去。”慕容谦宿难得露出温和的神色。
池宴许却无比坚定的说道:“那些水匪抓走了我的夫君,我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他说着便离开了书房,一边道:“我去换一身衣服,你等等我。”
慕容谦宿不由愣了愣,反问一旁的芸儿,道:“许儿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启禀将军,是半年前的事。”芸儿应道,她仔细打量着慕容谦宿的愕然的模样。
慕容谦宿自嘲的笑了笑:“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跟我说?”
“……”芸儿不好回答。
慕容谦宿倒也没有过多询问,朝着外头走去,芸儿忍不住问了句:“将军,我们已经在山里找了三天了,还是没有找到少爷说的入口,那里真的可以通往水寨吗?”
她真的很害怕少爷只是做了一场梦,却怎么都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人也只有尸体。
水匪们可不是什么善茬,这都过去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许儿的判断是对的,而且我已经从军机处得到消息,水寨确实建在悬崖上,之前我还考虑如何从水路走,许儿一席话让我豁然开朗,他们肯定有另一条道,否则无法在悬崖上建寨子。”慕容谦宿解释道,“我们可以水陆两地包抄,将他们一网打尽。”
芸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少爷忧思过度,出现了幻觉。
原来少爷是大智若愚。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再一次朝着不妄山进发。
谢淮岸那边也准备离开水寨,因为他要回京筹谋大事。
不过临走时,却发现了一件大事,一直关押在水寨的顾连城和傅淮安竟然不见了,看守他们的水匪也不见了踪影。
孙吴觉得到手的银子飞了,立即请示谢淮岸该怎么办,谢淮岸道:“他们多半是跑了,不过不碍事,本王有的是法子找到他们。”
“可是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图谋,会不会说出去?”方天虎有些担忧的说道。
谢淮岸沉思片刻,便也知道顾连城为什么跑掉,而不是揭发他的身份,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多半也是顾连城心中所想,他肯定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派来的。
那就可以放心了,他可以冲着这一点,两头吃。
唯一需要担心的点,就是顾连城有没有救兵,救兵会什么时候到?
谢淮岸回头看了一眼这些水匪们,这些人死不足惜,但顾连城狼子野心,若再一次对平洲下手,他该如何处置?
方天虎和孙吴一道送走谢淮岸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子,带谢淮岸离开的时候将他眼睛蒙上,害怕他记得路。
若是这个人不守承诺,那他回来也找不到地方,或者在山上搜寻的时候,会早早惊动他们守山人。
九曲十八弯的山洞走出来,方天虎便将谢淮岸送进了马车,跑出了十来里地,到了宽阔处,才将他眼睛上的黑布拿下来。
谢淮岸倒是不恼,道:“方兄倒是心思缜密。”
“好说,顾兄,你我合作既然达成,那你总得留下些凭证,不然我该如何相信你是否糊弄我。”方天虎说话间,手摸了一下腰间的刀,“我将你全须全尾的送出来,也算信守承诺了。”
谢淮岸道:“那是自然。”
方天虎催促道:“不如,你留下一个信物,日后若是你反悔了,我还可以拿着东西去找你。”
谢淮岸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放哨的孙吴和几个水匪,他们正专心致志的眼观六路,他是有些犹豫的,不过很快就能离开了。
“这是我的令牌,见他如见我。”谢淮岸将那个写有顾连城的玉牌拿出来,正面写着名字,背面写着“令”字。
方天虎是识字的,拿到令牌,便知道这是好东西,触手生温的上好和田玉做成的,他道:“顾兄,爽快。”
“就此告别,等我消息行事。”谢淮岸抱拳告别。
方天虎也不阻拦。
谢淮岸转身的瞬间,一支箭带着破风的声音直直射来,他感知到危险的靠近,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两步,箭间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微微的刺痛从耳朵传来。
孙吴大喊一声:“有埋伏,快跑。”
方天虎和手下立即警惕的拔出腰间佩刀。
远处的山头上,一群弓箭手就位,为首的便是逃生的顾连城,他现在已经不复当日在平洲的光风霁月,显得十分狼狈,麻绳绑着嘴巴,在他脸上留下了血痕。
他一把撞开刚刚射箭的弓箭手,抢过他的弓箭,咬牙切齿的拉开弓,朝着谢淮岸的方向射去。
“特娘的,我管你谁,我今天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顾连城怒急攻心,他手抖得厉害,一点力量都没有。
他有些拉不开弓,怒道:“杀了水匪,一个不留,那个人,捉活口,我要亲手弄死他。”
“遵命,王爷。”士兵们得令,拉开弓,无数的箭矢射向水匪,宛如漫天的流星。
方天虎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弄清楚,便死不瞑目。
谢淮岸见状不好,立即拉马上背,快速离开山林。
顾连城骂骂咧咧,策马狂追,他的士兵也一路狂追。
水匪养的马哪里比得上军队的,谢淮岸跟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顾连城就在身后咫尺的距离,怒道:“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
谢淮岸根本不搭理他,专心逃命,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顾连城身为天之骄子,从未被人这般羞辱过,他将所有的理智都抛之脑后,一定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想要得到他恐惧的反馈:“你逃不掉的,我会一点点把你折磨致死。”
“驾。”谢淮岸策马,回头看了一眼如鬣狗般的顾连城,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顾连城气的发狂,不断地加快马速,两人临近的时候,他猛地跳到谢淮岸的马上,要将他推下去。
谢淮岸却丝毫不退让,也终于搭理他了:“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你却不能拿我怎么办。”
“你今天会死在这里。”顾连城道。
“那你也会活不久,你的狼子野心,我已经飞鸽传书给皇上了,你只能威风这么一下了。”谢淮岸笑着看他睚眦欲裂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猜对了。
“嘶呀呀——”
追赶的士兵一箭射在马身上,马儿受了刺激扬起前蹄,要将两个人甩下马去,顾连城没有拉住缰绳,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已经不觉得多疼,心中的恨意滔天。
谢淮岸却死死的抱住马脖子,跟着马儿一起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
追兵们看到这般情况,也不继续追了,顾连城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遵命。”士兵抱拳道。
两波人很快在山里相遇,慕容谦宿推测没错,顺着他指出的地方,确实找到了水寨的所在地,水匪们奋起反抗,很快便被杀了个片甲不留,剩下一些打算跳水逃走,也都被水里来兵活捉了。
顾连城看到慕容谦宿的时候,不由傲慢的扬了扬下巴,道:“慕容将军,这里可不是你的管辖地,你僭越了。”
“睿王殿下,实在是水匪扰乱我平洲百姓,我出兵也是被逼无奈。”慕容谦宿不卑不亢,回道。
顾连城却不吃他这一套,道:“本王奉皇上命令来剿水匪,你却捷足先登,我会如实禀告皇上。”
“呵,我倒是听说睿王殿下六个月前领命,至今没有剿灭水匪,甚至还让水匪来平洲闹事,是睿王办事不利,还是睿王别有图谋,我想皇上自有定夺。”慕容谦宿也不遑多让。
池宴许在人群中看着面容如恶鬼般的顾连城,他已然认出来了,这就是当日谢淮岸说他是“池少爷”的人,他是睿王顾连城。
他已经跑出来了,那谢淮岸了?
水塔寨根本没有看到谢淮岸人,他会去哪里?
池宴许盯着顾连城看了半响,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睿王殿下,现在不妄山已经由我接管,请回吧。”慕容谦宿请他离开。
顾连城很气,却又拿人多势众的慕容谦宿没办法,他带着士兵撤退,从池宴许身边错身而过的时候,下意识的多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他有印象。
那天不是跟着假装自己的家伙一道吗?所有人都被绑了起来,只有他没有。
不过他也没有心思多想,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刚刚那人说的话,飞鸽传书,他要拦截那封信。
“驾!”顾连城策马离开。
池宴许看他走了,立即急了,道:“还没有找到谢哥哥,表哥,你快点派人帮忙找找吧。”
“搜山。”慕容谦宿看了池宴许一眼,一声令下,便开始搜山。
很快又士兵发现了马蹄的脚印和人行动的轨迹。
池宴许也没有闲着,每个草丛都找得仔细。
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不一会儿便乌云密布,汇聚了一团乌云在头顶,远处的高山有一半被笼罩着。
眼看着就要下雨,却依旧没有找到谢淮岸的任何踪迹。
“许儿,你先回去,我们帮你找,待会下雨了你会生病的……”慕容谦宿道。
池宴许不要,道:“就是因为要下雨了,我才不能走,多个人多一份力,不然他的踪迹肯定都被冲没了。”
“许儿……”慕容谦宿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了句,“你说弟夫这么聪明,说不定他已经脱身了。”
“不是的,刚刚那个睿王,显然也在找什么。”池宴许道。
他想到了见到顾连城时候的情形,他脸上还有绳子绑出来的痕迹,谢淮岸在水寨肯定糊弄过去了,但是顾连城却来寻仇了。
池宴许知道小说的剧情,剧情虽然大多都在写他跟谢淮宝的爱情故事,可是见微知著,他破平洲的事情,便可以看出他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最后在朝堂的乱局中他能登上皇位,城府必定极深。
谢淮岸肯定在这里。
“我要找见到他安然无恙,我才安心。”池宴许郑重的说道,然后走进了深林更深处。
搜了一圈,都没有任何搜获,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
池宴许被淋得浑身湿透,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芸儿给他找来蓑衣,心疼不已:“少爷,姑爷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我知道了,我们找错了地方。”池宴许被雨淋了,脑袋也清明起来。
怎么可以顺着马蹄的印子找人,那都是顾连城他们一群人留下的,他们找不到人,才会留下那些痕迹。
他应该往无人行迹的地方找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