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三合一)池宴许忽然反……


    谢淮岸沐浴后, 远远的看到池宴许,背对着他,在那不知道跟芸儿说什么, 看上去表情十分严肃。


    等到他过去跟池宴许打招呼,这小少爷就冷眼瞥了他一下, 哼了一声, 便冷酷的离开了, 背影看上去透着几分……幼稚。


    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


    谢淮岸思索了片刻,可能是夸他说两个成语,不开心了。


    小孩子心性, 等会自己便会好,于是便回到书房里去看书。


    晚饭时, 池宴许双手环胸,嘴撅的老高。


    等到菜都上齐了, 也不见谢淮岸来, 他拍了拍桌子, 问道:“谢淮岸, 怎么还不来吃饭?”


    “少爷,姑爷说不吃了,吃多了积食。”芸儿上前解释道。


    池宴许生气挂不住,一顿气白生了,自己生气当事人没有看到怎么行?他不仅要他看到,还得让他哄着自己。


    他也不吃晚饭了, 问了谢淮岸在哪里,芸儿说:“在书房看书。”


    “呵呵。”池宴许冷笑一声,他不能上赶着去看他。


    池宴许决定先找个地方待一会,冷落谢淮岸那么半晚上, 等回去后来说几句嘲笑的话。


    就这样吧。


    他决定今晚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池宴许找了个空屋子,打算看点什么东西打发一下时间,平日里他不爱看书,白天有很多消遣,晚上早睡,所以一般晚上这么干耗时间的事情,他还没有做过。


    他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冷。


    问了什么时辰后,觉得自己应该回去看看谢淮岸有没有独守空房了。


    池宴许还记得自己在生气了,就着困顿的脸,板着一张脸,回去给人“脸色”看。


    他回去后,发现房间里还是空落落的,谢淮岸依旧不在屋子。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着家的吗?


    “你把他的地铺铺起来,然后让他回来睡觉,我要去沐浴。”池宴许冷着脸道。


    必须把这个人叫回来,不然今晚这个气都白生了。


    谢淮岸听到芸儿说:“少爷叫您回屋就寝,他先去沐浴。”


    “……”


    谢淮岸放下手中的书,熄了书房的灯,往房间走去。


    因为下了雨,天色格外黑,夜深人静的,推门进屋子的声音格外大。


    他走回房间,第一眼便看到地上铺的被褥,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床,池宴许还没有回来。


    池宴许沐浴很快回来,进门前还整理了一下表情,随后大步的往房间里走去,他一进门就看到谢淮岸把地上的被褥给卷了起来,看上去不打算在这里过夜。


    “你要搬去书房睡?”池宴许顿时不乐意了,这算什么?


    看他生气了,都不哄哄他?就要去书房?


    谢淮岸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被褥打湿了。”


    “哦,我知道了,你尿床了!”池宴许幸灾乐祸的嘲笑道。


    谢淮岸:“……是水撒上去了。”


    池宴许有些疑惑,心道,为什么好端端的水会撒到被褥上去,随后便说:“那我让芸儿给你准备新的被褥。”


    谢淮岸幽幽的看了池宴许一眼,道:“不碍事。”


    池宴许现在显然已经忘记自己还要生气的事情,说:“那你睡在有水的被褥上会感染风寒的。”


    谢淮岸将被褥抱起来,放在矮榻上,池宴许又说:“睡这里不行,你太高了,伸展不开腿脚。”


    谢淮岸转身朝着床边走去,坐在上面,道:“那我今晚睡床上好了。”


    池宴许脑子僵了一下,问:“那我睡哪里?”


    难道要把他赶走,那可不行,他一家之主的威严。


    谢淮岸往里面坐了坐,空出一个宽敞的位置,道:“你睡我旁边。”


    池宴许立即拒绝:“不行。”


    他还在生气,不要以为就想这么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他坚定的记起来自己是在生气,哪能这么轻易的让他睡床?


    谢淮岸不确定的看了一眼他,目光微微暗了下来,垂下眼眸,敛下眼底的失落,问道:“真的吗?”


    “我要睡你身上。”池宴许忽然扑了上去,把他压倒在被褥上。


    谢淮岸下意识的扶住他的腰侧,问道:“你刚刚在生气?”


    “哼,我现在也在生气,你把我的九少爷踩死了。”池宴许撑着下巴,近在咫尺的看着他。


    “很生气?”谢淮岸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安抚一样,温声问道,“你当时没生气,我以为你在气别的事情。”


    “我事后想起来生气,踩死了,我就没有东西玩了。”池宴许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谢淮岸抿了一下嘴唇,又问:“那我要怎么赔你?”


    “你突然回来,是不是想我了?”池宴许觉得他的眼睛分外迷人,有些神秘的东西,他看不懂,却不妨碍他继续看他。


    谢淮岸不回答,反问:“那你了?我看你每天都玩得很开心。”


    “……”池宴许还在生气了,自然不会跟他调情,立即转移下一个话题,质问道,“你睡我床上想干嘛?”


    “嗯。”


    嗯?


    池宴许懵懵的,这是什么意思?


    见他呆呆的,谢淮岸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拇指在他脸颊上摩挲了一下,亲了亲他的嘴唇。


    池宴许抚着自己柔软的唇,茫然问:“你……你干嘛亲我?”


    谢淮岸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又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哑声问道:“这样赔你可以吗?”


    “!!!”池宴许忽然反应过来,“你想要我玩你?”


    “你要用我吗?”谢淮岸不管他的狂言浪语,说话的声音依旧冷静,细听之下却藏着什么让人无法拒绝的磁性,让人心里痒痒的。


    “要。”


    池宴许当然不会拒绝,虽然他之前对他说对此事没什么兴趣,但是亲都成了,该做的都得做。


    还以为他很喜欢睡在地上了。


    天旋地转的,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


    他攀着他的脖子,很热情的回应他。


    ……


    春光泄了一室,两个人都在清晰的情况下知道了此事的滋味。


    舒服了。


    半梦半醒间,他靠在谢淮岸的怀里,回想着他之前说的那些话。


    才反应过来,他问你想干嘛,他说嗯。


    这也太闷骚了!


    池宴许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感受到有人再给他擦洗身体,他迷迷糊糊的抱着他的手,问道:“那你明天还要回山里吗?”


    “嗯。”谢淮岸应了声。


    “好吧。”池宴许黏黏糊糊的抱着他睡觉。


    再醒来的时候,天快亮了,谢淮岸在给他上药,冰冰凉凉的药擦在有伤的地方,他有些不舒服的哼哼了几声,皱着眉头醒来。


    “不舒服吗?”谢淮岸问道。


    “你手上有老茧……”池宴许低低的吸了一口气,抓着枕头,声音里有些难受。


    “……”谢淮岸手顿了一下,问道,“还疼吗?”


    他也是早上才发现,他有些肿了,便去拿了药来给他上。


    池宴许听到这话,也不知羞耻为何物,大胆评价道:“还行,不疼,但是你还有进步空间。”


    “……”谢淮岸将药放在一边。


    池宴许又倒吸一口冷气,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他,眼睛里还染着水雾,问道:“你是现在就要走了吗?”


    “没有。”谢淮岸俯身在他脸上蹭了蹭。


    池宴许觉得有些痒痒的,哼笑了一下,道:“你干嘛?”


    “先不去了。”谢淮岸声音有些低。


    池宴许睁开眼睛,看着他,发现他目光很深,就如昨夜黑暗中一般,眼睛一直看着他,再也没有别的。


    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耳际,让他都变得热了起来。


    昨夜胡闹了一晚上,马上就天亮了。


    池宴许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你不去……那你的学业,怎么办?”


    “先不管。”谢淮岸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捏着他的下巴,说话时都贴着他的嘴唇,声音像是下了蛊一样,“你想让我走吗?”


    池宴许倒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脑子忽然反应过来,语出惊人道:“你想在我这进步?”


    “嗯?”谢淮岸反应过来,低笑了一声,道,“是,许儿愿意给我机会吗?”


    池宴许这哪能不给,必须得给。


    一上午,芸儿来了好几趟,打算叫两人起来吃饭,可是都没有得到回应。


    两个人都年轻,精力充沛,一直到了晌午才结束。


    等到他再一次问池宴许有没有不舒服,他倒是不敢再大胆评价什么了,只说了句:“今天到此为止,我饿了。”


    累到手指都没有力气抬起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精力充沛的把他抱起来去沐浴。


    池宴许半眯着眼睛,吃饭都是被人喂的,吃完就又躺在床上睡了。


    他平日里至少要睡五个时辰,昨夜两个时辰都没有睡到,必须补回来。


    谢淮岸见他累惨了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池宴许累了一遭,要修养两日,等到彻底好了过来之后,又觉得好丢脸,好像谢淮岸什么事情都没有,第二天还在书房看书看到半夜。


    不过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倒是比之前亲密了。


    池宴许也不会跟傻子一样,让他睡地铺了,他晚上躺在被窝里,看着他洗漱好回来,睡到自己身侧,他才恍然大悟道:“你早就想跟我一起睡了,是吧?”


    谢淮岸目光淡然,看他良久,反问道:“好了吗?”


    “……”池宴许没有吱声,不说好了,也没说不好。


    谢淮岸也没有再跟他说话,反倒闭上眼睛睡觉。


    池宴许见他不说话了,伸手摸了摸他的侧脸,心里感慨了一声:真好看啊。


    手忽然被摁住,谢淮岸幽幽的睁开眼睛,将他的手拉过来,在他手心亲了一口。


    池宴许忽然变得纯情起来,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贴在心脏的位置。


    “你……又想进步了?”池宴许不确定的问道。


    谢淮岸不答,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一下。


    他从小家里就很穷,能靠自己从小地方走出来,每次都是魁首,他自然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无论什么都想要做到最好,是永远不服输的那种性子。


    说起来,新婚夜那次,池宴许次日的表现,将他说的什么都不是,对他的自尊心伤害确实挺大的。


    而且,现在他对眼前人的喜爱,自然希望他也能快乐,而不是只有自己觉得很不错。


    他似乎有些躲避,却又充满了好奇,不过也没有拒绝他。


    池宴许望着外头又开始泛白,推开还想再来一次的谢淮岸,嘟囔道:“我要休息了。”


    池宴许觉得再做下去,又要耽搁自己干正事了,虽然他的正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正经事。


    可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


    池宴许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出门转转,自己定的东西都要被别人抢走了。


    “天亮,我要去古鸣寺。”谢淮岸道。


    “去吧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池宴许裹着小被子就睡了。


    他再一次替他收拾一番,洗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裳,怀里的人也十分乖巧配合,仍由他搓扁捏圆。


    两个人感情好了,自然是瞒不住府中的下人,大家还拿到了芸儿给的赏银,每个人的脸上都沾着喜气。


    池宴许下午终于有时间出门了,要去听曲儿,刚刚走出门,便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说我坏话!”池宴许问。


    “少爷,你可能是感染风寒了。”芸儿提醒道。


    池宴许嘀嘀咕咕的说:“不可能。”


    他出门的点已经晌午了,因临近端午,街上便又热闹了起来。


    池宴许以前上街都是给自己买点新奇的玩意儿带回去,现在还会记挂一下给谢淮岸买点东西,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他给他做了很多漂亮的衣服,他都不怎么穿,只穿那两套看上去很低调的素色衣服,朴实无华。


    池宴许忽然想到初次见他时,身上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麻衣,灰扑扑的衣服,却也无法让人忽视,挽着衣袖,露出结实的小臂,很有力量。


    他这几日也领教了,他确实很有力气。


    “多谢,请收好。”一道清亮的男声传入耳中。


    池宴许忽然耳朵一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很新,露出结实的小臂,头顶还戴着斗笠,有人问他买鱼,他便将稻草编成绳子,穿着鱼嘴,递给别人。


    他的脸背对着池宴许,池宴许皱了皱眉,他收了几文钱后,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他似乎意识到有人看自己,下意识的回头,看到池宴许的时候,不由目光呆了呆,随后露出爽朗的笑容,问道:“公子,要买鱼吗?早上捕到的鱼,还活蹦乱跳的。”


    池宴许看清他的长相,点点头,道:“都买下来吧,回家给我夫君做鱼汤。”


    “……公子真贤惠。”温如琅笑道。


    池宴许让芸儿接过鱼,让芸儿给钱,临走时忽然说了句:“我家厨子做饭,我不做,别误会。”


    “……”温如琅一时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便出声道谢,“多谢公子。”


    温如琅垂眸酝酿了一下,还打算说些什么,一抬头发现池宴许已经带着人走远了,遥遥的背影透着十二分张扬。


    温如琅顿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银子。


    晚上,谢淮岸没有回来,池宴许自己喝了鱼汤。


    次日,池宴许在铺子里拿笔墨的时候,再一次遇上了温如琅,其实他并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池宴许这个人有个特色,便是不记得不相干的人长啥样,再次遇上也只以为是陌生人。


    不过温如琅兴冲冲的跑过来跟他打招呼,道:“公子,好巧啊,又在这里遇到你了。”


    “你是?”池宴许疑惑的看着眼前人。


    “昨天你还买过我的鱼,我终于攒够了银子,可以交束脩了,您真是我的恩人呐。”温如琅说道。


    池宴许:“……”


    他挠了挠脑袋,虽然不记得了,但是别人这么热情,也不好意思泼人冷水,便道:“昨日买你鱼的人很多,大家都是你的恩人,我不算什么的,呵呵。”


    温如琅脸色明显僵了一下。


    池宴许又道:“而且在鹿鸣书院读书,是不要束脩的。”


    “……”温如琅一整个尬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池少爷确实难以接近,说话也实在不给人面子。


    池宴许拿着东西离开后,温如琅便跟上,继续道谢:“多谢公子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情。”


    池宴许又跟他说了几句话,温如琅一一应下。


    下午,池宴许去听曲儿,又一次遇上了温如琅。


    这次他对他稍稍有了些印象,两个人又交谈了几句。


    晚上回去后,温如琅也顺着池宴许回家的道走了一路,看看这位恩人住在哪里。


    他进了池府。


    不过这个事情在旁人看来,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池少爷神秘夫君露面了!


    他们一起在街上闲逛。


    吴仨立即将自己知晓的消息,告诉了堂弟。


    所以几日后,鹿鸣书院的学子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温如琅便作为新的学生进了书院,他温润如玉,相貌堂堂,笑着说道:“我叫温如琅,来自南原。”


    “好,你找个地方坐下吧。”夫子指了一下谢淮岸身后的空位。


    温如琅很快便获得了大家的欢迎,谢淮岸收拾了一下东西,下课便离开了书院,朝着池宅走去。


    他自然不知道温如琅跟大家说了什么,温如琅说:“我不住在书院,我得回去住。”


    “我知道我知道,是为了回家配正君,新婚燕尔,焦不离孟的。”吴午立即应和道。


    温如琅听到这话,不由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我们都知道了,你是池少爷的夫婿对吧?”常文远低声道。


    温如琅听到这话,脑海中飞快的盘算了一下,很快便理清了其中的关系,池少爷成亲不了,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夫婿是谁,现在这些人误以为自己是这个人。


    看他们殷勤的态度,那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


    是昨天那个住在池府的池少爷吗?


    他很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个事情,你们别说出去,我不想太招人注意。”


    温如琅决定应下这个身份,因为在他看来,池宴许的夫婿总不能也在这个书院吧,他或许可以从中获得一点好处。


    更甚者……得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是他的夫婿。


    常文远和吴午带着别的心思,虽然想要说谢淮岸的坏话,但是也不能第一次见面说说这些,要先跟他打好关系。


    常文远想要找谢淮岸,发现他又不见了,不由问道:“最近谢淮岸是不是也经常不住在书院?”


    “赚银子去了吧,你也知道他这个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吴午猜测道,面露嫌弃。


    金玉楼疑惑的看着几个人狗狗祟祟谈笑风生,常文远平日里不都是鼻孔看人的吗?


    最后吴午这话他听到了,忍不住补了句:“当然不是,他回家去了。”


    那可真远,李家村距离平洲要走一个时辰了。


    谢淮岸回到家后,池宴许冲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问道:“怎么才回来?”


    “晚了两日。”谢淮岸搂着他的腰。


    池宴许点点头,明白了:“我知道了,前几天因为你不在,所以你们整理古籍的事情干不下去,你们书院少了你可怎么办啊?”


    谢淮岸被逗乐了,眉眼中都带着笑。


    池宴许又嘀咕了一句,道:“前几天还给你买了鱼,打算给你炖鱼汤喝的。”


    “嗯?”


    “对了,等你什么时候休沐,我带你去钓鱼吧?我在外面有个别庄,那里有个鱼塘。”池宴许建议道。


    谢淮岸道:“好。”


    就算不是休沐,也可以去。


    谢淮岸亲了亲池宴许,池宴许立即会意,邀请他一起沐浴。


    两个人都是行动派,次日便直接去了别庄钓鱼,顺道带着一直想要扑腾翅膀的大黄和擎苍。


    池宴许还派了下人去书院给谢淮岸告假,下人去告假的时候正好又被常文远等人碰上,加之温如琅也有两日没来,便更加坐实了他的身份。


    因为这事,谢&池两人还闹出了不小的矛盾,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两个人坐在马车里,因为没有睡好,池宴许一上马车便合上了眼睛,靠在谢淮岸的大腿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谢淮岸垂眸看着倒在自己腿上的人,捏了捏他的耳朵,碰了碰他的脸颊,眼底温柔如水。


    到了别庄,两个人说是来钓鱼的,实则没怎么离开过屋子,这里本来就是池宴许打算成亲后来小住几日的地儿,所以装饰的还挺喜庆的,平日里庄子也有人打扫,直接住下来便可。


    两个人的房间里还摆着很多有趣的玩意儿,本就是为新婚的夫夫准备的,池宴许充满了好奇。


    两个人没羞没臊的过了几日,芸儿和周升钓了不少鱼,还教会了两个小鸟起飞,虽然还不能遨游苍穹,也能起飞了。


    等到要回去的前两日,池宴许终于出门了,小鸟直接飞到他头上抓他发冠,把他的头发都弄得乱七八糟,谢淮岸帮他把头发给重新梳理好,池宴许气鼓鼓的说道:“两个小东西野性难驯。”


    谢淮岸道:“它们还小,长大了训好了还能帮你捕猎。”


    两个小鸟看着周升骑马而来,便飞到他的身上,它们本来就属于天空,自己不太会飞,却也享受被人带着疾驰的感觉,兴奋的叽叽喳喳乱叫。


    骏马在草地上飞驰而过,谢淮岸看了一会,转头问池宴许:“你会骑马吗?”


    谢淮宝说那日他把他丢下,骑马走了的事情,池宴许肯定是会骑马的,但是他更喜欢跟他说话。


    “会啊,你不会么?”池宴许问道。


    谢淮岸点头。


    “那我教你,我给你牵马。”池宴许开心道,终于找到了个他不会的事情,转而又建议道,“日后你要是去京城赶考的话,会骑马的话,就能早些回来。”


    谢淮岸迟疑了片刻,又点点头。


    芸儿跟周升两人像是见到鬼一样,看着池宴许给谢淮岸牵马:“周大哥,这还是我们家少爷吗?”


    “是。”周升拿着瘦肉喂海东青。


    芸儿双手托腮,道:“要是老爷们知道,肯定会吓死。”


    谢淮岸倒是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很快,而且加上马儿很听话,半个时辰后便不需要池宴许帮忙牵马了。


    主要还是因为池宴许走不动了,腰酸背痛,打算找个躺椅靠着,吃点瓜果点心。


    最后一日,谢淮岸帮忙训了一下一直喜欢抓池宴许发冠的大黄,还教会了两只海东青听哨声,只要主人吹哨声,飞过来便会得到肉吃。


    等到行程结束,一行人便再一次回到平洲。


    不知道谢淮岸离开的这几日,温如琅已经混得风生水起了,俨然已经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他文采不错,家底丰厚,性格也好,外加常文远等人主动追捧,于是想要与他交好的人便更多了。


    一行人中午都不在书院吃饭,而是同窗做东,请温如琅去天香楼吃。


    谢淮岸自然不在这一行人中间,他们一群人前呼后拥的,看到谢淮岸咋洒扫走廊,常文远鼻孔看人,哼笑了一声,对同行人道:“你们先走,我有事同谢兄说道说道。”


    谢淮岸不知道他跟常文远有什么好说的,常文远走来,道:“你知道池少爷的夫婿是谁吗?”


    “?”谢淮岸疑惑的看他一眼。


    “我知道了。”常文远得意的说道。


    “所以了?”谢淮岸淡定自若。


    “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常文远拧着眉头。


    谢淮岸不想理他,若他是想将自己入赘的事情说出去,他并不害怕。


    谢淮岸一开始还在意这些,不过时至今日,他已经坦然了,成亲的事是事实,并无什么好遮掩的。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常文远道:“我这就去跟温如琅说,你为了钱爬池少爷的床,你就等着被送官吧。”


    谢淮岸听到这话,不由皱眉。


    他不是蠢人,很快便想明白了各种缘由,也知道了为什么温如琅才来几日,大家便对他前呼后拥的。


    不过他又有些怪异,池宴许虽然长得好,家底也厚,但是在平洲,家底厚的阔少不在少数,为什么就池宴许身边这些人这么多?


    或许旁人身边也有很多,只是他不在意。


    没一会儿,谢淮岸便等到了池宴许来给他送饭,这是他们前一日就说好的。


    池宴许提着好几层的饭盒,出现在书院的时候,书院几乎都没什么人了。


    两个人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用餐,池宴许还有些惊讶的说道:“怎么今天书院没人?”


    “大家都出去聚餐了。”谢淮岸回道。


    池宴许点点头,不再问东问西。


    谢淮岸吃了两口,忽然问了句:“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温如琅的人?”


    “谁啊,听都没听过。”池宴许一脸茫然。


    谢淮岸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饭。


    池宴许思索了片刻,发现自己确实不认识,反问道:“你为什么突然问一个陌生人,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


    谢淮岸咽下嘴里的吃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们成亲。”


    “什么,难道他跟你有婚约?”池宴许顿时警铃大作,还有这种事情?


    “我们成亲的事情,你可以说。”谢淮岸说完,又吃了一口盒子里的菜。


    池宴许点点头,他没有不说成亲的事啊,他的婚事多浩大,流水席摆了三天,全城的人都来吃了他的喜宴,难道还有人不知?


    在他的眼中,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他成亲了,只是很多人并不知道跟他成亲的人是谁。


    经常智商掉线的池宴许自然不会想到这一点。


    他还在思索为什么突然说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追问:“所以,温如琅到底是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谢淮岸冷淡的开口。


    “哦。”池宴许低头吃了一口饭,又想到了什么,道,“池塘里的荷花快开了,下次给你送荷花酥。”


    “嗯。”谢淮岸看他嘴角沾了一粒碎屑,伸手帮他擦掉。


    两个人吃吃聊聊,等到池宴许提着食盒离开的时候,温如琅一行人正好回来,他们前呼后拥,谈笑风生。


    池宴许看到了为首的温如琅,温如琅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立即顿了一下,周围人起哄了。


    温如琅这几日已经知道了他们说的池少爷便是这个人,立即上前搭话:“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下?”


    “???”池宴许莫名其妙,提着食盒就走。


    温如琅看着池宴许离开的背影,等他走远了才对众人说道:“可能生气了,我晚上回去哄哄。”


    “那是得哄着的。”众人又道。


    温如琅笑了笑。


    谢淮岸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不由皱眉,这个人还演上了。


    不过池宴许没有说他们成亲的事情。


    池宴许次日没有继续去送饭了,因为谢淮岸那边来了口信,说近日有些忙,也不回家过夜了,让他勿念。


    他这人就是有一点好,别人说什么便信什么,尤其是对自己亲近的人。


    让他勿念,那自然是不会挂念的。


    于是他又过上了自己的好日子,白日里出去玩乐,晚上早睡早起,吃得好睡得早,他的小脸还圆润了些许。


    这日,京城来的戏班子来平洲,池宴许便去梨园听戏。


    听得他是昏昏欲睡,点头如捣蒜。


    “宴许。”忽而,身后有人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池宴许莫名其妙,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那个有几面之缘的人,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怎么在这?”


    “你生气了吗?”温如琅走到池宴许面前,温和的询问。


    是问他叫名字的事情生气了吗?


    池宴许懒得搭理,温如琅继续道:“今天是吴兄请大家来戏班子听曲儿,能遇到你也是太有缘了。”


    “……”


    池宴许听了他两句废话,起身离开。


    温如琅也不觉得尴尬,跟着他的脚步,一边对同行人笑了笑,口语道:“我去外面跟他说。”


    大家都表示了解,同时脸上也挂着暧昧的笑意。


    谢淮岸是跟着夫子来的,与他们不是一道的,所以来的时候,便看见温如琅跟着池宴许一道出去了。


    他带着夫子到了位置上,随后便要跟出去。


    常文远和吴午几人,见状跟了上去,到了无人的地方,拦住了他的去路。


    “谢淮岸,你想干嘛?”常文远这些日子跟大家一道吹牛吃饭,胆子也大了起来,平日里惺惺作态的高傲姿清贵态也不装了。


    谢淮岸冷声道:“让开。”


    “嚯,当人姘头还这么嚣张,谁给你脸了?”吴午摩拳擦掌的。


    “我说,让开。”谢淮岸声音阴沉。


    吴午道:“不让你能拿我怎么地?”


    “砰”的一拳,谢淮岸的拳头砸在吴午嚣张的脸上,他的脸都被打歪到一边,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突出一口血水夹着几颗牙齿。


    吴午顿时吓得尖叫起来,让同行治住他。


    谢淮岸扭了扭自己的手腕,问道:“还有谁,要拦着我吗?”


    “……”


    众人不敢吱声,大家都是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平时见谢淮岸也跟大家一样,还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了,谁知道他这么可怕。


    谢淮岸冷眸扫了常文远一眼,目光里阴森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谢淮岸出去,夜色中看着池宴许的马车已经离开了,而温如琅也不见了踪影。


    夜色比墨还要黑上几分,天边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了。


    池宴许看着水池里的荷花盛开,便让厨房准备了荷花酥,上一次谢淮岸说不回来,已经过去了半月了。


    他们半个月休沐一次,怎么休沐也不回来了吗?


    池宴许想了一下,大约是在书院等着自己的荷花酥。


    他决定说到做到,带着荷花酥送去书院,亲自喂他池!


    刚到书院,便下起了大雨,如瀑一般狂泄而下,雨帘顺着屋檐而下。


    因是休沐日,所以书院没什么人,不过谢淮岸还是在的,问了管事的夫子,便在藏书阁找到了谢淮岸。


    谢淮岸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酷模样,之前跟他在一起温柔如水的样子,已经消失了。


    “谢……”池宴许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


    谢淮岸意有所感,抬头看过来,见他来了,心中微微一顿,便起身走来,询问:“你怎么来了?”


    “荷花开了,给你送荷花酥。”池宴许抱着食盒笑道,“怎么休沐日不回去?”


    “……”谢淮岸沉默了片刻,编了个理由,“前些日子缺课多了,需要补回来。”


    池宴许觉得有道理,又说:“你没吃饭吧,吃点荷花酥,新鲜出炉的。”


    “不吃了。”吃多了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谢淮岸冷漠的拒绝,也并不想再多说什么。


    池宴许有些失落,将东西递给他,道:“那你留着,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吃。”


    “……好。”谢淮岸喉结滚动了一下,拒绝的话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他别过目光不去看他,不过这一眼,让他看到了远处的温如琅。


    池宴许又跟他说了几句话,谢淮岸没在听,他觉得谢淮岸可能有什么心事。


    池宴许思来想去,觉得其中肯定有问题,谢淮岸肯定不会跟他说,他打算找个人来问一问。


    问谁了?


    金玉楼!


    池宴许决定不再逗留,便跟他告了别。


    他还在马车里留了两块荷花酥,厨子做得很不错,池宴许把两块都吃了,坐着马车颠簸着回去。


    可能是马车里气味不是很好闻,又或者他最近经常胃疼的缘故,他下了马车,便觉得很难受,反胃的厉害。


    他立即跑到一边,扶着门框吐了出来。


    “芸儿,我觉得我快不行了。”池宴许吐了个天昏地暗脸色惨白。


    芸儿赶紧拿来水给他漱口,一边给他顺气,“已经去叫大夫了。”


    池宴许捂着自己胃的位置,道:“我这里,好难受。”


    “少爷,你该不会……有了吧?”芸儿咽了咽口水,大胆猜测。


    池宴许懵了一下,问:“有什么?”


    “有喜了。”


    第32章 第 32 章 池宴许捂着肚子,戏精上……


    大夫来了又走, 在门外跟芸儿叮嘱了几句,又安排了后院里给池宴许煎药。


    池宴许很是郁闷,原本还打算下午去找金玉楼的, 让他当自己的探子,怎料还有需要静养, 开的方子至少有几十味草药, 看上去就很苦, 至少要喝一个月。


    池宴许觉得自已经生无可恋了,摊尸一样躺在矮榻上,一边拨弄自己新得的手串。


    外头的雨停了, 下午的天气变转晴了,夏天来了, 蚊虫也变多了起来。


    芸儿给屋子里点上了熏香,又端来了乌漆嘛黑的中药, 劝他喝:“少爷, 良药苦口。”


    “……”池宴许瞥了一眼芸儿, 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真是苦到了骨子里, 随后便立即塞了个蜜饯到嘴里。


    还是不够甜。


    这样的日子真的无趣很。


    他便开始惦记起谢淮岸了,这人已经半月没有回来了,不知道自己要用他,需要他随传随到吗?


    池宴许觉得这个人很有问题,思索了一下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挺好的。


    当时他们说了什么吗?导致他就不回来了。


    池宴许思来想去,想起来了一个人的名字, “叫什么“浪”,到底叫什么浪来着,赵钱孙李张三王五李二,脆皮烧鹅, 红烧狮子头……”


    “不对劲,谢淮岸当时好像说要跟这个人成亲,他肯定是外面有人了!”池宴许愤怒的从矮榻上坐起来,气冲冲的要出门去,找那个贼胆包天的谢淮岸。


    不料他还没有走出门,远远便看到谢淮岸正好进家门,他身侧还跟着一位满脸不爽的金玉楼,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谢淮岸,道:“你最好跟池少爷交代,如果你胡说八道,我肯定会揭穿你的。”


    谢淮岸面无表情。


    “池少爷,你来得正好,谢淮岸有事情要跟你说。”金玉楼立即冲着池宴许打招呼,小跑着走到了池宴许的身边。


    池宴许疑惑的看他一眼,问道:“发生了什么?”


    金玉楼凑在池宴许的耳侧嘀咕,说话时候的目光还时不时瞥向谢淮岸,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说他坏话一般。


    “不是这样的,我不认识那个人。”谢淮岸虽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但是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呵呵,还不认识,我再去晚一点,别人就要脱你衣服了。”金玉楼愤慨的说道,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你不认识,还让别人脱你衣服?”


    谢淮岸看了一眼池宴许,道:“我可以单独跟你说。”


    池宴许黑着一张脸,反问道:“你就在这说吧。”


    金玉楼双手环胸,已经站在了池宴许的战线上了,根本都不用他发展,金玉楼便愿意当他的眼线,而且遇上事情,也愿意第一个揪着人回来当面对质。


    “刚刚那个……女的,说是你安排的丫鬟,给我打扫屋子,浆洗衣服,我拒绝了。”谢淮岸拧眉解释道。


    那个女人确实有些眼熟,但是他不记得哪里见过了,看上去有些怯怯的,最后听到外面有人来,便冲上来脱他的衣服,于是便被金玉楼撞了个正着。


    金玉楼便指着两个人,道:“我要去跟宴许告状,难怪你现在都不回家了!”


    谢淮岸只能追着他,一起回来了。


    池宴许沉着脸,看着匆匆赶来的芸儿,问:“你有安排丫鬟去给他打扫屋子吗?”


    “没有。”芸儿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谢淮岸。


    姑爷好大的胆子啊,难怪这么多天没有回来。


    池宴许冷冷的看着谢淮岸,又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了。”谢淮岸垂着眼眸,想不明白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谁派人来的。


    是温如琅吗?还是书院的其他人?


    池宴许继续问道:“那个人是叫李浪吗?”


    “?”谢淮岸皱眉,李这个姓氏很耳熟,之前有人带着这个自称丫鬟的女子,说要给他做妾,他道,“我记起来了,她叫李采。”


    “你……竟然还有一个?”池宴许气得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不认识她吗?”


    金玉楼也是目瞪口呆,原来之前还有一个。


    谢淮岸表面上看着挺正经的,没想到这么花。


    谢淮岸解释道:“不是的,我真的不认识她。”


    “我不听我不听。”池宴许捂着耳朵,跑掉了。


    “……”芸儿看了一眼谢淮岸,又看了一眼跑走的池宴许,说道,“姑爷恕我直言,你要是真的对不起我家少爷,你就完蛋了。”


    “我没有。”谢淮岸拧眉,快步追了上去。


    池宴许跑得不快,跑到后院池塘边还靠在栏杆处喘了喘,等到谢淮岸追上来的时候,他又要跑,便被谢淮岸抓住了胳膊,道:“别跑了。”


    “你在外面有人了,所以家都不回了?”池宴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谢淮岸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解释道:“没有。”


    “你还骗我,你之前说有个什么浪,你要跟他成亲,现在又有个什么李采,这可都是你自己说的。”池宴许愤怒的指责。


    谢淮岸思索了一下他说的是谁,道:“是温如琅。”


    “对,就是温如琅,你看你对他多念念不忘?”池宴许咬牙切齿,怒道,“我要把这个人给杀了。”


    “……”谢淮岸提醒道,“不要打打杀杀,草菅人命会被抓起来的。”


    “你舍不得了?”池宴许愤愤然。


    “我跟那个温如琅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书院新来的,总是打着你的名字招摇撞骗,我以为你们认识。”但是现在可以确认,他们确实不认识,他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得。


    池宴许疑惑道:“真的吗?”


    “嗯。”谢淮岸点点头。


    “那李采又是谁?她还要脱你衣服?”池宴许咬牙切齿。


    谢淮岸道:“她……应该是你管事家的女儿,很早之前,带着她来说要给我做妾,我拒绝了。”


    “你还敢有妾?”池宴许只听到这句,气炸了。


    好个李管家。


    “我拒绝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谢淮岸继续说,眼看着池宴许低着眼睛,在那咬牙切齿,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上前一步,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如果我想骗你,我就不告诉这些事情。”


    “……”


    池宴许侧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手,他抬手打开。


    他冷着脸,迈步离开。


    谢淮岸沉默的跟上,也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下过暴雨的院子,到处都湿漉漉的。


    池宴许气冲冲的往前走,忽然一脚踩在了光滑的石头上,脚下不稳,直直的掉进了荷塘里,跟他一起掉进来的还有想要拉他一把的谢淮岸。


    池宴许抓着他的胳膊,从淤泥里爬起来。


    他似乎觉得太丢脸了,立即把这事甩在谢淮岸的身上:“你看你,把我推到池塘里,你想谋杀亲夫啊你?”


    谢淮岸把他捞起来,看他满脸淤泥,跟个花猫似的,抬手给他擦了擦脸,反而把淤泥给抹开了,看上去更脏了。


    “你还往我脸上涂泥巴?”池宴许往回走,池塘里的淤泥吸力很大,他每走一步都很艰难,鞋子都拔不出来。


    谢淮岸三两下就爬上去了,看着深陷泥沼的池宴许,伸手拉他:“上来吧。”


    “……”越想越觉得生气。


    池宴许抓着他的手爬上去,心里想着一定要报仇。


    上了岸,赤着脚走在青石铺成的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撑着下巴,愁眉紧锁。


    谢淮岸问:“你先去沐浴,当心感染风寒。”


    “……”池宴许抬眸看他一眼,反问道,“你不洗吗?”


    他犹豫了一下,心想,他是不生气了,邀自己一起洗?


    两个人一起泡在池子里的时候,谢淮岸碰他的时候,池宴许还在思考怎么报仇,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箭在弦上了。


    他被摁着腰压在水池边的时候,咬牙切齿的说道:“太重了……”


    “嗯?”谢淮岸安抚了他一下。


    “你怎么这么凶……孩子都要被你搞没了。”池宴许开始胡说八道。


    “……”谢淮岸顿住,惊疑不定,不太确定的问,“孩子?什么孩子?”


    哼,可算找到了怎么吓唬他的法子。


    池宴许捂着肚子,戏精上身,皱眉道:“好疼……肚子好疼……”


    谢淮岸确实被吓到了,赶紧抚摸着他的肚子,问道:“哪里疼?是这里吗?”


    “唔……”池宴许答不上来。


    谢淮岸以为他疼的神志不清了,赶紧抱着他从水池里起来,替他换上衣服,赶紧让人叫大夫。


    池宴许尴尬了,怎么演了一下,那事儿就不继续了?


    叫什么大夫,大夫刚刚才走。


    他抓着谢淮岸的衣襟,道:“又不疼了。”


    “不行,还是叫大夫来看看,万一孩子出了问题怎么办?”谢淮岸满脸愧疚,“刚刚你还受了凉。”


    他信了池宴许的话,自然不会含糊。


    池宴许有些难受,难受的点在于有些欲求不满。


    刚刚都搞上了,现在又戛然而止,这很让人抓狂。


    “那你先抱我回房,我想躺着。”池宴许吩咐道。


    谢淮岸自然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抱着他回房去,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床上,问道:“你肚子还疼吗?是这里吗?”


    大手抚摸着他小腹的位置,他的体温很高,轻柔的安抚,让人很舒服。


    池宴许眯了眯眼睛,哼了哼,看着他担心的样子,心中熨帖。


    “怎么不说话?”谢淮岸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


    池宴许冲着他勾了勾手指,道:“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谢淮岸凑过去。


    池宴许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往床上拉,随后翻身便把他压在身下,他跪坐在他的腰间,伸手解他的腰带。


    “……”谢淮岸按住他的手,道,“你别心急,等大夫来看看再说。”


    “大夫刚刚来过。”池宴许说着已经解开了他的腰带,“不知道我要用你吗?这么久不回来?该不会用两次就不行了吧?天天躲着我。”


    “……”


    谢淮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很快思绪回拢,赶紧问道:“大夫说什么?”


    “没什么。”池宴许觉得这事情有些丢脸。


    “孩子没事?”谢淮岸问道。


    池宴许俯身下去,凑在他耳边,咬耳朵道:“没有孩子。”


    “什么,孩子没了?”谢淮岸脸色骤变,赶紧坐起身来。


    池宴许被他猛地起身,撞到了脑门,直直的倒在了床上,揉了揉额头,回神的时候,谢淮岸凑在他面前,神色紧张,“哪里疼?”


    真的很烦。


    池宴许报复他没有做到,反而自己闹得有些急躁。


    他搂着谢淮岸的脖子,双腿环住他的腰,道:“我吓唬你的,孩子,还没有怀上,骗你的。”


    “那……大夫来干什么?也是骗我的?”谢淮岸思索了一番。


    “脾胃有些毛病。”池宴许气闷的说道。


    这个事情,就很丢脸。


    芸儿以为他有了,着急忙慌的让大夫来给他号脉,说少爷动了胎气,大夫也吓得以为他真的有了,带了不少安胎的药来,背的老头气喘如牛。


    结果把了脉之后,诊断出来是饮食不规律,导致胃出了问题。


    饮食不规律的源头就是……前段时间,他们晚上厮混,白天睡觉,一天只吃一顿饭。


    池家一直都是三餐定时定量,睡觉按时按点,所以这么一闹,便得了胃病。


    谢淮岸长舒了一口气,道:“没事就好。”


    “来吧,继续。”池宴许赶紧催促道。


    谢淮岸眯了眯眼睛,盯着身下的人。


    他更凶了。


    本来还想报复一下他,没想到竟然被谢淮岸给折磨的够呛。


    “你的那个管家……怎么知道我没有回来?”谢淮岸捏着怀里人软弱无骨的手指,一一把玩着。


    池宴许迷迷糊糊的说道:“我要修理他,那个坏东西。”


    “不理他就行了。”谢淮岸不知道为什么他执着于把女儿送给自己做妾,当时好像说要给他生孩子,以后分池家的财产。


    谢淮岸的手往下,轻轻抚摸着他的肚子。


    池宴许又嘀咕了几句:“他才是恶毒炮灰,我不是,我好得很。”


    “嗯,你好得很。”谢淮岸不知道炮灰是什么,但是不妨碍他夸他。


    “你很坏的。”他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了。


    次日一早,池宴许一脚把谢淮岸踹下床。


    谢淮岸还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了大少爷生气了。


    之后外头便听到了池宴许骂谢淮岸的声音,让他以后都别回来了。


    谢淮岸被训斥的整个池家都知道了,然后灰头土脸的走了。


    芸儿把他的包袱也给丢出去,其他下人好奇的过来打探,都被芸儿一一斥责回去,让他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别乱打听。


    第33章 第 33 章 池宴许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听说了吗?姑爷把少爷推到湖里去了, 少爷把他赶出去了。”


    “还有啊,姑爷一直睡地上,连床都没有沾过。”


    “真的假的?”


    “早上前院的下人, 亲眼看到芸儿姑娘把姑爷的行礼丢出去了。”


    “那他惨了,不知道少爷是什么性子吗?”


    偏院的下人们围坐一团, 开始八卦府上的新鲜事。


    越传越离谱, 最后变成了池宴许对谢淮岸非打即骂, 导致他心生不满,想要谋害少爷,侵占池家家业。


    胃口这么大, 也不怕撑死。


    池宴许对于府中下人的议论知之甚详,谢淮岸晚上当然还会回来, 只是比平日里更晚一点,他之前确实半个月没有回来, 于是众人便以为他真的被赶出去了。


    书院里也不安生, 温如琅混得如鱼得水, 很快摸清了书院里到底谁是真的有家底的, 谁是装富人的,但是这些都不妨碍他的计划。


    直到有一天,温如琅被常文远告知,谢淮岸正在插入他跟池宴许的婚姻,在他们中间当男小三了,这才引起了温如琅的警觉。


    “温兄, 只要你一句话,我必定会帮你。”常文远压低了声音,他对谢淮岸积怨已久,每每抢他魁首的位置不算, 还更受欢迎,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温如琅摸了摸酒杯的边缘,端起一杯酒,挡住了脸上的表情,低声道:“口说无凭,常兄可有真凭实据?”


    “自然是有的……”常文远开始将谢淮岸跟池宴许来往的事情说了一通,包括在古鸣寺在他屋子里留宿,在院子里亲吻池宴许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温如琅听到这些,手中的酒差一点握不住了,口中的酒也喷了出来。


    常文远以为他受到了刺激,便道:“温兄,你看这事该如何处理?若是你要我们帮忙的话,我们可以将此事搞到州府衙门去,张大人是你姐夫,必定会帮你的。”


    “此事不宜声张。”温如琅确实受到了刺激,之前两次看到池宴许去书院送吃的,第一次不知道送给谁,第二次他可以亲眼看到他是给谢淮岸送的。


    这样看来,谢淮岸必定是池少爷的夫婿了。


    想他温如琅从懂事开始就靠行骗为生,从来没有翻过车,这一次竟然犯了这么低等的错误,在正牌面前装逼这么久,竟然没有被揭穿。


    他思索了一番,要么是谢淮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装他,要么就是谢淮岸太沉得住气了,打算给他来个大的。


    当然,他也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把假的说成真的。


    不过现在他失了主动权,他在明谢淮岸在暗,此子一直看着他打着他的名义欺瞒同窗,能隐忍至今,必定在图谋什么。


    温如琅很快便想清了其中的缘由,他肯定早就看出了自己的目的,好一个借刀杀人,自己不费任何心思便解决了书院里排挤他的人。


    心计深沉至此,未来必大有作为,他是万万不会招惹的。


    温如琅当即便决定捞一笔大的,根据这些日子跟大家相处来看,早就摸清了众人的家底和喜好,而且这些人明年春夏之交便要上京赶考,每家每户都攒了不少银子。


    温如琅去过京城,知道考科举还要打点关系,这些都得花钱,那可真是不少。


    “温兄,你可得把握住池少爷,可别让谢淮岸那种小人趁虚而入啊。”吴午也立即催促道。


    温如琅苦笑了一番,道:“我需要大家的帮助。”


    “没问题。”吴午立即道。


    于是常文远和吴午立即将书院那一群人全都叫了过来,温如琅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辞,以自己要回南原为由,问大家借一笔银子。


    温如琅从一开始就给自己酝酿了很大的一出戏,他声称自己是南原望族尉迟家的旁支亲戚,家中父母不答应他跟池宴许在一起,所以才来平洲成亲的,想的便是生米煮成熟饭,家里不得不答应,这也算对应上了池宴许大婚除了姐姐姐夫,双方家属都没来的事情。


    有了这层光环的加持,大家纷纷献上了自己的银票,因为他们根本不怕温如琅会跑掉,就算跑了,还能拿着借据去找池少爷要钱。


    温如琅把他们身上有的银子应借尽借,横扫一空。


    到了深夜,温如琅悄悄离开了书院,翻墙出去,不料正好遇上了看完书准备回家的谢淮岸。


    两个人在夜色下相逢,都不像是去干好事的,温如琅心中紧张,难不成这人知道自己今晚要跑路,所以专门在这里蹲他的?此人心计之深,竟恐怖如斯!


    “谢兄。”温如琅不过几息便在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决定主动示好。


    谢淮岸一脸冷酷,没想到这么晚还遇到了他,不由拧眉,转身离开。


    温如琅快步上前,压低了声音道:“谢兄,我是来跟你告别的,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谢淮岸不明所以。


    “感谢我吧,帮你解决了一个小麻烦。”温如琅笑道。


    谢淮岸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屁话,懒得理会,不过温如琅知道他是个明白人,这种人手段极高,他找到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和同行文书,离开了平洲。


    至于骗人他有没有愧疚感,那自然是没有的,他不骗人,自己就会饿死,还有书院里的那些家伙,也不是能考上科举的料,不如将钱孝敬孝敬他,也免得上京城舟车劳顿费时费力,辛苦自个儿。


    他,温如琅,也算做了个好事。


    谢淮岸回到池家的时候,除了值夜的几个下人,大家都休息了,包括池宴许。


    他躺进被窝里,将人搂在怀里。


    “你回来了……”池宴许埋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谢淮岸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稍稍安抚了一番,他便很快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公鸡才打鸣,他便离开了池家,依旧是无人知晓他来回。


    后院的传言也愈演愈烈,认为就是他狼子野心,才招致少爷的厌弃,马上就要被赶出去了。


    最近,池宴许跟金玉楼的关系也挺好的,众人便以为这是池少爷的新欢,都登堂入室了。


    金玉楼便是想要知道宴礼的消息,之前还是旁敲侧击的,这次登门终于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你可以带我去见宴礼吗?”


    “二哥他……去戍守边境了,你若是去的话,一路颠簸,怕你受不住。”池宴许皱眉道。


    金玉楼听到这话,不由呆住了,恰好宴礼的家书寄了回来,小厮匆匆递来,芸儿接过,池宴许兴冲冲的准备给二哥做媒,招呼金玉楼一道来看家书,打开信封,上面就两个字:“已阅。”


    “就这样?”池宴许反复翻看了一下信纸正反两面,发现上面真的没有写其他的。


    池宴许又看了一眼金玉楼,他还是痴痴的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宴许立即将家书了收了起来,不打算让他看到这个,顺道低声问芸儿道:“二哥有什么口信吗?”


    “没说。”芸儿瞥了一眼金玉楼。


    池宴礼本来就是个冷酷的性格,傲慢的很,平日里又喜欢独来独往,不知道金玉楼喜欢他什么,但是目前看来,可能只是单相思,二哥对这位小时候在京城结实的哥儿,似乎早就没什么记忆了。


    池宴许心中惋惜,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支支吾吾的说道:“二哥……可能不太识字,哈哈哈,让他小时候不好好读书,家书都不会写。”


    “宴礼小时候是国子监最有才学的,他写得一手好字。”金玉楼立即替池宴礼反驳。


    池宴许摸了摸鼻子,是啊,那怎么只会两个字?


    “他打小便不合群,总是独来独往的,那时候云子衡欺负我,他还替我教训了云子衡,还被夫子教训了。”金玉楼道。


    二哥,看你造的孽,英雄救美不是这么救的,救人救到底。


    池宴许觉得,肯定是云子衡跟二哥结仇,所以才一定要娶金玉楼,导致了别人悲惨的人生。


    金玉楼对二哥念念不忘的,可二哥早就对他相忘于江湖了。


    池宴许正愁要怎么告诉他这事儿,金玉楼却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道:“我要去找他,你告诉我,他在哪个军营?”


    “我……其实,二哥可能……早就……毕竟那时候他还小,记性也不好,玉楼啊,你要不……”池宴许撑着额头。


    金玉楼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道:“你不想告诉我吗?是不是宴礼出了什么问题?”


    “我二哥,可能并不记得你了。”池宴许一口气说出来。


    金玉楼眨巴了一下眼睛,忽而笑了起来:“不会的,他肯定记得我,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去军营的。”


    “???”你小子,似乎有些太自恋了。


    池宴许最终还是被金玉楼说服了。


    他不是很了解二哥,可是金玉楼却告诉他,他是为了宴礼来鹿鸣书院的,多年宴礼说过,国子监还比不上鹿鸣书院,以后来这里读书,拿个状元给他看看。


    金玉楼当时因为什么事情跟他在闹矛盾了,偏不顺着他来,道了句:“文弱书生有什么好的,我喜欢威武的将军。”


    命运的岔路从这里开始,他们为奔赴对方的时候,走了对方喜欢的那条路,却因此错过。


    池宴许看着金玉楼说走就走,好不逗留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但是又不知道该感慨什么。


    “少爷,喝药了。”芸儿煎好了药送来。


    池宴许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嫌弃的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喝完吧嗒了一下嘴巴,已经能够不骂骂咧咧的喝下去了。


    药碗刚刚放下,谢淮岸便从外头回来了,神色匆匆的。


    池宴许有些惊讶,他之前都是早出晚归的,今日竟然晌午时候回来,看来李荣又去找他了。


    “怎么,病还没好吗?”谢淮岸伸手摸了摸池宴许的额头,坐在榻边。


    池宴许就势将腿架在谢淮岸的大腿上,眉头皱着:“嘴巴苦,不想说话。”


    “嗯?”谢淮岸手搭在受的腿上,疑惑的看向他。


    池宴许点了点自己的嘴角,笑道:“你嘴甜,亲一个。”


    谢淮岸会意弯腰过去吻他,他搂着谢淮岸的脖子,两个人就黏糊糊的亲了起来,池宴许低语了几句,谢淮岸笑着应了一句。


    芸儿很快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和窗户,准备去后院惩治内鬼去了。


    屋内人影交缠着,池宴许问道:“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白日宣淫?”


    “嗯?那等晚上?”谢淮岸目光幽深,压低了声音。


    “不行。”池宴许直白的拒绝,他决定现在就要用他!


    后院的内鬼被惩治了,是李荣的大侄子,在池家当长工,之前因为李荣的缘故干最少得活拿最多的银子,后来李荣被赶走了,于是事情便多了起来。


    被抓住的时候,他还在后院里挖埋在草堆里的药渣。


    他哭着喊着说自己没有背主,直到芸儿说要把他送去衙门,他才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始末。


    李荣家之前贪墨了不少池家的财产,池宴许之前把他赶出去的时候,拿着账本,让他把贪的钱都吐出来了,过惯了好日子,便不想回去过苦日子了。


    “背叛主家,家规伺候。”芸儿气不过,让人拿来大板子,打了二十大棍,把他丢了出去。


    夏日已至,昼长夜短。


    池宴许香汗淋漓的躺在谢淮岸怀里,被他抱着去沐浴,这日子也太热了。


    等洗完后,便到了晚饭时间,池宴许勉强支撑着爬起来吃饭,大夫说了,他这胃病需要好好调养,不然以后会更重。


    吃饱喝足,他便又有了些精神,将腿架在坐在榻上看书的谢淮岸身上,一直捣乱。


    谢淮岸目不斜视,手却握住了他的脚,道:“别闹。”


    “天都黑了,别看书,伤眼。”池宴许凑近他,笑眯眯的说。


    谢淮岸放下书,反问道:“不看书,看什么?”


    “看我。”池宴许说道,食指挑了一下他的下巴,态度十分轻佻,脸上嬉笑着。


    谢淮岸神色淡淡的道:“天黑了,看不清。”


    池宴许顿觉不满:“我就说,书看多了伤眼睛。”


    谢淮岸笑了笑,脸上没什么情绪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转过身去,将合着的窗子打开一隅,太阳尚有余晖,屋内变得亮一些。


    池宴许还未反应过来,谢淮岸便凑近,他下意识的想要偏过脸去,不料却被捏住了下巴,让他无法动作,两个人的脸靠近,鼻尖几乎都要凑在一起,淡淡的呼吸在空气中交汇,有些暧昧,却又比平日里真的要做什么的时候疏远一些。


    可能是之前已经餍足了,此时两个人之间没什么欲望,反倒多是温情流淌。


    池宴许第一次这么清晰且认真,无法躲避的看着他的眼睛,墨黑的眸子,沉沉如深潭,池宴许想,自己当时就是被他这样的目光盯着,他对自己伸出手的时候,那一刻就沦陷了。


    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真是个会勾人魂魄的狐媚子,怕不是男狐狸精吧。


    是他先撩拨人的,结果被他专注的看着,竟觉有些害羞,他有些闪避的时候,谢淮岸眼底染上了笑意,宛如冰雪初融,冷漠的目光嘤着一汪春水,能让人溺死在里面。


    池宴许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笑什么呀?”


    “不是你让我看你吗?”谢淮岸淡定的说道。


    池宴许没事找事,恼羞成怒:“你看我时的目光跟看书时一样,难道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物件吗?”


    “自是不一样的。”谢淮岸说道。


    池宴许气:“哪里不一样了?”


    谢淮岸捏着他的下巴,凑上来亲了一下他的嘴唇,一触即分,嘴角扬起笑意,声音低哑:“就是不一样。”


    砰砰——


    心跳变快了。


    他呆了一会,赶紧捂着嘴巴,往后退去,双手环胸,窝在榻上的一角,道:“我要休息睡觉了,你看书吧,以免你把持不住,万一以后你考不上状元了,还怪我。”


    谢淮岸看着他红红的耳朵,觉得他分外可爱。


    池宴许睁开一只眼,偷偷看他在干嘛,前几次睁眼都被他撞个正着,有些郁闷的闭上眼睛多等了一会,再睁眼,发现他开始认真看书了,便不装睡了,大张旗鼓的看着他。


    夜色降临,芸儿又端着一碗药过来,让他喝药。


    池宴许皱着鼻子,一口喝下,龇牙咧嘴的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让人见着想笑。


    谢淮岸这一次不用他说,在他喝完药后,便亲了亲他。


    尝到了他口中的药味,确实很苦,不过他是甜的。


    一吻完毕,谢淮岸伸出拇指擦了擦他的嘴角,低声道:“晚上的药跟中午的不一样?”


    “这你都能尝出来?我只觉得一样的苦。”池宴许皱着鼻子说道,一脸嫌弃,拿着一个蜜饯塞进嘴里,倒在榻上,懒洋洋的。


    药碗被芸儿拿走了,谢淮岸面露沉思,药味确实不太一样。


    第34章 第 34 章 池宴许伸手摸了摸他的胸……


    之后几日, 谢淮岸没有看到他再喝那种药味不一样的汤药,而是大夫配的调理脾胃的草药,苦的平平无奇。


    这事儿他并没有打草惊蛇, 倒是在心里留了个种子。


    池宴许还是每天都傻乐,好像没什么烦恼, 吃喝玩乐逍遥自在。


    不过最近出门的时候, 倒是有些不对劲, 池宴许总觉得有人在暗中偷偷看自己。


    平日里也有人看他,但是这种感觉跟之前那种不一样,而是一直盯着他, 起先他没有在意,有一日周升在茶楼抓到了三个在暗处窥伺池宴许的老人。


    他们被揪出来的时候, 害怕极了,立即跪在池宴许面前, 两股战战, 面色慌张。


    池宴许端着茶, 目光淡淡的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眼, 都是穿着粗布麻衣的普通人,那几张脸放在人群中根本不会多看一眼,倒是很适合当探子。


    “说吧,跟着我有什么目的?”池宴许漫不经心的问道。


    “小的……小的没有跟着您啊。”其中一个形容憔悴的老翁磕磕巴巴的说道。


    演的还真好。


    池宴许单手支着脑袋,眼底带着几分笑意,问道:“我都看到你们好几次了, 前两日我在珍宝阁买玉石的时候,你在外面卖菜对吧?”


    “冤枉啊,小的真的是卖菜的。”老太太立即吓得肝胆俱裂,脸色惨白。


    池宴许收敛了笑意, 一拍桌子,道:“还不老实交代,为什么跟着我?”


    两人不敢吱声,旁边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是三人中穿着最干净的,虽然衣服上补满了补丁,却收拾的十分妥帖,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池宴许,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我们确实在跟着你。”


    “老张,别说了。”老太太赶紧去扯他的衣襟。


    老张看了一眼周升腰间的佩剑,咽了咽口水,道:“池少爷,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若是可以的话,必定不会跟着你的。”


    池宴许听到这话,顿时正襟危坐,危机感从心里生出来,可能最近过得太醉生梦死了,所以忘记了什么重要剧情。


    他脑袋开始飞快的旋转起来,这么严肃的事情……他唯一知道关乎自己命运的事情,便是那本小说。


    因为小说里谢淮宝才是主角,所以剧情都围绕着他写的,其中有一段剧情就是地主加了佃租,之后谢淮宝奋起反抗,原本以为他肯定不会赢,确有男二云子衡的保驾护航,惩治平洲乱象,罚了张征也半年俸禄。


    剧情是不是走到这里了?


    可是,不对啊,那不是秋收时候的剧情吗?


    “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池宴许冷冷的说道。


    他冷着脸的时候倒是挺唬人的,老张也被吓到了,顿时有些不敢作声,可是为了自家儿子的,还是鼓足了勇气道:“池少爷,你家财万贯,不差钱,为何不对你夫君好一些,还要让他出来借钱?”


    池宴许胳膊差一点没有撑住脑袋,目瞪口呆,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我我……”


    “既然老张说了,我也说吧,池少爷,你的夫婿问书院的十几个同窗借了钱,拢共一千五百三十八两银子,我们几个都是老老实实种田为生的百姓,攒了几十年才有二十两纹银,就那可是我们的命啊。”老婆子也哭诉道。


    池宴许沉默的看着他们,指甲里还有没有洗净的泥,初看时还以为是装得像,现在看原来是真的过这样的生活。


    “你们起来吧,把事情跟我详说。”池宴许让小二看茶。


    三人顿时受宠若惊,连忙道谢,将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其中的详情如何家里的孩子也没有多说,只是钱借出去要不回来了,家里人着急,才说肯定不会不归还的,因为借钱的人是池家的夫婿。


    他们才来跟着池宴许,想要把钱要回来。


    池宴许问过他们的姓名,又询了欠了多少银子,老婆子那欠了八两,老张那欠了十五两,还有个是欠了十八两。


    “芸儿,把钱给他们吧。”池宴许直接让芸儿把钱给还了。


    芸儿犹豫了片刻,提醒道:“要不把银子给姑爷,让他自己还。”


    池宴许瞥了一眼芸儿,知道她是担心会有人来骗他,不过这几个人,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找他,不然为什么都害怕成这个样子了,就算被骗了,也没多少银子。


    “奴婢多嘴了。”芸儿立即把银子给了。


    几个人连忙道谢,都说池宴许是好人,活菩萨。


    池宴许笑笑不说话,让人送他们离开。


    人走之后,池宴许问道:“你说谢淮岸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为什么要到处借钱?还不跟我说?”


    “可能姑爷不想被人看轻。”芸儿道。


    池宴许摸了摸下巴,又道:“之前不是给了他三千两银票了吗?”


    “说起来……少爷,你买个蛐蛐都三千两。”芸儿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把银子花到了哪里?”池宴许皱着眉头、


    谢淮岸不是那种喜欢乱花钱的人,平日里也没什么花销,池宴许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借钱,思来想去,肯定是谢淮宝为了扩大生意规模,找谢淮岸要钱了。


    谢淮岸虽然是个冷漠的性子,但是对家人还是有责任心的,又不想跟自己开口,所以找同窗借钱。


    池宴许气的牙痒痒,怎么可以这样?!


    不过转念一想,书院里一共二十个学子,便有十几个给他借银子,说明他的人缘真不错,跟原文里那个被众叛亲离的反派不同了。


    池宴许觉得自己应该鼓励谢淮岸,芸儿说的没错,如果谢淮岸确实欠了钱,也得让他自己归还,不然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蒙骗自己。


    至于谢淮宝那家,他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谢淮岸不是谢氏夫夫的孩子,所以他们一直提防着他,生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坏了亲生儿子的泼天富贵。


    池宴许正在愁如何解决谢家这个麻烦,谢淮宝那边还真的找上门问谢淮岸要钱了。


    他们直接找上了书院,这个消息是从李荣那边得到的,原来当初的聘礼竟然给了三千两,谢淮岸为了自己私吞,让李荣故意只给谢家一百两,剩下的两千九百两自己留着。


    谢家人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牙痒痒,怒道:“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早就想着攀高枝了吧?”


    “我也是看你们太辛苦了,不想你们蒙在鼓里。”李荣叹息着,背着手走了。


    一家三口便等不及来书院里找谢淮岸要钱。


    “我们宝哥儿辛辛苦苦赚钱,风里来雨里去的,才赚了五十两银子,凭什么谢淮岸能拿那么多?”谢父嘀嘀咕咕的说道。


    谢淮宝听了这话,脸色阴沉,他们以为五十两银子很好赚吗?竟然在这里PUA他?


    要不是他来了,这对包子父母早就被那群奇葩亲戚吃的骨头都不剩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拖后腿,前两天还打算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银子借给别人娶媳妇,要不是他发现及时,他就什么都不剩了。


    而且这对夫夫最近看家里日子好了起来,还托人帮他说媒,说什么再过一年半,他就要十八岁了,应该找个人成亲了,隔壁村村长的儿子就很好。


    简直肤浅至极。


    谢淮宝可不觉得自己会在这样的农村过一辈子,作为穿越者,嫁给村里汉,怎么可能?至少要嫁给王公贵族,穿越文都是这么写的。


    谢淮宝原以为自己距离王公贵族很远,但是云子衡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是有这个命的。


    他必须加快赚钱的速度,将那群奇葩的亲戚远远甩开。


    资本还是太少了,原本他还想着要做些什么生意继续赚钱,可现在得知谢淮岸那有钱,便不想自己受苦受累。


    谢淮岸可是欠他一条命,原主就是因为他才被恶霸打死的。


    找到谢淮岸的时候,正是午休时间,大家都在吃饭,因为没了温如琅,学生们全都聚在了书院吃,又因为没了温如琅,大家也都捉襟见肘了起来,同时心里也慌慌的,这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他该不会不还钱了吧?


    谢淮岸带着谢氏夫夫和谢淮宝到了书院的食堂吃饭,三菜一汤,谢淮宝有些嫌弃的说道:“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谢淮岸准备付钱的手一顿,转头看他,道:“既然你们不想吃,那便不吃了吧。”


    “要吃的要吃的,我跟你爹早上都没吃,待会还要走回去了。”谢氏立即说道。


    谢淮岸淡淡的瞥了一眼谢淮宝一眼,谢淮宝翻了个大白眼,道:“反正我不吃。”


    “三份。”谢淮岸道。


    一家四口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着用餐,谢淮宝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双手环胸,摆着脸色给谢淮岸看,不过谢淮岸却连个正眼都不给他。


    谢家夫夫见他只顾闷头吃饭,丝毫没有跟他们寒暄的意思,他便是这么一个冷情冷意的人,养了快二十年,还是跟父母不亲。


    谢氏吃了一些,便说道:“淮岸啊,是这样的,现在你弟弟想要做点生意,而且他也快十八了,要准备找夫婿了……”


    谢淮岸抬头,看了一眼谢淮宝,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决定就好。”


    “母父,你在说什么废话,我不是说我先不成亲吗?”谢淮宝皱眉打断了打算继续说话的谢氏。


    谢氏捏着筷子,嘀咕道:“我只是……”


    “行了,我就说正事,听说你有三千两银子,你根本不需要花这么多钱,你把银票都给我,我要去京城做生意。”谢淮宝说的理所当然。


    谢淮岸吃饭的手顿了一下,不理解谢淮宝怎么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他沉冷的眸子打量着谢淮宝,印象里这个弟弟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之前他的性格虽然也任性有点小脾气,但是从来不会对父母这么说话。


    谢淮宝被盯得有些恼火,道:“你看什么?我当初可是为了你,被打得差一点丢了半条命。”


    “去京城?”谢淮岸皱眉。


    “去京城也是为了你好,日后你肯定要去京城考试,我们也可以提前去给你打点一番。”谢父激动的说道,麻木的眼中第一次散发出激动的光。


    谢氏也应和这点头,道:“日后我们一家四口就能在京城相聚。”


    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去京城,见见自己的亲生儿子。


    就算不能相认,跟他见一面也是好的。


    谢淮宝这一句去京城做生意,立马点燃了他们的希望。


    谢淮岸沉默的看着他们,眉头皱了起来,漆黑的眸子中染着他们看不懂的神色,冷漠疏离,他问:“为什么要去京城?”


    “当然是……为了把生意做大做强,成为世界首富。”谢淮宝志存高远。


    “那你之前做了生意,赚了多少钱了?”谢淮岸反问道。


    “要不是池宴许把我告上衙门,我早就赚钱了。”谢淮宝怒道。


    谢淮岸扯了扯嘴角,道:“那你就是没有赚钱,甚至是亏钱了?”


    “谁说的,我们家现在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如果我去了京城,天子脚下好赚钱。”谢淮宝不服气的说道。


    古往今来都一样,起步很重要,在平洲这个小地方,肯定一辈子都赚不到钱。


    “你现在是没有赚到钱,觉得别人断了你的财路,所以想要换个地方发展,若是你去京城,无依无靠,又有旁人断了你的财路,你该怎么办?”谢淮岸提出问题。


    谢淮宝也懵了一下,谢父立即道:“京城贵人多,我们若是入了贵人的眼,肯定会有人照顾我们的。”


    “对对对。”谢氏也道。


    “哦?”谢淮岸眯了眯眼睛,眸中透着几分危险的冷意。


    谢淮宝立即道:“对,我可以去结识贵人,我现在认识平南王世子!”


    谢淮岸笑了笑,双手交叉,拖着下巴,道:“你准备一个做生意的文书给我看看,若是可行,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什么?”谢淮宝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这么麻烦,你到底是不是我哥?”


    谢淮岸也不含糊,道:“银子,我确实没有。”


    谢淮宝要生气了,却被谢氏夫夫拉了出去,一边说道:“我们先去商量一下,让你弟弟给你出个文书。”


    耳根子终于安静了,谢淮岸继续吃饭。


    一旁却传来了好同窗的议论声。


    “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那可是我妹妹的嫁妆啊。”


    “实在不行,你去池宅要钱吧,池少爷家这么有钱,总不能借钱不还吧?”


    “总不会是池家现在没钱了吧?他家不是大地主吗?”


    “大地主也会有没钱的那天,那个池少爷经常吃喝玩乐,是出了名的纨绔,指不定是赌博输光了家产。”


    “那可怎么办?”


    “我们还可以告官,我的那一百两银子是宗族要修祠堂的银子。”


    “可是衙门是他姐夫开的,真的有用吗?”


    ……


    几个人愁容满脸的离开,谢淮岸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们一边走一边议论,书院最近的话题都围绕着这件事情,他们的议论声正好也被谢家三口听到了。


    “你是说,池家的姑爷问你们借钱了?”谢淮宝抓住其中一个人问道。


    “对呀,难道也问你们借钱了?我们还在想结伴去他家要钱了。”那人说。


    谢淮宝原本还想说几句什么的,立即闭嘴了。


    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去找谢淮岸了,谁能想到,谢淮岸竟然在外头债台高筑,池家竟然要破产了,这种倒霉的事情可别跟自己沾上边。


    他们一家三口准备开溜,谢淮岸更加神色匆匆,三人顿时被吓了一跳,好在谢淮岸没有注意到他们,而是直接离开了书院。


    谢淮岸回到家的时候,池宴许正好在午休。


    他推门的声音有些大,池宴许被吓得从梦中惊坐起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


    还未反应谁进来了,便感觉有一阵风一般,由远及近,下一刻他就被搂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池宴许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真结实。


    “许儿,你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谢淮岸将他抱在怀里,心疼不已。


    “啊?”发生了什么?


    池宴许占便宜的手顿了一下。


    第35章 第 35 章 平洲城,池家少爷,人傻……


    池宴许托着下巴, 喝了一口水。


    谢淮岸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也倒了杯茶水。


    他还是第一次跟自己说这么多话,算是弄明白了借款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叫温如琅的人, 装作是他夫君的名义,借了很多人的银子, 有部分人直接来找他还钱, 还有部分人在书院里议论, 让谢淮岸以为池家破产了。


    谢淮岸之前提过一嘴这个人招摇撞骗的事情,但是他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池宴许手指在脸颊上点了点,神色严肃, 道:“所以,为什么会有人以为他是我夫君?还以为你想要勾搭我, 让正室抓外室?你们读书人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的吗?”


    “……”谢淮岸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淡淡的扫了一眼池宴许。


    “这么简单的骗局, 都有人信?”池宴许愤怒的小脸都扭曲了, “难道我们成亲, 婚事办的不够声势浩大吗?我记得当时来了好多人,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成亲了!”


    谢淮岸放下手中的茶杯,提起紫砂壶,给池宴许的被子里满上茶水,道:“是知道你成亲了,不知道跟我成亲。”


    “为什么?”池宴许瞪大了眼睛。


    谢淮岸抿唇不语。


    池宴许忽然想明白了,道:“我知道了, 当时你盖着红盖头,大家没有看到你的脸,所以,那一天你说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们成亲的事情。”


    谢淮岸没有回答。


    “但是我没有说, 现在错过了好时机,若是现在出去说,肯定不行。”池宴许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


    谢淮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声线冷漠,道:“所以你家没事,对吧?”


    “咱家当然没事,你别担心,我们家肯定不会因为我败家没钱的。”池宴许赶紧跟他解释道,神采飞扬的,“不过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


    “嗯。”谢淮岸应声。


    “不过,比起咱家没钱,我发现了个更严重的问题。”池宴许从榻上站起身来,毫无形象的从小桌子上跨过来,挤在谢淮岸身边的位置,“你在你们书院里,人缘好像很差啊。”


    谢淮岸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很多大事都是被一些小人物坏掉的,不要小看这些人。”池宴许认真的说道,“我现在跑出去跟大家说我们成亲了,肯定没什么人在意,也不能再拜堂一次,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大家知道,你是我夫君了。”


    池宴许若有所思:“最好能够惊世骇俗一些,让所有人都刻骨铭心的记得,你是我的夫君,并且……让他们感激你。”


    谢淮岸顿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的捏紧,嗓子微微发紧,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悄悄跟你说。”池宴许在他耳边兴奋的说着自己的计划。


    谢淮岸听着他的计谋,不由拧眉,道:“你这样做,其实会引来贼人惦记,对平洲不好。”


    “贼人惦记,那骗人的那个也惦记,他回来,我们便可将他一网打尽。”池宴许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开朗。


    谢淮岸看着他笑着,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有人打着池宴许的名义骗钱的事情,若是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那对池家的名誉是很严重的伤害,若是直接跳出来把钱还给他们,那他们可能会觉得是池家心虚,不是自己的债务为什么要承担?


    所以,池宴许开动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决定一定要完美的解决这件事。


    “那你这么做,池家受得住吗?”谢淮岸觉得发钱事小,池宴许败家事大。


    买个蛐蛐都花三千两,吃穿用度上更是奢侈。


    “悄悄告诉你,我们家富可敌国!”池宴许压低了声音。


    所以他特别不明白,为什么小说里,他们整个家族会灭亡,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藏的原因,小说里没有明写的。


    谢淮岸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家是干什么的?”


    “这个嘛……”池宴许摸了摸鼻子,不好说,干的事情有些杂,于是挑了个最简单的事,“那得从我的太爷爷的爷爷说起,当时他买了两座山,后来发现那是两座金山。”


    “这么厉害?”谢淮岸笑了笑。


    池宴许的太爷爷的爷爷,那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这几百年经历了朝代更替,战乱,饥荒,还能鼎立的家族,绝对是名门望族。


    池?这个姓氏并没有听过有什么名人。


    池宴许赞许的点头,道:“对呀,你娶到宝了。”


    池家愿意把欠款还回去的事情,很快就在大家那传遍了,甚至连账目都不对,收据都不看,只要去的人说多少钱,便直接还了。


    老张一开始还帮忙带人来拿欠款,后来发现一些分明不是书院的人也来拿钱,便有些着急了,他年轻时候也是个秀才,也是有节操有风骨的,便不想带这些骗子们来池家拿钱。


    老张还以为他不带人来,这些人便拿不到钱,没想到,他们还真的拿到了钱,还要写下收据。


    老张比池宴许还着急,一次看到他外出,跑去告诉他,有些人根本没有借钱,希望池少爷不要被蒙骗云云,而且现在池宴许还的银子已经超过了借款。


    “没事,我们家有钱。”池宴许帅气的拍了拍老张的肩膀。


    老张顿时蔫了。


    平洲城,池家少爷,人傻钱多,速来骗!


    这个消息没多久就传出了平洲,传到了温如琅的耳中。


    温如琅离开平洲算是过了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他一开始去平洲就是为了找几个有钱人骗一笔钱的,拿到那一千多两也是心满意足的走了。


    但是走了没多久,就知道了池家竟然还债还了两万两银子。


    温如琅立即夜不能寐,是不安寝,觉得自己钱包里还剩的一百两银子不香了。


    他这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吗?


    对于诈骗的人来说,银子来的太快了,自然不知道赚银子多么不容易,也不知道这些银子是别人攒了多少年才赚来的,也不管他们没了这些银子,以后该怎么生活。


    “三日后,我要随我家大人去平洲,顺便编一个理由去池家拿点银子。”酒楼里的人高谈阔论。


    “去平洲干嘛?”听他吹牛皮的人询问道。


    那人又道:“你不知道,春天的时候,平洲办了个集会邀请了十几城的青年才俊去给池少爷选夫吗?乞巧节要再选一次。”


    “哈?他不是成亲了吗?”


    “可能是假的,为了不被随意指婚。”


    温如琅听到这里,不由得意一笑,这样便说得通了,他愿意摆平借款的事情,多半是为了自己声誉。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拿捏了池家的弱点,便改变了打算北上的主意,打算回平洲城再捞一笔。


    酒楼里带头谈论的那人,看到了温如琅的背影,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三少爷,幸不辱命。


    池宴许在家里看到飞鸽传书,笑了笑,道:“我的银子,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有消息了?”谢淮岸问道。


    “当然。”池宴许丢了个果子到嘴里,“哈哈哈,他们还真以为我还还银子,不知道他们都是我找来帮我传消息的吗?”


    “书院那边,有些没有拿回银子的同窗,很急躁。”谢淮岸最近去书院的时候,被温如琅骗了最多的那几个人,比较郁郁。


    他们十分在乎脸面,借钱的事情一开始也不敢跟家里人说,等到说了之后,家里人来池家要银子,池家却告知他们,根据借钱的账目,现在已经还清了。


    就算他们拿着拮据上门,也都被账房打了马虎眼拒绝了。


    在他们眼中,就是池家不愿意还钱了,而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银子,却被别人拿走了。


    他们私下里正在合计,要在池家办的花朝会上闹事,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


    甚至都没有时间对谢淮岸阴阳怪气了,这些天倒是有时间好好看书了。


    不过这些事情,正是在池宴许的计划内,这个事情要闹大一点,然后再万众瞩目之下,宣布他的夫君是什么人,而不是那个诈骗犯。


    “他们不用着急,欠债人很快就要回来了。”池宴许淡定的说道,目光瞥了一眼谢淮岸,“你最近有时间可以去做几身好看的衣服,在花朝会上闪亮登场。”


    “?”谢淮岸看了他一眼。


    池宴许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道:“虽然不穿,也很好看。”


    “不穿?”谢淮岸问道。


    “额,是不穿那些锦衣也很好看。”池宴许道。


    谢淮岸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垂眸不语。


    花朝会很快便到来了,宴会举办在州府家的避暑别院,亭台楼阁修建的十分精美,池宴然邀请了不少达官贵人的夫人千金一道来。


    在大越,虽然有哥儿,但是这种人很少,男女通婚才是占大多数。


    这种宴会本来就是相看对象的,大家也乐意参加,拿着请柬入府。


    温如琅改头换面,拿着骗来的请柬,站在面前的宅子前,新涂的朱漆大门,散发着璀璨的光,他眼中闪烁着兴奋贪婪的光芒,这才是自己大展身手的地方。


    第36章 第 36 章 那个孩子似乎也叫淮安,……


    不断有马车停在门口, 朴实无华的,装饰华贵的,拉车的马儿也是从骡子到八匹骏马都有, 周遭所有的权贵富贵人家,全都汇聚一堂。


    温如琅才进入院子没有多久, 便被下人热情的招待了。


    温如琅还以为拿这个请柬的人是个十分尊贵的人, 便享受着大家的招待, 思索如何骗到更多,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下人带他去的地方越走越偏僻,温如琅反应过来的时候, 便被人绑了起来,余捕快戴着大刀, 跟着张征也来到他跟前,一把撕掉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张征也对着画像看了几眼, 道:“确实是一个人。”


    “大人, 我冤枉啊。”温如琅立即大喊道。


    “冤不冤枉, 待会跟你的债主们说吧。”张征也冷漠的瞥了他一眼, 不怒自威。


    温如琅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立即知道这是为自己设的局,立即打算将功补过道:“大人,小的有要事禀告!”


    “巧舌如簧,把他嘴巴给堵住。”张征也拧眉。


    温如琅赶紧道:“不是的,有水匪……呜呜。”


    温如琅再多的话便没有说出口了, 倒是张征也听到水匪这个事情,不由的拧眉。


    淮水那确实有水匪作乱,不过听说朝廷已经派人来围剿了,平洲距离淮水还有一百多里地, 总不至于他们混进来,作乱吧?


    城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不管有没有请柬的,只要家里有些门路的,都被央求着家里人带来见识一番,没有请柬的也不碍事,晚上还有灯会。


    为池宴许举办的两次宴会,让平洲从未有过的繁荣,张征也也十分重视城里的形象,洒扫的十分整洁干净,广开大门,喜迎八方来客。


    谢淮宝想找机会混进去,他要看看这是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池家真的破产了,所以要找下家联姻?


    才走了两步,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道:“请出示请柬。”


    谢淮宝气冲冲的闹了一番,随后便被人赶走了。


    “这不是我的宝宝吗?”云子衡的声音传来。


    谢淮宝顿时愣了一下,看着眼前一身风华的男子,不言语了。


    上次谢淮岸把他丢在平洲城,让别人送他回家的那天,下了大雨,他无处可去,是云子衡收留了他。


    他虽然说话十分油里油气,却算是正人君子,尤其是他还是世子,算是他未来去京城的人脉之一,所以他再见云子衡的时候也没有之前那般对纨绔的态度。


    “要我带你进去吗?”云子衡笑道。


    谢淮宝梗着脖子,道:“如果你偏要带我进去的话,那我就……”


    “行,是我偏要带你进去。”云子衡眼底笑意更甚。


    谢淮宝眼中带着些得意,瞥了他一眼,随后又问:“你来这里干嘛?相看世子妃吗?”


    “哼,世子妃?”云子衡忽然眸色变得狠厉起来。


    不知死活的金玉楼,竟然敢逃婚,害得他丢尽颜面,他必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云子衡有预感,今天可以在这里找到金玉楼。


    后院的厢房里,池宴许替谢淮岸整理了一番衣裳,拍了拍他不染尘埃的肩头,道:“真的太好看了,绝对是来人里最俊的,我好喜欢!”


    池宴许十分满意谢淮岸今日的穿着,一身玄色长衫,简单的搭配了珠玉,头发上也配上了上好的玉冠,原本有八分容颜,一身好的穿搭便生出了十二分的俊美。


    谢淮岸听到他说喜欢,心情有些微妙,犹豫了片刻,道:“这样,似乎有些太招摇了。”


    “那我才能一眼就看见你啊。”池宴许笑眯眯的说道,“这样跟我才天生绝配。”


    恶毒炮灰配反派?!


    池宴许甩掉奇怪的念头,开始摆弄自己的衣服。


    谢淮岸看他这般开心,也不好扫他兴致,说了句:“我出去透透气。”


    “别到处乱跑,我等会来找你。”池宴许提醒道。


    “嗯。”谢淮岸应声。


    他是真的出来透气的,他轻轻捻着发间落下来的玉珠,沉眸看向远方,这样热闹的宴会,来人各怀心思,在这样的时候公开自己的身份。


    谢淮岸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怪异,不是不好,但是他觉得有更好的时刻。


    或许是他们可以并肩站在一起的那天。


    不过多想无益,池宴许显然对今日的事情很兴奋,他也说过可以说他们成亲的事情,也不好败了他的兴致。


    “淮安。”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陌生的男声。


    谢淮岸下意识的以为有人叫自己,转头看去,却发现并没人,他正以为自己听错了,准备回去接池宴许,便又听到另一个稍显不服气的声音道:“顾兄,我又没说错,淮水那边水匪猖獗,还敢将这么多人聚集在此,这不是等着被人抢吗?到底是哪个缺心眼做的事情?”


    “傅淮安,让你闭嘴。”被称作顾兄的人怒斥道。


    “不说就不说呗。”傅淮安无所畏惧。


    谢淮岸皱眉,姓傅,名字跟他一样,听声音也不是平洲人士,好像是京城人士。


    心中有个猜测,他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院子里站着两个公子哥的模样人,一个龙章凤姿气质不俗,另一个若不是身穿华服,气质甚至比不上站在他身边身边的护卫。


    傅淮安又说话了:“顾兄,若是水匪在这里,那你可得保护我。”


    “……”顾连城都被他弄无语了,道了句,“你若是害怕,别出门便是。”


    “那怎么行,我是来看美人的。”傅淮安嬉皮笑脸的说道,“你可别想丢下我,不然我跟父王告状。”


    “那你自己玩去吧,若是坏了我的大事……”顾连城眉宇中染上了一抹冷意。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道了句:“出来吧,想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谢淮岸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心下也觉得没什么,今日聚会,本来人多口杂的,若是真的想要找个无人的地方,倒是奇怪了。


    谢淮岸并不打算出去,现在也不是出去的时候。


    那个傅淮安……


    “顾兄,怎么来了平洲也不跟我说一下,我可以给你接风洗尘?”云子衡带着谢淮宝出现,脸上笑嘻嘻。


    顾连城对云子衡的态度倒是没有对傅淮安那么不耐烦,倒是态度亲和了不少。


    站在云子衡身边的谢淮宝,看到顾连城的时候顿时挪不开眼了。


    这个人真是太帅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除了谢淮岸,但是那是自己的亲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几个人的寒暄,谢淮岸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了,倒是那个傅淮安,让他有些在意。


    这个人是谢家夫夫的亲儿子吗?


    谢淮岸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谢家夫夫的亲生儿子,那时候他才五岁,发了高烧以为他要死了,谢家夫夫没有送他去看大夫,他们只等着他咽气了,找个坑把他给埋了。


    他那时候不懂为什么他们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差,也是那一晚他听到了夫夫两个人讨论起来自己的亲儿子的事情。


    当年□□,他们逃难来到了平洲,走到淮水的时候,身怀六甲的谢氏动了胎气,在荒废的庙里过了几日,他们家里实在太穷了,根本养不起孩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一辆马车载着贵妇也在这里落脚,贵妇人也正好生了孩子,贵妇人的孩子长得真好看,又白又嫩,哪里像自己的孩子,皱巴巴的像个小瘦猴子。


    他们找机会,将孩子互换了,让自家孩子去有钱人家享福去了。


    那个孩子似乎也叫淮安,淮水边出生,母亲希望他平平安安啊。


    追忆起往事,说起那个心善的夫人还给了他们一些银子才度过最开始的难关,他们害怕谢淮岸以后会找回家去,害了自家儿子,他们看谢淮岸不死,于是找郎中开了一副药,打算毒死他,可是郎中太老了,听不清,只是给他开了普通的治疗伤寒的药。


    谢淮岸靠着自己撑了过来,也是从那之后,谢淮岸再也不会奢望得到父母的关怀。


    因为他本就不是他们亲生的,是他们可以非打即骂的受气包。


    池宴许换好了衣服,发现谢淮岸竟然不知去了哪里。


    他便带离开了后院,去找人了,待会好戏就要开场了,他这个主角怎么可以不在?


    这个宅子是池宴然成亲的时候建的,建的很大,池宴许差一点在这边迷了路,一转弯直接撞见了带着护卫到处乱转的傅淮安。


    傅淮安正咋那骂骂咧咧道:“还以为有很多美人了,这些人姿色都很一般,比起京城差远了。”


    池宴许只当他是个路人,连个正眼都没给他,倒是傅淮安却严重全是池宴许,被他完完全全迷住了,立即伸手拦住了池宴许的去路。


    “这位美人,你去哪儿?”傅淮安笑着摸着下巴,垂涎的看着池宴许。


    池宴许皱眉:“?”


    “美人,我看上你了,今晚要跟我共度良宵吗?”傅淮安上手去摸池宴许的下巴。


    池宴许往后退了两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往上一扭,直接折断了他的手腕,道:“哪里来的癞蛤蟆,竟敢对我家少爷动手动脚。”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傅淮安疼的涕泗横流,色厉内荏的威胁道。


    池宴许见芸儿又要削他,便伸手阻止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别打打杀杀的,我们又不是什么恶毒坏人。”


    “遵命,少爷。”芸儿应道。


    傅淮安看着两个人离开,握着折断的手,咬牙狠毒道:“你给我等着,水匪会把你砍成肉泥!”


    第37章 第 37 章 谢淮岸竟然跟水匪是一伙……


    前面的聚会已经开始了, 池宴许还没找到谢淮岸的人。


    他正要去找人的时候,不料常文远正面如土色的跑了过来,神色极为慌张, 他看到了池宴许之后,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 道:“池……谢……他他他……”


    “有什么事情, 你慢慢说。”池宴许对他还算有耐心。


    这次的宴会, 若是没有常文远这些人,可不行啊。


    在他的计划里,把温如琅借钱的那些人家, 特别金额小的先还掉,留下一些金额大的故意不给, 就是为了让他们担心紧张,最后忍无可忍来聚会上闹事。


    当然, 他们可能没有胆子闹事, 池宴许也安排了拖, 会带领他们闹事, 把事情闹大,然后再将温如琅这个大骗子送到众人面前,宣告这位是真骗子,而谢淮岸才是自己真正的夫君。


    这位常文远便是最重要的角色,据他所知,他借了最多的银子出去, 绝对会来闹事的。


    当然,池宴许不会代替骗子把银子都还了,他只会把那些贫困的学子银子给回去,因为谢淮岸告诉他, 在书院里不是每个被骗的人都是为了排挤他。


    有些人只是被裹挟着,加入那个团伙的,他们只是为了前途,为了不成为被排挤的那个。


    他们内心也没有谢淮岸强大。


    池宴许听了这些,虽然不赞同,但还是愿意按照他说的做。


    谢淮岸真是个正人君子!又善良!


    他虽然小时候过得不好,心却依旧明亮。


    池宴许再看眼前的常文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吓成这鬼样子,简直是吓破了胆子,这样可不行,待会他还怎么闹事?


    “谢……谢淮岸……他他他……”常文远舌头打结。


    “他怎么了?”池宴许心中咯噔了一下,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吧?


    常文远缓了缓神,道:“谢淮岸跟水匪勾结,要将参加本次宴会的富家公子小姐们,全都绑去水塔寨!”


    “水塔寨,那不是淮水边的土匪吗?”池宴许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


    他看过小说,他知道小说里有这个剧情,那是主角攻顾连城和主角受谢淮宝初遇的地方,顾连城是奉旨来水塔寨剿匪的将军,谢淮宝那时候已经将买卖做出了平洲,去外地送货的时候被水匪绑架了。


    顾连城也是伪装成俘虏摸进了寨子,后来凭借谢淮宝的聪明和顾连城的武功高强一起烧了寨子。


    他们倒是逃出生天了,但是寨子的水匪却分散到了周遭的各个城市村庄,到处杀人放火抢劫,害了不少人,平洲也遭了殃,而张征也只是个中庸的文官,管辖区域一直平安乐业,自然武力值不高。


    平洲被血洗了一波,最后顾连城带着军队来拯救了平洲。


    在原文里,张征也十分不得民心,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无能的知州,还纵容小舅子欺男霸女,于是张征也便被顾连城收拾了,丢了官不说,还没收了所有财产田地。


    那些田地自然就是池宴许的,他不服气,便被谢淮宝打脸了一波,最后灰溜溜的回了南原老家。


    被虐待的谢淮岸,也是那个时候逃出生天的。


    水塔寨的水匪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宴会里?那可是一些亡命之徒。


    小说的剧情是在冬天,怎么会提前这么久?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池宴许狠狠的拽住常文远,下意识的觉得他在撒谎,故意抹黑谢淮岸。


    常文远立即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我跟几个同窗原本是来参加宴会……在后院盘一起聊天,忽然发现了一群下人模样的人,将我们给绑了起来,说要把我们拿去要赎金,我们说我们家里没银子,都是穷学生,他们便说要杀了我们,这个时候……谢淮岸就来了,呵斥了他们,说计划不是这样的,不要在这些穷人身上浪费时间,那些水匪还叫他大人,他肯定是幕后黑手。”


    “……”池宴许脸色复杂,反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我找机会就跑出来了。”常文远说的话半真半假。


    常文远最是道貌岸然的人,故意晚去,便没有被水匪绑了,他们说自己没钱,说前院的池宴许最有钱,有钱人都在前院。


    谢淮岸便来了,阴沉着一张脸,那些水匪顿时警觉起来,谢淮岸先发制人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


    “你是谁?”水匪自然不认识谢淮岸。


    “若是坏了本王的大计,本王必定要剥了你们的皮。”谢淮岸阴沉着一张脸,气势十足。


    “顾大人!您就是顾大人吧。”水匪果然不认识谢淮岸。


    常文远便吓得立即跑路了,连要债的事情都忘了。


    池宴许猛地甩开常文远,黑着脸道:“你撒谎!”


    “没有,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常文远急于解释。


    池宴许立即命令芸儿,道:“先稳住他,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少爷,周大哥,跟着少爷。”芸儿立即将常文远制住。


    周升跟着池宴许,一起去了后院。


    前院里,带头闹事的人已经上了高楼,那些没有聚在后院的学生也开始应和,他们说池宴许欠钱不还,池宴然立即开口稳住情绪激动的人,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便将池宴许夫婿打着池家的名声,借钱不还的事情说了出来。


    池宴然说话声音十分温柔,道:“若此事当真,我自然会把银子连本带利还给你们。”


    几个人便开始诉说借钱事情的前因后果,所有人都被此事吸引了注意力,说到池家儿婿天天跟大家一起去酒楼吃饭从来不付钱的时候,众人的眼神有些微妙,怎么可以这样?看来嫁的所非良人。


    说到他问所有人借了银子之后便消失无踪,找不到人,去池家要钱,也都被下人轰出来,有人家里老母亲病了,都没钱抓药,有人的银子是用来修祠堂的,还有人的银子是寡母浆洗衣服,十指都冻烂了攒出来的……


    当然,这些人的银子,池宴许第一波就给了,说出来只是为了先抑后扬一下。


    所有人都愤愤不已,恨不得要将那个池家儿婿给揍一顿,不过他们到底在池家的地盘上,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只能眼神交流。


    有人疑惑道:“是不是搞错人了?”


    池宴然听着也点点头,道:“据我所知,我弟夫,每日都去书院,从来没有缺过课,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啊?怎么会,难道温如琅不是你弟夫?”带头的人问道。


    池宴然摇摇头,道:“当然不是。”


    “报告夫人,刚刚抓到了一个偷请柬混进宴会的人。”余捕快适时的出现,将温如琅带到众人面前。


    鹿鸣书院的学生一看是温如琅,立即冲上去胖揍了他一顿,喊着要他还钱。


    “这并不是我弟夫,你们或许遇上了骗子。”池宴然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瞥向一旁的石拱门。


    小许不是说这个时候会带着谢淮岸出现吗?怎么还没有出来?


    池宴然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张征也也出现,将他们审问的结果当众说了一番,众人才知道温如琅竟然是个恶贯满盈的诈骗犯。


    “我的银子啊!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得知温如琅已经将骗到的银子全都花完了之后,立即有人崩溃的大哭。


    他们不全是寒门子弟,但是家境殷实的被骗的也多。


    几个大男儿哭成一团,来赏花的千金小姐们都失了兴致,池宴然见池宴许久久不来,也不能让他们真的一直哭着,便将原定的解决方案告知了他们。


    池家会资助他们读书,之后两年以及去京城赶考的盘缠,都会由池家来提供,若是他们能考取功名,那温如琅骗走的银子,将会连本带利的由池家给他们,当做一笔激励金。


    而那些一开始从池家拿回银子的人,也觉得有些震撼,他们今天是来出谋划策的,但是不明白为什么池宴许愿意给他们银子。


    他们私下里去问了池宴然,池宴然说:“因为小许知道你们家的情况,若是不给你们这些银子,你们可能就走投无路了。”


    前院子的事情都解决了,池宴许还没有出现,池宴然心中隐有不安,温如琅呜呜的吐掉了口中的布条,道:“大人,给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池宴许到了后院,十几个凶神恶煞穿着家丁衣服的水匪正绑了一批人,谢淮岸轻描淡写的坐在石凳上,指着其中几个人道:“这几个老弱妇孺丢在半道,带太多人回去,浪费粮食,让他们自生自灭。”


    “你知不知道我是……”傅淮安也被绑了起来,骂骂咧咧大骂着谢淮岸。


    谢淮岸冷眸扫了他一眼,道:“聒噪,让他闭嘴。”


    贼匪立即一耳光打在傅淮安的脸上,随后用麻绳绑住了他的嘴巴。


    “好了,我们回去吧。”谢淮岸慢条斯理的说道,那气势阴狠冷酷,好似真的跟这些贼匪是一伙的。


    “可是大人,我们还没有抓几个有钱人,就这么两个够了吗?”贼匪里为首的那个,询问道。


    谢淮岸半垂着眼眸,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那我们把平洲城最有钱的池家少爷给抓回去吧,他们家有两座金山,干完这一笔,你们下半辈子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金山!?!!”贼匪们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喜不已,立即道,“大人真是消息灵通,我还说平洲有什么好劫的,吾等唯大人马首是瞻。”


    众人高呼一声。


    池宴许听到这里,心中百转千回,谢淮岸竟然跟水匪是一伙的?不是,肯定不是的。


    “你怎么在这,大家都在等你了?”远远的,有人叫池宴许。


    谢淮岸目光一凛,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院子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池宴许躲藏的地方看去。


    第38章 第 38 章 “确实有几分姿色。”……


    “大人, 就是他在偷听。”


    池宴许跟那个叫他的人都被压到了小院子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七八个贵妇人, 以及那些那个被芸儿扭断手的纨绔。


    他们一个个被捆绑着,堵住嘴巴, 面露惊恐的看着池宴许。


    谢淮岸看到池宴许被押送过来的时候, 眸中闪过一抹惊愕, 随后别过脸去不看他,吩咐这些匪徒道:“又来了两个人,把他们丢进枯井里, 免得坏了我们的大事。”


    池宴许还未做出反应,其中一个水匪便道:“这个公子哥穿金戴银的, 看着就是有钱的主儿,不如带走, 就算没钱, 这相貌嘛。”


    说着他便十分垂涎的看着池宴许。


    谢淮岸似这才发现抓来的公子哥长得好看一般, 转过脸看他, 伸手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番,冷着声音说道:“确实有几分姿色。”


    他的手顺着池宴许的脸,压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手指摸到了他的发饰,用力一扯, 将他们配对的配饰给摘了下来,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将珠串藏进了袖子里。


    在外人看来,谢淮岸就是在摸他的脸。


    池宴许脑子飞快的旋转着, 猜出了个模糊的真相。


    水塔寨的水匪们知道了这里的聚会,便打扮成下人的模样混进来了,谢淮岸发现了这个事情,便假装是他们头目,想要让他们离开这里。


    现在他却被误打误撞的抓来,谢淮岸肯定想要把他弄走。


    他想要独自跟这些穷凶极恶的匪徒离开,他不知道这些人杀人不眨眼的吗?他该如何脱身,若是丢了性命可怎么办?


    池宴许已经让周升去搬救兵了,必须拖延时间。


    “可惜了。”谢淮岸端详够了池宴许,面露嫌恶,声音很慢,幽幽的问道:“所以,你是男子还是哥儿?”


    池宴许看着他的脸,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冷漠气势十足,十分能唬人,或许这样的谢淮岸才更加接近小说里的反派摄政王。


    有些人天生就是上位者,池宴许不知道他假装是谁唬住了这些水匪,若是换做是他来,可能没有他表现的这么好。


    他怔怔的看着谢淮岸,似乎也被他的模样给唬住了。


    谢淮岸不由皱眉,一旁的水匪没什么耐心,逼问道:“大人在问你话?”


    “我……”池宴许眼珠子转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问谢淮岸,“我是男的还是哥儿啊?”


    谢淮岸眉头皱得更深了,沉着声音道:“本王问你话,如实回答。”


    “我是个哥儿。”池宴许立即乖乖回道。


    谢淮岸淡淡一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道:“把他也带走。”


    “小的愿意追随大人。”池宴许立即狗腿子的示好。


    谢淮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旁的水匪笑道:“算你识时务。”


    “我们什么时候去抓池家的少爷?”旁边一个瘦高个忽然追问道。


    池宴许顿时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谢淮岸沉思片刻,看向池宴许,道:“派他去把那人引过来。”


    “我?”池宴许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懵。


    要去引谁过来?


    谢淮岸冷冷的问道:“不是要追随我吗?该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其他的水匪也问道:“我们去找,免得这小子出去通风报信。”


    “可是……我不认识池少爷,大人口中的池少爷,他长什么样啊?”池宴许试探着问道。


    谢淮岸眯了眯眼睛,没有立即作答。


    池宴许咽了咽口水,一瞬不瞬的盯着谢淮岸,想要看他会不会给自己什么暗示,可是他却没有看他。


    气氛有些僵持不下,谢淮岸沉思着,他必须快点将这些人弄走,否则会一直有人来这个院子,这些人各个带着武器,若是大开杀戒,必定死伤惨重。


    不过,罪魁祸首,他还没有抓走,说不定他们还有后招。


    起风了,大家都在等着谢淮岸的命令。


    忽而,一阵疾驰的脚步声传来,众人顿时扭头看去,来人一身华贵的玄衣,气质卓绝,光风霁月,十分俊美,看上去便是个有钱的主儿。


    顾连城见大家都在这,怒道:“你们还杵在这作甚?还不去前院?”


    “来得正好,得来全不费功夫,抓住他。”谢淮岸一声令下,众人便得令去抓顾连城。


    顾连城是个练家子,不过却没有防备,被打的措手不及,顽强的反抗了几招,便被抓住,他怒道:“你们疯了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池少爷,你若是想活命,便拿你家金山来换。”谢淮岸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阴狠的模样让顾连城都懵了一下。


    谢淮岸拿出一根麻绳将他嘴巴给绑了起来,道:“好了,带着这些人撤退。”


    “是,大人。”众人摩拳擦掌,喜不自胜。


    顾连城剧烈的反抗着,怎么会这样?这些人怎么听从这个人的话?


    难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人到底是谁?


    傅淮安求救般的看向顾连城,涕泗横流,可是两个人都无法开口,无法交流。


    谢淮岸跟着他们一起走,临走时还给池宴许使了个眼神,池宴许却拉住他的衣襟,摇摇头。


    “……”谢淮岸皱眉。


    就这么眼神交换的时候,水匪便回头了,见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便笑着打趣道:“瞧这小哥儿,确实喜欢大人,不如回去纳他当个侧君好了。”


    “难道我不能当正君吗?”池宴许嘀咕了一句。


    众人哈哈大笑着。


    他错过的跑路的最好时机,这群水匪一看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早就找好了撤退的道路,进出如入无人之境。


    这群人里大家都战战兢兢,只有顾连城最为不愤,他一直狠狠的瞪着谢淮岸,这个人竟然敢坏自己好事。


    谢淮岸走的不紧不慢的,池宴许就跟在他身边,脚步更慢一些。


    走出后巷子,几辆马车已经等候着,这是他们一伙人劫下来的,混在一群参加聚会的马车中,一点都不突兀,若是将人质关在车里,混在车队中,很容易离开平洲。


    “不好,有官兵!”为首的壮汉忽然眼尖的看到远远跑过来的官兵,立即开口道。


    谢淮岸心下松了一口气,就在此时,那些水匪道了句:“保护顾大人。”


    顾连城听到这个称呼,惊讶愤恨又难以置信的看向谢淮岸。


    官兵越来越近,眼看着不能带走所有的人质,而谢淮岸被水匪当做顾连城护送着要上马车。


    “姓池的,和那个断手的带上,其他的都不管。”谢淮岸当机立断,必须把这两个罪魁祸首带回去。


    池宴许立马问道:“那我了?”


    “……”谢淮岸看他想要爬上马车,吩咐道,“撤退。”


    车夫的马鞭已经击打在马屁股上,马儿飞快的拖着车子疾驰而去,池宴许摔在地上,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趴在地上,看着在石板路上碾下的车轮印,巨大的不安占据了心脏。


    谢淮岸一介书生,他该如何脱身?


    他们叫他顾大人,顾大人是谁?池宴许只知道原文的主角攻角顾连城,是这个人吗?


    池宴许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乱糟糟的,恐惧不断地在心脏中滋生,他心脏都不会跳动了一般。


    他从地上站起身来,回头看到那些被解救了的人质,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所有人质中,谢淮岸只让水匪带走了顾连城和傅淮安,他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看似他让水匪绑架了这两个人,实则他自己才是人质。


    他只是听到了两个人的只言片语,他们反复提及水匪,谢淮岸看到水匪抓了鹿鸣书院的学生时,便猜测这些人是傅淮安他们找来的。


    他剑走偏锋,壮着胆子呵斥了他们,他以仅有的信息,装成自己是姓顾的那个人。


    他赌对了,水匪们确实是姓顾的找来的,傅淮安是世子,顾姓是皇室的姓氏,他自称王爷没有被揭穿。


    来者是山寨里的低等匪徒,没有见过王爷这个等级的人,所以他先发制人,抓住了将水匪带进平洲的罪魁祸首——真正的顾王爷。


    马车跑得飞快,他坐在软垫上纹丝不动,车轱辘发出的噪声不断地提醒着他,他们已经离开了平洲城。


    此次的目的地肯定是水匪的老窝,到了那边,他们的当家必定有人见过顾王爷,他甚至连姓顾的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只要到了水匪的寨子,他的身份就会被揭穿,等待他的命运会是什么?


    谢淮岸忽然又想到了池宴许,他被甩下了马车,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大人。”忽而,身边有人叫醒了谢淮岸。


    谢淮岸幽幽的睁开眼睛,看着被绑成了粽子的顾连城,他正以愤恨的眼神在看他,愤恨中似乎还有些得意。


    他也知道去了山寨便是谢淮岸的死期。


    那人递过来一个上好的玉佩,道:“这是他丢过来的,一直示意我看,上面好像还有字,您看看写的什么?”


    谢淮岸看了一眼玉佩上的字,原来他叫顾连城啊。


    他抬眸看着远处的顾连城,顾连城正得意的看着他笑。


    谢淮岸沉默了片刻,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水匪,道:“他想贿赂你。”


    大汉挠了挠头,笑道:“我还以为他想让我看上面的字了,可惜我打小不识字。”


    谢淮岸看到满脸错愕的顾连城,阴恻恻的说道:“真是不怕死。”


    第39章 第 39 章 谢淮岸就算在说胡编乱造……


    浩浩荡荡的马车到了淮水边, 上了船,朝着他们的老窝驶去。


    水匪居无定所,一直徘徊于淮水上, 打劫船上来往商人,藏在芦苇中, 水性又极好, 朝廷派过很多次军队来剿匪, 却都无疾而终,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水匪们的驻地在哪,这些水匪像是落尽水中的雨滴, 寻不到踪迹。


    谢淮岸被他们带着到了水寨里,是在水边悬崖上的寨子, 天险之地,易守难攻, 只有一条路可以上去。


    走在木板搭建的路上, 摇摇欲坠, 脚下便是汹涌的暗潮旋涡, 掉进去必定游不出来。


    这是一条独行的路,没有退路,只能前行。


    谢淮岸被水匪们当做贵人护着往前走,而被抓来的人质便没有这个待遇了,傅淮安哭了一路,现在说什么都不敢走上去, 水匪恶狠狠的威胁道:“赶紧走,不然把你丢进去喂鱼。”


    “呜呜……”傅淮安被堵着嘴,说不出话来。


    顾连城回头看他一眼,不管他, 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他现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到了水寨,那个冒牌货就等着死吧,从来没有人能从他手中占到便宜。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管他是谁,不管他从哪里冒出来的,胆敢冒充他,就是死路一条。


    别以为拿走了他的玉佩信物就能偷天换日,水塔寨的大当家孟骠跟他碰过面,只要他们碰面……


    “当家的,大事不好啦,二当家疯了!他杀了大哥!”才走进寨子的门,变有神色慌张的小弟冲到孙吴跟前汇报。


    孙吴便是一路上跟着谢淮岸的不识字大汉,他是大当家的心腹,外出做任务,不料寨子发生了二当家夺权的事情,现在寨子里乱作一团。


    未等孙吴反应,二当家的人便将他们团团围住,方天虎从人群中走出来,他生的高壮面相凶狠,具有十足的威慑力,一看便是悍匪头子,他狞笑着道:“孙吴,你回来真不是时候,你是想让我的刀喝兄弟的血,还是跟随我。”


    “方天虎,你竟然杀了大哥,大哥待你不薄。”孙吴没想过回来会听到这种噩耗。


    方天虎呸了一声,道:“那个狗东西早就该死了,每次让我兄弟去送死,好处都让你们拿,凭什么?说什么要做完这一笔就让大家回归原籍当良民,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他凭什么替我决定?”


    孙吴正要解释什么,方天虎看了一眼他带回来的人,嗤笑一声:“这就是你们抓回来的人?”


    谢淮岸沉默的听着他们的话,他一进山寨便十二分警惕,他的注意力观察着要紧的人,听着方天虎和孙吴的对话,眼角的余光则看到了顾连城的神色,从之前一直憋着一口气要他似到现在震撼不可置信。


    “方天虎是吧?”谢淮岸从孙吴的身后走到他面前,面对穷凶极恶的贼人,他丝毫不见畏惧,似有极大的底牌。


    “你是谁?你就是那个孟骠口中能让我们回归原籍,拿回土地当良民的京城大官?”方天虎挑了挑下巴,见他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十分不屑。


    谢淮岸淡定的自我介绍:“在下顾连城。”


    顾连城瞪大了眼睛,唔唔的开口,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谢淮岸吸引了,并没人在乎他如何。


    谢淮岸颔首,道:“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该听我的,未来拜将封王不在话下,而跟随你的其他帮众们,也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方天虎嘲笑道:“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还拜将封王?”


    “你可知当今皇家姓谁名谁?”谢淮岸问道。


    方天虎被问蒙了,撞了一下身旁的小弟,道:“你知道吗?”


    小弟疯狂摇头,他不过是一介草民,就连之前州府大人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皇帝的名讳?


    “当今皇上姓顾,是我叔父。”谢淮岸气度从容,说话不见丝毫慌乱,“他膝下无子,百年之后,你觉得皇位会是谁的?只要你助本王一臂之力,打入南原,破了门阀尉迟家的势力,便是大功一件,朝中大臣必定会拥护我上位,而你——”


    “则是本王最大的功臣。”谢淮岸抬手拍了一下方天虎的肩膀,他双腿有些软差一点没有站稳,方天虎勉强稳住心神,抬头便对上了谢淮岸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


    谢淮岸就算在说胡编乱造的鬼话,也无比自信,就连旁边一直听着的顾连城也惊骇的瞪大了眼睛,这人究竟是谁?


    他是怎么知道宫廷密事的,又是如何知道他的目的。


    他是皇上特地找来掣肘他的人吗?还是尉迟家早就知道了他此行的目的?


    尉迟家先祖是大越开国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两个人民心所向,统一了战乱中的国家,尉迟家的祖先在三军中名望更高一点,不过他却无心当皇帝,只想跟所爱之人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先帝为了让兄弟与自己共享天下,直接将南原一带十几座城划为尉迟家的封地,从那之后,尉迟家便成了大越的国中国,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一切都与大越无关。


    他们家族富可敌国,其管辖的地域安居乐业,在大越国境内每年都有百姓移居到他们的管辖地来。


    几百年来,数位皇帝都觉得他们会危及自己的江山社稷,好几次都想将尉迟家族的势力瓦解。


    可是他们家族的势力已经遍布朝堂,盘根错节,根本无法根除。


    尉迟家也是守着他们的诺言,永远不离开封地,不会让子弟进军队,甚至每一代都会送家族嫡子去京城,以消皇帝猜忌。


    可是圣心难测,尤其是当今皇帝暴虐无道,睡梦中都担心尉迟家族取自己而代之。


    顾连城深知帝王担忧,自告奋勇要瓦解尉迟家的势力,而契机便是奉旨剿淮水的匪徒。


    淮水并非尉迟家封地的管辖范围,顾连城的计策便是让水匪在平洲闹事,那顾连城便可以以剿匪为由,带军去平洲,将平洲据为己有。


    顾连城不相信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会知道门阀与皇权的斗争。


    任顾连城如何猜测谢淮岸的身份都不会知道,这些都是谢淮岸编的,他只知道顾是皇家姓,知道尉迟门阀坐势强大,皇帝必定会猜忌。


    他编造皇帝没有子嗣,水匪是没有人求证的,他只要画足够大的饼即可。


    谢淮岸不动声色的看着方天虎,找了个地方坐下,从容的吩咐孙吴为自己倒水,上位者的气度一览无遗。


    方天虎显然已心动,还是嘴硬的问了句:“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可以问问这位孙兄。”谢淮岸撑着脑袋,由衷发笑。


    孙吴一边替他倒水,一边解释道:“大当家是这么跟我说的。”


    谢淮岸喝了一口水,也不催促,等着他给回答。


    平洲城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张征也彻夜未眠,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水匪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绑人,必定有人里应外合。


    池宴许做了个噩梦。


    梦中水匪们们进了平洲,打家劫舍,杀人放火。


    谢淮岸为了保护他,被水匪砍了数十刀。


    “许儿,快走,带着那些人一起逃出去。”谢淮岸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池宴许不想走,却被芸儿拉着。


    身后都是逃难的百姓,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不敢再逗留。


    池宴许抱着奄奄一息的谢淮岸,说什么也要带他一起走,谢淮岸道:“你快走,别管我了。”


    “不……不要!不!!!”池宴许惊叫着醒来,浑身被冷汗打湿。


    芸儿立即过来,问道:“少爷,你醒了。”


    “谢哥哥了?他怎么?”池宴许立即追问道。


    芸儿迟疑了片刻,道:“姑爷……被水匪们抓走了。”


    “我要去救他,我要把那些水匪全部除掉。”池宴许咬牙切齿道,小说里的那个主角攻凭什么让水匪散在各地都是,他们为祸了多少百姓??为什么顾连城明明可以消灭掉所有的水匪,却让他们把事情闹大后再解决,天下百姓都比不上他的野心吗?


    芸儿道:“少爷,你稍安勿躁,张大人已经飞鸽传书给将军了,将军带着两万士兵回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啊。”池宴许急死了。


    “不过,没有人知道水塔寨的根据地在什么地方。”芸儿面露难色,“搜查寨点的时候,肯定会走漏风声,就怕姑爷他……”


    池宴许陷入深思,忽然灵光一闪,道:“我知道!”


    池宴许一边穿鞋一边道:“我就是知道,刚刚我晕过去的时候……我看到那些水匪带着谢哥哥去了寨子,是在悬崖上,不妄山有个山洞可以通向那边。”


    “少爷,你……别说胡话了,那只是做梦不是真的?”芸儿担忧的看着池宴许,以为他忧思过度得了失心疯。


    池宴许抬头看着芸儿,漆黑的眸子无比认真,道:“是真的。”


    “好,那我们就去找!一定要把姑爷全须全尾的带回来。”芸儿道。


    池宴许郑重的点点头,做梦看到水塔寨在哪都是他胡说的,只是小说里写到过。


    谢淮岸,你一定不能有事!


    第40章 第 40 章 原来少爷是大智若愚。


    已经过三天了, 平洲来水匪的事情已经私下里传开了。


    好在驻守西南的大将军慕容谦宿带着虎狼之师前来支援,平洲百姓还未发散的担忧便掐灭在摇篮里,任凭水匪多么彪悍, 也不过几百人,这些人原本都是普通人, 哪里比得上一直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


    尤其接迎慕容谦宿的时候,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 一身肃杀的血气,一看就是手上沾过很多人命的。


    池宴许以往见到这个表哥都是心生畏惧,觉得他身上一股杀意, 不想与他多言,也不愿与他多见, 不过这一次池宴许却一反常态,见到他来了, 主动邀请他去书房。


    他在书房里弄了个沙盘, 上面的地形便是水匪所在地的山势水路, 他指着上面几处道:“这里是不妄山, 这里是淮河的水势最湍急的地方,水寨就建在这里的悬崖。”


    池宴许已经将水寨所在地用红色标注出来了,说完这些,他又露出了凝重的神色,道:“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从哪里通往水寨。”


    慕容谦宿沉眸看着池宴许,池宴许见他半响没有说话, 回头问道:“表哥,你说这个通往水寨的山洞会在哪里?”


    “会在这里一带。”慕容谦宿指着不妄山一处。


    池宴许立即眼睛一亮,道:“那我们就集结人马去这边搜寻。”


    慕容谦宿颔首道:“我会率领部下拿下水塔寨,你在家等我好消息即可。”


    “不行, 我要去。”池宴许摇摇头。


    “许儿,那边很危险,你不适合去。”慕容谦宿难得露出温和的神色。


    池宴许却无比坚定的说道:“那些水匪抓走了我的夫君,我一定要把他救回来。”


    他说着便离开了书房,一边道:“我去换一身衣服,你等等我。”


    慕容谦宿不由愣了愣,反问一旁的芸儿,道:“许儿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启禀将军,是半年前的事。”芸儿应道,她仔细打量着慕容谦宿的愕然的模样。


    慕容谦宿自嘲的笑了笑:“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跟我说?”


    “……”芸儿不好回答。


    慕容谦宿倒也没有过多询问,朝着外头走去,芸儿忍不住问了句:“将军,我们已经在山里找了三天了,还是没有找到少爷说的入口,那里真的可以通往水寨吗?”


    她真的很害怕少爷只是做了一场梦,却怎么都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人也只有尸体。


    水匪们可不是什么善茬,这都过去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许儿的判断是对的,而且我已经从军机处得到消息,水寨确实建在悬崖上,之前我还考虑如何从水路走,许儿一席话让我豁然开朗,他们肯定有另一条道,否则无法在悬崖上建寨子。”慕容谦宿解释道,“我们可以水陆两地包抄,将他们一网打尽。”


    芸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少爷忧思过度,出现了幻觉。


    原来少爷是大智若愚。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再一次朝着不妄山进发。


    谢淮岸那边也准备离开水寨,因为他要回京筹谋大事。


    不过临走时,却发现了一件大事,一直关押在水寨的顾连城和傅淮安竟然不见了,看守他们的水匪也不见了踪影。


    孙吴觉得到手的银子飞了,立即请示谢淮岸该怎么办,谢淮岸道:“他们多半是跑了,不过不碍事,本王有的是法子找到他们。”


    “可是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图谋,会不会说出去?”方天虎有些担忧的说道。


    谢淮岸沉思片刻,便也知道顾连城为什么跑掉,而不是揭发他的身份,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多半也是顾连城心中所想,他肯定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派来的。


    那就可以放心了,他可以冲着这一点,两头吃。


    唯一需要担心的点,就是顾连城有没有救兵,救兵会什么时候到?


    谢淮岸回头看了一眼这些水匪们,这些人死不足惜,但顾连城狼子野心,若再一次对平洲下手,他该如何处置?


    方天虎和孙吴一道送走谢淮岸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子,带谢淮岸离开的时候将他眼睛蒙上,害怕他记得路。


    若是这个人不守承诺,那他回来也找不到地方,或者在山上搜寻的时候,会早早惊动他们守山人。


    九曲十八弯的山洞走出来,方天虎便将谢淮岸送进了马车,跑出了十来里地,到了宽阔处,才将他眼睛上的黑布拿下来。


    谢淮岸倒是不恼,道:“方兄倒是心思缜密。”


    “好说,顾兄,你我合作既然达成,那你总得留下些凭证,不然我该如何相信你是否糊弄我。”方天虎说话间,手摸了一下腰间的刀,“我将你全须全尾的送出来,也算信守承诺了。”


    谢淮岸道:“那是自然。”


    方天虎催促道:“不如,你留下一个信物,日后若是你反悔了,我还可以拿着东西去找你。”


    谢淮岸瞥了一眼站在旁边放哨的孙吴和几个水匪,他们正专心致志的眼观六路,他是有些犹豫的,不过很快就能离开了。


    “这是我的令牌,见他如见我。”谢淮岸将那个写有顾连城的玉牌拿出来,正面写着名字,背面写着“令”字。


    方天虎是识字的,拿到令牌,便知道这是好东西,触手生温的上好和田玉做成的,他道:“顾兄,爽快。”


    “就此告别,等我消息行事。”谢淮岸抱拳告别。


    方天虎也不阻拦。


    谢淮岸转身的瞬间,一支箭带着破风的声音直直射来,他感知到危险的靠近,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两步,箭间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微微的刺痛从耳朵传来。


    孙吴大喊一声:“有埋伏,快跑。”


    方天虎和手下立即警惕的拔出腰间佩刀。


    远处的山头上,一群弓箭手就位,为首的便是逃生的顾连城,他现在已经不复当日在平洲的光风霁月,显得十分狼狈,麻绳绑着嘴巴,在他脸上留下了血痕。


    他一把撞开刚刚射箭的弓箭手,抢过他的弓箭,咬牙切齿的拉开弓,朝着谢淮岸的方向射去。


    “特娘的,我管你谁,我今天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顾连城怒急攻心,他手抖得厉害,一点力量都没有。


    他有些拉不开弓,怒道:“杀了水匪,一个不留,那个人,捉活口,我要亲手弄死他。”


    “遵命,王爷。”士兵们得令,拉开弓,无数的箭矢射向水匪,宛如漫天的流星。


    方天虎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弄清楚,便死不瞑目。


    谢淮岸见状不好,立即拉马上背,快速离开山林。


    顾连城骂骂咧咧,策马狂追,他的士兵也一路狂追。


    水匪养的马哪里比得上军队的,谢淮岸跟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顾连城就在身后咫尺的距离,怒道:“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


    谢淮岸根本不搭理他,专心逃命,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


    顾连城身为天之骄子,从未被人这般羞辱过,他将所有的理智都抛之脑后,一定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想要得到他恐惧的反馈:“你逃不掉的,我会一点点把你折磨致死。”


    “驾。”谢淮岸策马,回头看了一眼如鬣狗般的顾连城,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顾连城气的发狂,不断地加快马速,两人临近的时候,他猛地跳到谢淮岸的马上,要将他推下去。


    谢淮岸却丝毫不退让,也终于搭理他了:“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你却不能拿我怎么办。”


    “你今天会死在这里。”顾连城道。


    “那你也会活不久,你的狼子野心,我已经飞鸽传书给皇上了,你只能威风这么一下了。”谢淮岸笑着看他睚眦欲裂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猜对了。


    “嘶呀呀——”


    追赶的士兵一箭射在马身上,马儿受了刺激扬起前蹄,要将两个人甩下马去,顾连城没有拉住缰绳,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已经不觉得多疼,心中的恨意滔天。


    谢淮岸却死死的抱住马脖子,跟着马儿一起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


    追兵们看到这般情况,也不继续追了,顾连城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遵命。”士兵抱拳道。


    两波人很快在山里相遇,慕容谦宿推测没错,顺着他指出的地方,确实找到了水寨的所在地,水匪们奋起反抗,很快便被杀了个片甲不留,剩下一些打算跳水逃走,也都被水里来兵活捉了。


    顾连城看到慕容谦宿的时候,不由傲慢的扬了扬下巴,道:“慕容将军,这里可不是你的管辖地,你僭越了。”


    “睿王殿下,实在是水匪扰乱我平洲百姓,我出兵也是被逼无奈。”慕容谦宿不卑不亢,回道。


    顾连城却不吃他这一套,道:“本王奉皇上命令来剿水匪,你却捷足先登,我会如实禀告皇上。”


    “呵,我倒是听说睿王殿下六个月前领命,至今没有剿灭水匪,甚至还让水匪来平洲闹事,是睿王办事不利,还是睿王别有图谋,我想皇上自有定夺。”慕容谦宿也不遑多让。


    池宴许在人群中看着面容如恶鬼般的顾连城,他已然认出来了,这就是当日谢淮岸说他是“池少爷”的人,他是睿王顾连城。


    他已经跑出来了,那谢淮岸了?


    水塔寨根本没有看到谢淮岸人,他会去哪里?


    池宴许盯着顾连城看了半响,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睿王殿下,现在不妄山已经由我接管,请回吧。”慕容谦宿请他离开。


    顾连城很气,却又拿人多势众的慕容谦宿没办法,他带着士兵撤退,从池宴许身边错身而过的时候,下意识的多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他有印象。


    那天不是跟着假装自己的家伙一道吗?所有人都被绑了起来,只有他没有。


    不过他也没有心思多想,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刚刚那人说的话,飞鸽传书,他要拦截那封信。


    “驾!”顾连城策马离开。


    池宴许看他走了,立即急了,道:“还没有找到谢哥哥,表哥,你快点派人帮忙找找吧。”


    “搜山。”慕容谦宿看了池宴许一眼,一声令下,便开始搜山。


    很快又士兵发现了马蹄的脚印和人行动的轨迹。


    池宴许也没有闲着,每个草丛都找得仔细。


    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不一会儿便乌云密布,汇聚了一团乌云在头顶,远处的高山有一半被笼罩着。


    眼看着就要下雨,却依旧没有找到谢淮岸的任何踪迹。


    “许儿,你先回去,我们帮你找,待会下雨了你会生病的……”慕容谦宿道。


    池宴许不要,道:“就是因为要下雨了,我才不能走,多个人多一份力,不然他的踪迹肯定都被冲没了。”


    “许儿……”慕容谦宿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了句,“你说弟夫这么聪明,说不定他已经脱身了。”


    “不是的,刚刚那个睿王,显然也在找什么。”池宴许道。


    他想到了见到顾连城时候的情形,他脸上还有绳子绑出来的痕迹,谢淮岸在水寨肯定糊弄过去了,但是顾连城却来寻仇了。


    池宴许知道小说的剧情,剧情虽然大多都在写他跟谢淮宝的爱情故事,可是见微知著,他破平洲的事情,便可以看出他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最后在朝堂的乱局中他能登上皇位,城府必定极深。


    谢淮岸肯定在这里。


    “我要找见到他安然无恙,我才安心。”池宴许郑重的说道,然后走进了深林更深处。


    搜了一圈,都没有任何搜获,瓢泼的大雨从天而降。


    池宴许被淋得浑身湿透,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芸儿给他找来蓑衣,心疼不已:“少爷,姑爷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我知道了,我们找错了地方。”池宴许被雨淋了,脑袋也清明起来。


    怎么可以顺着马蹄的印子找人,那都是顾连城他们一群人留下的,他们找不到人,才会留下那些痕迹。


    他应该往无人行迹的地方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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