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到没有？”
耳畔传来男人的低声问候, 沈柠摇摇头，“没有。”
她撑着魏许的肩膀站直，道谢的话还未出口, 带着男人体温的外套就已经披在她肩头。
沈柠看过去。
他的侧脸在夜色中瞧不分明, 隐约可见的薄唇轻抿着，眼睛直视着前方。
正经的仿佛什么都没做。
沈柠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谢谢。”
魏许的车停在不远处, 他今晚没带司机，领着沈柠往那儿走时, 后方有人不太确定的喊，“魏总？”
那人又上前几步，眼睛眯着，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您也来了？怎么不通知我呢？”
来人似乎是她们院的领导。
沈柠礼貌后退两步，给他们留出说话的空间。
一个人站着难免无聊，沈柠从手包里拿出手机, 戳开朋友圈一条条往下翻。
这段时间不少同学都来找她加了微信, 范围从本班扩展到隔壁系, 和曾经人人避着她走的场景大有不同。
汇演结束至今也有半个小时, 往下翻的每一条几乎都是大家的自拍，庆祝自己半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
沈柠这才想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自己的动态了。
怀里的花此刻成了最好的陪衬, 她单手抱着, 将摄像头翻转过来, 自拍了十来张。
身后路灯昏黄的光散下，给她镀了层暖暖的光晕，精致的眉眼被衬的越发柔和。
沈柠挑了张最满意的，认认真真P了好几分钟。
在她捣鼓照片的时候, 几步远处的两人依然在说着话。
基本上都是那位院领导滔滔不绝，魏许只偶尔附和两声。
“我在第一排给您安排了位置，怎么没见着您呢？”
尾音顺着夜晚的凉风飘到沈柠耳朵里。
她手指一顿，悄悄竖起了耳朵。
所以魏许放着第一排最好的位置不坐，跑去坐了她给的……家属位？
这个念头一出来，沈柠猛地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
万一他只是不想引人注意呢？
沈柠低头想着，视线漫无目的的乱飘，直到脚步声走近。
她缓缓抬头，精心打理的头发因为刚才那通乱摇变得有些凌乱。
魏许低垂眼眸，抬手随意拨了一下。
“走吧。”
沈柠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片刻后，才若有所思的碰了下头顶被他摸过的地方。
这个动作。
还怪暧昧的。
……
沈绫送的花束太大，上车前，魏许把它放到后座。
沈柠拉开副驾车门，正要坐进去，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带着哭腔的嗓音。
“你不是说会来的吗？结束了都没看见你人！”
好熟悉的声音。
沈柠动作停住，若有所思的看过去。
女生还在不断指责，她使劲跺着脚，毫无形象地撒泼，嘴里甚至还在威胁：
“你就是不爱我了！分手！！”
话声落下，她用力挂断电话，忽地转过身。
——和不远处偷听许久的沈柠对上了视线。
沈柠轻轻挑眉，见着来人，那点偷听的心虚感瞬间消失。
她抬起手，“嗨，姜同学。”
姜珉珉：“你……”
话没说完，就被她自己掐住了。
她狼狈的移开眼，不想在这种时候跟沈柠争个高低，可刚迈出一步，一道属于男人的低沉嗓音又插进来。
“怎么了？”
沈柠摇头，“没事。”
她歪了歪头，越过魏许的肩膀朝他身后的姜珉珉看去。
四目相对。
沈柠轻呵一声，漫不经心的收回眼。
她弯腰坐进副驾，半晌，又得意地笑出声。
真是太爽啦！
沈柠哼着歌，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重新点开了朋友圈。
几分钟前，她发了一条动态。
沈柠：【谢谢绫绫送的花呀！】
配图是她在路灯下的自拍。
隔了这么一会儿，点赞和留言都多了不少。
江雨落：【美女贴贴！】
沈绫：【姐姐喜欢就好。开心.jpg】
【……】
底下的评论自然都是夸奖，沈柠翻到最后一条。
施奈：【嗯？身上的西装外套……】
沈柠：？？
她点开照片，双指拉伸放大。
然后发现——
她居然忘记！脱掉魏许的外套了！！！
而被施奈这么一提醒，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全在她的外套上。
前段时间她的订婚消息可是风风火火传遍了整座校园，不用想都知道她身上的外套属于谁。
依誮
一时间，评论区全是大呼好甜蜜的。
这发展完全超出沈柠意料。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毫无感觉的，可当车子停下，她顺势望向窗外时，却发现嘴角早已不知不觉上扬。
连眼角眉梢，都带着浅淡的笑意-
回家后沈柠才发现，她忘了把外套还给魏许。
给他发消息没回，沈柠只好吩咐阿姨让她明天把外套送去干洗店。
做完这一切，沈柠便一头扎进了房间。
卸妆洗澡护肤等流程被她压缩到一个小时，躺上床的那一刻，她瞬间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
沈柠时隔半个月，终于舒舒服服的睡到了自然醒。
她伸着懒腰，右手在床边摸索着，缓慢掀起眼皮，随意瞟了眼时间。
十点。
也不算太晚。
她慢腾腾坐起来，输入密码解锁，眼睛看着某一处，然后倏然睁大。
她不过是把手机调成静音睡了一晚，怎么一觉醒来，多了30个未接来电！！
挑了最近的一条，沈柠回拨过去。
铃声响了两句就被接起。
施奈：“醒了？”
她那儿的背景音有些吵闹，小孩子的打闹声特别明显，大概是在培训中心上课。
“嗯。”沈柠梳理着头发，问道：“昨晚关静音了，找我什么事儿？”
施奈：“可不是我找你有事儿。”
“是有人要找你开独奏会！具体的细节我也不太清楚，你要是空了就给导员打个电话吧。”
心有灵犀一般，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导员的电话就进来了。
“喂？”导员的声音很焦急，又有点按捺不住的兴奋，“可算接电话了。”
沈柠：“不好意思，昨晚太累了。”
“没事没事。”
导员没说什么，干脆的直入主题，“独奏会的事儿，你怎么看？”
沈柠回答的也很果决，“老师，您替我拒绝他们吧。”
“拒绝？”似是没想到沈柠会这么说，导员又问了一遍，“你在说什么？”
沈柠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抬眸直视着镜中的自己，“我的意思是，我目前没有要开独奏会的想法。”
她的回答确实出人意料。
马上就要毕业，同学们工作的工作，出国的出国，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借着毕业汇演的风和公司签约开独奏会，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
导员：“别的不说，MU你也不考虑吗？”
那可是全球最大的经纪演出公司！
和沈柠通话前，他预测过所有的结果，但独独没猜到，她连MU也会拒绝。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沈柠抿了抿唇，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缓慢又坚定的答道：“是，麻烦您替我拒绝他们了。”
电话那头的导员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想不明白沈柠这么做的含义，但他总不能强迫人家，只得应道：“好。”
电话挂断，室内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沈柠手上拿着把梳子，往下一点一点梳理着因睡眠而变得凌乱的头发。
长长的眼睫垂下，遮住了她迷茫的眼。
独奏会啊……
她以前也开过很多场。
大大小小，国内国外，鲜花和掌声络绎不绝，她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视觉中心。
所有人都说她是天才，是下一位国际公认的钢琴大师。
可只有沈柠自己知道，当浮华褪去，她也曾日日夜夜为自己停滞不前的技术崩溃。
沈柠眨眨眼，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头衔再多，那也是别人给予的，只有真正提升了能力。
才能站到她想要的顶峰-
沈柠以为事情到这儿就算结束了。
可没过多久，又有位自称是经纪人的男人联系上她。
言语间十分恳切，说是一定一定要见她一面。
大有今天见不到就要上门堵人的意思。
沈柠被他缠的心烦，只能勉强答应。
约见的地方在培训中心附近的咖啡厅。
沈柠踩着点到，刚一进门，便有人冲她热情的招手。
“这里！”
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打扮的很低调。
见沈柠坐下，立马往前递了张名片。
“你好。”
名片设计的很简单，白底黑字，一眼就能看完。
沈柠只随便一扫，便平静地收回视线。
秦子琛主动打开话题，“昨晚我看了你的表演。”
“简直太美了！”秦子琛激动的捧住杯壁，身子也往前探了几分，“技巧和情感都完美到无可挑剔，妆造也绝对是全场最佳！”
“所以呢？”
沈柠面无表情，并未被他的夸奖打动分毫。
事实上，从秦子琛话音落下的那刻起，她就开始后悔答应了这场见面。
哪怕是最顶尖的钢琴家，都不敢夸下海口说自己的演奏完美到无可挑剔。
他刚才那句话，更是把自己外行人的身份暴露的彻底。
不过秦子琛不在意这些。
就像他找沈柠来，并不是为了独奏会一样。
“我知道，你前段时间在短视频也爆火过，不过那是为了给培训中心招揽顾客，对吧？”
秦子琛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我是娱乐公司的艺人经纪，有资源有人脉。”
“而你，有美貌有技术。”
“和我合作，我能把你打造成最火的明星艺术家！”
“明星……艺术家？”沈柠：“你想让我进娱乐圈？”
秦子琛眼里涌出狂热的期待，“综艺、影视、专辑……到时候你就不用局限在这小小的舞台，全国，乃至全世界，都会布满你的粉丝！”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热烈，好像完全陷入了对未来的畅想中。
沈柠却一直很清醒，表情甚至有些冷酷，“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她有颜有钱有实力，为什么要进娱乐圈？
每天要接受无数人的指指点点，沈柠觉得她是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的。
“秦先生。”沈柠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茫然的秦子琛，嗓音很冷淡。
“不管你是从谁那儿得知我的联系方式，今天之后，我想……”
“我们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
“再见。”
没给秦子琛挽留的机会，沈柠撂下最后两个字，便拎上包包走人。
培训中心内，江雨落正靠在椅背上打盹。
“工作期间偷懒，”沈柠食指戳戳她的脑门，“小心老板扣你工资。”
江雨落顺势抱住沈柠的手撒娇，“昨晚赶作业到凌晨，太困啦！”
“困就回去休息。”
沈柠自觉不是什么周扒皮，没必要压榨一个熬夜赶作业的女大学生。
她倒了杯水喝着，余光瞥见江雨落仍站在那儿不动，语气带了点无奈。
“不扣你工资。”
听见这话，江雨落立马收拾起东西，路过沈柠身边时用力抱了她一下，“谢谢老板！”
她风风火火地跑出门，在店外还遇见了正巧过来的施奈，冲她笑得异常灿烂。
“跑这么快。”施奈问：“她干嘛去？”
沈柠漫不经心道：“给她带薪放了个假。”
“哇，沈老板大气。”
施奈在她对面坐下，很直白的问：“什么时候也给我带薪放个假呀？”
沈柠：“我给你开的工资不够高？”
那自然是够的。
放眼整个宛城，怕是没有哪家培训中心的老板能比沈柠更大方了。
不过施奈也只是随口一提，下一秒就又换了话题。
“独奏会的事儿谈的怎么样？”
沈柠一手托着腮，一手随意转着杯子，慢吞吞地回道：“我给拒绝了。”
对于这个结果，施奈倒是不太意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沈柠继续说道：
“还有个经纪人，说要把我打造成明星艺术家。”
可能学艺术的都有点儿清高吧，沈柠不愿意让自己所热爱的事物被世俗羁绊。
她宁愿自己的听众寥寥无几，也不想随便一个人都能对着她的演奏品头论足。
施奈对此表达出了充分的肯定。
两人又凑在一起上网查了秦子琛所在的娱乐公司，得知这公司平时骚操作不断，常常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后——
沈柠更加庆幸自己严词拒绝了秦子琛。
“等等。”鼠标滑过一则新闻，沈柠眼尖的返回。
“霍辞回国了？”
她仔仔细细往下翻看了所有内容，文章底端也配着一张男人从机场出来的照片。
施奈：“他不是在国外巡演吗？”
“好像是前两天刚结束。”
沈柠一直很关注他的动态，只不过最近被汇演夺去了全部注意力，才会到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
下面的评论区也是一片欢呼。
【我男神终于回国了！】
【日常舔颜！！不过他怎么会突然回国？】
【回楼上，我没记错的话，怀师今年的招生要开始了吧？】
【……】
这行文字在一长串的评论中并不显眼，但沈柠却一眼就看见了。
怀亚特是如今国际上最著名的钢琴大师，现任教于Y国伊思坦纳音乐学院。
他每年只固定招收一名学生，霍辞作为他的得意门生，在巡演结束后就马不停蹄回国，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联想。
施奈：“你不是正准备申请伊思坦纳吗？如果能让霍辞写推荐信，怀师那儿也好过一点。”
沈柠恹恹的趴在桌上，“是这么说没错。”
可见到霍辞是一回事，说服他写推荐信又是另一回事。
沈柠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但目前最让她担心的，是过去四年的本科成绩。
原主上了大学后就放飞自我，次次考试不是挂科就是在挂科边缘徘徊。
如果只看成绩，那她大概第一轮就要被刷下来了。
这么一想，沈柠浑身上下都很不痛快。
她缩在椅子上郁郁了一下午，临近下班时间，陡然收到魏许的微信。
魏许：【待会儿有空吗？我预约了要去诊所。】
沈柠：【知。】
沈柠：【道。】
沈柠：【了。】
一句话被她分成三次发，浓浓的颓丧之气溢于言表。
魏许：【怎么了？】
他破天荒的关心让沈柠十分震惊，她想了想，还是没和魏许倾诉。
沈柠：【没事，我在培训中心等你。】
发完她就继续思考人生，直到黑色宾利停在门口，男人屈指扣响培训中心的玻璃门。
六月上旬，宛城已经正式步入了夏季，快到饭点，太阳依旧炽热耀眼。
魏许也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袖口往上翻折，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阳光倾洒在他头顶，将发丝都染成了金黄，抬眼看过来时，目光专注的好像只能看见她一人。
沈柠怔了好一会儿才匆忙起身。
走过魏许身边时也没有看他，顺着徐正打开的车门弯腰坐进去。
沈柠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她见过的帅哥不算少，单就外貌上能和魏许比肩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她从来没在那些人身上体验过心跳加快的感觉。
哪怕是少女心最旺盛的学生时代，面对一波又一波的狂热追求，她也没有过心动。
可魏许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儿敲个门，用那种看谁都一样的眼神盯着她。
她就不可抑制的心跳加速-
接下来的流程并没有什么不同。
沈柠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听着医生按照惯例询问魏许最近的睡眠状况。
魏许的回答也仍然简短，“有在好转。”
“那我建议……”医生猛地掐住话头，“你说什么？”
“好转了？”
医生抓住这个关键词，又接着问了很多，事无巨细，沈柠在旁边听的晕晕乎乎的，还没消化完，医生又把目光投向了她。
“看来辅助治疗很有效果，沈小姐，你做的很好。”
沈柠：？？
好？什么很好？
“我没做什么啊……”
她反应慢了半拍，过了这么一会儿，才发现魏许的回答有什么不对。
怎么突然就好转了？
不是只有沈绫的声音才能治疗他吗？
可他们连话都没有说过啊！
沈柠越想越觉得奇怪，满怀心事的跟着魏许出门上车，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戳戳手机，最终还是忍不住发问：
“你之前，见过沈绫吗？”
怕魏许误会，她还补充道：“之前在餐厅那次不算，之后你们有见过吗？”
魏许：“见过。”
他合上手中的文件，看向沈柠，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在回忆。
“上次喝醉送你回家的时候。”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喝酒误事啊啊啊！！！
沈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观察着魏许的脸色，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那你，对她有什么想法吗？”
魏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眸深邃，要把她看穿一般。
“你希望我有什么想法？”
“当、当然没有！”
沈柠磕磕绊绊地反驳。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魏许那么精明的人，要是真发现了什么，还会去看她的演奏会，让她陪着来看诊吗？
估计是那次见面他被沈绫影响到了自己却没有发现。
沈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样想来，他们之间的羁绊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嘛。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沈柠心里除了庆幸外，还多了点隐秘的喜悦……
车子在公路上平稳地驶着。
沈柠今天情绪一直不太高，望着窗外出神，魏许那边接了个电话，说话声压的很低。
共同处在一个车厢，声音再小，沈柠也听得到。
她起初没在意，直到魏许口中吐出她非常熟悉的两个字。
沈柠下意识坐直了身子，身子微微倾斜，企图自然不明显的偷听。
“嗯，我问问她。”
电话挂断的刹那，沈柠一下子坐正，目光直视着前方。
魏许收好手机，语气没什么变化，只是问：“我有个表弟回国了，想见一见你，要去吗？”
沈柠回头：“你表弟是霍辞？”
原著中对霍辞的描写很少，所以沈柠并不知道，他居然是魏许的表弟！
对上魏许的视线，沈柠咽了咽口水，“我没偷听啊！是你说话声音太大了。”
熟悉的甩锅。
好在魏许并不在意这些，又耐着性子问了一次。
沈柠沉吟半晌，才昂着脑袋，十分\''不情愿’的点头，“那好吧。”
得了她的答复，魏许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沈柠却不能再如刚才那般平静。
她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冒着被嘲讽的风险，一点点挪到魏许身边。
“唉！”沈柠重重叹了口气。
她余光偷瞄着魏许，又叹了口气，“唉！”
魏许：“怎么了？”
沈柠很愁的样子，“最近遇到了点麻烦，你能帮帮我吗？”
昏暗的车厢内，沈柠的眼睛亮闪闪的，满怀期待的看过来时，几乎没有人会拒绝她的请求。
魏许喉结滚动，“你说。”
沈柠：“是这样的……”
她注意着魏许的表情，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忧虑说出。
末了，她又解释道：“我不是让你给我走后门的意思，就是引荐一下。”
能不能拿到霍辞的推荐信，还是要看她自己的硬实力。
魏许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反而偏过头咳了两声。
沈柠很有眼色的让司机递了瓶矿泉水过来，十分殷勤地拧开，“多喝点水。”
魏许饶有兴趣的挑眉，倒是没拒绝。
沈柠接收到他的信号，伸手在他手臂上轻轻按着。
嘴里还小声说着，“签了一天文件手应该很酸了吧？”
沈柠头一次屈尊降贵给人做这种事，可谓是诚意满满。
她自觉力道控制的不错，但却迟迟得不到魏许的答复，不免有些急躁，手臂无意间一抬，将他手里还未拧紧的水瓶一撞。
瓶身倾斜，里头的水洒了些许在他衬衫上。
沈柠赶忙从包里拿出纸巾，慌忙的替他擦拭。
纯白的布料被水浸湿后变得有些透，隐隐约约能瞧见些腹部的肌肉轮廓。
脑海里再次升起那晚在医院看见的画面。
沈柠轻咳一声，小小声的道歉，“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指尖温热，握着团纸巾摁在魏许腹部，力道不轻不重。
“没事。”沈柠还想再擦，却被魏许扣住了手腕。
男人指节很长，随手一搭就能圈住她。
他瞳色很深，望过来时里面好像蕴着很深的情绪，“我自己来。”
“哦。”沈柠道：“那你自己来吧。”
她动作收敛了几分，等魏许收拾的差不多了，才提起，“刚才我说的，你觉得怎么样？”
此刻的她难得有几分小心翼翼，长长的睫毛垂下，看上去非常乖顺。
没了平时的张扬跋扈，声音听起来也娇娇软软的，更让人想……
欺负了呢。
魏许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克制的收回视线，指尖在窗沿轻敲。
“再说吧。”
再说？
她又是递水又是按摩的只换来这狗男人一句再说？
沈柠气炸了。
她也顾不得自己还有求于人，手心攥着的湿纸团被她扔过去，毫不留情的砸在魏许胸口。
狗！男！人！
沈柠双手环抱着，自顾自扭过头，不再看魏许一眼。
她盯着窗外，整个人气鼓鼓的，自然也就忽略了身后男人含笑的脸-
车子停在一家中餐馆前。
沈柠下车时依然没有气消，严肃的板着脸，一言不发走在魏许身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生气快来哄我’的气息。
但魏许是谁，他可是钢铁直男的代表，一路上没有求和的意思不说，连和沈柠交流的意图也没有。
沈柠：“……”
她真的要气死了！！！
进包厢时，霍辞还没到。
偌大的空间只有沈柠和魏许两人，他们虽肩并肩坐着，但手臂之间泾渭分明的隔出一条线。
气氛凝重到服务生进来时，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离婚现场。
她左右权衡了下，最后还是选择走向当下看起来更好说话一点的魏许身边。
“先生，您要现在点单吗？”
魏许没拿菜单，只问，“你们这儿有鲜榨果汁吗？”
“有的。”
魏许：“芒果汁。”
“好的。”
这家餐厅的动作挺快，不过五分钟，服务生就捧着一扎鲜榨芒果汁进来。
魏许主动拿起沈柠面前的玻璃杯，仔仔细细地擦过一遍后，倒了满满一杯芒果汁递过去。
沈柠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心里冷哼一声，冷艳的一动不动。
等她觉得差不多了，才勉为其难的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果汁散发的冷气驱散了她剩余的怒意，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沈柠没忍住，又喝了一口。
她偏过头，瞥了眼魏许空空如也的杯子，状似不经意般问道：“你怎么不喝？”
魏许又解了颗扣子，垂眸淡淡道：“不爱喝甜的。”
沈柠：“哦。”
不爱喝甜的，却点了芒果汁。
这是……专门给她点的？
沈柠眉眼舒展开，将杯子里的果汁慢慢喝光。
她正准备再倒一杯时，包厢蓦地被人推开。
门板在墙上撞出不小的动静，沈柠身子一抖，握着果汁瓶的手也不稳，差点甩出去。
魏许眼疾手快的接过，替她又倒了一杯。
动作间，霍辞已经走到眼前。
魏许头都不抬就数落他，“不会小声点？”
霍辞从小就被他说，一点儿也不在意，而是自来熟的看向沈柠。
“嫂子好！”
面对比他小几岁的沈柠，他这声嫂子喊得一点儿也没有心理负担，甚至还夸道：“嫂子真漂亮啊。”
沈柠没想到，视频里看上去温文尔雅的霍辞，生活中会是这么的……大大咧咧？
沈柠：“谢谢。”
“还没点菜啊？”霍辞接过菜单，“嫂子爱吃什么？”
沈柠无所谓，“我都行。”
她和魏许都没有要点菜的意思，霍辞就自己随意发挥，只有三个人的餐桌，愣是被他点出了七八个人的份。
“不好意思哈，太久没吃中餐了。”
有不熟悉的人在场，沈柠表现的很矜持。
反观魏许，姿态和在其他人面前明显不同，手臂随意的搭在桌上，把玩着杯子。
他们俩不太聊工作上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近况，霍辞还表达了他无法来参加订婚宴的遗憾。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哥你居然也会订婚。”
他看着桌子另一头的两人，感叹道：“我一直以为你会孤独终老呢。”
这就有点夸张了。
魏许各项条件都是顶尖，就算没有她，也总会有其他女生。
沈柠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霍辞：“那嫂子你是没见过我哥高中时的样子。”
他和魏许虽是表兄弟，但年纪没差多少，从小一块长大，高中时也在同一个学校。
“你别看他现在一丝不苟的，以前，”想到了什么，霍辞嗤笑一声，“逃课打架样样在行。”
“下手比谁都狠。”
“当初隔壁职校有个男的，看我哥不顺眼，晚自习下课把人堵在巷子里。”
“叫了得有十来人吧？我们这儿就仨。”
说到这，霍辞噙着笑和魏许对视一眼，“让他们住院住了半个多月。”
“就这样！”霍辞停顿两秒后拍拍桌子，愤愤道：“他都没被罚！”
“明明下手最狠，别人却都以为他是正当防卫，老师还怪我和戚辰把他带坏！”
沈柠愣住了，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慢吞吞的问：“还能……这样？”
她的高中生活循规蹈矩，偶尔也听说过一些类似传闻，但都觉得离自己很远。
今天倒是让她开了眼界。
“可不是。”
霍辞喝了口水，继续往下扯，“出了这件事，学校里的女生更喜欢他了。天天送礼物送情书，还动不动拦人表白。”
“他一个没答应。”
“不仅没答应，还拒绝的特别冷酷，我才一直以为他会母单到老。”
说完，服务生正好推开门上菜，魏许夹了块鸡肉放进沈柠碗里，瞧见她怔怔的脸，扯了扯唇角。
“吃饭。”
霍辞支着下巴打趣道：“哟呵，还知道主动了？”
魏许没回他，转而问道：“怎么突然回国了？”
霍辞：“还不是老头子，他自己偷懒不想一份份看申请名单，就让我回国先筛一批。”
魏许又问：“怎么筛？”
霍辞摊摊手，“多的是人找上门让我写推荐信，到时候一个个看呗。”
魏许嘴角带笑，往沈柠那儿递了个眼神，“柠柠最近也准备申请伊斯坦纳。”
霍辞：“哦？”
霍辞看上去随和，但对专业的态度不容置疑，即便明白魏许这话的意思，也没直接答应。
不过他肯开这个口，就够了。
等到饭局结束，沈柠和霍辞也加上了微信。
解决了一件大事，沈柠开心不少，她跟着魏许上车，声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很甜。
“谢谢你。”
魏许没被她的糖衣炮弹迷惑，很轻的笑了声，“不拿纸砸我了？”
“哎呀！”鉴于他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沈柠也不在意他旧事重提。
“我那是不小心的。”
“我怎么会故意砸你呢？”
魏许再次领教了她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无奈地点点头当做附和。
沈柠：“……”
有被敷衍到-
隔了不到24小时，魏许的车再次停到了沈家门前。
拉开车门时，沈柠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先别走。”沈柠嘱咐魏许，“外套我送去干洗了，现在应该拿回来了。”
魏许跟着她下车，闻言，抬了抬下巴，“嗯，你去吧。”
客厅内亮着灯，沈柠一进门，就看到沈绫没骨头似的瘫软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电视。
她拎起茶几上印着干洗店logo的纸袋，问：“爸妈呢？”
“应酬去了还没回来。”沈绫直起身，“姐姐你还要出去啊？”
“嗯，马上回来。”
她不好让魏许等太久，拿了东西后就急匆匆出门，靠近地方时脚步又慢下来。
这一段路灯不多，零星几盏立在路边，散发的光只能让人勉强看清。
沈柠只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就见魏许倚在门边，指腹中间夹着根烟，微弱的火星在浓重的夜色中不甚明显。
她停在原地，莫名想起了今晚饭桌上霍辞的话。
原著中从来没有描写过魏许的过往，是以沈柠并不知道，原来高冷淡漠的魏许，青春期时也曾叛逆不羁。
他会翻墙会逃课，甚至会动手打架……
想着想着，沈柠就忍不住把如今的他代入。
一想到魏许会板着脸翻墙，运气不好的时候还可能被保安发现。
她就控制不住想笑。
含糊的笑声从唇边溢出，魏许安静地抬眸往这儿看。
只燃了半根的烟被碾灭，隔着一层薄薄的烟雾，沈柠听见他问：
“笑什么？”
19. 双更合一 魏哥哥
沈柠清了清嗓子, “没什么。”
她把袋子递给魏许，“洗干净了的。”
魏许接过，不太在意的丢进后座。
关上车门时, 他听见沈柠轻咳了几声。
小姑娘皱着眉头, 一只手虚虚掩住口鼻。
“不喜欢烟味？”
岂止不喜欢，简直是厌恶至极！
掩在掌心里的声音闷闷的，“嗯！”
“行。”魏许低声道：“我知道了。”
知道？
知道什么？
没等沈柠把疑问说出口, 魏许便开口催促道：“进去吧。”
“哦。”
沈柠和他道了再见，顺从的回身往里走, 走到一半，她才发觉似乎没听到车子发动的引擎声。
沈柠扭头，透过大门的围栏往外看。
漆黑的车身在黑夜中并不明显，借着路灯洒下的光，她瞧见了魏许的身影。
男人依然倚着车门，他偏过头, 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视线不曾偏移分毫, 就好像, 在目送着她一样-
沈柠再次回到客厅, 才过了不到五分钟。
沈绫切了盘水果，拿着叉子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看见沈柠, 她十分热情的邀请, “姐你吃吗？”
沈柠点头, 伸手叉了块哈密瓜。
清甜的果汁在口腔中散开, 忙了一整天，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空闲下来。
电视上正播着综艺节目，里面的男明星沈柠还挺喜欢，她懒洋洋靠在沙发上, 半睁着眼看的津津有味。
等广告的空隙，沈绫挪着屁股凑过来，脸上闪烁着八卦的光。
“姐姐，刚才那衣服你拿给谁的？”
相处了这么久，沈绫的态度也不复之前的小心翼翼，一言一行都放松了很多。
她摸着下巴，察觉出沈柠有要拒绝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往下接，“是魏许吧。”
沈绫用的是肯定句。
沈柠：“吃你的水果。”
说着，沈柠毫不留情地往沈绫嘴里塞了一大口水果，看着她呜呜咽咽说不清话的模样，满意的收回视线。
没两秒，又转过头，“你今天怎么这么闲？”
昨天还忙到只能抽空来给她送花，今天就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追综艺了？
沈绫费力咽下嘴里的水果，答道：“今天中午刚结束。”
“收尾有其他人做，没我什么事了。”
沈柠眯起眼，“这样哦。”
“那你接下来这段时间都很闲？”
沈绫一无所知地点点头，“对呀，等我研一开学才会再忙起来。”
沈柠双手环抱在胸前，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抿唇笑了下-
没过几天，就是毕业典礼。
那天天气很好，沈柠一大早就起床给自己化了精致的妆，然后再和沈绫一起被送去学校。
长长的学士服穿着有些热，并且上辈子经历过一次，沈柠早就没了对毕业典礼的期待感。
直到沈绫带着程芸沈毕松过来找她。
明媚阳光下，他们抱着一小捧花束，温柔笑着冲她招手。
沈柠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
她恍然想起来上辈子的毕业典礼。
那天天气并不算好，云层很厚，阳光也不强烈，阴沉沉的好像随时要落雨。
她被很多人拉着拍了合照，一张又一张，笑得美丽灿烂，心里却仍觉得空了一块。
待到空暇时，她给父母去了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很久，久到沈柠以为要自动挂断了才被接起。
“妈，”沈柠喊，“毕业典礼快结束了，你还不来吗？”
那头安静了几秒，似乎是在回忆，停顿了一会儿，她说，“妈这还忙着呢，赶不过去了，你自己和同学玩的开心一点。”
她拒绝的很干脆，可沈柠分明听见，背景音里有女人的说笑声。
她垂下眼睫，又拨通了电话。
这回接的很快。
“爸，我毕业典礼……”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在公司，有什么事快点说。”
“今天……是我的毕业典礼，你不来吗？”
“沈柠，你都多大了能不能懂点事？”男人的语气很不耐烦，“公司还有几千万的合同等着我签，我没空！”
“嘟，嘟，嘟……”
空中忽然砸下一滴雨水。
沈柠摸了摸脸，慢吞吞的抬起头。
她站在无人的角落，听着远处传来幸福的说笑，铺天盖地的孤独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天色依然阴沉，沈柠不甘地抹了把脸，努力扯开唇角。
她想，这样高兴的日子，她决不能哭。
有人很轻的摸了下她的脑袋。
沈柠骤然从回忆中挣脱，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程芸笑的柔软，“怎么不过去？是不是嫌弃你爸爸挑的花不好看？”
“诶，说什么呢！”沈毕松走过来，“不要质疑我的审美，柠柠你来评评理，爸挑的花好不好看？”
沈柠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好丑。”
她把花束抱到怀里，戳了戳粉白的花瓣，声音大了一些。
“但是，我还挺喜欢的。”
“喜欢就好。”沈毕松大笑两声，揽过她的肩往外走，“还是柠柠最乖了，不像她们俩，只会嫌弃我。”
“爸你又在乱说什么。”
沈绫从后边追上来，没理会沈毕松刻意卖惨的行为，拍了拍手里的学士帽转而给沈柠戴上。
“快点啦我们来拍照！”
……
和家里人待了许久，照片都不知道拍了多少张，沈柠才被准许离开。
施奈还没回她的消息，沈柠就背着手，顺着小道漫无目的的走。
她今天格外有耐心，有人让她帮忙她就帮，有人来求合照她也欣然同意，心平气和的样子和平时反差很大。
小道的尽头是行政楼。
这儿是老师办公的地方，来的学生也少，沈柠看了两眼就准备原路返回。
走了没两步，她又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回头。
行政楼大门敞开，一行人正从里面出来。
为首的那个人，西装革履，身姿挺拔，怎么看怎么眼熟。
沈柠愣了两秒，和她隔了大几十米的男人也扭过头，视线穿过层层障碍，准确无误的捕捉到她。
沈柠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见他和身后的人交代了两句，便毫不犹豫的朝她走过来。
男人宽阔的肩背挡去了大半刺眼的阳光，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沉静，“怎么在这儿？”
沈柠回答的很快，“随便走走看看。”
学士帽被她拎在手里，深沉的颜色和她莹白的手背形成强烈的反差。
长长的袍子垂下，衬得她更加瘦削。桃花眼浅浅弯起，眼尾勾出一抹诱人的弧度，长发也被整齐的捋到耳后，气质更加娇贵。
沈柠探头往行政楼的方向望了眼，“你来谈工作？”
魏许：“嗯，有个项目在谈。”
“是那个公益活动吗？”
沈柠记得，魏许和学校合作了个公益项目，让在校大学生为山区的小朋友们录制有声读物。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得到沈绫的音频。
魏许否认的很快，“不是。”
沈柠盯着他，话锋突地一转，“我们来拍照吧？”
魏许没反应过来，“什么？”
“合照啊。”沈柠把他拉到自己身后，熟练的打开相机翻转摄像头。
“不行不行。”她摁着魏许的肩膀往下压，小小声抱怨，“怎么长这么高。”
“我都拍不到了。”
话声软糯，尾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撒娇。
魏许还没来得及动作，手里就被塞了个东西。
“你来你来！”
说着，沈柠已经迅速摆好姿势。
两个人靠的很近，魏许略一低头，就能瞧见她的发顶。
呼吸间，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浅淡香气。
沈柠催促他，“快点拍啊。”
脸都要笑僵了。
魏许动动手指摁下快门。
拍了几张，沈柠便自觉把手机拿回来。
她一张张认真翻看，片刻后满意的点头。
魏许那么直男的拍照姿势都把她拍的这么美。
果然她的美貌无时无刻都在营！业！呢！
小道四周是栽种成排的银杏树，沈柠边走边P图，还时不时举起手机让魏许看看有什么不同。
那他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好在沈柠也不在意，一张一张P的很起劲。
“等一下。”沈柠忽地停下，食指抵在唇边，“嘘——”
片刻后，她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这句话像是征兆一般，下一秒，可疑的声响骤然加大。
有女生的娇娇低喘，也有男生的低沉哑笑，亲吻时发出的暧昧声音仿佛就响在耳边，沈柠尴尬地移开视线，慢慢慢慢的红了脸。
她轻轻拽住魏许衣角，小声提议道：“要不我、我们，先走吧？”
魏许没说话。
沈柠抿了抿唇，心想魏许看上去人模狗样的难不成还有偷听墙角的习惯？
她抬起眼，想看看他怎么回事，却猝不及防撞进男人漆黑的眼。
深沉，幽邃。
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浓重情绪。
沈柠呆住了。
她拽着衣角的手不自觉用力，一眨不眨地望着魏许。
声音还在断断续续传来，红意渐渐从她脖颈蔓延到耳尖，最后连脸颊都染上了浅淡的粉色。
她仍抬着头，眼睫轻颤，眸子里泛着潋滟的水光。
魏许喉结滚动，最后那点情绪也被他掩盖起来，“走吧。”
“哦好。”沈柠默默松开手，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她难得低着头安静的跟个小媳妇似的，只乖乖地盯着地面。
没过两秒，她又按捺不住地悄悄抬起头，自以为隐秘的望向魏许。
却正好撞进他扫过来的视线。
冷静，沉稳，仿佛刚才那一眼是她臆想出来的错觉。
沈柠莫名不太高兴，撇撇嘴，又重新低下脑袋。
身后传来树叶被踩碎的“噼啪”声。
沈柠下意识扭过头，意料之外的看见了两个人。
她停下脚步，魏许也顺着她的目光往回看。
“好巧。”魏哲单手插着兜，懒散的站着。
他一只手还揽着姜珉珉的腰，两人衣衫都有些凌乱，唇上也有可疑的水光。
魏哲慢条斯理的理了理皱掉的领口，喊道，“哥，嫂子。”
魏许面无表情，“你怎么在这儿？”
魏哲低头笑了，伸手揽过姜珉珉的腰，吊儿郎当道：“这不是来参加女朋友的毕业典礼吗？”
“忘了介绍，这我女朋友，姜珉珉。”
说着，他把姜珉珉往前推了两步，“还不跟哥哥问声好？”
姜珉珉顺从上前，表情还有些被人撞见的羞涩，她伸出一只手，喊道：“魏哥哥。”
她抬眸凝视着魏许，乖顺的样子很容易引起男人的怜爱。
沈柠拳头硬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姜珉珉有了男朋友还能随时随地散发绿茶的清香。
她抿了抿唇，开口想怼，“你……”
“不走吗？”魏许打断她。
他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随意点了下头当做回应，而后便低头看着沈柠，压根没有要回握的意思。
“走。”沈柠淡淡瞥了眼姜珉珉，临走前在她耳边轻描淡写地嘲讽，“不是每个人都吃你那一套的。”
“姜、绿、茶。”
“你！”
沈柠不屑冷嗤，扫过的眼神异常轻蔑。
“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离开了那一块地方，沈柠开始了她的吐槽，“讨厌姜珉珉！”
“怎么会有她这样的人存在！”
还叫魏哥哥？
和魏许说过话了吗就叫哥哥！
手伸出来干嘛？居然还想要和他握手！
上一次被姜珉珉瞒下消息她都没有这么生气！
魏许垂下眸，“这么讨厌？”
沉静的嗓音瞬间浇灭了沈柠一半的火气。
她反应过来旁边不是和自己同一阵线的施奈，而是对女生之间的斗争毫不理解的直男魏许。
说不定听她吐槽完，这男人还会觉得她斤斤计较。
沈柠闭了闭眼，按捺下心中翻腾的怒火，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她又忍不住想，当时魏许要是真的出于礼貌握了上去——
她大概会当场暴走。
为了不让自己的怒火牵扯到无辜的魏许，沈柠决定找个借口开溜。
“毕业典礼要开始了，我先去礼堂。”
她对魏许晃晃手机，语气听上去有点生硬，“有事微信联系。”-
“她的绿茶程度再次刷新了我的下限。”
消失不见许久的施奈终于出现，并十分自然地加入沈柠的吐槽队伍。
“哥哥？亏她叫的出口，我早饭都快吐出来了！”
沈柠疯狂点头：“嗯嗯嗯嗯！”
“不过你这未婚夫还是很值得表扬的。”
施奈赞赏的点点头，“知道自觉和陌生女性拉开距离。”
“等、等等。”
沈柠拦住她，不解地问，“和他有什么关系？”
施奈：“你不就是因为魏许差点和姜珉珉握手才生气的吗？”
沈柠表情凝滞，心跳骤然加快。
那些被她掩埋在内心深处刻意忽略的隐秘心思此时被施奈直白的点出来。
她莫名觉得心虚，反问的话听起来也很没底气，“是吗？”
施奈继续说道：“不是姜珉珉的话你有必要气这么久？”
“她之前招惹你那么多次也没见你这么生气过。”
“不过也对。”施奈托着腮，“要是我男朋友……”
“停！”沈柠一只手挡在施奈面前，“你别说了。”
她指着正前方，“典礼开始了。”
说话间，两位主持人走上舞台。
毕业典礼的流程就那些，一个接一个的领导上台发言，官方的话宛如夜间随手点到的催眠曲。
沈柠撑着下巴无聊地半阖着眼，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
“哇哦——”
骤然响起的欢呼声把沈柠吓得一激灵。
身旁的施奈也激动地扯她的手臂，“你快看啊！”
“有什么好看的……”
沈柠脸上满是困倦，敷衍的看过去，视线却猛地一滞。
为优秀毕业生颁奖的神秘嘉宾早半个月前就开始宣传，相比起其他人的兴致勃勃，沈柠并没有多好奇。
毕竟以她的绩点和过去四年的表现，优秀毕业生注定与她无缘。
现在——
“你们不是刚刚才见过面吗？他没告诉你他是颁奖嘉宾？”
沈柠慢半拍回答：“没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魏许缓缓踱步到舞台中央。
他一身纯黑西装，身材高大挺拔，眉眼冷峻，在灯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撩人的意味。气质冷漠矜贵，光是站在那儿，就能A到人腿软。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淡漠的视线在台下随意扫过，不知看到了哪里，突然停顿下来。
沈柠听见旁边的女生在尖叫。
“啊啊啊——他是在看我吗？”
“不不不是在看我！！”
“早知道颁奖嘉宾这么帅我前四年就好好努力了呜呜呜。”
施奈状似不经意的靠过来，“是在看你没错吧？”
沈柠面无表情，“不知道。”
随着校长上台，那抹视线也跟着移开。
由于人数限制，每个学院都仅有两个优秀毕业生名额，他们按照顺序上台，由魏许和校长两个人颁奖。
轮到理学院时，沈绫和祁炀肩并肩走上台。
沈柠忽地抓住座椅扶手。
眉毛也霎时间拧起。
好在她担心的那幕并没有发生。
沈绫和魏许全程无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只有礼貌的点头微笑，合了张影后便走下台。
沈柠松了口气。
下一秒，姜珉珉的身影出现在台前。
沈柠眉间褶皱更深，她问施奈，“我们院的名额给她了？你怎么不去申请？”
施奈耸耸肩，“错过时间了。”
“而且，申了大概率也不会给我。”
姜珉珉惯会装样，老师们对她的好感都很高，在这一方面，她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沈柠不轻不重的“啧”一声。
台上，姜珉珉和院里另一位男生共同站在舞台中央。
她温柔笑着，主动和魏许打招呼，语气很活泼，“又见面了。”
魏许没理她。
姜珉珉也不恼，她动了动脚步，往前站了一些，声音压得很低，“没想到您是颁奖嘉宾，刚才怎么没听您提起？”
魏许往后退了半步，眸色极淡地扫了一眼。
校长：“你们认识啊？”
姜珉珉：“认……”
魏许漠然道：“不认识。”
姜珉珉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了。
但她从来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击退的人，方才小道上的短暂一面，更让她看清——
真正掌握权势的人，和魏哲那样的花花公子是不同的。
而且……
魏许就是汇演那晚接了沈柠的人吧。
姜珉珉敛下眸中深色，唇角弧度并没有消减分毫。
恰好魏许递了奖状过来，她礼貌地弯腰道谢，一只手却在隐蔽处伸直，极轻极轻地挠了一下魏许的手背。
隐晦的暗示，在成年人的交际中并不少见。
姜珉珉满意地收回手，合完影下台。
她满心都在方才那下充满勾引意味的触碰中，自然没有注意到魏许变得更冷的神色。
……
最后一项流程结束，学生们有序退场。
沈柠走在人群后方，闷闷不乐地板着脸。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见到魏许出现在台上的那刻起，心里就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所有情绪都被人密封起来了似的，找不到出口，也不知道要对谁发泄。
而在见到姜珉珉身影的刹那，那种烦闷感到达了顶尖，迫切的需要宣泄。
她跟着人群走出礼堂大门，炙热的阳光倾洒，空气中飘满难闻的汗味。
沈柠心情更糟，正想加快脚步离开这儿，却冷不丁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喊得并不大声，在嘈杂的人群内很快就被淹没，仿佛这一声只是她的幻觉。
可沈柠还是回了头，她的目光穿过重重人影，在无数路人的眼光中陡然撞进一道视线。
魏许站在角落，脸庞被墙体投下的阴影挡去一半，他双手插着兜，眼睛没有移开分毫。
他动了动唇，无声地对沈柠说：
“过来。”
20. 第 20 章 霸总文学照进现实
沈柠从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人。
她甚至都不确定魏许说了什么, 但男人的目光专注，她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过去。
挡在中间的人很多，沈柠一点点挤过去, 耳边还时不时听见几句感叹。
“霸总文学终于照进现实了吗？28岁的集团总裁！！”
“他真的好帅, 呜呜呜好想嫁入豪门！”
“别做梦了，人家早订婚了。”
声音渐渐远去，沈柠费力地穿梭在人群里。
她眉毛不自觉拧起, 身旁的人不知为何又突然后退，挤的她身子一歪, 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倒。
一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往前一带，便把人半抱在了怀里。
沈柠下意识挣扎，又被轻轻松松摁了回去，下一秒就被带离了人群。
魏许把她松开，扫了一眼她的脚踝, “有没有扭到？”
沈柠摇头, “没有。”
她小小声地, “谢谢。”
“怎么了？”魏许垂眸打量她, “心情不好？”
沈柠动了动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低落。
“那先换个地方吧。”
魏许注意着她的情绪, “我有东西给你。”
沈柠：“好。”
离开时, 不少人的目光又暗戳戳往两人身上飘。
“那不是魏许吗？他旁边的女生是谁？”
“那是沈柠吧？音院汇演的视频都快传遍全校了。”
“等等！沈柠未婚夫是不是也姓魏, 好像就是叫魏……许？”
“卧.槽！！！”
当初沈柠订婚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不少人暗地里都嘲笑她是商业联姻迟早被甩，更有甚者，还打赌她的未婚夫一定是个大腹便便的秃顶中年男子。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位被他们编排了无数次的订婚对象, 居然28岁就执掌集团，并且帅到惨绝人寰！
其实也不怪他们这么猜测，毕竟魏许自接手集团以来，从未正式在公众面前露过脸，个人信息也保管严密，而大学生也根本接触不到他那个阶层。
自然就无法将传闻中雷霆手段的集团总裁和眼前这位颜值奇高的人联系起来。
两人又重新回到先前那条小道上。
这一回没有多余的人打扰，四周寂静的只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声。
魏许不知从哪拿出了个红丝绒首饰盒，他递到沈柠面前，说道：“毕业礼物。”
沈柠蓦地睁大了眼。
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以为魏许说的有东西给她只是临时找来的说辞。
沈柠目光落到首饰盒上，心里的那点憋闷也随之消散。
整个人轻飘飘的宛若踩在云端，那点抑制不住的喜悦也从话语里跳了出来。
沈柠：“你还会准备这个啊。”
她唇角勾出一抹弧度，大方地伸手接过。
“咦？”沈柠动作一顿，“你手怎么了？”
魏许肤色偏冷白，手背上通红的一处分外明显。
像是被人用力擦过。
魏许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收回手，“碰到了脏东西。”
没等沈柠说话，他又接着道：“打开看看。”
红丝绒盒里装的是条项链。
沈柠眼底的惊讶毫不掩饰，如果不是她的偶像包袱不允许，那她此刻大概会没见过世面般惊叹出声。
这条项链她曾在杂志上见到过。
是位上世纪的设计师临终前的最后一件作品。
她活着时并不出名，死后每一件作品却都被炒到了天价。
其他的沈柠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当时杂志上对这件作品的标价。
不低于七位数。
沈柠是喜欢这些漂亮昂贵的东西，可她也有最基本的常识。
“太贵重了，我……”
“没事。”魏许先一步打断她，“合作对象送的。”
沈柠实在喜欢这条项链，听他这么说，也不再纠结。
“那你替我戴上！”
沈柠自觉把头发拢到一边，兴致勃勃的背过身。
男人的手从脖颈两边环过，粗粝的指腹时不时擦过颈后皮肤。
小姑娘肤色白又嫩，只这么轻轻蹭了几下，就泛起了淡淡的红。
魏许漫不经心垂眼，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些许，眼睛也一直盯着那处，眸色逐渐加深。
沈柠对他的变化毫无所知，她把玩着胸前头发，美滋滋地想。
现在，她和魏许应该算朋友了-
翌日，沈柠睡醒下楼时，偌大的客厅只有沈绫一人。
她半躺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超大袋的薯片，一边看电视，一边往嘴里塞。
沈柠打着哈欠，“大早上的就吃零食？”
“早啊。”沈绫扭头，十分热情的邀请她，“姐姐你要不要吃？”
沈柠：“不要。”
她可是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怎么能一起床就吃膨化食品！
“那你这个假期就打算在家瘫着？”
“唔……”沈绫思考几秒，“大概吧。”
沈柠在她身边坐下，语重心长的劝导，“那也太没追求了，再说了，天天在家你不无聊么？”
沈柠吃薯片的动作一顿。
见沈绫似是动摇，沈柠再接再厉道：“这样，姐姐我替你找个兼职，怎么样？”
“工资我不敢保证，但应该不会太累，就当打发时间了。”
不知为何，沈绫总有种自己要被卖了的感觉。
可沈柠的表情实在诚恳，又是她全身心信任的姐姐。
沈绫：“好吧。”
……
下午，沈柠大包小包的出发去了集团。
这一次依旧是徐正来接。
沈柠拉下墨镜，难得主动对他笑了下，“徐助理，最近工作忙吗？”
徐正：“还好。”
沈柠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们总裁办，一共几个人啊？”
“加上我，总共六个。”
回答时，徐正偷瞄了沈柠两眼，以为未来的总裁夫人是要查岗，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有一位是女助理，她已经结婚五年，孩子都两岁了。”
沈柠：“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徐正：“抱歉。”
到魏许办公室的那段路程，沈柠暗戳戳的打听了不少，得知总裁办的人员流动全要过了魏许那关，沈柠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幸好她早有准备。
沈柠进门时，魏许正执笔在文件上签字。
办公桌前还站了个人，恭恭敬敬的低着头等他签完。
沈柠也不打扰，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下，打量起周围的布置来。
办公室的装修很简洁，以黑白灰三色为主调，十分符合魏许的审美。
沈柠吸了吸鼻子，敏锐的发现了不同。
上次她来时，室内还飘着些烟味，可这次，却一点儿也闻不到了。
不仅闻不到，还多了丝清香，若有若无的，还挺好闻。
文件很快签完，那人又和魏许小声说了什么，才转身离去。
路过沈柠面前时，他停下脚步，礼貌点头，“夫人。”
沈柠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他刚刚喊什么？
夫人？
沈柠站起来，“你……”
话没说完，魏许已经到了眼前，“做什么？”
沈柠又坐下，“没事。”
算了，一个称呼而已，反正也只有她听到。
沈柠把保温盒一个个拿出，整齐摆放在茶几上。
她挑了一个盒子打开，介绍道：“这个是羊角包。”
“哦不对，是蛋挞。”
沈柠尴尬一笑，又开了另一个，“这个才是羊……哦是三明治。”
沈柠自暴自弃，“反正我家阿姨做饭很好吃你尝尝就对了。”
魏许轻哂，“好。”
沈柠托着腮看他，觉得时机差不多后，缓缓开口，“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魏许挑了挑眉。
他嘴里还含着东西，因此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什么事？”
“就沈绫呀，你不是见过吗？”沈柠道：“她放假了想找个兼职。”
魏许了然：“我让徐正安排。”
“你听我说完嘛。”
“她本科学的物理，去其他部门专业也不对口，我想的是，让她进总裁办，给你当一段时间助理？”
“就待两个月，她研一开学就走。”
魏许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沾了面包屑的指尖，又不急不缓的喝了口水清口。
而后才转向沈柠。
沈柠背脊挺直，和他对视的眼很严肃。
就这么几秒，沈柠已经想好魏许拒绝她要怎么办了。
她辛辛苦苦拎着这么多东西来给他送下午茶，他要是敢拒绝，那她就让魏许把吃下去的东西原封不动还给她！
沈柠动了动唇，威胁的话马上要说出口，就见魏许抿唇一笑。
语气中还有点无奈。
“交接的事让徐正来安排。”
沈柠的回应是把餐盒往他面前又推了推。
“你多吃点。”
魏许：“吃不下了。”
此时距离午饭时间堪堪过了两个小时，肚子里的饱腹感还很强，一个面包下肚，胃里已经没了多余的空间。
沈柠：“那我拿出去分给徐正他们？”
好歹也是沈绫未来两个月的工作伙伴，提前替她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用了。”魏许拦下她，“放着吧，我待会儿吃。”
莫名的，他不是很想分享。
沈柠点点头，“好吧。”
她又坐了会儿，发觉和魏许实在没有什么话题聊，也不好一直占用他的时间，便主动提出离开。
“那你工作吧，我先走了。”
说完，沈柠推门出去。
办公室外就是总裁办，沈柠出来时，坐着的几位助理都起身。
他们齐齐弯腰点头，整齐划一的像是接受过专业训练：“夫人。”
沈柠脸色爆红：“不要这么喊我！”
助理们很有眼色的闭了嘴。
徐正姗姗来迟，许是感受到了这里微妙的气氛，他低声问：“怎么了？”
助理们瞄了眼沈柠，又齐齐摇头。
徐正：“……”
他走过去，询问道：“您要走了？”
沈柠又戴上了墨镜，大大的黑色镜框挡住了她大半张脸，红润的唇抿着，透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冷傲来。
“嗯。”
徐正：“那我叫车送您回去。”
沈柠往电梯那儿走。
她双手垂在身侧，一点点握紧又松开，察觉到徐正只是跟在她身后，沈柠才微不可察的呼出一口气。
人生第一次被人称呼为“夫人”，这种感觉实在奇妙。
起初是觉得惊讶，后来又冒出了点小小的羞涩……
就好像，她和魏许已经结婚了一样。
沈柠猛地攥紧手心。
想什么呢！
沈绫明天就来了，两个月时间，还不够她和魏许培养感情的吗？
沈柠闭了闭眼，将心里那点隐秘的悸动压下。
徐正安排的车就停在公司门口，沈柠上车前，和他说了明天沈绫要来上班的事。
既然得了魏许首肯，那他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第二天，沈柠带着沈绫准时来了公司。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沈绫边走边抱怨，“姐姐你也不用直接送我到公司吧？”
沈柠眼角都困出了泪花，闻言，不咸不淡的看她一眼，“那我走？”
沈绫立时抱住她的胳膊撒娇，“我就知道姐姐你最关心我了。”
沈柠哼一声。
她带着人上了58层，一出电梯，就有人迎上来。
不是徐正，是昨天助理团里的一员。
“沈小姐。”他说道：“徐助有别的事要忙，我带你们去工位。”
说是工位，其实就是在他们的办公区中另辟了一小块地方出来。
虽然听起来有些简陋，但实际布置的还算不错。
沈绫正在听助理给她介绍工作内容。
沈柠听了两句，就背着手溜达去了魏许办公室。
她抬手敲了两下门，得到准许后才推门进去。
室内开着冷气，魏许上半身只穿了件白衬衫，领带被往下扯松了一些，露出一小截锁骨。
他一只手撑着脑袋，眉头微微蹙着，听见声音后抬起头来。
眸子里的冷光刹那间退去。
魏许：“怎么来了？”
沈柠走至他面前，低下头和他对视，“带沈绫过来。”
想了想，她又说道：“你别让人欺负了她啊。”
“虽然我知道你的助理们都是高素质人才，但难保有人看绫绫不顺眼，要是她被报团孤立什么的……”
沈柠顿了顿，似乎是在想什么样的威胁才能震慑到魏许。
半晌后，她才憋出一句，“我饶不了你！”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魏许被她毫无用处的威胁逗笑了，“知道了。”
见他今天这么好说话，沈柠又接着补充，“反正你……多照顾她一点，别什么事都让徐正来，我不放心。”
她絮絮叨叨着，全然没发现男人在她身上停留的目光已经太久。
魏许忍不住想，究竟谁才是要被照顾的那一个。
明明自己才是娇生惯养最需要被注意的存在，现在居然还反过来担心别人？
魏许无声轻哂，眼睛里也多了层从未有过的暖意。
“你笑什么？”沈柠不满地皱眉，“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
魏许垂眸在文件上签下名字，唇边依然挂着笑意，“我会注意的。”
沈柠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她和沈绫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坐上电梯离开。
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她透过缝隙，见到沈绫敲门进了魏许办公室。
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松开-
整个下午沈柠都待在培训中心。
上次用的那个短视频账号许久没有更新，她配合着江雨落，又拍了一个视频上传。
做完这些，沈柠便开始发愁选曲的事。
想要得到霍辞的推荐信，首先得获得他的认可。
可什么样的曲子才能既展现她的艺术素养，又能体现出她的实力……
沈柠愁的不行，无精打采的趴在琴上，发出一阵难听的噪音。
“老板，老板！”江雨落捧着手机跑进来。
沈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你看这个。”江雨落把手机递过来。
上面显示着短视频的私信页面。
“你好，我们是《原来是你》剧组……”
沈柠念了两句便收回视线。
“这什么啊？”
江雨落震惊脸，“老板你居然不知道？”
“这是部校园偶像剧，现在正在准备阶段，但是主演已经确定下来了……”
“——停。”沈柠问：“和我有什么关系？”
“剧组想找你做主演的钢琴培训老师啊！”
江雨落跺了跺脚，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男主角可帅了！我最近超喜欢他！”
说着，江雨落打开搜索软件给她找了几张图片，“老板你看！”
沈柠凑过去看了两眼。
照片里的男生染着一头蓝发，身上是性感的舞台服装，嘴角的笑肆意张扬，随随便便一个眼神就能俘获万千少女芳心。
有一说一，确实挺帅。
但她还是觉得，魏许更帅一点。
沈柠突然咳了一下，不在意的撇开眼，“所以？”
“老板你不想近距离接触帅哥吗？”
沈柠拒绝的很无情，“不想。”
明星而已，她要是真想见，分分钟能拿到门票。
这种东西用来诱惑江雨落这样的小女孩还有用，对她来说，还真没什么好稀奇的-
在店里待到六点，沈柠叫了车去集团楼下。
她给沈绫打了个电话，“下班了吗？”
“嗯。”第一天工作不算太忙，沈绫收好东西，往电梯里走。
“那你快下来吧，我在楼下了。”
沈绫没想到自己上个班还能有沈柠专车接送的待遇，当即摁下楼层键，“我在电梯里啦，马上就到！”
沈柠安抚她，“不着急，你慢点走。”
几分钟后，沈绫的身影出现在集团门外。
车子停的位置并不显眼，她张望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沈柠正想推门下车，就见集团内又走出一个人。
是魏许。
沈绫瞧见他，主动过去说了什么。
她和沈柠差不多高，此时站在魏许身边，却被衬托的异常娇小。
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身旁，一黑一白的极致对比，让两人看起来更加般配。
不知是不是傍晚的阳光太柔和，往下倾洒在魏许身上时，让男人冷冽的眉眼看起来都温柔了几分。
这一幕，无论是落在谁眼里，都是美好到可以媲美偶像剧的场景，可沈柠看着，却觉得非常非常——
刺眼。
明明是她亲手安排的，见到这样的场景，她应该高兴才对。
可心里逐渐扩大的失落感，满到要将她淹没。
沈柠从来没有觉得这样难受过。
她坐在车厢后座，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拿起手机，机械地拨出电话。
“喂？”沈绫的声音仍然活泼，“姐姐你在哪儿啊，我怎么没看见你？”
沈柠手掌不自觉用力，指尖都泛了白色。
“我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你让魏许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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