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停了雪, 晨光熹微,鹤院已有下人在扫雪。
滢雪先?醒了,睁眼?间, 入目的是一片红。
茫然了片刻,直至眼?前浮现男人酣睡的脸,才恍然想起他们是真的夫妻了。
耳鬓厮磨, 热体相熨的画面断断续续浮现,耳鬓上染上了绯红。
她暗暗平缓了片刻, 才悄然抬眸朝着嵇堰看?了过去。
双目紧闭,呼吸平缓。这酣睡的模样,不似作假。
嵇堰平日里警惕,她从未见过他?熟睡的模样。
大抵是这几日一直奔波,未曾好好休息,所以难得她起了,他?还在睡。
父亲的贪墨罪名有了新的证据, 可?以证明是被冤枉的, 而这证据不消旁人说, 她也门儿清,是嵇堰查的。
这几日嵇堰跑没影了, 在调查失踪案的同?时, 无外乎也同?时在调查父亲的案子。
也难怪他?如此疲态。
思及此,滢雪心底多了丝丝心疼。
她的目光从嵇堰的眉骨缓缓往下, 从他?的眼?睫毛到?英挺的鼻梁,嘴唇。
嵇堰确实是个英俊伟岸的男子。
她以前是不喜这样健壮伟岸且阳刚的,可?现在瞧着, 却?是顺眼?。
她的唇角微微一弯。
可?真?好看?。
瞧了一眼?,怪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几息后又忍不住再?抬眼?继续瞧去。
心疼之余,心跳好似也快许多。
许久后,偷瞧的瘾没那么大了,也准备去洗漱。
原不想?吵到?他?,放轻动作缓缓起身?时,一条遒劲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身?。
滢雪低眼?瞧去,便见嵇堰半掀着狭长的眸子,声音沙哑低沉:“再?躺一会?。”
说着,把她抱入怀中,紧紧抱住。
又软又香的身?子,让人爱不释手。
嵇堰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把馨香都吸入鼻息之间。
难怪俗话说温柔英雄冢,这般温柔乡,还真?让人上瘾且难以抽身?。
滢雪感觉到?了腰上滚烫的手臂,没有衣裳隔开,而是肉贴肉,让她不禁脸颊通红。
她声音很小:“天亮了也该起了,而且我身?子潮乎乎的,不舒服。”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嵇堰听明白了,是极爱干净的习惯犯了。
天气冷,昨日完事?后,她累得慌,也只是他?给她简单的擦洗,爱干净如她,自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他?转头往帐外望去,寻到?她衣裳的位置,随之伸臂出帐外,把她的衣裳拿进?了账内。
她脸皮薄,他?在榻上,她自是放不开穿衣裳,天气寒凉,着凉了也不好,嵇堰也不逗她,衣裳拿进?来后,他?便掀开了被衾。
滢雪敲了眼?他?。
上身?没穿衣裳,倒是穿了条裤子。
见他?下了榻,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缓缓穿上衣裳。
嵇堰起了身?,穿上衣裳后,便开了房门,让人去准备热汤。
今日下人都机灵着,早早就备着热汤了。
嵇堰看?着妻子扭捏的从榻上下来,唇角上扬。
察觉到?自己的愉悦,压了压嘴角,但?却?根本抑制不住。
昨晚顾忌到?她会?怕,嵇堰已至都在压制着,到?最后也是草草鸣金收兵。
身?体上并未得到?满足,但?心底却?是满足的。
“让人准备了热汤,去沐浴吧。”他?说。
滢雪点了点头,小碎步入了耳房。
嵇堰望着她入了耳房,在旁煮起了茶水,待她泡了热汤出来后,也能喝上热茶。
倒上一盏热茶,才浅抿一口,屋子外头便传敲门的声音,随而萝茵道:“郎主,大理寺沈亭长有消息来访。”
滢雪适时从二房出来,听到?是大理寺,脸色顿时肃严了起来。
昨日听闻嵇堰已然把证人押到?了大理寺,父亲贪墨与杀人的嫌疑将可?以洗清,她惊喜之余,却?还是担忧长公主的只手通天,把手伸到?大理寺。
嵇堰起了身?,看?向她,道:“你?且在着等候消息,我先?去一探。”
滢雪点头,目送嵇堰出了屋子。
约莫一刻后,萝茵回了鹤院,进?了屋中先?唤了声“娘子。”
昨日新婚似的动静,萝茵哪能不改称呼。
不过是个称呼,滢雪没有在意,问:“沈亭长何为何事??”
萝茵应道:“沈亭长是来护送家主去大理寺开堂,郎主也一同?前去了。”
审的是父亲贪墨杀人案,父亲要去也是正常,有嵇堰陪同?在侧,她也能安心些。
萝茵又道:“郎主离府前,还让女婢与娘子娘子说,若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信,只要相信这事?他?可?以摆平。”
滢雪起先?不知嵇堰这些话的用意,等听到?昨日大理寺牢中死了两个罪犯时,心里才有了答案。
瞧来,嵇堰在把证人押送回洛阳前,是做了设防的。
*
沈亭长在路上,才与嵇堰说了重要的事?。
“如嵇大人所料,昨夜假扮成污点证人的四名死囚,有两人死了,其他?两人都堪堪保住了性命。”
昨日嵇堰押去大理寺的人,t?又脏又憔悴,压根看?不出样貌。
是他?从别的府衙提出来的死囚,至于真?的证人,早已被他?藏匿了起来。
此事?,唯有大理寺卿与沈亭长所知。
嵇堰抿唇点了头:“开审前,人会?送到?。”
供词,证人,还有昨日作为替身?所死的死囚,都无一不证明戚铭鸿身?上的两项罪名是被诬陷的。
堂审不稍半个时辰,便尘埃落定,还了戚铭鸿一个清白。
只是这案子结了,可?却?衍生出了一个案子。
关押替身?死囚的牢房甚是森严,若无内应,必然不可?能顺利潜入杀人。
若非是早有所防备,恐怕另外两名死囚也会?被杀。
虽未被杀,现在也已然半死不活,若没有替换了证人,估计短时间内也上不了公堂。
皇帝关注着嵇堰岳父的案子,是以堂审一结束,大理寺卿便立即把卷宗整理出来,还有替身?死囚被暗杀一事?,整理完后便让人送进?了宫中。
嵇堰在堂审结束后,便差人把岳父护送回府。
翁婿二人在大理寺前,避开众人耳目停留了片刻。
嵇堰:“此案算是了结了,圣人那处也说了,会?暗中派暗卫保护岳父,直至贪墨案了结。”
戚铭鸿从大理寺出来,沉默了许久,便是劫后逃生,却?没有过于欢喜,大抵是安州至洛阳一路太过艰辛,大抵……没有想?过能如此顺利的洗脱冤屈。
望着嵇堰,说:“这次,是我欠你?的。”
嵇堰面色平淡:“虽起始是因芃芃所求,但?亦是我的本职,没有欠与不欠一说。”
这案子全是漏洞,他?既察觉端倪,便不可?能置之不顾。
翁婿说了几句话,嵇堰便道:“还有失踪案未明,我便不送岳父归府了。”
戚铭鸿点了头,望着嵇堰转身?上马离去的身?影,轻叹了一声。
赵秉在旁问:“家主为何叹气?”
戚铭鸿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伏危与胡邑继续追查官眷失踪的事?。
胡邑骑马在侧,担忧道:“失踪案已过数日,现在人还未找到?,倒是二哥岳父案子得以沉冤昭雪,只怕那些达官贵人心有不快,会?因此迁怒二哥。若是那些贵眷没出事?还好,若是出了些什么事?,日后定会?把二哥当成眼?中钉,处处刁难。”
嵇堰面上无甚表情。
胡邑所忧,嵇堰倒是没有那么担心,担心的是这长公主会?为了让吏部尚书府和国公府与他?为敌,还真?会?对人质下杀手。
沉吟片刻,他?忽勒着缰绳转了方向,道:“先?去公主府。”
找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得到?的,比起先?找到?人,得先?确保人质的安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