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酥十五岁生辰那天,秦珠大手一挥包下一条大船,准备带沈酥在船上过。
临近黄昏,秦家一行人在下人们的搀扶伺候下,依次有序登上船。
“姐姐说船上赏夜景, 景更好看。”白萍儿扶着老太太, 柔声解释。
老太太笑呵呵的, 很是满意, “她就爱搞这些让人高兴的事情, 别说酥丫头了,连我都觉得在船上过生有意思。”
大船是两层,能容纳一千人,里面配备了秦府的大厨以及请来的戏曲班子。
沈酥年纪小,虽然不爱听曲, 但该有的热闹还是要有的。
等所有人都登上船,船在护城河里缓慢游动, 暮色四合, 夜色如纱,缓慢笼罩下来。
河两边是热闹的街市跟店铺, 如今挂上灯笼, 放眼望去红红火火的。
不管是船上, 还是街上, 都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秦珠三天前就跟四个孩子说,她们今日可以邀请手帕交跟好友过来一起游湖玩耍。
秦虞性子冷没什么朋友, 这事秦珠是知道的, 但她完全没想到在书院里最受欢迎的沈酥, 在自己十五岁生辰这天,居然没邀请一个朋友。
或者说沈酥这么多年, 其实也没交什么朋友。
唯有秦云玉,一堆好友。
他这群朋友虽是京中二代,却不是纨绔子弟,知道沈酥生辰,一群人还特意给她表演了一个舞狮。舞的像模像样,据说是提前去学了两个月呢,可见用心。
秦云朵也有几个手帕交,手牵手聊起衣服跟首饰,还谈起了生意跟经商。
有秦珠以女子身份继承家业从商在前,这些年女子逐渐从后宅往外迈出去,能窥见一丝宽阔的世界。
上了船后,大家身边都围着人,唯独今日的寿星跟秦虞没有好友。
秦珠还问沈酥,“这样的日子,怎么没请朋友啊?”
沈酥眉眼弯弯,“我请啦,请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还郑重地给对方送了请帖。
宴会开始后,秦虞站在船尾,靠着船木,借着两层船舱透出来的光,垂眸看自己手里的请帖。
被邀请人:秦小鱼。
邀请人:寿星,卿卿。
秦虞垂下眼睫,嘴角抿着笑,拇指指腹在落款“卿卿”两字上摩挲,神色温柔似水。
沈酥昨日送她一个请帖,邀请她今日船尾相见。
秦虞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些紧张,捏请帖的手都用了些力气。
瞧见前方熟悉的身影走过来,秦虞收起请帖,站直了身体。
“秦虞。”
光线不明,沈酥站在远处确认了一下,今日人多,她怕有人喝完酒到船尾吹风。
秦虞轻声应,“嗯。”
是她。
沈酥这才提着衣摆跑过来,脚步轻盈,像只粉色的翩跹蝴蝶。
船稳稳前行,人在船上如履平地,如果不是周围景色在倒退,一时间都不觉得自己在船上。
沈酥趴在船木上,张开双臂,眯着眼睛感受秋日夜里的风。
秦虞站在她身边,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沈酥穿着条粉裙子,袖筒流苏在风的吹拂下,缱绻的在她手背上轻蹭,像是某种撩拨。
痒痒的,秦虞却没收回手。
“怎么出来了?”秦虞问。
沈酥说,“出来找你啊。”
沈酥侧身靠着船木,漂亮的桃花眼里全是秦虞,“我又没有朋友,我只有你。”
沈酥刚开始进书院的时候,为了让自己合群,的确交了不少朋友,然后她就发现秦虞有些不高兴。
她也不说,只是闷闷的不高兴。
她明明不爱热爱喜欢清净,但那段时间沈酥去哪儿她都要跟着去,沈酥顿时就懂了。
沈酥跟“朋友们”打声招呼,“我不去玩了。”
她伸手,牵着秦虞的手,“秦小鱼,咱俩单独去玩,就咱、俩。”
秦虞虽没说什么,但眼睛都亮了几分,特别可爱。
沈酥觉得她已经拥有了最好的,别的自然连看都不再看一眼。
船尾,夜色下,秦虞听她这么说,胸口心脏都漏跳一拍。
秦虞捻了捻指尖,准备今日跟沈酥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就算是条聪明近妖的鱼,也抵不住沈酥这么钓……
秦虞一个清心寡欲的人,这两个月来屡屡因为沈酥的撩拨而破功。
两人的较量,最终还是她先认输。
船舱里,老太太四处找,“酥丫头呢,今日她是寿星,马上要放烟花了,她人怎么不在?”
秦珠说,“船尾呢。”
“那虞儿,”老太太问完才觉得多余,“估计也在船尾呢。”
这两个孩子跟秦珠白萍儿一样,不走寻常路。
从几年前,秦虞提起要送沈建瓴出京起,秦珠就隐隐意识到秦虞对沈酥有些不一样了。
秦虞在她们面前也不掩饰,直言说,“那是我童养媳。”
秦珠就打趣她,“那你童养媳本人知道她是你童养媳吗?”
一句话把秦虞问住了,“……她还小。”
“嗯,是还小,过两年不小了有你着急的时候。”
秦珠一语成谶,如今沈酥越长越好看,提亲的人越来越多,秦虞也越来越坐不住了。
她清清冷冷遇事沉稳的女儿,开始不沉稳了,会直言,“那些媒人收了多少钱来的,我秦记给三倍,让她们别来了,沈卿卿是不可能出秦府的。”
秦珠感叹,果真是她亲生的闺女,想法跟她当年一样,进了秦府的门,是不可能出去的。
“咱家是女儿之家。”秦珠说。
搞磨镜这事是不是从娘胎里带的啊,所以她是,虞儿是,酥儿纯属是被虞儿带歪了。
这话刚说完,就听见秦云玉招呼好友们,“快来船头看烟花,这儿看的更清楚。”
秦珠改口,“还是有个男孩的。”
秦云朵取向倒是正常,秦珠不由反思,果真是她的问题啊!
她一个当娘的喜欢女人,又怎么去要求女儿去喜欢男人或是女人呢。
不管秦虞喜欢谁,只要真心喜欢就好。
人生匆匆几十载,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什么都能凑合,唯有枕边人不能凑合。
这是秦珠兜兜转转好些年才得出的经验,她枕边睡着李宣流的时候,她连夜回自己院子。
可如今枕边睡着白萍儿,她都不舍得睡。
秦珠跟白萍儿耽误了很多年,试过错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如今见秦虞没走弯路直接选了沈酥,秦珠还挺欣慰。
时辰到了,秦珠敛下思绪,招呼大家来看烟花。
十五岁及笄,对女子来说是大日子,意味着女孩长大成少女,可以出阁嫁人了。
中午簪礼宴是在府里办的,晚上才在船上再热闹热闹,秦珠为庆祝沈酥及笄,让人准备了烟花雨。
哪怕寿星在船尾,该放的烟花还是要放的。
除了烟花,孔明灯跟河灯都点燃,一个往天上飞,一个从船边放到河里。
于是船尾的秦虞就听到一声“啾”,然后下意识伸手捂着沈酥的耳朵,轻轻抬起她的头,示意她昂脸看。
一时间,满天烟花绽放,光芒堪比白昼,颜色盖过星辰月色。
沈酥惊喜到眼睛睁圆。
她侧头看秦虞,“你知道啊?”
秦虞点头,“嗯。”
她看沈酥,用唇形问,“喜欢吗?”
沈酥眉眼弯弯,“喜欢。”
秦虞捂着沈酥的耳朵,看完整场烟花雨,这边烟花刚落下,孔明灯就陆陆续续飞上天,红色的灯笼像一颗颗的星星,随着风朝银河飞去。
沈酥露出几分向往的神色,“我都想放灯了。”
“那你等我一下。”
秦虞弯腰,从暗处拿出一个孔明灯,迎着沈酥惊喜的目光,眼里露出笑,“喏。”
两人把孔明灯点燃,面对面,一人捏着一角,等灯充满气起飞。
“你邀我过来,”秦虞看向沈酥,“是不是要说什么。”
“嗯。”沈酥目光落在灯上。
“我十五了,可以嫁人了,但是却不知道嫁谁。”
沈酥苦恼。
别钓了,嫁给她,她娶。
秦虞想,她跟沈酥像是在拔河,一人扯着绳子一头,因为感情一事在彼此较劲,你来我往,享受着其中的暧昧跟醋意。
这种滋味酸酸甜甜,虽上头,可跟确定的关系比起来,秦虞还是更想光明正大对沈酥说喜欢。
她想把沈酥摁在软榻上,像杏娘问玉娘那般“要到了?”,然后把沈酥弄哭。
沈酥笑起来好看,哭起来的时候,更好看。
孔明灯充满气,手稍微松一点,它便自己飘飘悠悠飞走了。
沈酥说这话的时候,秦虞走神了,沈酥这边一松手,灯直接飞走。
秦虞一时没反映过来,维持着抬手的动作,下意识抬头看天,目露惊诧。
能飞了?
沈酥就趁这时,忽然伸手攥着秦虞的衣襟,踮脚吻在她唇上。
说要认输的人,晚了一步。
秦虞垂眸看沈酥,沈酥眼里的光比头顶的孔明灯还亮。
沈酥退回去,手指慢慢松开秦虞的衣襟,红着脸,眼睛一直看着秦虞,轻声问,“所以我嫁给你好不好?”
秦虞既然迟疑着没开口,那就由她大胆地朝前走出这一步。
这拉扯她不玩了,她想像今日这般亲吻秦虞,已经想了很久很久。
借着今日及笄,沈酥大方跟秦虞承认她的爱意。
“我……”秦虞看着沈酥,胸腔里心脏扑通跳动,声音鼓动耳膜。
沈酥眨巴眼睛,鼓起脸颊轻轻嗔,“怎么,你不愿意啊?”
秦虞立马摇头,“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已经答应过你了。”
沈酥茫然,“啊?”
难道她哪天梦游的时候,没控制住自己的爱意,已经跟秦虞求过婚了!
秦虞伸手拉着沈酥的手腕,将她往前一带,扯到自己怀里抱住,“我九年前就答应你了。”
“那时你顶着红盖头,问我愿不愿意娶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点头同意了。”
所以她才把沈酥当成童养媳养了这么多年,捧着护着,怕她被家里为难,直接把沈建瓴弄出了京城。
沈酥笑起来,双手换着秦虞的腰,“那你喜欢我,怎么不先开口啊?”
这个闷骚鱼!
秦虞垂眸亲沈酥耳朵尖尖,轻声说,“我怕你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亲情。”
“这是喜欢吗?”沈酥吻秦虞脸颊。
秦虞应,“是。”
沈酥亲秦虞唇瓣,“这是喜欢吗?”
秦虞,“是。”
沈酥贴着秦虞,轻轻挺直腰背,眼里带着狡黠笑意,“这是喜欢吗?”
秦虞,“……是。”
沈酥,“这些我恨不得都对你做了,你说我对你是什么?”
是喜欢。
秦虞搂着沈酥的腰,亲她唇瓣。
她亲手养大的花,如今总算能亲口品尝采摘了。
夜色里,孔明灯下,一袭青色长裙的秦虞拥着粉色长裙的沈酥肆意亲吻。
风卷起两人的发丝跟裙摆衣袖,在空中翩翩起舞,缠绵在一起,难分彼此。
就像两人这么多年一般,始终在一起,难分彼此。
她们相互影响,最终活成了自己最美好的样子,以及对方最喜欢的样子。
这便是青梅与青梅,是两小无猜跟嫁你为妻呀。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完结了!!
写的好开心,其实设定一开始就是妻妾,但阿晋,你们懂的。后来改成继母继女,然后阿晋,你们懂的,但我这本写的好开心。
可能不赚钱,但我写的很轻松,所以下本还会写百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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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门第谢家养出一位离经叛道的女儿谢韶筠,泡面头,大浓妆,走出来像隔壁街红灯区社会姐。
同是谢家教出来的养女简晴,便温柔贤淑,知情识趣。
所有人都觉得谢韶筠比不上简晴,包括谢父谢母。
直到某一天,池漪找上门。
身为南大高材生,首富池家长女池漪耀眼、聪慧、优秀、钞能力,公认天之骄女。
她来谢家寻幼年共患难小伙伴1号,入门便碰上打了耳钉偷戴简晴项链的谢韶筠。
池漪腰顺盘靓站在门口,瞧着谢韶筠脖颈眼熟的骷髅头项链,唇畔含笑打招呼:1号,好久不见。
任务者编号为1的谢韶筠条件反射啊了一声应下来。
2,身为角色扮演任务者,谢韶筠是《错位白月光》里恶毒女配。
原书中,池漪与简晴共患难于幼年,成年后池漪寻找简晴报恩,结果被其养姐冒名顶替。
有两年时间,池漪帮不学无术的谢韶筠补习,帮懒癌晚期谢韶筠考大学。
无论谢韶筠怎样离经叛道,池漪都不离不弃,被其不厌其烦的坚持打动,谢韶筠崩人设爱上了池漪。
随后剧情像一头脱缰的野马,谢韶筠考上南大,活成池漪喜欢的模样。
甚至忘了任务者身份,两人刚毕业,就领了证。
直到一个月后,剧情崩坏,简晴提前出国归来,谢韶筠患癌要死了。
顶替真相揭开那天,池漪头回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谢韶筠。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吗?”
谢韶筠翘起二郎腿,毫无悔过之心:“没有,我就是嫉妒她。”
“你简直无药可救。”池漪满脸失望。
谢韶筠无所谓耸肩:“我,恶毒成性。”
3、冒名顶替事情传开,所有人都骂谢韶筠骗婚,自私自利,就连谢父谢母也对她失望至极,放言将她逐出家门。
剧情走到这里,谢韶筠只等一纸离婚协议,安详下线。
结果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都没有等来池漪离婚协议书。
某天谢韶筠主动找上门,池漪问:“后悔吗?”
谢韶筠朝站在池漪身后的简晴瞧了眼,轻佻冲池漪笑:“怎么会呢?宝宝,看见你被我骗的团团转的样子,我只会兴奋。”
池漪眯起眼,用了很大力气拍掉谢韶筠的手,第二天她们去办了离婚手续。
4,几个月后,谢韶筠癌症去世,去世前把肾脏捐献给简晴。
她死后,所有人都开始忏悔。
没人知道,谢韶筠没有死,崩人设的下场,本位面重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