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姝琳站在活动室门口,冷气扑面而来,厌热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
她观望了一下里面,见到四周摆放的熟悉的设备,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抽动一下,曾经习以为常的东西在此刻有点慢慢复苏。
吉他、贝斯、鼓、电子琴……
epiphone、Fender、ESP,看着那些琴身特点她都能认出这些电吉他的品牌——但是,其中的许多把吉他都是她曾经很想拥有但是经济实力又不够的,而现在却像杂物一样被摆在这个活动室。
陈姝琳默默抹了一把贫穷的辛酸泪,这里的她曾经要是有一把,绝对无比爱护当老婆一样。
虽然她现在也有了把电吉他,朝野送个她的,价格那直接是她不敢想,可是面对白嫖来的琴她却觉得索然无味。
大概有的人就是喜欢当舔狗吧。
得不到的就更加爱,太容易来的就不理睬。
这样想着,忽然她的思绪被惊讶的呼声打断——
“陈姝琳?”
孙明宇率先看到门口出现的熟悉女人,双目惊讶的瞪大。
穿着和朝野同款的衣服,人一眼看去就是情侣装的款式。脚上踏着没有任何装饰物的黑色拖鞋,脑后用夹子夹着头发,却依然会落下几缕。面容普通又平凡,只是站在那总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她不是说下课才来吗?
“嗨。”陈姝琳扬手挥了挥,算是打招呼,她走进门,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坐着的男友。
“野哥,走了。”
糟糕……孙明宇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朝野终于可以去包扎而安心,而另一方面,他看向眼前注视着女友晃神的朝野,真的能肯定,如果这是一场恋爱游戏的话,朝野的好感度一定会飘着红心,好感度upup。
他的好兄弟朝野,看起来就像是情场浪子一般的人物,愧对于那张滥情的脸,恋爱脑的很吃女朋友那一套。
那久沉于他眼底的冷漠也在望去那一刻对视中消融,溢出惊喜和热烈的爱恋。
“姝琳。”在看见女朋友那一刻一瞬间晃神后,朝野嘴角扬起喜悦弧度,眸中闪烁爱恋的缱绻。
他站起身来,不等陈姝琳走过来,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向她,随后紧紧抱住,“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上课吗?”
——“啊,野哥,抱着有点小热啊。”
陈姝琳感受身后熟悉怀抱传递的热量,眼前一片阴影,嘴巴歪了歪表达无语,矮小的她在一米八几的朝野面前,俯身就能包裹住。
大夏天到,她们睡觉的时候朝野喜欢抱着她,出去玩喜欢牵着,现在也要搂搂抱抱。这样的亲密接触,她有几次觉得热然后拒绝,可是那双漂亮眼眸就仿佛被失落淹没一样,她又会想,大不了就牵吧抱吧。
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低头瞥了眼搭在她身前染血的纱布,她扬眉理所当然地说:“逃课了,在教室我都热…急死了,走啊,现在我们就去包扎吧。”
那教室没有空调,热死她了,再待下去人要疯。
一会去了药店就直接回家,赶在十二点之前事情忙完吹一下午空调。
听见这句话,孙明宇睁大眼睛,心想这绝对是一句暴击,他扭头看自家兄弟,果然朝野抱着女友,亲昵地用头蹭着矮小女友的头顶,耳尖都有些微红,满眼的爱意仿佛要溢出来了。
“我很高兴。”
“嗯?高兴什么?……哎呀别蹭我头发啊,这是我这种懒人好不容易早上爬起来洗的头。”陈姝琳神情拒拒,嚷嚷出声,“你先别高兴,不用让自己再受伤,我就高兴了。”
“好哦。”朝野将女友越抱越紧,嗅了嗅她的发,眼底满足痴迷情绪弥漫,声音沙哑:“嗯,是香的。你如果嫌麻烦,我可以帮你洗。”
“哎呀,下次再说。”陈姝琳挣脱怀抱,她伸手去摸朝野的裤包,摸出烟来。
带的又是华子,拿根叼上。
“走吧走吧。”
她忽然想起旁边这位她接触过几次的朝野的朋友,也是给她退费的社长孙明宇,似乎经常面临她把朝野带走的情况。
忍不住的笑出来,她发了一根给她,开口说:
“来,抽根软华杆,我们走了。”
朝野看着她的笑容,眼睫微垂掩盖其中的情绪,舌尖下意识的顶了顶唇钉底座,嘴角依旧是浅淡的笑容。
“行,哎姐,你快把他弄去吧,我深怕他手这样搞下去真废了。”孙明宇接过,华子不接那简直不是人。
妈的他亏了,早知道上午就猛抽朝野的了。
“拜拜拜拜。”
“拜拜。”
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孙明宇拿出打火机点燃唇衔的烟杆,他躺在沙发上吐出长而飘渺的烟雾。
其实陈姝琳人,接触几次下来,性格方面不扭捏做作,是个很明显的性情中人,但是他的朋友,他太了解了。
精神上心理上,他都是敏感的、执着的,而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这样的感情,也最为磨人。
所以啊,他才会心有担忧-
这一次就是专业的医师处理了。
陈姝琳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待着,忽然想起那天系统忽然的一句CG图。
“所以说cg图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系统解释说【我内部有一个cg图收集系统,它是独立我之外判断的,只有cg图收藏足够,任务就算完成了】
陈姝琳兴致高涨:“给我看看呢?我看看我打的cg图都是些什么东西?”
【那你看吧】
很快她的脑海里浮现的一幅幅画面。
夕阳下的吉他演奏,共逛操场时近距离的暧昧接触,甚至还有他们去酒吧牵手的画面…那些ACG颇有当事人都不知到的唯美氛围。
重温那些时刻,陈姝琳颇有一种全息游戏打出CG的感觉。
“好吧。”
她忽然意识到,恋爱至上游戏他真的就是一个游戏,当攻略完成故事便已经走向了结局。未来是什么样,她还一无所知,毕竟开始就不是主动攻略,所以也没有向系统去了解那么多。
现在她得问一下了,陈姝琳沉吟片刻,问:“如果攻略成功之后呢?”
【自然就是有下一个攻略目标了】
“啊,上一段恋爱还没有分手,就已经可以进入下一段的吗?”
【放心,到时候你会到不同设定的世界里】
“怎么说?”
【本游戏是集聚各种风格为一身,不管是校园恋爱还是都市恋情亦或是玄幻修真,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了,将恋爱至上这一理念贯彻到底!……】
“好了。”陈姝琳出声打断系统的喋喋不休,语气沉重,“恋爱,我觉得这一次都是走了运,结果还有下一次么。系统,要不我们干了这一票就收手吧,咱俩下辈子活了就都别活了。”
【???别啊姐!这是什么金盆洗手式发言啊?】
“不然怎么办嘛?你看告白是他先告白的,我感觉我自己都没有做什么,像个白嫖怪一样。”陈姝琳实话实说。
系统现在只想把她稳住【万一呢?万一呢?万一有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呢?我觉得,有没有可能是琳姐你天赋异禀!天生的攻略者!】
“啊,这样么——”陈姝琳语调拖长,明显有一些不相信。
忽然,呼唤声打断她的思绪,“姝琳。”
朝野包扎完毕从小隔间走出来,坐在了陈姝琳身边。
他头轻轻地抵着她的脑袋,鼻尖萦绕熟悉的味道时,他才像如释重负一般,眉眼间的阴郁焦躁逐渐消散。
他讨厌那种,知道她在,却无法看见触摸的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宛如折磨。
“手弄好了?”
“嗯……我感觉他没有你包扎的好。”朝野将包扎的手支在陈姝琳眼前,修长的指节散发如玉光泽,诉说自己的感悟。
陈姝琳被逗得噗呲一笑:“怎么可能呢?人家比我专业多了。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那拆了我给你包扎。”
最后一句话,本来就是玩笑罢了,可是朝野听后立即伸出另一只手,手上动作似乎真的要去拆那绷带。
这给陈姝琳整慌了,她连忙牵住朝野动作的手。
“诶哥,我开玩笑呢,你真拆啊。”
朝野撇了一眼光洁如新的绷带,漫不经心地说:“没有什么关系,我不疼啊。”
“这是疼不疼的问题吗?”陈姝琳扶额叹气,她执起他的受伤手,手指轻轻摩挲他的指尖那指腹上弹琴出现的凹痕茧子。
“还要弹琴的吧,你们不是有表演吗?别说这种让我担心的话。”
“姝琳……”
“嗯?怎么啦?”
陈姝琳疑惑地瞧朝野,她感觉最近她的男友似乎有哪里很奇怪,就像现在一样——被不知道是哪个字眼令他愉快,漂亮的眉眼都漾着笑,眸子里仿佛快要溢出汪水一样能溺毙死人。
怎么说呢,就是笑得太蛊惑人心了,本来整张脸都帅气的人神共愤他,一笑起来,那真的有一种令人神魂颠倒的美感。
“听见你说担心我的话,都会让我感觉到了你的在乎,于是就会很开心,姝琳。”他将两人的手十指相扣,语调带着无法压抑的愉悦,“我听你的话,不让你担心了,也会给你展现最精彩的表演。”
“好啊。”陈姝琳点点头,突然她想到一件事情。
“但是我听说,你们乐队的鼓手好像走了?你和孙明宇两个人,我记得那首歌是需要鼓手的吧,现在改来得及吗?”
朝野想了想,“改没问题,但是哪种形式需要想想。”
“野哥。”
陈姝琳看着朝野,眼中灼灼仿佛汇聚着光辉,她笑了一下,说:“我可以帮你。”
乐队潮男哥(22)
这几天的炎热仿佛是为傍晚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做的铺垫一样,天黑压压一片,大雨滂沱。
为了避免被淋成落汤鸡,陈姝琳从麻将馆出来就没有离开店门,蹲在楼下放空自己发呆,等朝野来接她。
幸好这雨凉爽不闷,还能忍受。
陈姝琳打了个哈欠,细想今天牌局内容。
清大对杠上花的满牌,龙七对自摸……今天的麻将日记写着光辉篇章,赢的钱请她的本金赞助者野哥喝杯奶茶吧。
正拿起手机准备看外卖,她忽然想到朝野似乎没有在她面前喝过奶茶,即使他给她买过很多次。
“那就不点了吧……”
忽然有人带着不可置信的轻声唤道她的名字——
“……陈姝琳?”
陈姝琳转头去看,原来是许久未见的周煊,他比上一次见面显得憔悴许多,从楼上下来似乎也是才下桌子。
她因为去挑战了高级场,就很少跟学校里学生打麻将了,但是麻将馆就在学校附近,遇见也是正常。
从衣兜掏出烟,见面先发上一根。
她打招呼说:“好久没见,今天手气怎么样?打好大?”
周煊接过说了声谢,“今天就打的两块,没输没赢……”
他抿唇顿了顿,又问:“那你呢?今天怎么样?”
说起今天牌局的舒爽,陈姝琳神情抑制不住的得意,她哈哈一笑,跟他分享起来。
“今天一串三了,打的桌上一片沉默,说下此不跟我打了,我给你讲……”
周煊耐心的听她滔滔不绝,时不时的感叹附和,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脸上移开,恍惚的他陷入了回忆。
即便这么久没有见面了,但他却听到了她许多的事迹。有她和朝野在一起引起的风浪,更有流传在这一个片区所有麻将馆名声响亮的传奇。
住在附近的打了几十年麻将的中年人许多能被她打的没有脾气,约人的时候听说有她直接就说不打了,不论是手气还是技术那都是硬的不行的程度。
他们学校里的人出去打麻将,茶老板总会提一嘴她的名字,说他们学校出了一个“麻神”。
有人询问问什么说她是麻神。
茶老板表情耐人寻味说:“你去周围所有的茶楼打听一下,几乎每个茶楼,她都赢过这个数。”比起手指抓了抓,他们大为震惊。
现实。
陈姝琳说完今天的牌局,弹了一下烟灰,也是见他在这里这么久了,笑着说:“你也没带伞啊?”
周煊愣了一下,他忽地有些手足无措——他今天本来准备打篮球,可是被放了鸽子,就出校门打麻将了,身上背了运动包里面装了一把折叠伞。
是否要摇摇头顺着她的话说没带……能让这场搭话稀疏平常体面一点。
但最终他还是实话实说:
“我包里有一把伞,只是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想着跟你说说话。”
陈姝琳没想太多,眉眼弯弯:“你人还怪好的呢。”
“那……”周煊垂眸,深呼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她:“你要用伞吗?旁边学校近,我借给你。”
“不用。”陈姝琳摆摆手,“朝野在接我的路上啦。”
“哦哦,这样啊。”周煊想到自从陈姝琳和朝野两人确认关系后,朝野时常不在宿舍,最近也说要搬出去住的情况,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甚至他连伤感的资格也没有。
只是一个没有表露出心意的失败者罢了,周煊勾动嘴角,在刚刚和陈姝琳聊天之后,他感觉到失落不甘也渐渐消散,他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心也无妨,做普通朋友就行了。
毕竟和朝野相比,他确实不够优秀。
曾经出去玩,他也是坐过朝野开的车的,随便一辆都是普通人穷极一生无法企及的数目,那时候他们也才了解到,这位潮男帅哥家里开的是造天上重器材料的制造公司。
他们还好奇地问过所谓的天上是天空呢还是外太空,朝野笑了笑没说什么。
不论是外貌、才华、还是家庭背景,他于朝野比仿佛浮游比之大鹏。
唇边笑容有些苦涩起来,甚至他还会害怕朝野。
在喝酒的时候看到两人亲密模样之后,他才看懂了,在宿舍说陈姝琳时朝野下床来看他的眼神,后面如果不是孙明宇来了,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
喝酒的时候,朝野洗过牌,神奇的三张陪喝酒的牌都到了他手上,仿佛一个警告一般。
叶自明私底下跟他聊过,也语重心长地说趁喜欢还很懵懂,早些放下。
他懂,也放下了。
只是……
当他走下楼梯,在看见她时,还是会情不自禁的心跳一下。
他偶尔也会觉得疑惑,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她蹲在那像街溜子一样不顾形象,长相一般,玩着手机时不时哈哈笑起来。可是目光触及那些许上挑的眼尾,还有不笑面无表情寡淡冷漠的眉眼,又会有奇妙的冲动——
想知道她的曾经、想知道她眼中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陈姝琳……”忍不住的,周煊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陈姝琳叼着烟,疑惑望去:“啊?”
“哈哈哈。”周煊偏过头,转而嬉笑道,“和朝大帅哥恋爱怎么样?这个是从进校开始受表白不断的人,没想到这朵高岭之花被你给摘下来了,而且听说还是朝野追的你。”
“也就那样吧,谈恋爱你让我谈感悟,我觉得这对曾经的母单来说有点困难。野哥还好,对我也挺好的,唯一的难处吧,就是骂我的人挺多的,但那也还好,我不是很在意。”陈姝琳表述自己的感叹,神情很无所谓。
周煊听见,表情凛然,模样比陈姝琳在意多了:
“你一定不要委屈自己,网上那些人说的都是些屁话,如果有人舞到你面前来了,需要帮忙就找我。”
“好,我真的没看错,周煊你人挺好!”
“还有……”周煊欲言又止,叹口气说,“你们在一起,日后总会遇到很多困难,我是说各种方面的。如果你不开心了的话,在感情之中,及时止损最重要。”
系统判定完cg图就算是分手了,陈姝琳对那些困难,所谓的外人的眼光,身份的差距毫不在意。
这一切在她眼中,仿佛是一场真人版的恋爱攻略游戏罢了。
周煊算是她在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她有些疑惑周煊是朝野室友吧,怎么会劝她,但是可能他人好呢?哎,人真的挺不错的。
“好哦,我知道了。”陈姝琳站起身来,手握拳捶了捶胸口,“做兄弟在心中!”
意料之外的是,刚说完,陈姝琳蹲了很久,忽然起猛了,瞬间有些头晕眼花,她身体摇摆,手扶着额,皱眉唇溢出不舒服的痛呼。
手疾眼快的,周煊立即搀扶住她,眼中充斥慌乱,“没事吧?你别吓我?”
陈姝琳缓了缓,摇摇头,“没事。”
手机响了几条消息提示音,她没有立即去看,在周煊的搀扶下闭眼等黑晕结束。
她还内心发誓,她最近都不会在玩了游戏之后又跟朝野那啥一整晚,睡眠不足精神也不太好。
“谢了,我现在好多了。”陈姝琳扶着周煊肩膀稳住身形,两人距离极近,雨幕带来的湿气令人身上都黏糊。
她正准备后退,忽然,耳畔传来破空的风声。
当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眼眸睁大——
周煊仰躺在地上,脸上肿红一片,他艰难的手撑着要起来。在她身前,熟悉的白发,朝野站在那,高挑的身影给予人深刻的压迫感。
白色的T恤被雨淋湿,他身侧的双拳紧握,纹身大片结实的手臂上青筋毕露。
而从身后,陈姝琳只能窥见他咧开的没有温度的笑容,唇边的银钉森寒。此刻的朝野,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一样。
倾盆大雨仿佛要洗尽世间一切,雨幕白茫茫一片。
朝野唇角啜着若有若无的笑,挑眉自上而下地睥睨地上的周煊,像是在看蝼蚁一般,狠戾而冰冷。
他开口,声音带着刺骨寒意:
“你在跟我.的.姝.琳.聊什么?”
乐队潮男哥(23)
陈姝琳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愣神地一瞬间在想——我是谁?我在哪?
反应过来之后她连忙拉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力量为7令她这个小个子拉开他轻轻松松。
“你发什么疯?”陈姝琳皱紧眉头,朝野俊美无铸的脸挂上狼狈的青紫,狠戾未散,仿佛即将失去理智的凶兽。
即便她拉着,他手臂青筋暴起,目光狠戾,也挣扎想上前,咬牙仿佛要葱周煊身上撕下一块肉来的不罢休。
陈姝琳大概猜想到原因是因为什么,但是这样冲动的行为,难道不是一点道理也不讲吗?
她被误会?周煊被误伤?
“操!”越想越烦,陈姝琳直接甩了朝野一巴掌。
“冷静点了吗?”
陈姝琳一向分得清,她不会觉得朝野是她的攻略对象,做出这样的举动或许出于感情什么的就惯着。
只要朋友在她面前挨打了,她就不会坐视不理。
“冷静了吗?朝野。”她又问了第二遍。
空气宛如凝结成冰,禁锢住,只有超大雨声席卷天地。
朝野头偏着,他缓缓伸手抚摸了自己脸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望着陈姝琳,唇颤了颤:“你打我?”
那双漂亮的眸子睁大,“为什么啊。”
当看见陈姝琳皱着眉,看他的眼神透露烦躁时,朝野心宛如跌入无底深洞,慌乱恐惧席卷上他全身。
多少次温存令他痴迷含蜜糖一样的眸子,现在盛着烦躁、气恼。这样的神情太让他害怕了。
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我不过是脚软了,差一点跌倒,他扶我一下。你不分青红皂白的上来打人,你缺乏自己的理性判断吗?还是说你不信任我,看到那一幕就认为我跟别人亲密?”陈姝琳双手环胸,唇角冷笑,一连串反问打的朝野措手不及。
紧接着一句话宛如闷雷——
“如果早知道谈恋爱是这样,我就不会……”
这句话仅仅是陈姝琳的一句自言自语,她没有说完。
不知道朝野听她这样说会想什么,她现在想现在这个情况,在朝野的知名度下,如果闹大了不太好。但是你说让朝野道歉,又感觉不太可能。
看在那四位数的本金支持上面,陈姝琳深吸一口气。
“抱歉周煊。”她对遭受无妄之灾的周煊道歉说。
周煊面色不太好,“你不用替他道歉……”
陈姝琳从兜里掏出一包刚买的未拆封的好烟,塞进他手里,挤眉弄眼道:“这是我赢了钱之后买的一包华子,你拿去抽,刚刚我也教训他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等会也去替你还回来。”
周煊瞥了朝野一眼,听得陈姝琳的话后,眉眼间躁郁消散一点,他收下烟,但还是对一点很不爽。
“喂朝野,这一次的事情,我知道你误会了,误会解除了之后那就算了。但是,有一点,做错事情还要你女朋友帮你道歉吗?”
“……”
朝野从一种精神恐慌之中脱离出来,目光还有些游离,没有焦距。
苍白的发凌乱耷拉,沉默许久,他终于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渐渐昂首,漆黑眸子里的微光明明灭灭,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一字一顿的说:“你以为你藏的很好吗?”
周煊面无表情对峙,没有说话。
一个潜在的情敌,接近姝琳的一举一动都在触及他的底线。
“请你别原谅我。”最后朝野确实轻笑出声,渗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一包华子可能不够,我宿舍柜子没上锁,有一条没拆的,一会v给你转钱你收一下,医疗还有精神损失费。哦,还有以前借你的,都不用还了。”
修长的手指箍住陈姝琳的手腕,他捡起之前扔在地上的雨伞,撑开,带着陈姝琳向车走。
宛如从正义的山巅跌下,周煊面上再也撑不住了,唇张合着,说不出话来,十分难看。
是了,他们这些宿舍关系近的,总是会找朝野这公子哥借钱,一是他从不催着还,二是偶尔的小数目他都会算了。
而上一次借钱,他是去做什么了呢?
目光之中两人渐渐被雨幕隐去,朝野转过头,黑漆漆的双眼睨了他一眼,冷漠冰凉。
他的脑海宛如电影倒带一般浮现曾经的事情——
商k昏暗的包间,五彩四射的灯光,艳丽的指甲,满桌的酒和果盘…伸出来的收款二维码。
回过神来后,周煊的手心一片冰凉,像是魂被抽走一般,陡然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
时间过了许久,朝野没说,他也将其抛在脑后了。
“我都做了什么啊……”
陷入五彩斑斓的花花世界,体验不该体验的东西,曾经心想这对于男人来说正常,还在朋友面前夸夸其谈。
可是喜欢上陈姝琳这样存粹的人——
他终于意识到了,他不配-
雨势依旧很大。
陈姝琳坐在副驾驶,面色沉重咬着并未点燃的烟杆,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苦涩却令人上瘾的味道散在嘴里进入喉咙通过肺,习惯造就瘾,而在烦躁时抽上一根,仿佛灵魂都能在这一刻钟的时间得到放松。
雨击打车身,车内却安静的吓人。
陈姝琳瞥了朝野一眼。
身边驾驶位上的朝野苍白的发耷拉着,脸上还有狼狈的青紫,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无铸。
他直直的盯着方向盘,颦蹙起眉,看起来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困惑又可怜。
从上车开始就是这样,丝毫没有面对周煊时的冷酷高傲,狠劲一下子就卸掉了。
陈姝琳也反思了刚刚自己的一巴掌是不是对朝野造成了心灵伤害,打来车窗将烟头精准扔进垃圾桶后,她探过身去,手轻轻地抚摸那痕迹。
恋爱之中,人是不是都会有些变化呢?人心也都是肉长的,即便是有目的的成为了情侣,她也感动几乎被爱恋珍惜包裹的日子。
陈姝琳声音低哑:“对不起啊。”
朝野目光转向她,此时她才看到他的眼圈一周染上红,眸子湿润。他没有说话,只是手抓上她的手,脸颊蹭了蹭。
仿佛在说,没有关系。
“姝琳……”
“嗯。”陈姝琳应道。
“姝琳…”
“我在。”
朝野唇边还有暗红的淤青,本就生的俊美精致,此刻破碎极了。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你别生气。”
一直以来朝野都是骄傲的,他冷漠地看待其他事物,不牵扯,决然地独着。但是遇见喜爱之人后,骄傲仿佛骑士跪见公主躬下的脊背一样,尊严在陈姝琳面前微不足道。
“我只是看见他抱着你,就快无法呼吸,忍不住的愤怒。”他剥白心迹,想到当时情景,仍不自觉地牙紧咬着,眼眶更红了。
他深一口气,不愿再提自己的嫉妒恼怒,只是想陈姝琳更开心一点,话语卑微到了极点:
“但是我刚刚想了,确实是我做错了,不该冲动,他也是我的室友,你的朋友,我却因为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做了让大家都难堪的事情。你打我也是应该的。”
“所以……”朝野说话很轻,得天独厚适于歌唱的声音带上哽咽:“你别生我的气,不要否定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感情……这是第二次了,我真的有些承受不了。”
大脑的神经颤抖,心脏仿佛死去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陈姝琳目光复杂,两人目光相对,她能从那美丽澄澈的眸子看见她的倒影,还有乞求。爱人的眼睛仿佛是第八大洋,她在这目光之下也逐渐地产生怜惜。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没有生你的气了,那句话是我当时生气说快了。”
“我们都好好的。”
她给予了恋人一个拥抱,即便车位导致并不舒适。
在寂静中,汹涌的情绪也逐渐平静,朝野紧绷的神经也缓解下来。
即便得到原谅,他也处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状态之中。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朝野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
每次在拥抱,亲吻,结合时,被她气息萦绕的时候,安全感就会得到极大满足。
苍白的发此时有些凌乱,长睫低垂,掩盖深处晦暗痴迷,他呼吸沉重了一瞬,漏出气音。
修长的手指抚摸穿插过陈姝琳的发,“我会改变自己。”
为了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改变?依然是他这样偏激的性格的话,他迟早会被厌恶的吧。
因为爱着,无论何种改变,只要是为了两人的未来,他都会去做。
病态的内心,偏激的情绪,他会压抑住,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
乐队潮男哥(24)
距离表演还有两周的时间。
陈姝琳躺在排练室的沙发上,手里攥着谱子在看,手不停的循着韵律敲打。
空调呼呼吹得人格外舒适,比学校其他地方呆着好多了。
重新捡起一些东西,才会感觉过去重复千万次,即使换了世界,一些东西依然存在于灵魂之中。
她上辈子,年轻的时候喜欢摇滚,也努力的想从摇滚音乐上走出头。
弹了十七年的电吉他,学了五年的鼓,可是那么多心怀理想的人都没有出头,开始企图自己会是幸运儿,不服输的摸爬滚打,到后来伙伴们都回归生活,她年纪长了,也明白了付出不一定和结果成正比。后面认真想宅会,结果人死了。
主打的就是世事无常。
虽然她打鼓是半路出家,但是看了看要表演内容的谱子,所幸并不是很难,她还可以敲一下。
这首歌节奏欢快激昂,燃得能在前奏出来一瞬间炸裂全场,而鼓手在前奏就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必须把握进曲的点、速度…平日萦绕陈姝琳周身的慵懒感此时烟消云散,此时她全神贯注,和平时判若两人。
孙明宇不放心地小声问朝野:“她会打鼓?”
朝野目光停留在陈姝琳身上,对于她专注模样目不转睛地看着。
听见孙明宇的问话,他头也不回地回答说:“会,挺不错的。”
“额……”孙明宇对陈姝琳的了解不深,他仅仅是从朝野口中得知她会弹琴之外,却从未见过,于是升起了试探她深浅的好奇心。
他走向陈姝琳,说:“姐,我还不知道你竟会这个,来我们一起练一首呗。”
陈姝琳瞥了他一眼,没有多想,反正现在没事干不如先互相了解一下。
她放下谱子点点头说:
“好,那我们练一下你们以前的那首叫什么来着,成名曲?上次在野哥那里用鼓敲了一下,大概记住了。”
“啊?你确定你要练那个?”孙明宇吃惊之余又感觉陈姝琳实在托大。
那首歌的鼓手是他们在学校外玩乐队的成员,打了十多年的鼓,技法高超,在外名气都很大,那首成名曲所有人都展现了超高水平,融合了朋克摇滚的诸多特色。
陈姝琳这样说确定不在吹牛逼?
怀着试探她深浅的心态,孙明宇给朝野了一个眼色,让他也上。他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在窗前架好手机摄像之后,每个人各就各位,摄像方便之后效果。
朝野站在话筒前,手将额头前的碎发顺往脑后,左手扶住琴颈,他回望边上鼓后的陈姝琳。
她今天穿着短款上衣和一条简约的工装裤,头发由抓夹夹在脑后,看起来干练十足。坐在鼓后神情平静,架势也很正经。
他回过头,眉眼沾染喜悦,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弹奏,他们在一起时会谈论音乐相关,但除此之外,她对她过去闭口不谈,在没有说帮他之前,琴和鼓从未弹过。
那一次日落动人心魄的一幕仿佛是一场将他困住的幻梦。
可现在他们即将一同站在舞台上。他也能感受到她毫不在意外表下对音乐仍有触动,再次接触,她也是开心的吧。
音乐当使人类精神爆出火花。
“准备!3、2、1——”朝野说完,脚点着节拍,拨片重重划下惊动这片天地。
随之而来鼓锣声跟随吉他如雷雨密麻的弹奏。
摇滚,总会让你细胞迅疾分裂,分裂开的快感就是我们听到后的身体的震撼。*用心感触它,弹奏者不再是弹奏者,而是成为音乐本身。
思想、情感、精神世界皆能由此表现。
这动静大到隔壁房间的人探出脑袋,余丽和朋友也在其中。
她们已经成为朝野和陈姝琳的cp粉头有一段时间了,私下组建了一个秘密群组,虽然她们只有两个人。
朋友问过她们为什么不直接私聊,余丽反驳说要有个地方记录下她们的磕cp历程。
现下竟然直接可以看到她们磕的CP发糖,必须现场观摩!
只是余丽有些不敢置信却双眼放光地直直望着陈姝琳,呆呆地说:
“琳姐居然会打鼓么……”
帅气利落的击打,力道以及速度,在很多时候出现的仿佛仅仅是残影,她也格外投入这场演奏,眉眼舒展脸上带笑,专注又享受。
她仿佛和朝野一样,天生都该是站在舞台聚光灯下的那种人。
明明长相那么平庸,看起来和她,和她们相差无几的普通人,在舞台上她却光芒万丈,这样的冲击令余丽心中疯狂跳动。
“好帅。”她捂住心口,在这样激荡的音乐下,心中的血液也如雷霆般涌动。
朋友也惊艳地愣神,“确实好帅……”
如果说开始磕cp,她们在不了解陈姝琳的情况下,同情这个女生,现在她们是真正的被陈姝琳所展现出来的气质迷住。
姐姐!她们也可以!
短暂又冲击灵魂的演奏迎来尾声,绵长低沉的电吉他尾音直至颤颤,一曲终了,四周许多人鼓掌。
大家都是同龄人,目睹这样精彩的演出忍不住真诚喝彩。
“好厉害!真的很好听!”
“期待表演的时候能够看到你们的新表演,呜呜呜呜呜…”
弹奏的三人缓了缓,从那全身心投入的氛围中脱身。
孙明宇感谢了赞美他们的人,“谢了家人们!这首歌我们也发在网上了的,感兴趣的话可以搜…听一下。”
朝野将挂在身前的吉他取下,他既要弹奏又要唱,胸膛因呼吸起伏。他将因为动作落下的发重新梳往脑后,露出完整精致的那张脸。
偏白的脸庞此时熏上红,他低垂的长睫细密,眼睛纯澈黑亮,唇形优美,而唇边的穿刺是装点他绮丽的饰品,透露与世俗背道而驰的疏离张扬。
手臂上袒露的大片纹身更是令他给予人的危险感强烈。
不好相处、独,这似乎是所有见到朝野的人,包括喜欢他的人对他的印象。余丽用心了解自家磕的另一个正主,也是如此想的。
直到那仿佛只可远观,被奉着高高在上的人朝她们看来,轻轻一笑。
那笑不似平时冷漠,轻轻淡淡,像一缕和煦的风,少年的青涩感谢融入其中,一滴落往深潭的水滴,引起阵阵不绝的涟漪。
余丽倒吸一口气。
他转身走向陈姝琳,合作完成两人热情的击了个掌,他将水杯递给陈姝琳,手里拿着纸巾帮他细细的擦拭额角的汗珠,陈姝琳抿唇笑的开心,拿出一个发夹将朝野额发夹住,两人亲昵而甜蜜。
即使外貌天差地别。
目睹此情此景,余丽想,外貌都是肤浅的东西!两人灵魂相吸,真的配极了!
她捂住心脏,“谁懂啊!那种被自己磕的cp两人迷得神魂颠倒是什么感觉啊!”
朋友默默搭腔:“我懂,我默默的下了一个决定——”
“如何腥风血雨,我也要维护琳姐野哥爱情杀出重围!”-
在练习之后,孙明宇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极限大转弯,围绕陈姝琳问前问后,还想把人挖到吉他社帮忙。
“姐,求你了,来帮帮我吧,朝野他都不来,我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孙明宇恭敬地递上一杆烟。
“谢邀,我已经退社了。”陈姝琳接过,无情拒绝,不顾孙明宇悲痛的表情。
社团费是不可能交的,这辈子是不可能交的。
最近一直怕陈姝琳以后消极怠工,系统格外没下限,他道歉道【错错,琳姐】
陈姝琳点燃烟杆,两颊翕动随后吐出灰白烟雾,她看了看朝野,睨了孙明宇一眼,佯装质问:
“你怎么回事?怎么不给我野哥发一根?”
孙明宇控诉道:“上次的华子,一上午我发那么多次烟,他硬是一根都没给我,不是你走之前给我发根,我都不知道他有。”
“我那天上午不想抽烟。”朝野淡淡回复。
“那你接我烟干嘛?”孙明宇瞪大眼睛,不能理解。
“你发我就接了,给你面子,没有问题吧。”终于忍不住,朝野唇角微微上扬。
陈姝琳在旁边哈哈直笑,孙明宇脸色铁青一瞬,随后也笑骂一句,给朝野发上。
“我就抽二十几块钱的,别嫌弃。”
“有什么好嫌弃的,以前刚和野哥交往出去玩,我包里揣的十几块的红格,两铱椛人一天还是抽完了。”
就在说话期间,三个烟鬼仿佛置身仙境,烟雾缭绕。
忽然有人走来,陈姝琳眯眼瞧了瞧,是两个女生。
她默默掐了烟,朝孙明宇和朝野使了个灭烟的动作,抬手挥散烟雾。
本以为两个人是来找他们两个的,结果妹子直冲她而来——
“姐!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
陈姝琳愣住:
“啊?”???
乐队潮男哥(25)
“好啊。”陈姝琳拿出手机,三个人加了好友之后,突然她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偏头,她的男友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似乎有些幽怨。
女生也醋啊。
陈姝琳有些忍俊不禁,她回复一个安抚的表情,紧接着朝野握紧了她的手,坐在她旁边没有说什么,只有两人的姿态格外亲密无间。
“谢谢!”
余丽成功要到了陈姝琳的微信,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激动,小脸微红。
在第一步要联系方式成功之后,她努力跟陈姝琳搭起话来。
“琳姐,刚刚看到你们的表演,我真的是被震惊到了,原谅我的词汇库匮乏,只能说一个牛!”夸赞之后,她想到什么,兴致勃勃地问道,“姐你以前是音乐生吗?打鼓多久了呀?”
陈姝琳看着眼前真挚一副小迷妹模样的少女,她揉了揉脑袋,脑海情不自禁地浮现她上大学的记忆,每次表演完之后也会有许多妹妹找她要联系方式。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在表演过后被要过联系方式了……野哥算不算一个。
熟练地接受这样的热情,她一一回答说:“我不是音乐生,鼓的话只学了五年,擅长的话还是比较擅长电吉他一点。”
“哇,姐,你还会弹吉他啊!”
磕的CP正主多才多艺,真叫人心花怒放,有所荣焉。
余丽心跳的很快,眼前的同龄女生长相平凡,可在表演的时候,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耀眼夺目。
在刚刚的那场表演中,她的目光放在她身上完全无法移开!纯澈眼眸中崇拜光亮快要溢出来了,接下来余丽想说什么,却忽然卡壳。
毕竟不是社牛,她攥紧手机,紧张地绞尽脑汁地在想接下来想说的话题。
“额……”
拜托啊!不要在现在卡壳!
女生穿着节目表演的服装,亮闪闪的十分漂亮,容貌姣好。陈姝琳看出她的紧张,眉眼弯弯,撑着脑袋看着她,温言细语地说:“还好,就是小时候很喜欢一些乐队的演出,感兴趣的去学,学着学着就坚持下去了。”
她话音刚落,身侧的发被朝野用手缠绕。陈姝琳侧目,朝野对她笑笑,修长的手指紧扣她身侧的手,另一只手也不闲下来,他取下额头上的发夹,夹在陈姝琳发上。
星星别在她发间。
相处这么久了,也明白自家男友性格,陈姝琳内心好笑他就像一个想获得大人关注的小孩一样,她捏了捏他的手指,回握的更紧了一点。
果然,朝野就松开了缠绕她发的手,在一边安分地闭眼靠在她肩上。
这样的动静,余丽怎么会没发现。
天哪!她磕的cp发糖了!
内心激动,总归是年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她说:“姐!!!其实表演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野哥好相配!我祝你和野哥百年好合!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打那些看不起你们,眼睛长在py里的脸!
陈姝琳:“……”
朝野唇角微微上扬。
吃瓜的孙明宇噗呲笑出声,“什么,百年好合,哈哈哈哈哈——”
余丽朋友拉了拉她,深深感觉到丢脸,“你用词用错了吧,我们是在婚宴敬酒吗?”
余丽反应过来,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呃,对不起,我表达得有些过激了。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在一起真的很般配…那些人说话难听,令人反感,所以看到你们好我就很开心……”
话语在最后逐渐小声。
“你说的那些难听的话,是不是网上那些说我和野哥不配的话,还有不少人说我丑?”陈姝琳这句话惊了四座。
朝野骤然睁眼,眉压下。
长睫下漆黑的瞳深处蔓延起慌乱,他抿唇,舌不安地顶着唇内的钉座。
曾经也觉得两人不配,孙明宇现在紧急地补救:“都是人云亦云的话罢了。”
“姐,那些话我和我朋友一个个挨着骂过去了!他们说的话真的不像是有脑子的人说的,都是些酸精!别管他们!”余丽生怕陈姝琳心情不好。
不料陈姝琳扬眉惊喜道:“你们也骂了?谢谢你们!原来我的队友是你们啊?”
“啊?”忽然,脑海灵光一闪,余丽睁大眼睛,“【爱清纯男大学生】?”
“对。”事到如今,陈姝琳还是会因为别人念出她的ID羞涩,但是成年人了脸皮够厚,一个瞬息她就坦荡起来。
在那些不看好、攻击陈姝琳的评论区下,都会有【爱清纯男大学生】充斥嘲讽恶语的回击评论,因过于低俗肮脏,攻击力极强。
余丽心想:这是正主一直在下场啊……
“哈哈哈哈哈,我不是高素质的人,而且我觉得他们完全就是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宽,就算不是我,他们就该随便攻击人外貌吗?看的我不骂不痛快。”陈姝琳哈哈大笑,对4点的颜值的普通性已经不痛不痒了,她性格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且素质低下。
上挑而显凶相的眼睛总会在笑时弯弯,添上平和。
她说:“谢谢你的祝福,我和野哥会好好珍惜彼此的。”
余丽松了口气,心情逐渐放松下来。“那太好了!”
忽然旁边房间窜出一个人脑袋,喊道:“快回来了,要排练了!”
“啊?要回去了……”余丽神情失落,随后她打起精神来,笑着挥手告别,“姐,那我们先走了!期待你们的表演!”
“好,拜拜,祝你们也表演顺利。”陈姝琳挥挥手。
目送两人离去,陈姝琳向朝野摊开手——
“野哥,发烟。”
孙明宇也跟着摊开,“主打一个朋友发烟我就抽。”
朝野掏出烟一人给发了一支。
孙明宇似有所悟,看了陈姝琳一眼,默默道:“群众里面,有人总是混吃混喝。”
“野哥的就是我的。”陈姝琳当然知道孙明宇在调侃自己,她拉起和朝野相握的手,晃了晃。
“都要百年好合了,他的就是我的。”
朝野扯了扯唇角。
那些流言蜚语仿佛刀划过心脏,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控制删除评论,可依然止不住。
他害怕姝琳受到伤害……烦躁不安始终萦绕心头,情绪反复拉扯。
下意识地,他紧紧握住陈姝琳的手。
“野哥?”
陈姝琳微微颦眉,抽出被紧握的手,甩了甩。
“痛啊。”
“对不起……”朝野抓住她的手,垂眸鸦青睫羽像扇般铺开,轻轻的揉起来。
他低着头全神贯注,苍白的发丝凌乱散下,从上往下看,挺翘的鼻弧度优美,眉眼精致,连那唇上的色泽都不艳不淡,恰到好处。
仿佛从漫画之中走出的男主角,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好看的令人心神荡漾。
此情此景,陈姝琳忽然想起一句话来——找对象找一个颜值高的,对着那张脸,生气都生不起来。
好像确实如此-
演出时间越来越近。
他们练了新歌很久,陈姝琳除了打鼓之外,还兼了和声部分。
而听了她唱歌之后,朝野去办公室交谈表演事宜,在排练室,孙明宇私下邀请她来当乐队的主唱。
“放过我,放过我,这一次帮忙之后我就不会再参与这些事了。”陈姝琳叼着烟摇头,态度坚决。
“姐,你忍心让朝野又弹又唱还跳吗?每一次下台,仿佛做了无数个拉力一样。”孙明宇选择怀柔战术。
听到这句话陈姝琳就想到了自己过去的经历,谁不是又唱又跳又弹,累得跟牛一样。
“不了,我不想搞摇滚了。”
孙明宇愣住,他不太明白,一个摇滚音乐极具实力的人,那样的调音水平、极其精准恐怖的乐感、稳健的台风,为什么她会说不想搞摇滚的话?
他难以理解地喃喃:“为什么?”
眼前的女人轻轻瞥了他一眼,眼中一闪而过许多情绪,最终只是轻笑出声。
她指尖夹着烟,灰白的烟雾慢慢上升,嬉笑道:
“因为我已经过了没有顾虑和阻碍的年纪!”
孙明宇噗呲笑出声,道:“你多大?说这老成的话。你现在还年轻。”
他说,我们一直走下去,终有一天名声响彻大江南北,成为z国著名的摇滚乐队,最后走向世界。
他们的名字刻进摇滚名人堂。
或许后面的话逐渐托大,但是陈姝琳还是能看出那眼神中对理想一往无前的热血执着。
少年当是这样。
她忽然想到野哥,他也是这样热爱着摇滚热爱音乐的吧。
陈姝琳揉了揉脑袋,为难地说:
“其实吧,我内心装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大姐姐,已经经历过挫折困难,不想当社畜,是个只能家里蹲的究极摆烂人。她告诉我,如果青春能重来,她在十九岁的时候不会选择摇滚……”
孙明宇好奇问:“她会选择什么?”
她声音拖长,义正言辞地说出四个大字——
“电.子.竞.技!”
孙明宇:“……”
乐队潮男哥(26)
铱椛 年轻人的夜生活丰富充满激情。
和朝野去跳舞俱乐部玩了一下,本来是两个人在卡座上摇的开心,忽然来了不少男男女女敬酒,后面就演变成大堆人抓手指。
陈姝琳觉得无所谓,甚至还觉得人多好玩,朝野神情冰冷,搂着陈姝琳似乎要将身上都贴着已有女友的标志。
长相普通,在酒桌上也不是一个会被关注的对象,倒是朝野被灌了许多。那些人的目标过于明显,玩一玩的陈姝琳也没了兴致。
“有事,这杯喝了就走了,这酒还多,你们可以不用点了。”陈姝琳制止一个人还要招呼营销点酒的动作,举杯致意。
其余人表情犹豫,目光瞥向她身旁的朝野。
此时一个浓妆艳抹地男生直白问道:“这个帅哥也走么?”
还有美女更加直白,但似乎思考方向出现问题,她媚眼如丝,意有所指问朝野道:“帅哥,哪个场子?加个联系方式呗,外调结束了可不可以通知一声。”
她轻轻撩过耳畔的发,露出看起来精致贵气的耳环。
一听这话,陈姝琳就懂了,别人这是把朝野看成她点的男模了。
她放下举杯的手,面容平静地环视了一圈男女,忽然噗呲笑出声。
朝野紧抿唇,俊美非常的脸陡然阴沉危险,阴鸷目光透露寒意。
哐——
跟随陈姝琳举起的酒杯上,修长手指松开,一瞬间水花伴随玻璃碎片四溅。
“啊!!”有人尖叫起来。
热烈狂暴的音乐掩盖一切,人们依旧在舞池肆意扭动身姿。
这处卡座静默非常。
因为上一次发生的事情,朝野已经学会了克制自己,不然现在可能酒桌都被掀翻。
他唇角扯了扯,戾气十足开口道:“你什么意思?我跟女朋友出来玩能被你说是出来卖的?”
两人是男女朋友?在座男女脸色都有些尴尬。
陈姝琳感觉自己似乎、好像是被侮辱了,那4点的魅力值确实硬伤,跟野哥站在一起不搭。但是她心态比较好,朝野被说成男模了这事她能笑好久。
“哈哈哈哈哈哈,我看起来很有钱么?”
刚刚说那话的美女更是尴尬地想找地洞钻下去了,视线左看右看,最后欲哭无泪地道歉:“对不起,真的很不好意思很不好意思……但是姐妹你看起来确实有钱,一身上下巴黎世家纪梵希,对不起哦,真的很像能包的起人的。”
如果这样来说,应该是朝野包养了她才是。陈姝琳默默低头看了看,这是那种店子里人送上门的,她最近和朝野住在一起,每次穿着得体的一群人大包小包的送往老旧小区,她随便在穿。
“这样么,我们走了,再会。”
现在礼貌地最后喝一杯就走已经不行了,陈姝琳也不是很愿意,她没多说什么,拉起朝野的手向外走。
走出迪吧后,耳朵出现短暂的耳鸣。路边上全都是一些推车烧烤摊以及一些商贩。
陈姝琳蹲在没有推车的路边,十足的街溜子表象,她烟叼嘴里,没有点燃抽。
肩膀上靠着一个白色脑袋,这样的情景她已经熟悉惯了,以前还会因为单身太久,对于两个人过近的距离感到不适,时间长了,发现情侣确实不一样。
情不自禁地就对另一个人宽容一点。
想到什么,陈姝琳说:“野哥,叫个代驾。”
“已经叫了。”
“哦哦。”
脖颈有些痒痒,是朝野头在蹭她。陈姝琳呲牙咧嘴了一下,也没有推开什么的。
在一起这么久,喝了那么多次酒,朝野每次喝完酒之后,都特别的黏人……还伴随着回去做那种事情的时候特别的猛。
代驾很快就来了,两人坐上车的后座。代驾哆哆嗦嗦地开门,念叨:“妈呀,人生第一次坐上帕拉梅拉的驾驶位。”
陈姝琳把嘴里的烟放在耳朵上,心里应和他,默想:她也是人生第一次穿上巴黎世家。
代驾师傅将帕拉梅拉开进了老小区的院坝,表情瞬息万变,脑海故事更新迭代了几遍。
两个喝了酒都有些熏然的人勾肩搭背,一路走上楼梯。
楼梯间的感应灯一楼一楼亮起照亮回家的路,心跳感应慢慢放大。
打开房门一片黑暗之中,两句火热的躯体相互靠近,湿漉流连于她的唇与脖颈。
“去房间里。”陈姝琳声音有些低沉。
“好……”朝野声音也哑得可怕。
走向房间,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顺手开起了空调拉上窗帘。
陈姝琳双手把头发向后抛去,随后利落地脱掉衣服,将自己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铺。
朝野褪去衣服,精壮上身显现肌肉分明,绚丽的纹身增添绮丽。
他慢慢地倾身,发丝垂下,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完美无暇的面部轮廓。他垂眸,长睫浓黑,目光痴迷流连恋人的躯体。
双唇微微张开,衔吻住她如同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手放在另一处时,恋人的心跳声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每一下都能敲击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姝琳……”
陈姝琳舒服的哼唧,听到喊她,抬眼应了声“嗯。”
朝野抬头,脸颊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兴奋的缘故,沾染薄红,唇角漾着充斥幸福的笑容,“我感觉好幸福啊。”
幸福的想要落泪的程度。
陈姝琳对这种类似情话的东西有些接受不良,她也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啊,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那又怎样,我们是纯爱。”
朝野低声笑起来,轻轻地吻上陈姝琳的唇,专注。
“我爱你。”
灵与肉结合的时刻,他们的身体靠近,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如同两颗心跳的旋律。
他们的手指轻轻相触,仿佛触摸到了彼此的灵魂-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这样临时的乐队磨合成功的时候,已经到了文艺表演的时候。
因为总共就只有三个人,本来两男一女什么都没有考虑,就打算直接上去表演,被余丽得知此事后,疯狂的劝阻!
“啊?那么潮那么嗨的歌,你们不准备服装什么的吗?黑暗朋克风格!烟熏或者亚感!”说这话时,余丽看向陈姝琳的目光停顿几秒,神情复杂。
她内心狂呼,姐,她就是意有所指!你快get到!
“……”陈姝琳感受到妹子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她低头瞧了瞧自己舒适的运动品牌短袖短裤,解释说:“我明天表演的时候绝对不会穿这个的,相信我。”
她是舒适主义者,不是献丑主义者……
“那你要穿什么呢?哎,我怎么不早一点想到这件事情,不然就可以准备一下了……那化妆呢?姐,你们准备了吗?”余丽话音一转,紧接着问。
三人互相大眼瞪小眼,如果不是余丽提醒,这事谁会记得。
陈姝琳在重活一次的第一天,化妆品碎了一地之后,除了涂口红再也没有化过妆。你说化妆吧,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打扮自己,以前乐队的时候他们谁请得起化妆师啊,都是自己化。
但是,她已经家里蹲了许久了,出门也是和朋友们吃个饭喝酒打麻将之类的,平常没那个闲心化妆。久而久之的素面朝天已经成了习惯。
“那确实是没有准备。”陈姝琳挠挠头,笑得憨态可掬。
眼见他们三人的样子,余丽就知道如果今天他不提这一嘴,他们是绝对不会想到这方面的事的。
情不自禁地捂住胸口,有一些喘不过气来。
她的琳姐音乐才华那么突出,就应该被打扮的美丽突出,艳压群芳,被无数人瞩目!而且还有一个原因,这场文艺汇演会以直播的形式出现在网上,拜托,朝野那种级别的网红,到时候观看人数一定不少。
余丽强烈建议:“我觉得还是可以化妆,这一次的表演在网上全程直播,摄像头有一点吃妆,你们这样的乐队应该风格更加突出,可以在妆面打扮上着重一下。”
“到时候大家也可以拍一张照片,留念一下呀。”
被余丽这么一顿说,三人都有一些心动,觉得这确实在理。
陈姝琳点点头,“好。”
忽然,余丽话音低下来,她面向陈姝琳,神情愧疚:“不好意思琳姐,我们节目挨到很近,到时候还有临场的排练,不能帮你们化妆。”
孙明宇接下话头,安慰起她:“没事,我们到时候请一个外面的人化吧。”
“时间紧迫,你们怎么样才能请到合适的人呢?而且他们知道你们这一次的表演风格吗?能不能画出适配的妆?”年纪才19已经要变成40的人一样,余丽忍不住的开始操心,越操心越心碎。
“没多大事啦。”孙明宇心想有什么事情是钱到位解决不了的吗?
忽然,陈姝琳说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话——
“那明天就只能将就,我给大家化妆了。”
在旁边一直默默不说话抽烟的朝野听了看了自家恋人的话,一个不留神被烟呛住,咳嗽起来。
孙明宇和余丽也用怀疑担心的目光看着她。
一个和朝野在一起都天天毫无压力素颜、穿衣风格很小学生的普通女人,很难让人不怀疑她是否是在审美方面别具一格,且不追求粉饰化妆,对化妆一窍不通。
“隔行如隔山,不要不幸,化妆咱请个同城美妆博主化试试?”孙明宇已经拿起电话准备联系人来。
啊?舒适久了她到底什么人设深入人心了啊喂!陈姝琳站起身来,她就是不喜欢别人说她不行。
“好,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位化欧美妆的博主,诶,其实有些工作室的化妆师不错,挺牛的,反而那种既卖化妆品又可以化妆的店子,不行。”陈姝琳传授自己的经验,剩下的都交给能者去干了。
她伸个懒腰,说了声上厕所,制止了想陪同的男友,向外面走去。
她步伐从容不迫,内心一片慌乱。
“统,我的衣柜里什么搭配起来铱椛才有朋克摇滚风。”
系统如实回答【你衣柜里的衣服没一个贴合风格。】
“那我就随便搭个将就的破破烂烂衣服,配上金属戒指项链,再把头型弄乱一点,主打不羁!”陈姝琳认真地思考,对于自己想出来的方案,她还挺认可的。
【姐,你可太懂摇滚了……】
乐队潮男哥(完)
在会议当天,台前幕后都十分繁忙,化妆的化妆换衣服的换衣服,还有最后排练一次的,人群来来往往。
“幸好我们是靠后面的,现在可以休息一会。”孙明宇满脸疲惫,可被专业人技术处理过的容貌帅的掩盖那种疲态。
陈姝琳同样感觉疲惫。
她眨巴眨巴眼睛,只觉得自己眼中的血丝仿佛被眼睛里的美瞳边缘给磨损:“我想闭眼睛眯会,美瞳在我眼睛里干的要命。”
以前她很少带这个东西,第一她不是追求美感,第二也不是近视眼,从化妆到现在,她已经带了好几个小时了,确实有一点不适应。
有好几次,她都想揉一下眼睛,但是一想着今天辛辛苦苦被画的妆容,硬生生忍住。
“好想揉眼睛啊……”陈姝琳控制不住的眨眼睛,眼角溢出星星点点的泪花,紧接着她的脸被一双手手轻轻捧起,坐在他身边的朝野心疼的看着他的眼睛,眉头紧蹙。
他说:“不舒服就取下来扔掉吧。”
看见那双漂亮眼眸之中倒影着自己的身影,陈姝琳想,任何一个人看着他眼中因为自己泛起的情绪波澜,绝对会无比的上头。
如果说平日的朝野就已经帅到人神共愤了,今天说着不知道怎么下手的化妆师,着实好好逼了自己一把,将朋克烟熏黑暗等风格融合的非常恰当。他的眉眼间更加深邃,且充满了神秘的魅力,仿佛是高贵的行走夜间的吸血鬼贵族,能够轻易的蛊惑人心。
果然长得好看的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好的化妆技术就是锦上添花。近在咫尺如小扇一般浓密的眼睫,似乎比平时更加的纤长了。
朝野的眼睛本就漂亮,这一次化妆师再涂上睫毛膏,他尾部的眼睫睁眼时也垂下,轻轻的撩拨人心。
太过分了,那眼睫毛本来就很长,还涂睫毛膏,更长了……对比之下,陈姝琳默默移开视线,在熄屏的手机上看了看自己。
果然什么化妆变脸都是妄想,这个魅力4化妆就跟无效化妆一样。
但是化妆师手法很好,让他有些凶相刻薄的眼型转化,给予人的感官好了不少。
陈姝琳漫不经心地想,朝野是她男朋友,出门在外,他不就是她最大的面子吗?不登对的两人站在一起,她仿佛是那个捡了大便宜的人一样。
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或许觉得新鲜,又或许被那帅气的脸所吸引……说白了就是新鲜感,牡丹那么多年,第一次谈恋爱就谈到这么一个极品大帅哥,体验了一波之后,她内心就没什么波澜了。
毕竟不是真心喜欢吧。
陈姝琳轻轻的抚摸上朝野的手,然后将它放下,随意地笑了笑说:“算了,忙活了大半天在,这个妆带上这款美瞳是挺好看的。忍忍就过去了。”
她有一种预感,可能这一次的登台演出就会是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作为游戏人的直觉,故事的结局通常发生在皆大欢喜的高光时刻。
听她拒绝了,朝野还是担心她不舒服,
“好吧,我找人带瓶眼药水,滴了会好很多。”
朝野属于行动派,掏出手机就找了人,眉头紧皱,关于她的事情在他那里从来都不是小事。
“谢谢野哥!”陈姝琳笑容灿烂,眉眼弯弯掩盖其中的复杂情绪。
她挺感谢朝野的。
明明是她的攻略对象,但她并没有付出什么,是朝野如同一团火焰一般熊熊包裹着她,主动付出。让她第一场恋爱过的极为顺心。
她一直不敢问系统,如果任务完成之后会怎么样?
这是她自私的罪。
…
此时活动的由两位主持人拉开序幕,音响的声音传的很远很远。在个个领导讲完话之后,节目表演正式开始了。
精彩的节目,一幕幕上演,他们坐在后台,做最后的调试设备,一切正常之后,静静等待着。知道主持人终于喊了他们的名字,观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即将上台在舞台边等候的感觉许久未曾拥有了,陈姝琳看了看被人以前摆放在舞台中央的架子鼓,吹于身侧的手微微抽搐。
朝野看穿她的紧张,捏捏她手,“别紧张,正常发挥。我相信你。”
陈姝琳扯了扯嘴角:“我也相信我自己。”
八岁开始碰吉他,十几岁开始学架子鼓。曾经音乐让她从平凡普通的生活里寻找意义,也是对音乐的热爱与执着令她跨越一个个低谷。
搞艺术的心都敏感,她现在只不过是有些疑惑——
已经冷却下来的那颗心,已经甘于平凡,平稳跳动的那颗心,再次掀起波澜时,她又会不会再次发生改变?
主持人报幕结束,伴随热烈的掌声。他们走上台。
陈姝琳迈步上台阶,走向架子鼓之后。台下无数人呼喊着朝野和孙明宇的名字,最后竟然成了排山倒海般的整齐。
“朝野!朝野!”
“孙明宇!”
突兀的,几道尖叫,打破这份和谐。
“琳姐!加油!你是最棒的!!”余丽和她的小姐妹从位子上站起来呐喊着,脸上精致的妆容还没有卸下。
她们的表演早就结束,为了等待陈姝琳的表演,还拒绝了袁蓓蓓的请客邀请。
这样的不和谐令旁人纷纷目光朝她们看来,随后关注点落在了那架子鼓后面的女生身上。
“她是?”
有知情人乐呵:“说出来可能吓你一跳,那是我们校草朝野的女朋友。”
“噗!!我草,帅哥配普女??现在都流行这样搭了?”
不仅仅是现场,A大直播间冷嘲热讽的不少。
【不是,他们两真是情侣关系吗?这样的CP配对好怪…】
【刚开始恋爱就已经失恋了,我寻思我比她好太多了吧?为什么甜甜的恋爱轮不到我身上?】
【我还挺磕吉他手和贝斯手是一对的…阳光开朗x冷淡酷哥,awsl!】
【帅哥眼光不怎么样嘛。】
【嘻嘻,帅哥配水鬼。】
也有人看不惯这些肆无忌惮的发言。
【人家男女朋友在一起关你们屁事啊?】
【这届网友管的宽是真的,太平洋都是你家的。】
【因为外貌抨击一个女生,我看你们是九年义务都在狗肚子里去了,A大直播间没管理吗?能不能清人?】
…
网络的腥风血雨台上的三人不知道。
朝野抱着吉他,眼神住在转瞬之间发生改变。仿佛换了一个人,他一只手高举,弧度优美的唇对着话筒:
“Have fun tonight!(今夜尽欢)”
他的话音落下时,陈姝琳得到指令、像急风骤雨一样敲击着架子鼓,她的技巧和速度让人们惊叹。炫技、快到狂乱的节奏下,她脸色依旧沉着。
吉他与鼓声紧密结合,音乐炸裂激昂,台下的观众们纷纷站起欢呼,随着极强的节奏感动起来,热情高涨,如同汹涌的巨浪。
这种摇滚的力量能够让人们释放自我,享受音乐带来的快乐和激情,忘记一切烦恼。
这就是摇滚音乐的魅力!
这场演出即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潮,可是突如其来,场内灯光暗下,音乐也戛然而止。
台上,朝野与孙明宇对视一眼,将弦换了曲调压下。
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电吉他和贝斯的连接线都出现了问题,没有电的两者弹奏出来的效果,真不如随便一把木吉他。
“草。”朝野目光阴沉,脸上刚刚灿烂的笑容逐渐被冷漠取代。他一只手将被汗浸湿的发向脑后抹去,精致的额头,绝尘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他无比期待珍惜和陈姝琳第一次在一起的演出。
万事人都希望开一个好头,却发生了这种事…
转过头去,注意到陈姝琳疑惑的目光,他压下怒火,报以安抚的笑。
朝野想,如果他知道是谁做的,他会不计后果的报复回去。
“操,有人玩阴的。”孙明宇暗暗咒骂一声,现在这个情况及不要耽误后面的人演出的话,就只能这样退场了。
这是他们排练的那么久的新歌,在演出之前,所有的设备都是检查过,并且排练用了很久的。绝对是有人暗中捣鬼!
现场观众也发现了不对劲,后台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台下观众的窃窃私语萦绕耳畔。
“这是怎么了?”
“出事故了吧。”
有老师已经在朝他们招手让他们下去了。
“哎,我们先走吧。”
事到如今,只能不耽误时间下场了。孙明宇深呼吸一口气,说实话,他挺咽不下去这口气的。
“等等!”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陈姝琳内心sos:
不演出了,我的任务怎么办?我的CG可是差一张呢!
本来以为在后面敲敲鼓这一场表演完了之后就行了,没想到还发生这种事情,直接给她上了一点强度。
草!
绝境就是用来考验人的,“通关任务”嘛!陈姝琳深呼吸一口气,现在只能抱着打boss的心了。
她目光直直的看向话筒,问道:“麦克风还能用吗?”
朝野看着她,似有所感地说:“能。”
“下台是不可能下台的!”陈姝琳说的斩钉截铁,她从座椅上下来,走到话筒前,她让孙明宇去后面敲一下架子鼓。
什么样的表演形式才能在乐器出现问题的情况下进行,救场呢?
此时,灯光也亮了起来,众人惊呼一声,看到台前的人换成了毫不起眼的、刚刚的女鼓手,不少人发出质疑。
“继续刚刚的摇滚啊,那么燃干嘛戛然而止突然换形式?”
“所以说那灯灭是故意的咯?把老子吓了一跳。”
“谁想听一个丑女唱歌啊!”
说这句话的人被旁边中年男女瞥了一眼。
“你个年轻人怎么说话的。”
“可能年轻就喜欢看外貌,小伙子,我告诉你,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中年女人神气的说道。
被教训的学生也有火气:“她你们女儿啊?那么护着,她多牛逼?说啊?”
“切,要她真是我们女儿,学都不用上,我们已经开上帕拉梅拉。你信不信,还是她要是有朝一日真的去赌,能把你们学校给赢了。”中年男人语气唏嘘。
“老天爷赏饭吃的手气,当代麻神,她是上一次麻将比赛的市冠军,她能进全国赛,但是自己放弃了……”
“咦,她怎么说的来着?”中年女人有些忘记了那句话。
“她说,不打钱的麻将就是没有意思。”
学生:“……”
他忽然想起,为什么觉得这两个人会有一点熟悉,原来是学校旁边茶楼的老板,在周围开了无数分店。
“所以你们来?”
“有人看店,我们反正没有事干,来看看表演。人姑娘挺好的,你说你们年轻娃儿,怎么那么肤浅呢?这姑娘刚刚敲架子鼓不也挺好的吗?”
中年女人不解,她说完,拿起手机专注录像。
视频准备发麻友群。毕竟因为陈姝琳年纪轻轻得了麻神称呼,引得许多人慕名前来想找她打一场麻将。
中年男人已经在群里发语音:
“麻神表演了,看看我们麻神的表演,他们网上还有啥子投票活动,你们给小陈点一个。”
…
台下的质疑声陈姝琳才不管,或许说那些质疑转换为了她的力量。
她双手握住话筒,深吸一口气:
“Have fun tonight(今夜尽欢)!”
她双手举过头顶,有节奏的拍起掌。
朝野拔掉连接电吉他的线,将话筒推近,由话筒扩音。随着那掌声,轻快富有节奏感的旋律响起来。
音乐就是这样,随便许多人再不喜欢她,在这样的感染力下,也会跟着她的节奏一起拍。
这个时候,陈姝琳唇张开,一段流畅有力的话:
“Yeah~
Check this out!”
大脑在此时疯狂的运转。
陈姝琳闭上眼睛。
“我寻思我是什么树上的
歪瓜裂枣
才惹的那么多人
争相的吵!”
朝野惊讶地看向陈姝琳,手上动作改变,弹奏调子变的节奏感和激昂重叠,帮助陈姝琳情绪延伸,找到韵脚。
rap这个东西,主要还看生活。
陈姝琳头一次觉得,艺术来源于生活是对的,只用述说内心想说的,一场即兴表演,押还是不押,她管的了那么多?
“说我穿着
说我外貌
还要说我粉打的少
是啊我是生的不俏
但不代表我就招笑
这世界真是奇妙
不美就不能自傲
我会问我honey
我是不是丑到需要整容的money
他笑了笑说就因这事不happy?
我说没啊,管他怎么bb
连那说我水鬼
我都不去care!
因为——
任你咋说姐都当你在用嘴放屁
就你这点水平也敢在那哔哔哔
我混迹祖安宗师你还在**cpddd
姐在发光普照世界有人得了红眼病。
you are i-d-i-o-t
I have my goals
Anyone who stands in my way,
I can say is you have no manners,wow
And then beat you up
EI!
你姐我叫陈姝琳,im dj
Guitarist
And rapper
Diss你的方式有几千上百种
朋友都拦着我怕我输出太猛
嘴皮子功夫那是我天生就有
…”
直到这场表演结束,全场在这动感十足的rap表演中掌声不绝。在主持人上台后讲述刚刚是一场意外事故下的即兴表演时,不管是讨厌陈姝琳还是对她无感的人,那些抨击的评价之语已经说不出口。
当一个人凭着才华闪闪发光时,外貌成了最低级的评价-
【cg图生成中。】
【生成成功。】
【第八张cg图,{自信的骄阳}获取成功】
【重新找回你所热爱的东西,感觉怎么样呢?琳姐。】系统在无人的虚空之中静默地想。
【很意外吧,这一次的cg并不是关于朝野的,而全部是你。】
【内心丰盈者,独行也如众。或许你并不需要恋爱,真不好意思,绑定了你。你也说了并不想完成任务,可在朝野喜欢你找你谈恋爱的时候,你答应了。有些东西,不说我也能推算出来。】
【谢谢你。】
【……有了一次恋爱经历,下一次会更加熟练吧】
系统手指对手指,煽情完后它已经打算跳转世界。
一切交给天注定。
登顶修仙恋爱游戏
等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一股子不知道什么的劲冲出去,变成了惊天动地的一阵哭闹,伴随虚幻朦胧中的人影绰绰,急切地低声轻语。
直到陈姝琳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一双手托起,一道女声在旁喜庆地说:
“恭喜家主大人喜获千金!”
这话之后,具体还有什么话陈姝琳已经分不清了。她发散的思维全部融入一个窄小的容器,头痛欲裂,身体仿佛一寸寸的被崩裂开。
在意识归于昏沉黑暗的之后一刻,她进入另一个温暖的臂弯。
清浅淡雅的香气成了她最后的感知-
四年后。
系统无比后悔,万分后悔。
因为一直以来他们就秉承着绝不夺舍人的原则,要么就如上一个世界一般,自己捏出一个人,但是捏人是需要能量的,能量不够,这个世界系统只能安排陈姝琳进入[哔]子里,经历10月怀胎被生下来……这是一个风险极大的决定,风险伴随着意外。
或许这一个意外还挺大的。
【琳姐……】
它看着坐在软塌上毫无礼仪的叉开腿,把玩一把小木剑兴致勃勃,却一点也不关注它的丸子头女孩,几乎快要泪流满面(误)
因为胎穿弱小的身体蕴含不下那极大的能量,陈姝琳的记忆也受到影响。说实话,现在系统都不知道陈姝琳真如一个小孩了,还是残留着丝丝过往记忆…
【呜呜呜琳姐…】
天知道这四年他是怎么过过来的,曾经的拌嘴仿佛都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东西,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绝对不会再嫌弃陈姝琳说话嘴臭。
这么久的情意在,人性化极强的系统想出了一个法子。
【你看你这,智力都有些问题了,呜呜呜我去积攒一下能量琳姐,看能不能治一下你脑子!再见!!】
“……”
过了一阵子,原本在玩木剑的陈姝琳停下动作,迟疑地呼唤一声“系统?”
她脑子里并没有出现那系统的声音了。
若说从出生到现在,经常萦绕耳畔的莫名电子声,陈姝琳她听见了吗?
没错,她是听见了的。忽然有一天,她想起来了前世的记忆,已经是会说话能思考的年纪了。
听见系统对她到呼唤,她原本想做出回应,可是在听见【那恋爱任务怎么办啊?游戏进度猴年马月才能推近一点!】的时候,默默打消这个念头。
恋爱是她未曾触及过的领域!
她只是一个16岁的未成年,现在也才是4岁。这种事居然找她,过不了审的。
于是她自己单方面屏蔽了系统两年的时间,这系统还不错,看她这个年纪只是白日说几句话,晚上从未打扰过她。
系统、游戏……
恢复记忆这几年,她知道这两个词汇之后,曾经宛如雏鸟般面对陌生环境的怯弱消散殆尽。
原来这世界不过是一个游戏世界罢了。
看着手中短小的木剑,陈姝琳此时宛如在看什么意义深厚之物,眼神闪了闪,浮现一团火焰般的光彩。
她是这游戏世界唯一的玩家!
重生的她,是天选之女!
很早之前就初现端倪,年幼她却能轻易的端起比她身量大几倍的事物,不仅如此,她的感官都无比敏锐,再细小的蛛丝马迹都能被她发现。
最关键的一点来了!
她在知道这是一个修真世界之后,在无人时候想要探寻家中是否有仙法秘籍,果真令她黑灯瞎火之中摸索到暗门,进入其中!
就连系统也感叹【这幸运值,真不得了。】
力量、敏捷、幸运!
不是我吹,我能起飞
游戏数值全满谁能把我追!
等等,她说话怎么一股子freestyle味。
从她发现功法秘籍时,一直在偷偷练习,练习成果也由那系统说的话反馈。
【这就引气入体了?】
【这就要快引气入体大圆满了?】
自带外挂,如此!她日后岂不是剑指九州!名震八荒!
“噗呲…”
此时,陈姝琳克制不了内心激昂愉悦发出了笑声,在外看来,仿佛是因为玩的兴致勃勃,嘴角洋溢欢快的笑容。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兀得令她笑容渐渐隐去。
“小姐,你怎么还在这玩闹,今天可是大公子回来的日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陈姝琳握住手中的木剑,双眸望向华美地毯铺向的尽头。门被推开了。
绘着山水烁桃花图的屏风倒影出一个影子,仿佛清明的山间忽然布起乌云。
一个中年妇女快走进来,伸手急切地就将她抱起向外走,嘴里念叨着:
“是哪个小丫头把你抱到这来的,哎,这去前堂便是晚了,到时候族人都在,家主大人看了会责骂你的。”
说这这话,她夺走丢掉那木剑,从衣袖里掏出昂贵可口的点心塞进陈姝琳手里。
陈姝琳两个小脚丫晃着,在奶娘看不到的地方对那“父亲”角色翻了个白眼。她倚靠在奶娘厚实可靠的怀里,小口小口咬着美味点心,时不时喂奶娘一口。
“小姐你吃。”即便是再急切,陈琪也软了心肠,她像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拍拍陈姝琳的背脊,念叨,“阿妈不饿不饿,我们姝琳多吃一点……”
陈姝琳乖巧点点头。
忽然,一片粉嫩的花瓣从她眼前徐徐飘落,陈姝琳吃点心的动作顿住,抬头一望,片灿若朝霞的桃花明媚张扬地绽放在枝头、挨挨挤挤,一阵春风,花瓣洋洋洒洒似飞舞的雪,含寒意的清香沁人心脾。
她想伸手去接,却被奶娘牢牢禁锢在怀里。
感受某种窒息的陈姝琳:……还不到暴露实力的时候
“这花落像雨一般,可别让小姐沾染上那花上的脏污。”奶娘厉声朝身后的年轻少女吩咐道。
“是。”身后跟在整齐队列前排的云髻丫鬟从芥子空间拿出端庄的褚色的伞,遮住由奶娘抱住的小女孩。
阴影笼罩,陈姝琳才起的赏花兴味没了。她继续吃起点心,只是在吃点心的间隙,还会时不时盯着身后半尺,为她打伞的秀丽女郎。
她认识她,她记忆力很好,伺候在她身边的丫鬟她都能记住个名。
给她打伞的叫做流云。
一般贴身侍女这种npc,都会在后期发挥很大作用吧?不论是收集情报还是什么……陈姝琳分析起来。
到底有没有必要刷这个npc的好感呢?她思考这个问题很久,想刷因为以后会相处许久,不想刷因为流云还年轻,说到底并没有看着她长大的奶娘及其它人情感产生的身后。
还是再说吧,看看是否有“收益”。
“……”
流云强迫自己垂下眼,忽视来自前方直白令人不适的打量窥探。
可不经意之间,与那一双澄澈又漠然的眼眸对上,令她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
又是这种眼神……从她调任到这里开始,只要出现在小姐面前,经常像是一个新奇的玩物,被那稚童的目光打量。
明明不应该这么害怕啊!捏着伞柄的手下意识地用力,指节泛白。
小姐只不过是一个身体孱弱,四岁还不能开口说话的孩童!家族里的长者早就放弃了她,家主大人也对她不喜。
如果不是有主母护着,在修仙世家之中,这样的孩童早已被舍弃。
可是,她忽然想起从别人手中结果这个肥差,真陷入天上掉馅饼的狂喜时,那为曾经照顾着小姐,如花似玉的姐姐满脸憔悴,似乎是愧疚,临行之前对她说。
【侍奉小姐时,你的心思不要那么敏感,最好让自己变得粗心大意起来!我便是太敏感了,才在那个孩子的目光下……】
现在她懂了那位姐姐的欲言又止——
高高在上、仿佛作为人而存在的价值被轻易的估定……
由奶娘抱着,即便不是自己下来走路,陈姝琳也感觉到一阵乏累。那理说,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她的午休时间。
打了一个哈欠,一行人已经离她的院子愈来愈远。
不、这个院子并不是她的。从出生起,她便和母亲一起住,直到现在依然同榻而眠,母亲也是修士,需要入定修炼时,偶尔是奶娘带着她入睡。
想起父亲,那是许久未见了。
似乎在上一次见面,是族学来的先生教她识字时,她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在家族中流传的小姐是哑巴的消息仿佛被坐实。
那一天她这爹的表情真的很滑稽了,五彩斑斓,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神情复杂的最后拂袖而去。
从那一日起许多事都发生了改变。
但是陈姝琳表示,完全不care!
韬光养晦,往往这样的主角爽点最高。等有朝一日,她会偷偷惊艳所有人的。
但是,在这个家族里面,有一个人和她的配置相似。
那就是今天要见到的长兄,和她并非同胞的兄长——谢灵宜。
如果她拿的是升级流加逆袭剧本。
那么谢蕴宜就拿着天之骄子爽文剧本。
年少筑基,拜入了修仙第一大宗宗剑神的门下,短短几年结丹,未到百年入元婴化境,最年轻有为的修士。
这一代的修真界第一人。
第一人……
陈姝琳将这三个字于齿间绕了绕,倏地挑眉。若说面相,尚且稚嫩的脸上也能看出她并不可爱,或者是便瘦弱、眼尾上挑自带一种凌然,只是小孩的眼总如一颗圆溜葡萄一样,生动时倒也能说句活泼。
她挑眉,仿佛遇见什么巨大的难题一样。
实际上她作为一个将目标设定为第一的天选之女,已经在想怎么样才能跨越另一个一个天才的大山。
并非处于嫉妒、或是在家族中的立场,单纯的玩家想要挑战npc。
思绪飘散间,奶娘已经带她来到前堂,果然在她们刚踏进门槛,坐在上首的家主父亲眉头便一皱。
“她还不会自己走路吗?”
陈琪面露惶恐,躬着腰,扣着陈姝琳腰的手更紧了。一种像母亲一样的维护。“今晨下了小雨,小姐千金之躯,老身怎能让那些脏污沾染小姐呢。”
家主的话直白伤人,陈琪心颤之余目光哀伤地看着怀中的女孩。
即便四岁了,也跟同龄人个子不同,矮矮的瘦瘦的,称不起来华服的身量。倚靠在她怀里,面对这一切都仿佛初生的小兽,好奇的打量这对她陌生的地方,连自己父亲话语中的中伤都不明白。
小小的手把玩着她的衣袖,纯然又可爱,注意到她的目光,平静的双眸疑惑的回望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何面露哀容。
太可怜了。
小姐太可怜了。
随后,另一道温和又急切的女声响起:“把姝琳抱过来。”
陈琪低头连忙抱着陈姝琳小步跑向上首主母所在的地方,将女孩送入另一个女人张开的怀抱后,安静的立在了主母身后。
被谁抱都没差别,反正大家都是修仙者,抱她轻轻松松。陈姝琳脸蹭了蹭今早分别的,这一世母亲的脸,宛如孺慕的小鹿。
雍容华贵的女人丝毫不顾丈夫越来越差的脸色,以及这为另一个人而齐聚一堂的情景。
她旁若无人地关心起女儿今日是否好好用膳,有没有受委屈。
陈姝琳摇摇头。
虽然内心唾弃了自己千万道,但是她恢复记忆的时间太短了,先天不足的症状深入人心。
而且她被困于内宅,还没有好好的了解这个世界,一句话,稍有差池,可能就会暴露许多东西。
而且说话意味着正常,正常意味着需要学习、社交等,她为什么要对注定不会为了她留下深刻印象的npc学习繁文缛节?
所以在她还未成长起来时,她能倚靠的只有唤起女性的母爱。她时常会唾弃自己,多大的人了,还装小孩。
但是一切都是为了成长,变强,况且她现在也是真小孩,做着小孩该做的事情怎么了?
倏然,前堂这诡异的气氛被一道沙哑含笑地声音打破:
“眨眼之间,姝琳已经这么大了啊。”
陈姝琳循声望去,目光完全被那个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的高大男人所吸引。
他的身高非常惊人,身姿挺拔,像是一棵矗立在地面上的松树,坚韧而不屈。
玄色衣物勾勒他健硕身型,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干练有力。
容貌英俊,深邃优越地眼眸是神秘的紫色,唇下左边有一颗小痣,宛如破晓时的朝霞,为他的深沉增添了一抹惊艳的色彩。
他的身上散发出的不是凡俗的气息,不论在哪何种姿态,都令人忽视不了。
这就是…
这就是她那天之骄子哥哥啊…
他就是——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如石破天惊。
倚靠在主母怀中的华服女孩不知何时端正了身子,面无表情圆溜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大公子。
她喃喃、话音却不似从未开口,带着孩童的清脆:
“是谢蕴宜啊。”
还蛮帅的嘛。这句话陈姝琳默默地掐了没有说出口评价。
原来这个异母的哥哥是会替妹妹解围的人设。
算的上是初次见面,语调却如同呼唤再熟悉不过的存在。
谢蕴宜唇角笑容顿住,眯眼懒洋洋地抬首,望入了汪洋一般的眼中。女孩眼眸澄澈明亮,像两颗黝黑的葡萄,看久了令人感觉无端冷意,因为她即便看着你,眼中却空荡荡,充斥着一些别样的情绪。
第一次认真端详出生后四年未见的妹妹,他能感知到她也在打量他
啊哦…发生这种情况,她该如何收场呢?
陈姝琳担心却不恐惧,毕竟她是天选之女,而且这么久的好感度不是白刷的——
她有没有说过,玩游戏她很擅长?
果然,抱紧她的那双手收紧,一声忍耐不住而发出的哀泣惊地她一哆嗦。
她的母亲,不聪明且实力强劲的足以在家族一呼百应的女人,或许过于顺遂的人生、还是因为陈家这为了血统近亲结婚的傻逼方式,她天生精神方面就有情况,从不隐藏自己的情绪。
“啊,姝琳,你刚刚说话了,为什么第一句不是叫的娘啊!!”
主母情绪极度不稳定。
主母暴走了。
和天选之子的老哥第一次见面还没有过十分钟,他们就在灵力的狂轰乱炸中,迎来离别。
陈姝琳喜提女人围绕七日游。
“闹剧吧这是….!”开始被脂粉气笼罩,哄着叫娘起来,陈姝琳心中莫名想道。
她依旧摆弄手上的玩具,宛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将自闭、小孩的喜怒无常发挥到极致。
“为什么姝琳第一个叫的居然是那个贱种的名字!”主母拍案怒不可竭,元婴威能散发一瞬,她立即收敛以免误伤陈姝琳。
“或许是有人在小姐耳边嚼了舌根,我会去察探一番的。”
陈姝琳的奶娘,陈琪在这偌大家族中,只是旁枝,在等级森严且排外的陈家,血脉造就的实力至上,旁枝只有侍奉主家。
她与主母年纪差不多大,旁枝对血脉要求并未如嫡系本家那么高,她早年结婚生子,后面丈夫和孩子都死于战火。
心如死灰的她回到家族,家族的庇护便是需要付出自由的代价。
她因为还肿胀的乳\\房,被管家引荐给了主母。她开始成为新出生的小姐的奶娘。
陈琪的心始终牵挂着这几乎由她一手带大的女孩,为了陈姝琳能健康成长,她不免要给脑子缺根筋的主母旁敲侧击地提醒。
“但是,主母大人,这是小姐第一次开口说话,奴婢认为应该重视,今后如果一直这样,家族!…”
陈琪欲言又止的劝诫话语听得陈珂脸色一白。她跌坐在椅子上,满头金饰晃动。她喃喃道:
“到了八岁,就是天资检测的时候,世家子弟早在三岁时便开始了初步的学习与修炼。没有天赋的孩子就会被家族流放……”
什么什么?陈姝琳竖起耳朵,光明正大的用“自闭儿”方式偷听。
空气寂静许久,忽然,陈珂反应过来,她急切地问:
“可是我的姝琳是嫡女啊,她没有天赋,也可以养在我的身边,家族怎么可能会流放她?”
陈琪唉声叹口气道:“主母,正因为小姐是嫡女……”
陈珂哑然。陈姝琳好奇地看过去,不知道她们所说的什么意思,只看见她娘衣袖捂住唇,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
她无比好奇起来。
好奇的同时,对于前些日子开口说话这事的发生,她先怪了自己,怎么看见那个天才就崩不住喊人家名字了?
转而因为要自己开解自己阴郁的心情,她决定宽容的放过自己,责怪起他人。
那就浅浅地怪一下谢蕴宜吧。
不是嫉妒、愤怒,只是玩家对于npc的小小迁怒。
登顶修仙恋爱游戏2
今天依旧下着小雨,常年居住在剑衍宗那样被冰雪覆盖的高山上,习惯与寒风冰雪作伴,面对江南的连绵阴雨,即便是修士,也会有些许不适应。
早春下过雨之后,气温寒冷。
叶风舟装模作样的双手环抱住自己,做出哆嗦的样子。他望了望如丝线落下的雨滴,俊美无铸的脸色神情感叹:
“这大家族中连瓦片都看起来无比奢华…”
果然就像修真界广为流传的那句话一样——缺钱的可以有宗门,但不会是世家。
更别说被称为三大家之一的陈家。商会产业遍布整个东洲大陆,换句话说,除了家族流传下来的血脉天赋和强大的修行功法,陈家还富得流油。
就连他昨天看到的被女人抱着,年仅四岁的陈家小姐,身上也是锦衣绣袄,珠光宝气。
说起陈家小姐。
“师兄,你那传闻是哑巴的妹妹第一次开口说话,居然是叫的你的名字诶,怎么样?感动不感动?”
“……”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躺在摇椅上的谢蕴宜姿态随意,随手翻着剑谱,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说:
“今天的饭没给你吃饱吗?有那么多闲心说废话。如果你觉得很闲,现在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下修行任务。”
谢蕴宜还笑着,可是叶风舟就是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叶风舟恍然大悟,即便师兄与陈家关系再不好,用妹妹亲缘多寡淡,他刚刚直白地说出那些话,在一位“兄长”面前确实不好。
叶风舟一下子闭上嘴,惊慌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求饶道:“师兄,我错了,不该多嘴。”
他这次跟师兄下山,可就是为了完成每个宗门弟子年年都要完成的修行任务,每次都有带队的师兄是监督他们并布置任务的。
因着才下山,来陈家一趟,师兄还没有安排任务,现在如果惹恼了他,可不知道会是什么修罗难度。
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叶风舟乖乖地站在那,继续欣赏雨景。可是没一会,他又悄悄地去瞧起谢蕴宜。
师兄在陈家和在宗门很不一样。在宗门中,师兄是出了名的剑痴,他日常除了练剑就是到处找人比试,或者云游天地。
性格大大咧咧的,衣物头发总是随意单调,偶尔一身血腥煞气回来,张扬不羁到极点。
而在陈家。随意简单的衣物换成了精美的华服,他领口的盘结解开了两颗,却也比在宗门时内敛克制。如墨长发披散,英朗深邃的五官柔和不少,下颚线都透露着贵气。
怎么说呢?有种二流子摇身一变谦谦公子的感觉。
这让宗门里喜欢谢师兄的师姐师妹看到,那不是更加心动
哎,对比他,他修为比不过,颜值更是比不过。
叶风舟回过头,叹口气。思绪飘散间,他又想到了那位陈家的小姐。
这一代陈家唯一的嫡出。
修仙界,宗门和世家总是相辅相成的。天赋方面,血脉总是占主导的,许多宗门的中流砥柱都是出自于世家。
她曾经夜受到了许多关注,但是直到如今,提起这一代陈家唯一的嫡出,世人都只知道“啊,是那个哑巴小姐啊”。
可是人家会说话,还叫的他师兄的名字。叶风舟当时在现场,乖乖地待在师兄身后,那位小姐看过来时,他还在不经意的时候,对上过她的视线。
怎么说呢……那种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轻飘飘的,仿佛视线掠过路边的野草,但是她看向师兄的眼眸中也没有太多东西,叫出师兄的名字后。
孩童稚嫩清澈的眼睛中,就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除了感叹之外没有其余情绪。
……
另一边,被狠狠“关爱”了一波的陈姝琳总算脱离苦海,奶娘将她抱下去休息。放入床时,目光哀伤温柔,轻轻地抚摸她,问道:“小姐,今天还需要阿妈给你讲故事吗?”
只有在私下相处时,陈琪才会用这种冒犯的自称。白日流云在她开口,那也是因为流云是她一手提携上来的。
陈姝琳摇摇头,没在乎陈琪失落的神情,转过身去面相床里面。
毕竟她不是真小孩,今天还被烦了那么久,只想一个人的时候,继续修炼下去。
她的目标是登顶巅峰!任何人都不能妨碍她!
在陈姝琳表现出要休息的姿态后,陈琪不忍心打搅她,轻轻地为她捻了背角。走时放下床幔,一步三回头地看向隐约下的小小身影。
在这个家族,实力就是一切,她不知道为何小姐叫出了公子的名字,是有人在她面前提,令她记住了还是什么,但是能开口说话,总归是一件好事。
可是想到今天从家主大人那传达的不可违逆的命令…性情不好的主母大人去和家主闹过,结局却是主母最后作罢,如果她一意孤行,家族里跟随她的势力必定会坚持到底,能让她放弃的只有对于小姐而言,有什么好处。
所以……
“……”
时间:次日清晨。
人物:陈姝琳以及一大堆仆从。
地点:谢蕴宜的居处。
从被陈琪抱起时就清醒了的陈姝琳面无表情,什么被吵醒的怨念都在来到陌生据说是谢蕴宜的院落变为深刻的无语。
陈家先祖喜桃花,族地大片大片连绵的桃树,一到春天,漫山连绵的红粉。而谢蕴宜的居所没有其他院落的夸张,仅仅一颗立于水池边。
阴雨天气,云都是灰蒙蒙一片。
唯有头顶的伞是红色的。
没了熟悉的红粉暖色,这院子刹寂的冷清令陈姝琳感官很不舒适,理所当然的,她心情一点也不愉悦。
“小姐,你与大公子要好好相处啊。”陈琪抚摸她的脑袋,轻声叮嘱道。
陈姝琳圆溜的眼睛故似惊愕地看着她,仿佛离开安全的地方,揣揣不安。
她努力地想要降低那一天突然开口说话的违和。
“坏、不……”
都尽量把一切都往有人提了很多句谢蕴宜,所以她才记住这个人上猜吧。毕竟她母亲经常说谢蕴宜野种、下人总是赞美敬仰他这个天才。
她会说话,但还是痴愚。无可救药!
所以!不要让她还没满级就跟谢蕴宜待在一处好不好!她享受那种挑战感,不爱养成!
虽然她再次说话了,将陈琪感动地热泪盈眶,但是某方面也坐实了谢蕴宜对她说话方面的神奇功效。
陈琪抹了抹泪:“小姐,这是家主决定的事情,即便是主母万分不愿,也无可奈何……”说到此处,昔日沉着的她也崩不住,“我们小姐为何要与那私生杂种相处……”
难道她昨日与主母所想竟如真?可是主母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的答应这种事情。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她回去之后,一定要想方设法弄清楚这一切。
“……”陈姝琳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发不出。
这个时候她能做什么?开口说话说自己就是一个正常人吗?
那她这么多年的伪装算什么呢?
痴愚的形象深入人心。恢复记忆之前她也无法独自下地走路,每次被人带着蹒跚学步时,总会哭闹不停。
她恢复记忆后,尝试走路,但是每走一步,浑身上下都是深入骨髓的疼痛。平日就算不动,身上也隐隐作痛。
直到昨年夏日,那伴随她许久的疼痛才终于消失。
看着陈琪失声流泪的模样,陈姝琳沉默下来,眼睫低垂。她双手揽住她的脖颈,头蹭了蹭她的鬓角,伪装地表达自己的眷恋。
即便要分离了,一个对她有利的npc,刷好感度也是可以的。
再次抬头时,脸上已经是如孩童般的懵懂无知,她往院子里望了望,仿佛仿佛被新地方吸引了注意,一点也没了伤心。
陈姝琳看到了站在雨幕后的高大身影,迷蒙地令人恍惚。她不知道刚刚奶娘说的话,他有没有听到,听到了多少。
或许密密麻麻的雨滴击打伞面和地面的声音足够盖过许多,或许在他那种修为境界,一切都无处遁形。
一行人继续前进了,圆盖一般的红伞边缘溢开雨花。
她被交给了一个全新的怀抱。滚烫,且有一股熟悉的清新气息萦绕鼻尖。
“大公子,麻烦您照顾好小姐了。”陈琪躬腰恭敬地说。
随她说完,身后的人鱼贯而入,将许多东西放入准备好的房间。
刚出来就碰到这般阵仗的叶风舟愣住,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觉向谢蕴宜走去时,看到自己师兄怀里的女孩,顿住脚步。
他真的觉得一觉醒来,世界都发生了太多事了。
等一行人都走完后,他才蹿到谢蕴宜跟前,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师兄,怎么你妹似乎是要搬过来跟你一起住的样子?”
谢蕴宜抬眼看着他,盯了几秒,毫不客气地将怀中女孩递给他,仿佛什么烫手山芋一般。
他哈哈笑了一下,没心没肺地说:
“风舟啊,我要练剑,你抱着我妹吧。”
叶风舟下意识地接过了,和怀中瘦瘦小小仿佛没有重量的孩童大眼瞪小眼。
陈姝琳:看你*。
通过她的眼神,莫名接收到这情绪的叶风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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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陈姝琳这【自闭儿】是怎么在喜怒无常的情况下刷到主母的好感。
如果你问她,她只会疑惑地问:
“难道爱着自己的孩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陈姝琳不是这样想的,如果让她这样的母单想象自己有孩子,她都会有些微妙的ex。
但是这游戏中,她母亲的角色,最好还是觉得爱她这个孩子的理所应当的吧。
最开始她刚恢复记忆,看出家族里,父亲和母亲不对盘的形式。亲近一个就是放弃另一个,她当然选择母亲。
于是,她在还是一岁多孩童的时候会经常会对着陈珂笑,笑得天真无邪,至少让这个强大自私的女人心会柔软,只要抱起她,她的策划就完成了一点。
紧接着是每一次他人抱起她,她就会哭闹不停,只要稚儿回归了母亲的怀抱时,她才会有安全感的抽噎着,瘦小的胸膛起伏,小脸通红,仿佛稍有不慎就会背过气去。
这时候内心充盈各种复杂情绪的主母,却忍不住地伸手生疏的拍拍她的背脊。她也会在缓过来后,继续眨着眼睛朝着母亲笑,唤起她的“母性”。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后,主母和奶娘成了唯一能抱着她照顾她的人。感情只会在夜以继日的相处之中愈发浓厚。
这种时候都已经差不多了。
可是陈姝琳一不小心刷过了头,因为身体疼痛,她离不开人的怀抱,她将黏人精的本领发挥到极致。
离不开人、体弱,那么孺慕自己的母亲,在这个封建以实力至上,利益扭曲到每个人都压抑扭曲的家族里,她馈赠给主母的爱那么纯真,如此的符合主母的心意,母女之间血缘纽带凝聚“爱”。
主母爱她,那是肯定的。
刷了身边人的好感是为了让自己生活的好一点,那身边换人了呢?
陈姝琳:holy shit!心态炸了。
搬来和谢蕴宜住,她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要延续自己出生到没恢复记忆之前到先天不足、痴愚状态,早知道有今天,她就走“大器晚成”路线,先开口说几句,磕磕绊绊地走一下,乖乖上学。
而不是被谢蕴宜抱过之后,被放在一点也不舒适的软垫上,看他练剑。
游廊外,斜斜细雨之中,他的剑势大开大合,气如长虹,翻腾起伏,每一次挥剑,破空之声连连。剑锋所到之处,仿佛要将一切阻碍都斩断。
单是欣赏学习也好,只不过旁边还多了个叽歪男。
“看你哥练剑感觉怎么样?”
“你会说话吗?叫什么名字呀?”
“那你头上戴的珠玉好漂亮,一看就是我这种从穷剑修买不起的,这就是大道下世界的参差吗……”
这个叫叶风舟,是谢蕴宜师弟的男人嘴巴不停地蹦出话来,即便陈姝琳已经背过身做足了自闭不理人的态度,可依然制止不了他的兴致勃勃。
越来越感觉这个人是故意的!
谁这么打扰一个自闭儿童啊!
她是被欺负了吗?陈姝琳不是傻子,身后的叶风舟看不到她表情,不然会惊愕一个孩童脸上如此阴沉。
有点装不下去了……说实话她一点也不喜欢玩游戏刷好感。
唇紧抿着,压抑的烦躁怒火,在那张惹人厌烦的俊脸凑近说出的话彻底爆发:
“年幼嫡女搬来和师兄这样成年的私生子住在一起,陈家可真奇妙。”
啪——
“嘶——”
叶风舟偏过头,伸手难以置信地抚摸自己肿痛的脸颊,血丝自他嘴角流出。
他双眸圆睁看着陈姝琳,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这真的是幼童能打出的力道吗?他平日惯用灵气护体,寻常人施加给他的力道总会被反弹回去,而此刻却被四岁孩童轻易打破。
“你……”
陈姝琳忍无可忍地再扬手打了一巴掌过去。
小小npc敢在你爷爷头上动土?嘲讽你爹?
盘腿坐在软垫上,她目光清凌凌地注视叶风舟,原本厌烦的神情在不知道想到什么后,变得恍然大悟起来。
忍俊不禁地发出轻笑。
细雨悄悄无声地飘落着,万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轻纱,很柔,他们落于地面,溅起了朵朵水花,泛起了圈圈涟漪。
叶风舟向后拉开距离,他鼻尖萦绕下雨时泥土的气息,除此之外还有浓烈的熏香。他凝望、打量面前不知为何笑起来地女孩。
她扬眉昂首,笑过之后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不似刚刚如玩偶般自闭的状态,整个人骄傲张扬,恍惚之间叶风舟感觉女童与师兄的笑容重合了起来——太相似了。
“原来是挑衅的炮灰npc啊。”她说。
“嗯?”叶风舟不是很明白,偏偏脑袋不解地看着她,可是说完那句话之后,陈姝琳就完全不感兴趣的偏过头去,把玩从屋里拿的八方玲珑绣球。
被孩童打脸,叶风舟并未恼怒,反而觉得事态愈发有趣。
他唇角啜起笑,眼底深意一闪而过。
原来这位陈家小姐真的会说话,甚至还很流畅。他没有因为被打而生气,反而思考着自己所试探出的结果。
四岁都没有说话的孩子怎么可能第一次开口说话就那么流畅的唤出自己几乎从未见过哥哥的名字。
那么结果就是,这位陈家小姐,只是不愿意说话罢了。
真的有趣。
“陈小姐,你打了我,不再说些什么吗?两巴掌再多换句话很划算吧?……”叶风舟饶有兴趣地盯着人瞧。
听说谢蕴宜拜入的是名门正派?陈姝琳扯了扯嘴角:怎么这个人这么欠呢?
对待于此,她只想冷处理,大脑思考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在这陌生屋檐下生活。
“不要不理我嘛……”叶风舟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熟悉不加掩饰地脚步声传来,他若无其事捏了个法诀,消除脸上的红肿,开始默不作声。
谢蕴宜抱着剑,浑身还散发凛冽剑意。
在外雨未沾染他半分,可束起的如墨般的发,纤长眼睫似乎将他拉入了这浓墨重彩的山水蕴意的画中。
他来此处,不羁地席地盘腿而坐,目光坦然地先看向了自己的妹妹。
“姝琳。”
陈姝琳停下拍球的动作,回首,不咸不淡地与他对视。
“你饿了吗?现在是午膳时间了。”
陈姝琳点点头,下意识地伸开双臂。
陈家祖上与皇家一脉,和修真界整体轻外物不同,规格、礼乐方面格外重视。
小小孩童身上锦绣华缎,簪花珠玉琳琅。她抬手时,绣桃花暗纹的衣袖盈盈垂下,手比起同龄人更纤细瘦小。任谁看她,都觉是无法称起这华服的身量。
伸手了半天,而面前两个男人都愣着。陈姝琳后知后觉想,是不是有点尴尬?身边也没那些能宠溺她的人了。
但是玩家为什么要尴尬。
她撇嘴即将放下手臂时,忽然,一对厚实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视线一下子变得好高好高。
“中午的膳食不知道有什么,托姝琳你的福,感觉能大吃一顿。”
谢蕴宜冲她笑了笑,宝石般的紫眸弯弯,明亮仿佛含着洋溢一层光芒。
他背脊挺拔如劲松,体格矫健,怀抱与女人的温馨不同,臂膀宽厚,心中稳稳跳动时给予人的安全感十足。
“……”
陈姝琳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觉得姿势不舒服又向上蹭了蹭,头搁在他肩膀上。
心中默默有了判断——谢蕴宜的性格,确实挺好的?
铱椛 跟她曾经看的小说玩的游戏那些设定相同的性格不一样诶。幼时张于陈家却连姓也不配冠有的私生子,看母亲的态度,曾经后院不可能对他友善。
似乎没有什么黑化报社倾向。
叶风舟连忙说:“师兄,那我呢?”
谢蕴宜瞥了眼叶风舟,对这个性格跳脱的师弟开口说:“你在这等待一下吧,现在这个时间段主母派人给姝琳送了膳,我带她去,姝琳用膳不喜欢第三个人在场。如果你也想吃点什么就翻过后山去集市……”想到自己院里最近才完善的配置,他沉默几秒。
“额,吩咐下人叫他们准备吧。”
两人早已辟谷,叶风舟当然不在意吃食,只是好笑故作惊讶道:“你妹妹还有小灶开呀?”
陈姝琳闻言翻了个白眼。
“师兄,你妹对我翻白眼了!”
“……”谢蕴宜勾了勾唇,时候不早了,他也不耽搁,昂首示意后就带着陈姝琳向外走去。
徒留叶风舟在风中凌乱,他眨眨眼。
话说世家的大小姐也会翻白眼吗?
两人逐渐远去,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叶风舟终于控制不住地笑出声。
“哈哈哈哈——”他摸了摸残留痛感的脸,眸色逐渐加深,慢慢的笑容褪去,他手抵着下巴,回忆下山之前掌门告诉他的话。
“陈家认血统,也认可实力,一直保持族内通婚的传统。陈家早早传信让你师兄回去,我想试炼这段时间一定会发生许多事。”
“你师兄天赋卓然,作为令我赞叹的是他的器量,在大道一途道心坚定。幼时的磨难他或许如今并不在意,但如今陈家嫡出的小姐先天不足,恐怕陈天然那家伙会想立蕴宜为家主继承人。”
“还有一种可能……”
“毕竟陈家注重血统,这是他们一族嫡系灵力充沛能修行家族秘法的关键。有史以来从未有过非主母所出的成为过家主。我怕他们想让蕴宜与他的妹妹缔结婚约。”
叶风舟想到刚刚陈姝琳在谢蕴宜怀里的样子,仅仅一个四岁瘦小孩童而已,原谅他想象不出来,两人如果有婚约的情景。
“这大家族也不见得多好啊。”
“话说,这事师兄他知道吗?”羽睫下压,他脑子延展思考着。
“知道的吧,这是在强大的他眼中,一切都如浮云掠过,那么的风轻云淡。回到家族只是为了落脚,那照顾嫡妹呢?”
“……”
想到了。
或许——
“太可怜了。”
叶风舟想到刚到陈家却因为主母暴怒宴会惨淡收场时,他的师兄抱剑,凝望陈家奶娘抱着陈姝琳离开的背影,低声感叹说的这句话。
一直以来,许多人说他难以捉摸。他反而觉得应该是谢蕴宜这个男人让人捉摸不透才对。
对待同门一视同仁,在那张俊逸出尘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偏见。喜欢云游四海,回来总会给他们到礼物。
再棘手的魔物,他也无惧无恐,神采奕奕地勇往直前挥剑斩尽一切,尽显锋芒毕露的张扬气质。
没有什么能困扰住他。
境界、器量、道心……任何一个他都难以匹敌。或许这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理解不了谢蕴宜的所想吧。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偏爱另一个个体呢?
“如果陈家真打着要两人结契的念头,恐怕要落空了。”
叶风舟如此断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