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 姜之煦承诺的那些在此刻神魂激荡的?情况下,全都成?了屁话。
他脱口而出的那声自然而然的‘宝宝’,令于似丢盔卸甲, 瞬间软了下来。姜之煦从没这样喊过她?,这是第?一次。
还是在床笫之间。
他为了能够尽兴, 这般的?‘委曲求全’的?撒娇,黏糊的声调仿佛都不像是他的了。
姜之煦没等于似给出口头的?答应,从身体间就感受到了, 他自然的将她这下意识的反应归结成?了同意。
新做的美甲还是派上了用场。
就如姜之煦说得那样,指尖滑到哪儿, 便在哪儿留下了痕迹。
力道的深浅完全取决于姜之煦所用的?力道。
感受着身体的?触碰, 于似不可抑制的弓起了后脊,仰起了脑袋。有种灵魂脱离开自己本体的感觉, 却又被生?生?的?拽回来,继续沉溺。
后来,姜之煦给于似看他后背的?抓痕, 又卖惨的?表示自己当时真的是一声不吭的。
于似给了他一个不冷不热的眼神, 送了他一句‘活该’。
可不是活该么?, 明明是他先骗人的。
第?二天周日,姜之煦带于似回了花姐那儿。花姐盼了好几天,一直催促,总算把人盼来了。
姜之涵听说?他们回来了, 也从野外赶了回来。一起的?还有盛昀。姜之涵最近开工了, 跟着户外旅行的?俱乐部一起, 或徒步、或骑行玩转帝都周边, 正是春末夏初的?季节,万物茂盛, 给予了她很好的拍摄灵感。
照片上?传到网上?后,网友们打听到了俱乐部的?名字,给俱乐部也带来了一定的?创收。
这段时?间内,姜之涵去了不少的?地方?,人都给晒黑了一些。所以她一回来,就拉着于似跟她讲着她旅行的奇遇。
为什么只跟于似说呢?
因?为她爸妈和他哥都听烦了,烦到能骂她?的?程度。
姜之涵提到了某一次的?徒步,是在帝都郊区的某一座矮山脚下,穿过林子的?那段路,挨着小溪边,看见了好几个露营的,她?甚是羡慕。
又不敢独自去露营,更不敢应允盛昀主动陪她?去,黑灯瞎火的?,谁知道盛昀会对她做出什么事呢。
话提到这儿,姜之涵就不客气了。
可着于似一人撒娇,反正她?嫂子去了,他哥自然也会去,不怕两个姑娘晚上?害怕,她?是不介意当电灯泡的。
姜之涵晃着于似的胳膊,“嫂子,你?去不去?你?跟我去吧,正好去放松一下心情,在办公室坐着有什么?意思,你?也不用天天倒腾你?那论文吧,你?看看你?成天在我哥的压榨下人都憔悴了好多,快点出去浪一浪吧。”
于似:“”
是她理解的那个压榨么
姜之煦看于似被妹妹缠的?不行,插嘴过来问:“想去?”
对上?姜之涵太过期待的?目光,于似头皮发麻。没表示太过拒绝,也没表示同意,中立态度,“我都行。”
自动滤过了其他的意思,这句话落在姜之涵的?耳中,就代表了同意。
和姜之涵同一个频率的还有盛昀,生?怕自己被落下,“哎哎哎,加上?我加上?我,我也去”
当然他也没忘记自己另一个好兄弟,趁着这个档口提了一嘴:“顺便喊上庄严一起吧。他正好下周从国外回来,有个画展要办,好像是五一那会儿吧,就着这次小聚当是给他接风洗尘了。”
姜之涵咂咂舌,也笑得幸灾乐祸,“庄严要知道是这样的潦草的接风洗尘,真?是不洗也罢。”
“”
只是简单的?对了个话的?姜之煦和于似对视一眼,他们好像并没有具体表态吧?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姜之涵和盛昀这俩人安排进去了。
但?现在要说拒绝似乎是晚了。
姜之涵和盛昀已经讨论到出去露营要带什么?了。
这会儿说就太打击积极性了。
几人定了行程,鉴于他们都忙,时间便定在了五一前后,看具体的?时?间安排。正好那个时段山里的?晚上?应该不冷了,气候也适宜-
毕业论文的?整个流程差不多马上?到后期,剩下的?就是改格式、降重、盲审以及准备最后的?答辩了。
距离送盲审的截止日期所剩无几,这段时?间于似整个人都忙了起来,还要次次的?往学校赶。姜之煦倒是不介意次次送她?,但?于似嫌麻烦,商量之下,决定回学校住几天。
那天,是姜之煦把她送回学校的。
就长时?间不往学校呆的室友也忙得跟陀螺似的?,住回了学校。
修改格式以及降重都是慢活儿,需得再精细。因今年教育局重新设定了论文格式要求,临近交稿日期,导师又重新在群里发了一版最新格式要求。
临近毕业的研究生们在除导师之外的?小群里骂娘,改了半天白?改,骂骂咧咧完了,又开始重新熬夜加班加点的修改。
于似和室友熬了两个夜,又相互检查完对方?的?,确定无遗漏、没问题后,这才放心的?蹭着交稿的临界点上将论文提交了上?去,倒头便睡了个昏天黑地。
两人接连醒来已经临傍晚,懒懒散散的?也没心情出去吃了,点了两份螺蛳粉的外卖在宿舍内搞定的?。
两人挺久没见,也长时间没住一块了,一时?间搞完了论文,室友的?话匣子便开了,天南海北的聊着。室友的性格属于大大咧咧,没那么?多事往心里放的?,近一段时?间她?都在跟对象毕业旅游着,所以话题中的?大部分都是在谈他们去哪玩儿了。
于似大多数的时间都听着,偶尔会回应交谈。
她?的?平板上?放着综艺节目,室友在她?身后侃侃而谈,还非要拿着手机过来给她看他们拍的那些照片。
指尖往上?滑着,找到了旅游照片与之前的接壤的?地方?,一顿。
“似似,忘了跟你说。”室友突然道。
“什么?”于似以为她找到了,转过头来。
“我上?次找到那个视频就想跟你说了,一直没想起来。”室友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紧接着于似的?手机响了一声,有消息进来,“喏,发给你了。上次见面我不是跟你?说?姜氏的?姜总两年前?来咱们学校做讲座嘛,我上?回回家翻我上?个手机找一些照片,居然看到了我当时给姜总录的?视频。”
在室友的?话音下,于似早点开了手机。
点开视频,清越的?嗓音以及周围的哄闹声接踵而至。
入眼的一幕是学校本科部的大礼堂,宽敞的?台面,以及后面巨大的?屏幕,头顶柔和的灯光朝台面上打着,在木质的?地板上?折射着光线。
姜之煦站在舞台的中央。
男人身高腿长,体态优渥,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右手手握话筒。他那时的眉眼轮廓比现在要锋利,要不是生?了一双桃花眼,看人都是冷的?。头发也比现在要稍短一些,二八侧分,露出了整个额头的轮廓。
视频裁剪的?不全,只二三分钟的?样子。并没有姜之煦讲话的那一部分,而是一小部分的?与底下同学交流问答环节。
显然,底下的?学生?大多数的对就业上、事业上?的?问题不怎么?感兴趣,除了几个即将毕业的学长学姐们提出的问题还算合理,姜之煦都一一作答,给出的?答案比较中肯。
低年级的?学生?更加的关注姜之煦的私人感情。
有女生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在旁边室友的?怂恿下,大着胆子问:“姜总,您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顿时?,礼堂内响起一阵男生女生的?唏嘘与调侃声,女?生?捂着脸又害羞的?坐了回去。
有了出头鸟,其他人也放开胆子,站也没站起来,就在人群中喊:
“姜总,您有女朋友了吗?”
“姜总,喜不喜欢年纪小的?,年龄差可以接受吗?看我怎么?样?”
一阵哄闹间,个别的男生也出来凑热闹,争相大喊着:
“姜总,性别别卡那么死嘛。”
“是啊是啊,给我们点机会!”
礼堂顿时传出阵阵爆笑,整个气氛被哄到了顶端。
就连台上的姜之煦也弯着唇角笑起来,那双微漾的?桃花眼底溢着深情,眉眼间的?冷淡与锋利也顷刻间淡去,软化了他整个人周身的气质。
等到礼堂内的吵闹渐渐静下后,姜之煦举起话筒,声线缓下来:“还没女?朋友,不过,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了好久,好久”
他眼底淌着温柔的?同时?,一抹淡淡的哀伤一瞬而过。
再想要深究时?,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视频就此截止。
宿舍内的?氛围也陷进了一时?的?诡异中,只有平板上播放的综艺节目传出来一道接着一道的?爆笑声,格格不入。
室友显然没觉察到此刻于似的情绪变化,又跟着看了遍视频,啧了声,喃喃说?:“没想到,姜总还挺深情的?。”
视频的?录制时?间是在两年前?,姜之煦心里装着白月光不足为奇。
他说话时的那种表情,说?话时?的?温情,于似太过熟悉了,以至于姜之煦在因为别人而显露出来时?,她?心里有些不好受。
即使她?是那个后来者居上的。
点开之前?,于似想的大致也就是他宣讲的内容以及模样,再被室友不厌其烦的?转着圈的?夸着帅气。
但?于似没想到,是这样的一段视频。
她更没想到的是,他确实深情。
真的喜欢了白月光那么多年,仔细算来,就时?姜上?次说?的?,她?刚高一,姜之煦那个时?候差不多是十九、二十岁的模样。
“你?在姜氏实习,应该没少听这种八卦吧,你?知道姜总喜欢的那个女生是谁吗?”室友歪着脑袋问完于似,又自圆其说的琢磨:“不过好像也没传出来姜总有女?朋友的?消息,应该是还没在一起。”
“哎,不想了。”室友费劲的摇了下脑袋,又重新打开手机,找到了另一张照片,“他有没有女?朋友不重要,说说你吧似似”
于似从视频中回神,不解说:“我什么事?”
“要不是论文忙完了,说?不定我都忘了。”室友调出那张照片,给于似看,“你?来学校那天,送你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都看到了!是不是男朋友?是不是?似似你?谈对象了居然也不吱个声。”
于似的?目光定格在手机的照片上。
画面很熟悉,她?想起来,那天姜之煦送的?她?,车子停靠在了校门口马路的对面。
临走前?,姜之煦降下了驾驶座的窗户喊住她?,他点了点自己的?唇,朝她?索吻。
于似没有纠结与犹豫。
大大方方的回转过身走过去,弯腰吻他。
那个吻没有持续太久。
姜之煦浅尝辄止,只含着她?的?唇,舌尖探出来吮了会儿,便克制的?退离开了。
于似目光低垂,定定的看着照片里弯腰靠近的自己,她?的?那个姿势属实算不上?好看。
从拍摄的?角度,距离较远,放大了数倍后像素是模糊的?,但?也不难看出,姜之煦只露出了半个身子,面容样貌完全被她挡住了。只留余了对方?从窗口探出来的?一只手,稳稳牢牢的?按压在了她?的?后脑处。
长指根根分明,匀称有致。
姜之煦没穿外套,探出来的?右臂白色衬衫的袖口上翻,随性而散漫,露出的?那一截小臂线条流畅,骨感分明。
明明很有力感的?一只手,但?落在于似脑后的力度看起来却很温柔。
像是在托举着什么珍宝。
动作虔诚而认真?。
室友并没有放弃打听。
双手放在于似的?双肩上?,不停的?晃,大有种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意思,“到底是谁?啊?是不是你?对象?”
于似从照片中收回视线,抖了抖肩示意室友下去。她动了动唇,视线垂下去,听见自己没什么?起伏的?语调:“没谁,一个朋友。”
第42章
室友明显不信, 对于似的这个回答更是表示不满,直接拍了桌子,“屁的朋友, 你当我瞎啊!你就别狡辩了。”
她又重新调出那张照片,亲手只给于似看, “你们?俩这不明明是在接吻么,谁会跟朋友亲嘴儿,你当是唇友谊啊。”
于似:“……”
于似被室友的这句话短暂的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实在是这话里的一幕真是太熟悉。
没在一起前,她和姜之煦争执时也是同这样的一般问答。
但话题抛给她。
她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于似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回答太过敷衍与拙劣, 并不足以让人信服。
那难道要让她怎么说?
说?是, 是男朋友,室友追问之下她坦白对方是姜之煦。
那然后呢?
她们?才一起看过了那个视频, 室友也刚问过了她知不知道白月光是谁并自己推出了姜之煦现在没有对象。
她如今吐露她是姜之煦的女朋友,再结合视频中姜之煦的话,他喜欢了很久…
仅仅两年, 他忘得掉吗?
这个问题于似扪心问自己。
她自己也都不确定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姜之煦根本没忘掉白月光, 而是把?欢喜爱慕全都赋予在了她的身上, 让那些感情才得以延续。
于似不想这样直白的吐露出来。
那样太过难堪了。
于似沉默着。
室友看着她的模样就此静下来。
研究生三年同住一个寝室,于似很少同她讲过自己的事,不管是家庭的事、还是感情的事,几乎都没有过。除了研一时两人一起住的有些时间外, 其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于似独来独往。
或许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亦或是难以启齿。
室友有些不忍心了, 摸了摸于似的肩膀, “哎好了好了,不逼你了, 我不问了行吧,你要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于似最终是什么也没说。
那天晚上,于似又罕见的失了眠,也兴许是白天睡得时间多了,躺在床上后完全的没有睡意。
室友也同样,在下面打?游戏到十二点多才爬上床,后半夜听见她的床铺传来轻微的均匀的呼吸声。
那时,于似还醒着。
那个视频,于似只看了一次。
短短的几分钟不足以令人留下什么深刻印象,但画面里那个男人的模样,他的笑?,他偶尔露出来的温柔却清晰的刻印在了脑海里。
像陷入了循环一般重复播放着。
于似细细想着,她好像是挺久的没关注到有关白月光的消息了,但其实,时间也不是很长。
这一段时间和姜之煦相处的太好,让她得意忘形到忘了有这个白月光的存在。有她刻意回避的结果,也有她刻意的不去打?听的缘由,不询问不打?听,就好像从没有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反正在她的视角下,自己是不曾见过的。
但今天偶然看到了这个视频。
即便是那句话是他两年前说得了,她还?是做不到不在意。
其实易嘉说?得对。
于似有时候不得不认同易嘉的话。既然是选择了这段感情,那就尽情的投入好了,拖拖拉拉,胡思乱想,反而闹的自己不开心。
是她太优柔寡断了。
也是她太敏感了,以前的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姜之煦现在喜欢她不就得了。
于似以为自己这么想没什么问题。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是在心里留有了芥蒂。
于似在学校里多待了两天,即便是没有什?么可?忙活的事,也不太想回去姜之煦的住处。
哪怕是帮师兄带带学生,帮师弟师妹指导指导实验,跟导师唠唠嗑,或者是和室友出去玩了两天,这种短暂的逃避似乎能让她喘口气,下意识的屏蔽掉那些不愿意想的。
回来后她还是那个于似。
可?以从容的面对姜之煦,可?以和他旁若无人的忘我的深吻,纵容他床上不顾她的意愿故意‘磨’她。
其实她都是享受的,也能感受的到姜之煦的欢喜与爱.欲。
短短的那件事就像是偶然飞过来的一只蚊子,叮了于似一下,不痛不痒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直到,姜之涵提倡的露营活动开始。
地点是姜之涵曾经去的那座矮山脚下,时间是在五一前夕,庄严回国?的第二天。
要带的东西比较多,姜之煦那天开?了辆SUV。一同前去的其余三人又开?了另一辆车。
庄严算是被迫薅过来的,他还想着先回来调调时差什么的,一路上骂骂咧咧。
一行人是下午四点到的。
环境确实挺雅致的,挨着一条小河,空气好,温度都比市区低个几度。唯一不好的可能是挨着树木,蚊虫比较多。
这地方露营的人也不少,隔着一段距离就有几个帐篷。
下了车,他们?男人开?始搬搬搭搭的建帐篷,于似和姜之涵往下搬各种乱七八糟的用具和食物。
只有庄严没动,搬了个马扎就找了个阴凉靠着睡觉。
可?能他们那些艺术家都有些怪癖,庄严又是个画画的,他留着半长的头发,随意的在后面梳起来,性格却散漫不羁的。
头顶的枝叶绿树遮蔽不全,还是有稀稀落落的阳光漏下来。
姜之煦和盛昀在地下支了一张特大的帐篷,地下摆了张小矮桌,铺上桌布,各种水果零食食材以及锅具摆上,周边的马扎也一摆,颇有些闲情逸致。
时间还?早,温热的风已经顺着水流的方向涌过来。姜之涵和盛昀已经穿着拖鞋踏进?了小河里,相互泼起了水。
这里是下游,河深也只是到小腿的部位。水流不急,却凉爽。
见于似怔怔的望着远处泼水的俩人,侧身过来挡住了这姑娘的视线,“想过去淌水?”
于似看着他点了点头。
姜之煦回到车旁,从后备箱拿出两双白色的洞洞鞋,拎着走到于似身边,指了指她身后的马扎示意她坐下。
而后,从袋子里摸出鞋子,亲自给于似换上,又帮她把长裤挽了上去。
庄严就那么支着下巴在一旁瞅着。
姜之煦抬了抬眼,问他:“下去玩?”
庄严啧了声,“不去。”
姜之煦也没强迫,领着于似踏进?了河里。触感一瞬的冰凉直击天灵盖,而后适应后,是很温和的水温。
岸边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石子,河里的地面也是凹凸不平的,大石子小石子交错横布,有的甚至上面布满了青苔,踩一脚甚至能让人滑一跤。
所以,姜之煦始终牵着于似以防她滑倒,而这姑娘却好几次想挣脱开往远处走。
逆着水流,眼见着离姜之涵和盛昀越近,姜之煦拉住于似,说?:“离他们?远点。”
姜之涵和盛昀‘打?’的有点凶,姜之涵上头,见盛昀泼了她,就可劲的发了狠的往他身上泼水。
又见姜之煦拉着于似往他们反方向走,姜之涵已然是杀疯了,也不泼盛昀了,指尖的水渍直冲着她哥的方向而去。
姜之煦侧过身,挡在了于似身前,飞扑过来的水渍尽数洒在了他的后背。姜之煦短袖的外面套了件黑色休闲款的衬衫外套,在后面晕湿一片,湿漉漉的往下淌。
“姜之涵。”
姜之煦压着声音回头喊姜之涵。
放在别的时候,她哥这么喊她,姜之涵早就怂了,但现在上了头,旁边还有盛昀煽风点火当共犯,简直是撒开?了丫子,不要命的泼姜之煦。
盛昀也加入进?来,好似要把之前在姜之煦那受的气全都报复回来。
姜之煦护着于似往远处走。
又要躲着姜之涵和盛昀的双面夹击,又得护着于似,不管那些水滴砸在他身上,也一时分不出神来。
所以在感觉到前襟一片凉爽时,姜之煦还?愣了下。
“你…”
姜之煦不可置信的抬头,目光带过胸前湿润的一片,看向于似。
于似淌着水几步退开。
笑?得蔫坏的看姜之煦狼狈的模样。
姜之煦伸手扯了下前襟,舔了下唇,“胆子真是肥了。”
他明明说着威胁人的话,却是笑?着的。
姜之涵在后面大喊:“嫂子,干的漂亮!”
姜之煦回头看她一眼。
眼神冷冰冰的。
姜之煦从岸上上来,整个裤子都已经半湿不干的了。也幸好他穿的是黑色的,不怎么显眼。
庄严看见了,嫌弃着说:“你也忒狼狈了点。”
姜之煦抖了抖,无奈:“女朋友跟他们合伙欺负我。”
他从帐篷里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拉过马扎坐下,看庄严在一旁画画,“你还?带画板了?”
“你以为呢?当写生了。”庄严抬头,觑他一眼,“怎么,手痒了,画一幅?”
姜之煦倒也没扭捏。
从庄严的工具里挑了只笔出来,又拿起他的画本子,直接垫着大腿开?始画。
又不是专业的,也就随性的多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看姜之煦拿起了画笔,庄严想起了往事,“想当初还是咱俩一起学的画画呢,老师夸我的画风粗犷、抽象,夸你的细腻。你要一直画下去说不定比我还出色。”
姜之煦拿着笔在纸面上比划了一下,顺着庄严的话道:“比你出色那不是肯定的。我要去画画了你来给我继承家业?”
“草。”
庄严哼笑?着骂出来,听着他的话都想揍人。
于似没在河里泡太长时间。
日渐西斜,水也慢慢凉下去,她提着裤子上了岸,嗫嗫嚅嚅的往姜之煦的方向走。
当时的兴致淡去,现在就只剩下了心虚。
姜之煦觑她一眼,没理。
继续忙活手里的。
于似抿抿唇,想过来主动搭个讪。
话还?没开?口?,便先被姜之煦手里的画吸引了目光。
他画了一幅素描。
笔锋走势很大胆,可?能?是所用的工具及空间有限,并没有纠结于过多的细节,寥寥几笔整个画面便成?了形。
不难看得出来,姜之煦画的是她。
河水伴着夕阳,缓缓流淌,河中的女生侧过半个身子,在笑?,笑?容明媚。
周围阴影绰绰,倾斜下来,那一瞬间的氛围感尤其浓厚。
于似想起了姜之涵提到过的那个画册。
不知道是她心理作祟的原因,还?是先入为主的感官,亦或是其他。于似总感觉画中的女生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姜之煦是在照着她的样子画别人一样。
于似定定看着,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还画过别的女生吗?”
姜之煦愣了一下。
笔锋顿住,抬眼,挑着眉眼看于似,“我还能画谁?”
于似目光平静,自然是没放过姜之煦那一瞬间的愣怔。
她宁愿相信他是为了哄她而说?出的话。
又或者,他画的,从来都是那个她。
于似强迫自己不去想那第二种的结果,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回了帐篷,直到晚上要开饭了才出来。
盛昀带来了野外的炊具以及烤盘。
桌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切好的水果,煎锅里烤着肉片及各种蔬菜,滋滋的冒着油兴子,锅里还?煮着面条,香味游游荡荡的散出来。
盛昀从小冰箱里拿出来了啤酒,每个人身前一一放了一罐。
姜之煦把于似跟前的啤酒拿开,给她开?了瓶酸梅汤,“喝饮料吧。”
显然是还?记着她上次喝醉酒的样子。
于似:“……”
山里彻底的暗了下来,这一片树木环绕包围着的一片地里,偶有几小片是亮着灯光的。
这次拿来的食材特别多,姜之煦他们几个又和庄严好久没见了,兄弟之间闲聊起来,话不断,所以这顿饭吃了挺长的时间,桌子上的菜基本上都扫荡光了。
于似和姜之涵跟他们?聊不到一起去,话题更是掺和不进去。晚上这里飞虫跟着烧油的露营灯打?转,蚊子还?不少了,两个姑娘便提前回了帐篷,留三个大老爷们在外面喝酒聊天喂蚊子。
帐篷里铺了防潮垫,又铺了很厚实的毯子,吃饱了的于似躺进去就不想动了。
帐篷的位置离着姜之煦他们的地方不算近,有几米远的距离,能?断断续续的听见他们?的谈话声,不清晰,很模糊,偶尔听见姜之煦的声调回应几句。
混合着夜风的声音,于似迷迷糊糊的在帐篷里睡着了。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盛昀也是真的喝多了,他是他们三个里酒量最差的。连续跑了好几趟的厕所,最后爬不起来,被庄严搀回了帐篷里,立马就打?起了呼噜。
夜晚的山里的温度还是有些凉的。
姜之煦套上外套,见庄严从帐篷里出来又走回来,问:“你还?不睡?”
“不困,时差还?没调过来。”庄严喝的脸也有些红了,但还?没醉,说?起来就有些生气,“盛昀那傻逼非拽着我来,我踏马时差都没倒。”
姜之煦没应,只笑?。
庄严又架起锅,往里面咕嘟咕嘟到了半桶水,抽空说?:“饿了,吃点东西。煮个泡面吧,你吃不?”
他们主食都怎么吃,光喝的酒吃的菜多,上个厕所后,肚子里就空空的了。
“来点。”姜之煦说。
于似睡着的时候还?有些闷热,肚子上只压了一角的毯子,半夜却是被冻醒的。帐篷里暗暗的,只漏进?来了点光,她看了眼手机,都半夜十二点多了。
姜之煦还?没回来。
她拉开?拉链看,姜之煦和庄严还?坐着,桌面上只亮了一盏露营灯,四周也黑黢黢的。
于似爬起来,打算去看看姜之煦。
锅里的水很快的沸腾了,庄严下进?去面,隔着茫茫雾气,眯眼不经意问:“你什么时候谈对象了?”
姜之煦喝了口?酒,回:“两个多月前吧。”
“看你对象也不像咱们圈子里的。”庄严用筷子挑着面,下进?去调料包,“家里逼迫的?还?是你这是妥协了?”
“何?以见得?”
庄严侧了下身子,错开?烟雾看姜之煦,也露出了几分八卦兴致,“你之前不是有个挺喜欢的姑娘么,我记得你有阵子还问我怎么追人来着。怎么,放下了?”
姜之煦回视着庄严。
突然低了下头,淡笑?出声,眼角的笑纹漾出些痕迹,显而易见,可?能?因为情绪的外露,他手握着罐啤的力道重?了些,磨出些挤压的声音,他说?:“没放下。”
“喜欢得要命。”
庄严陡然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面部表情像极了一张表情包。
锅里的面煮大了都没意识到,他默默的消化完这个消息。旁观者清,其实也不难反应过来,转念一想便也就想明白了。
好一会儿后,庄严压低了些声音,“那”
他顿了下,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姜之煦完全的明白庄严的意思。
他舔了下唇,指腹轻轻的摩挲着罐啤表面,点点头,声音也轻轻,“嗯,是于似。”
第43章
四周沉静如?水, 静谧的夜色下?,小飞虫围着露营灯飞的嗡鸣声都格外的清晰。
风很轻,姜之煦的声音也很轻。
像一股轻轻荡过来的柔风吹的人心都跟着漾起来。
庄严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举起手里的罐啤朝姜之煦拱了拱, “恭喜啊,得偿所愿。”
姜之煦跟着?笑?, 抬手和庄严碰杯。
“真是没想到?,”庄严关?了火,泡面也顾不得吃了, “好多?年了吧,还是让你小子给得手了。”
“我也没想到?。”
姜之煦低低说, 声线是很缱绻的怀念。他也没想到?, 于似会再次的出现在他面前。
年少时那些徒留的遗憾终究找到?了归宿,让他心生期盼。也幸好, 他没放弃这次机会,主动出击;更庆幸的是,于似她答应了。
庄严对于姜之煦以前的事情不太清楚, 他当初忙活着?出国, 只陡然?得知了姜之煦突然有了个喜欢的姑娘, 向他打?听怎么追人。
后来的事情怎么样,他也只了解了个大?概,没具体去问姜之煦,怕伤了兄弟的心。
但现在问, 庄严却没有那么多?的扭捏了, 总归是些往事, “你是当初没追到她?还是怎么?”
姜之煦摇摇头。
捏着?啤酒的指骨崩起, 手背和小臂上的脉络接连突起,崩起来性.感的力度, 仰头灌了一口酒,淹没一瞬间心口泛上来的苦涩。
姜之煦从没跟其他人说过后续。
就连坦白自己有喜欢的姑娘这件事,当时他也只跟盛昀和庄严说了,寻求一些情感上的帮助。
后来连他父母都知道了,他才了解到?,是盛昀抖落了出去。所以在之后发生的事,他谁也没说。
“她身边有别人…”姜之煦说。
这句话姜之煦吐露出来的语气似乎太过轻松,但他紧接着?灌下?去一口啤酒,蹙着?眉吞咽下?去的模样,证实了他其实也没有表面的那样轻松。
“嗯?”庄严没明白。
风吹动枝叶哗啦啦的作响。
深夜的静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让人将内心最深的羁绊都尽数吐露。时间有些过于遥远,所以姜之煦的话也就有些没头没尾的。
喜欢上于似的那段时间,他好像是发?了魔怔,就仅对有了一面之缘的于似上了头。
那段日子,他变得一点也不像自己。
于似那时高三,距离高考不足两个月。她住校,完全的见不到?面。
所以他失了心疯的借助时姜去她们学校。也是听了盛昀和庄严的话,在仅剩的高考时期没去打扰她,他就是想看看她。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胆怯的人,一向主动,所以在追女生这方面也不会犹豫。
在那年的高考结束后,他也是这么想的,主动去接触、认识于似。他甚至还想象着?,当真的认识她后,要怎么打?招呼,是不是应该寒暄一下,以老?套的方式开口:
“你还记得我吗,我当时去开家长会,你还给我领过路的。”
但高考后,于似似乎是消失了。
还是在后来需要填报学校时,毕业的高三生都回了校,他从她的同桌那里打?听到?,于似在考完后便?回了苏市。
后来,他辗转去了苏市。
茫茫一个城市里,找一个人并不算简单。他托了些关?系,找了些门路,总算是找到?了于似。
但一同看见的,还有另一个男人。
不算宽敞的街道下,路边小楼林立,临河而座,茂盛枝叶遮蔽成荫,江南春色盎然?。
就在这繁花盛柳的景色里。那个男人抱着?于似,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掌心又转移她的发?顶,小心抚摸。
之后,于似在苏市上了大学。
他偶有那么几次不死心的过来,远远的看着?,她身?边都有那个男人。
他不记得自己从哪听来的闲话,于似回苏市上大?学,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他幻想的所有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他所有的主动在那时都变成了被动。
出师未捷身?先死。
都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他从出场到?后来的退场,整部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没有观众,没有同伴,甚至连高光时刻都没有。
就连谢幕时,都是黯淡无光的,惨淡退场。
于似的世界里是无声的。
而他的,却是自己在呐喊。他像个跳梁小丑,努力的挤进她的世界。后来才发?现,他连她世界的门都没有找到。
他只是隔了扇玻璃,在偷偷看她。
而她,却完全不知道。
即便?是现在,他拥有了于似。
也做不到?全然?的自信,笃定于似会一直爱他。他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和于似之间隔了层雾,努力的想要拨开,但发?现无济于事,又怕她会随着那团雾气一起消散。
但其实,她的爱是有所保留的。
在感情里,没有谁能做到全须全尾的自信。
他可以做到毫无保留,但他不敢。
那晚,姜之煦的话很多。
或许是喝多?了酒话多?,或许是那些事情藏在他心里太久,久到?他不敢轻易的吐露,或许是今晚的气氛太好,有一个很认真的倾听者来当他短暂的发?泄口,而且还不用担心对方随意的说出去。
那些从没有和别人倾吐的话、甚至是于似都没有。
趁着今晚的风,涌进了夜色里。
泡面最后没吃,啤酒倒是喝了不少,罐子被捏扁了堆积在桌面上,有的滚落在地上。
记不清是什么时间了,姜之煦起身离开时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姜之煦回到帐篷时,借着?投射进来的月光,莹莹洒下?,落在了于似周身?,美的像是场梦一样。
他把鞋子踢掉,弯腰躺了进去。
虚虚的将于似揽进怀里,就这样轻轻的拥着?,心头都是满足的。
许是今晚谈了太多?的往事,他情绪比以往都要格外的充沛,再混合着?浓郁的酒意,盈满大?脑,姜之煦开始情不自禁的吻于似。
细雨绵绵的吻掉落,唇在肌肤上蹭着?,很软、很痒,时不时的含一下?,温度在接触过的地方燃起了烫意,像磨出来了火星子,即刻像四周扩散。
气息由起初的断断续续,在某一刻间变得急促起来。姜之煦含咬着?于似的唇松开,滑向她颈侧,一下?下?游走,呼吸滚烫喷洒。落在一侧的手也顺着滑进了于似的衣摆下?,由着?欲.望带引,不轻不重的触碰着?。
“好喜欢你…”
黏糊的气音流出,冲刺在耳膜。
在姜之煦脱口的那一刻。
于似紧闭着的眼角无声的滑下?一滴眼泪,顺着?鬓角没入发?丝中。
她其实一直都没睡。
从出去一趟后回来,就再也没睡着?了。
于似也是在那一刻,清楚的意识到?之前所有的侥幸心理也从来不过只是侥幸而已。
姜之涵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白月光。
在他说出“没放下,喜欢得要命”,那一瞬间。
天?色灰败无边,他们处在橘黄色的暖光下?,她站在昏暗的阴影里,都不用仔细去看,姜之煦就好像是在笑?。
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从答应和姜之煦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有想过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还真的是。
当时,于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失控的情绪,她单单只是愣了下?,便?头也不转的回了帐篷,他们的谈话被风吹散,被于似强制性的抵挡在了耳膜之外。
她表现出来的很镇定,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当时的腿都是软的。
于似还是妥协了。
她做不到易嘉说得那样潇洒,她是在意的,很在意。
尤其是在姜之煦低喃出的话后,紧绷了一个晚上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甚至都在想,姜之煦现在是把她当成了白月光吧。
这个想法充斥在大?脑中,环环萦绕。像是把刀子一寸一寸的往心口上捅,血流不止。
周身?都是喷薄的酒气,热意蒸腾发酵。姜之煦似乎是醉了,还在吐露表达着?欢喜爱意,那种喜欢像是磨进了肺腑与骨子里,深沉而浓郁。
“我真的,好喜欢你。”
内.衣的内扣已经被姜之煦扯开,浑身?都是被他大?掌抚过的温度,寸寸朝下?,已经落在了她裤子的细带上。
于似开始推姜之煦。
大脑神经被酒精短暂的麻痹,姜之煦反应都慢了好几拍,以为于似是在欲拒还迎。
直到?,杂乱无章的攻击砸落在姜之煦的身?上,有的甚至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侧。
不重,但足以让他清醒过来。
姜之煦直起腰身的瞬间,懵懂又茫然?,于似立马从他身?下?躲开,拉过毯子盖住自己,她低低的啜泣。
后来变成了压抑着的嚎啕。
于似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但是却又不可抑制的抽泣,带动身?体的抖动。
姜之煦从情绪里抽离出来,人还是懵的。他伸手想要去碰碰于似,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可都被于似躲开了,像是在躲什么可怕的东西。
“对不起,我不碰你了。”
姜之煦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完全一头雾水,尝试着?与她搭话,换来的都是低低咽咽。这是他从没碰见过的场景,不敢离开,更不敢去碰她。
那天的那个晚上过得很混乱。
于似模模糊糊的,最后哭累了睡了过去。早上从帐篷里醒来时,姜之煦没在里面。他打?开帐篷出去,他倚靠在不远处的大树旁,神色略凄凉与狼狈。
他就那么站着?,地上落了一地的烟头。
一个不抽烟的男人的抽烟了。
在姜之煦目光扫过来时,于似顺势错开了视线。
一行人陆陆续续的起来。
姜之涵忙活着?说要离开,昨晚在这儿睡觉被蚊子咬了一晚上,浑身?是包,反正?她是呆不了了。
姜之煦也趁着交谈时说他得出差,中午就得走。
上午跟进国外项目的高层打电话过来说出了些问题。
他在和庄严他们交谈时时不时的瞥向于似,就好像是在说给她听一样。
收拾好东西,一行人没耽搁,往市中心开。
于似和姜之煦坐在一辆车里,与来时的路不同,气氛陡然?变了。姜之煦依然?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和她搭着话。
变了得是于似的心境。
他们明明没有吵架,没有红着?脸粗着?脖子相互言语呛。但就是闹别扭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这一步。
而这种别扭,是于似单方面对他的。
姜之煦将于似送回了云水榭,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临走前,姜之煦站在于似面前踌躇良久,身?侧的手抬了好几次。他不知道于似此刻会不会反感他的触碰,但他还是想抱抱她。
忍着?内心的犹豫,他将于似捞进怀里,见于似没有反抗,这才放下心来。自上而下?的拥抱,端的是珍视与小心翼翼。
姜之煦又侧眸亲了下于似的耳廓,声线低缓下?去,“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生气,但别自己生闷气行吗,有什么气都可以跟我撒,我有什么错你也都可以跟我说,我改,别气坏自己的身?子。”
揽在于似后背的长臂无意识的紧了些,姜之煦狠狠地吞咽,“你这样,我看着?心疼…”
姜之煦似安抚似眷恋的抱了于似好一会儿,掌心在她后背轻拍着?,等到?不得不离开时,才撤离开。
“我会尽快回来的,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我回来后,能跟我说说吗?”
于似看着他的眼睛。
很真挚深情的一双眸子,她却看不懂他。
半晌,她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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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项目部的团建定在了五一小长假的前一天?,正?好第二天?放假,不用来公司。杨主管还算是有点人性,争得了大?众的同意,团建的地点是最后还是投票决定的。
圆了程源的梦,去寺庙。
于似确实是不归杨钟管,去不去的都随意。但几个同事都催促着她,她也怕自己一个人呆着会胡思乱想,索性也跟着?去了。
当天?,公司租了两?辆大?巴车,陆陆续续开了两个小时才到?,寺庙的位置在郊区,地方很大?,人多?,香火旺盛,人流多的时间段上香都得排着队。
于似本是去放松心情的,但却完全的提不起兴致。那天的整个思绪都是断断续续的,身边有人跟她搭话,她便?说,没人就开始走神。
唯一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寺庙的后院中心栽种了一棵百年菩提树。枝叶繁茂垂掉,绿影葱葱,上面挂着无数个祈福红布与桃木符。
人们称它做许愿树。
红绿相映,穿透枝丫,远远望着?,都满是希望之意。
好多?个同事都在前院排队准备上香,也有不少过来了后院。叶然他们几个不愿意排队,直奔着?许愿树过来。
叶然把桃木符递给于似,又递过去笔让她自己写。
随后又拿了好几个祈福带和桃木符,分给程源几个,这俩人马不停蹄的开始写,于似甚至都能猜得出他们在写什么。
于似目光垂下,看着?自己的。
一时间却有些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
视线远处望去,目光空空。
她想到了姜之煦。即使是到了现在,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有所逃避的。
可能和姜之煦在一起的日子太开心了,纵有酸涩,可与他给她的爱比起来,不足为道。
是她贪心不足,想要在他身边汲取更多的爱护,她陷落在姜之煦给她编织的梦里,更是希望这个梦能久一点,甚至永远不要醒过来。
那天?露营晚上的偷听,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当初那些冒出来的‘及时行乐’的想法也纵然不过是借口而已。
如今梦醒了,她也该醒了。
殊不知,在她爱上姜之煦的那一刻,她就应该做好离开的准备。
是她,仍然抱有了一丝幻想。
可即使是这段感情不能有所结果?,她还是愿意祝福姜之煦。于似拿起笔,鼻尖稳稳的落在了木质板子上,轻触间发出哒哒的声响:
愿,你所愿皆顺意。
愿,你所愿皆所偿。
桃木板子放进小布袋子里,她亲手挂在了树上。
那天?从寺庙回去后,于似自己想了很久。起初的那股难耐劲儿过去后,她心情反而是意外的平静。
踌躇思考到?了深夜,于似给姜之煦发了条消息。
【等你回来后,我们好好谈谈吧。】
当于似点下?发?送键后,她偶然?想起,上次,姜之煦也是去出差了,她也给他发送了类似的一句话:‘等你回来后……’
但与此刻相比,反而是截然相反的两种心境。不知是该感叹造化弄人,还是时过境迁。
姜之煦或许在忙,过了好久才回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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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靳屿是在五一假期过完后的第二天要来帝都出差。也果?然?是被易嘉那张乌鸦嘴说中了,她去出差了,独留于似一个人接待这位来自苏市许久没见的大?哥。
林靳屿比她和易嘉都要大?两?岁,小时候几家是邻居,都住在同一条街。从小到?大?,他对她和易嘉照顾有加关系,几人的关?系也好到?不行。
于似对他其实是有哥哥的感情。
小时候护着?她和易嘉长大?,可能是觉得她在离异家庭中长大?,对她的关?照更多?了些,也更小心翼翼,就连在奶奶去世的那年,他的关心都是无微不至的,跟着?忙前忙后。
所以于似很感谢他,也更爱戴他。
于似提前问了林靳屿的航班,得知了落地时间,提早的去机场等着?了。
姜之煦在国外忙活了好几天?,通宵熬夜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手头的这个项目略显棘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问题,等解决的差不多?了,他直接喊了林帆过去交接,处理完后续问题,自己直接飞回了国。
在飞机上简单的休息缓回了些精神。他没有跟于似说他要回来的事,除了想给她个惊喜之外,就是惦记着出国前于似的情绪。
他怕她还生着?气,怕她把自己憋坏了,也还记着她几天前晚上发来的‘谈谈’。
拿到?了行李,姜之煦拖着往外走。
机场里穿梭的人很多,有几批才下?飞机的,拥挤在一处,来来往往人流喧嚣。
姜之煦从VIP通道出来。
视线越过重重的人影,随意的一扫。或许是有什么心灵感应,隔着?茫茫人海,他一眼便?望见了于似。
她今天穿了一条阔腿牛仔裤,衬衫式的短衫衣摆塞进裤腰里,外又留了一半,露出了一侧细窄的腰,勾勒着?腰线。
于似仰头张望着?,忽而朝前方挥了挥手。
紧接着?,视线之内,涌进来了一道男人的身?影,跟记忆里的身影渐渐重合上。
男人大步朝于似走过去,临到?跟前,松开了手里行李的把手,跟着?于似一起张开双臂。
两人顺势抱住对方。
于似从他肩头探出脑袋,眯着?眼睛,笑?得很是亲昵。
姜之煦矗立在原地。
怔忪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无意识的咬紧了后槽牙。
良久后,喉结缓缓滚动,捏着?行李箱的把手青筋泛起。姜之煦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紧握着,掌心是一枚他一路上都护着?的——
戒指。
第44章
林靳屿的长相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孕育出来的男生样貌, 气质都特别温润,说话舒缓,温温柔柔的, 能让人一眼就瞧出并开口问‘你是南方?人吧。’
确实是许久没见,两人短暂的抱了下。林靳屿退开两步看于似, 笑?着说:“好久没见了,瘦了啊。”
“没变。”于似腼腆一笑?。
周围来往人流众多,他们?拥挤的站在人群里, 显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于似顺手去拉林靳屿的行?李箱,“先走吧。”
林靳屿没让她拿箱子, 又接了回来, 人群密集,他半护着于似出了机场。
林靳屿早之前预定了酒店。
两人打车到了酒店附近, 于似没跟他上去,在旁边的一家餐厅等着,林靳屿先办理了入住, 后又来餐厅找于似。
于似提前点了两杯咖啡。
一杯拿铁, 一杯美式。在林靳屿过来后把美式推到他跟前, “你喜欢的,老样子。”
林靳屿拉着长调子“嗯”了声?,似调侃的笑?:“没白疼你。”
时间已经过了一点半,谁都没吃午饭, 各自点了份意面, 边吃边聊, 聊林靳屿的工作, 聊于似的学业。
于似这临近毕业的研究生身份难免会被问到工作上的事?。
“签工作了吗?”
林靳屿不经?意的一问,“还是说就打算在你现在实习的这儿扎根?说实话姜氏在业内算是顶尖的, 老老实实干个几年能混到不错的位置。不过它发展的业务太广,和你所学的专业是有些不太对口的。”
于似默默听着。
林靳屿在她们面前一向不会拐弯抹角,总是能?恰如其分的给到?最中肯的意见,他也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喜欢哪方面以及所在的舒适区。
所以于似示意林靳屿继续说。
“就以你现在所待的项目部你手头的这个项目来说,姜氏虽然是接触到?了AI医疗行?业,但它不可能?只接触这一个业务面,它不会专攻这个方向,所以——”
林靳屿顿了下,猜想道:“我觉得你应该是会更喜欢单纯的研究吧?”
于似弯唇笑?。
林靳屿确实了解她,虽然在姜氏实习的这段日子很开心,同事?们?也都挺好,但却不是她想要的,她不太喜欢社会面上的那种勾心斗角的交流,或者说,她不想跳出舒适圈。
其实当初她的专业选择这个方向研究有很大一部分和奶奶有关,奶奶是脑溢血去世,她想着,研究这一方面会不会有可能挽救一个生命。
林靳屿也跟着笑,给出意见,“要么进科研院所,或者继续读博深造,出国也好,在国内也好,都可以。不过工作这种事吧,是看你喜不喜欢,我只是给出你建议,现在不想找工作的话可以多想想。其实吧…我就是觉得你应该把握好应届生的身份。”
于似听着他的话前后都矛盾。
林靳屿说话的模样又纠结又无奈,听的于似直想笑?,也便没忍着,“我说哥,你怎么看着比我这个毕业生还纠结。”
林靳屿觑她一眼,装作很是嫌弃的蹙了下眉,“你要不然回苏市得了,跟我去就个伴,让易嘉自个在帝都浪吧。”
“正好在苏市的研究院我有个朋友在那里,”他朝于似眺了下眼,“说不定还能?给你走个后门。”
于似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要进还是自个考吧。”
林靳屿叹了口气,想到?什?么又问:“对了,我听嘉嘉说你谈男朋友了?”
于似一顿,咽掉了口中浓香咖啡,眼底很快的划过一抹不经?意的黯淡。她没想到?易嘉把这事都告诉了林靳屿。
也便没瞒着,“嗯。”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于似没具体说,含糊其辞,“跟我差不多。”
“那你这是要留在帝都了?”林靳屿暗自琢磨了一下,“也对,他是在帝都的,你俩也不太可能异地恋。正好我来帝都出差,什?么时候把他约出去,让我见一面呗?”
于似面色有一瞬的僵硬,不太自然道:“干嘛?”
“帮你把把关,你不知道么,男人更懂男人。”林靳屿揶揄着说完,还剪刀手的在自己眼前与于似跟前比划。
于似戳着盘子里的面条垂着脑袋,“看看情况吧。”
林靳屿的工作是在体制内,还挺忙的,吃饭时不免接了好几个电话,最后饭都没吃完,就得要先去忙。他叮嘱于似把饭吃完,又嘱咐她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结完账自己先离开了。
于似透过巨大的透明玻璃远远的朝林靳屿的背影看去,并没有注意到?的是,林荫路遮挡的对面,一辆黑色的SUV缓缓驶离。
于似慢吞吞的吃完饭,时间还早,她也没什?么事?,坐地铁倒公交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云水榭。
此刻日渐西斜,残阳从西面远远切割下来,云雾蔼蔼,穿透被割裂成奇形怪状的模样,晕染着天边都好像是被一张颜色极其迤逦的网敷掩住了。
于似背对着光芒而走。
身后云层裹着霞光,美的像是一幅画。
进入五月,温度陡然升了上来。
小区门口到所在的楼层并不,于似被太阳照着,愣是走出了一身薄汗。
临到?电梯上楼时,接到?了易嘉打来的电话。对方?趁着刚忙完一段过后还有个应酬中间的休息时间拨过电话来打听关于林靳屿的事?。
闲聊两句后,易嘉问她:“你有没有问他要在帝都待几天啊?”
于似从电梯里出来,指尖放在门锁上感应,‘滴’的一声?,门开了,她边推门往里走边回:“他说一周左右吧。”
“哦。”易嘉盘算着,“差不多,我忙完回去说不定还能?见他一面。”
“你们还聊什么了?”
易嘉夹着嗓音套话,“他有没有说我坏话呀?”
于似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一心二用着,并没有注意到?鞋柜里没了那双姜之煦惯穿的拖鞋。
她听后,想起林靳屿的那些话,大脑放空了两秒,有意逗易嘉,声?线故意拉的平直,很认真的语气,“他说让我回苏市去工作,在研究院,已经?帮我找好了,打声?招呼就能?进。”
“屁。”
易嘉扯笑?,完全不信,一下子就猜中了林靳屿的意图,“他就是想把你从?我身边拐走吧。你会去吗?宝贝你应该不会?上当吧。”
听着易嘉笃定的语气,于似抿下唇继续说:“我还挺想跟他回去的,毕竟那里我也更熟悉得多,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
于似穿上拖鞋,又把包包放在矮柜上,转身朝客厅里走。
日光步入阴影中,客厅里的光线较之前也略暗了些,她抬眼看去,恍然看到?沙发上坐了个人时还愣了下,大脑霎时间泛了白。
姜之煦的状态说不上太好。
他弓着背坐着,衬衫被他从裤腰中抽了出来,随意的摆着,上面褶皱交横。
姜之?煦转眸侧过头来看她,那双惯常看人深情的桃花眼此刻懒散着,略微的空洞,眉眼轻皱,很是疲惫的模样。
电话里易嘉说的什?么,于似也没听,更是没心情听了。所以易嘉在对面不停的喊于似,她抽出些思绪,和易嘉简单的说了声,挂掉了电话。
于似往前走了两步,低声说:“你回来了。”
姜之?煦轻咳了声?,嗓子因长时间没说话而嘶哑着,他说:“去哪了?”
“和朋友吃了个饭。”
姜之煦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
情绪不明。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
是莫名的、诡异的安静,两个人的气场平静融合,但却有一种失了平衡的感觉,怎么处着都让人不舒服。
姜之?煦收回目光,有些不太敢看于似的神情了,她现在面对他的神态太过平静,平静的让他难受。
脑海里播放着的全都是于似和另一个年轻男人在餐厅里交谈甚欢的模样,她在那个男人面前是那样很放松的、舒缓的笑;浅笑时轻眯着眼,像个猫儿一样,大笑时甚至整个身形都跟着晃动?。
他从没看见过于似那样。
他想起那晚帐篷里,她的抗拒。
她眼底的哀伤,深深的刺伤了他。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突然就没了话题可聊,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这样。
于似站在原地,踌躇了良久,见姜之?煦不曾再开口,她喃喃的出声:“我那天晚上,跟你说谈谈…”
在飞机落地之?前,姜之煦对她口中的‘谈谈’是有所希冀的,他想跟于似谈清楚,闹别扭真的不好受。
但是在再一次的见到?那个年轻男人后,在他无意间听见于似刚刚说出她想跟那个男人回苏市后——
他忽然就怕了她口中的‘谈谈’。
他怕于似要跟他谈分手。
活了二十?八年,姜之煦觉得自己不会出现这种情绪。
一种让他,罕见的心慌。
但此刻,他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
“没时间。”
所以当于似话落的那一刻,他果断的打断,“一会?儿要去参加一个酒会?,没时间谈。”
“”
本来那个酒会姜之煦是要推掉了,但现在,他不得不以此搬出来,当做他逃避的借口。
姜之?煦脑袋泛空,脚步混乱的进了卧室,没一会?儿,换了身得体的西装出了家门。
于似看着一瞬间再次空掉的客厅,神色恹恹。眼前闪过他刚刚离开时的样子,紧蹙着眉心,很是厌烦的模样。她才?回来多久,他怎么就这么着急的要离开不想和她同处一屋檐下。
讲话都这么没耐心了吗。
他果然不是真的爱她。
晚饭于似自己煮了点面吃。
最近没什?么心情做学业上的事情,前两天论文盲审的结果下来了,她过了,可以准备毕业答辩做PPT什?么的了,可她却总是注意力不集中,做不下去。
连续几天晚上刷了好几部恐怖片催着入眠,效果还可爱班可爱班是不错的。所以今晚爬上床后,依然点开了一部恐怖片。
电影放了一半,将近九点的时候。
姜之涵的电话打了过来。
于似暂停影片,接通了电话。
姜之?涵那边似乎有些喧闹,过了好几秒她才?开口说:“嫂子,你怎么没跟我哥一起来酒会?啊?”
于似垂下眼睫。
没跟他一起去?
姜之?煦根本没问她,他那时冷漠的模样好像恨不得快速逃离开她。
于似没说话,姜之涵也没在意。
她似乎距离姜之?煦不远,能?看清他样貌的距离,又或者在朝他的方向挪动。
于似听见姜之涵说:“我哥好像有点喝多了,还在跟人喝酒。”
所以在之?后的几秒内,姜之?煦的声?音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钻入了于似的耳膜。
她甚至还能想象的出来他们谈话的模样。
而电话另一端的酒会上。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欢声?笑?语,头顶的巨大吊灯折射下的光线熠熠,四散落周围,每个人都处在一个光芒巨甚的包装下,带着面具与?人攀谈。
一名中年男人与姜之煦聊了许久,合作上的来往,工作当中的细节,当然也没忍住问出了一些情感上的私事?,八卦意味尽显,“姜总,听盛总说你追到?了年少时的白月光?”
“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等着喝喜酒呢。”
姜之?煦面色稍霁。
他喝酒一般是不上头的,但今晚状态一直都不太好,下飞机后又没怎么休息,所以脸上也漾出了些淡淡的红。
姜之煦维持着最是得体的笑?容。
他想到?与?于似那被自己经营的一团乱的感情,想到?那枚他从?国外怀揣着希冀带回来的戒指,心口缓缓溢着苦涩,一点点外涌。
姜之?煦仰头抿了口酒,冲散了些心头的酸涩,唇角漾起浅笑?,自欺欺人道:“快了。”
如果没有那个男人,或许就真的快了。
“恭喜恭喜。”
过了一会?儿,姜之?涵许是远离了那个位置,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惊讶的问于似:“嫂子,我哥跟你求婚了?”
“你们要结婚了?”
昏黄的卧室内,于似怔半晌。
没回答姜之涵的话,从?耳边拿下了手机。
于似想到?姜之?煦出国前后对她态度的反差,想到?他刚刚酒会?上说的话。
他是追到白月光了吧。
所以现在对她这个‘替身’也是满不在乎了?所以现在连和她谈都不想谈了吧。
也对,好像现在确实也没必要谈了。
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是要给彼此留有最好的体面及余地。
即使是要分手。
最近这段日子受的打击多了,于似觉得自己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可以做到?淡然平静,以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黯然离场。
可听到姜之煦的那些话后,以及真的是要离开时,她还是很难受的。
这座房子她住的时间不长,似乎也是有了感情。所以在当她游荡在房间,收拾她自己的东西时,那股眷恋油然而生。
于似在姜之煦房子里的东西不多。
她只装上了自己带来的东西,仅仅一个行?李箱。姜之?煦买给她的那些衣服、鞋子、化妆品,一律没要。
可能?是她收拾的时间有些长,又或者她的潜意识里一时不愿意离开,在等某个人。
所以逗留的时间久了,姜之?煦真的回来了。
于似将?行?李箱放到?没有人出没的缝隙里,又躺回了床上,装睡。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响了好一会?儿后,身侧的床面才缓缓的陷下去。
于似等到姜之煦呼吸平稳,睡着后,睁开了眼。
她侧起身,手肘撑着床面。
昏暗中,她看了姜之煦良久。
薄弱的月光萦绕在他的面庞上,轮廓柔和。于似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他许是真的喝多了,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烫的。
于似看了片刻,还是没忍住。
倾下身去,吻在了他的唇上。
就当时吻别吧。她想。
本是想一触即离的一个吻,却在她起身要离开时被横过来的一只手臂锢住了腰肢,紧接着,整个人被翻身压进了床铺间,炙热的唇舌及浓郁的酒意袭来。
醉了彼此。
于似本就没有刻意的抵挡,短暂的讶异过后,她就紧紧的搂住了姜之煦的脖子,缱绻而热烈的回吻他。
卧室内窸窸窣窣,光线明明灭灭。
熏陶的酒意发了酵,酝酿出了最浓香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散着。
这次的情.事?,似乎比以往都要疯狂。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默默地享受着这场短暂的狂欢。
五月的深夜已经?挺热得了,空气里弥漫的尽数是黏潮的热意,烘烤着肌肤渗出了细汗。
姜之?煦好像是真的醉了,翻了个身便躺在一旁不动睡着了。
于似睁眼躺了半晌,平复着呼吸与?心情,等待着皮肤的温度渐渐泛凉。
她又仔细的确认了一遍,在笃定姜之?煦真的睡着后,她才?慢吞吞的起身,借着映进来的月色,翻找出自己的衣服套上。
起身离开了卧室。
默默离开吧。
她不想闹,也不想和姜之煦吵架。
和姜之煦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她已经?满足了。
拿了客厅里寄存在缝隙里的行李箱,踏着月光,于似头也不回的打开了客厅的门。
但是,在抬脚的那一刻,那个瞬间。
整个室内灯光大开,是这间大平层所有房间的灯全部都亮了。
灯光刺眼,于似下意识的眯起眼。
那陡然跳起来的心脏猛的撞击着胸腔,速度太快,力道也太快,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显然也盖过了身后由远及近沉沉压着的脚步声?。
于似脑袋一片空白。
直到?,她掌心下的行李箱被身后的人接了过去,死死的攥着,于似看到?他手背上青筋泛起,脉络直崩到小臂往上,没进衣袖中。
姜之煦狠吞咽了一下,语气执拗,“你要走?”
于似定定的盯着他的手背。
没应声?。
沉默中,姜之?煦走进一步,死死的抵着于似,声音强硬:“那刚刚我们算什么?”
“刚刚我们在做.爱,在疯狂的做.爱,你抱着我,你在回应我,你在纵容我。”
喉结滚动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下尤其清晰,姜之?煦在几个瞬息间还有有些没绷住,他目光隐忍,即使是在控制着,也还是流露出了慌乱:
“你要始乱终弃?”
他没敢吐露什?么‘你要抛下我?’、“你不要我了?”种种类似的话,他不想让自己在此刻变得如此卑微,即使他已经卑微到追出来在挽留她了。
所以,只能用这种语气与话术来包裹着仅有的尊严。
于似:“……”
姜之煦往前,她便后退。
脑子混乱成一片,却始终没有开口。
姜之煦绷着的唇角微抖,启唇喊她的名字。
即使她从?没有说出那句话,但她所有的行动都在诠释着那句话。
姜之煦一点也不想说。
但是他硬逼着自己,也逼着于似,直白的问她:
“我问你,你是要跟我分手吗?”
第45章
于似被逼至角落, 身后是冰冷的墙,身前是姜之煦微敞着衣衫的胸膛。
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披了件衬衫便追了出来。于似从恍惚中回过来神, 反应过来他并?没有睡着,他在装睡。
她被他撞破了要离开, 他还用这种强硬的态度质问她。明明是他不想谈了,却还在这样别扭的生气,像极了那时她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模样。
此刻, 拦住她,逼问她是否要分手。
明?明?可?以悄不生息的结束这段关系, 可?他却非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到台面上来, 开诚布公。
连彼此最后的体面都不留。
姜之煦压抑着的情绪模样,仿佛是要跟她吵架。
于似是真的不喜欢吵架。
很不喜欢, 很不喜欢。
从小到大,她听到最多的,就是父母的吵架。好像她从出声的那一刻起?, 父母就在不停地吵架。相互吵, 或是母亲单独的骂父亲。
他们的感情在步入婚姻的那一刻变了质, 全都是在为柴米油盐、生活琐事而?相互埋怨。
小时候奶奶会捂住她的耳朵。
但是又不是不透风的墙,怎么会听不见呢。
所以她不想和姜之煦吵。
即使是被放到了台面上,姜之煦在逼她做决定?;在逼她不得不再一次的把自己‘替身’的身份剖开。
那潜意识里流露出来的自卑令她格外?不舒服。
但是,‘分手’两个字 。
她难以启齿。
于似的指尖无意识的扣着身后的墙, 随着她平静的语调缓慢流出, 指腹也在逐步用力, “我们在一起?的那天?, 我说得是‘我们试试吧’,那天我想要说的话被你打断了。”
“如果不合适, 可以随时叫停。”
于似低垂着眉眼?,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那双笔直长腿轻晃了下,她咬了下舌尖,同样逼自己给出了这个残酷的结果,“现在,我觉得不合适了。”
比‘分手’两个字更加得体的表述。没有纠纷谁对谁对,只是清楚而?单纯的复述彼此不合适。
明?明?也是按照她的规定的思路在发展,她的表述也合情合理,没有埋怨和?责怪对方,但当她脱口的那一刻。
为什么心还是会那么疼呢。
于似吸了下鼻子。
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抬头看姜之煦,让自己表现的更加坦然。
不至于纠结与恋恋不舍。
这也是今晚,于似第一次看清楚姜之煦的面貌。
他的状态比自己想象的好像要更加糟糕,脸色苍白,眼?窝微凹,眼?睑下覆了层淡淡的青黑,又被眼角泛上来的红遮掩着。
她以为,他是会比她更加淡然的。
只一瞬,于似便眨了下眼?,飞快的错开了目光,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掉眼?泪。
下一秒,于似听见姜之煦嘶哑的嗓音,好像一瞬间被抽光了所有力气般,却仍旧执拗,想寻求个结果,“是有人比我更合适,是吗?”
见于似不搭,他便又继续道:“是你有了更好的选择,对吗?”
“回苏市发展?”
于似狠狠地吞咽,咽下去的力道都是疼的,终于还是闭上眼?睛。
他果然是听到了她打电话逗弄易嘉说得话。
似乎,也没有什么用。
但他偏偏像是个受害者、表现出深情的模样反过来在质问她,这令于似不太舒服。
是为了让自己减轻负罪感吗。
也好,都要分开了再解释也没什么必要了。
他有白月光,他误会她有更好的其他发展。相互不会对彼此产生愧疚之感,这份感情才能结束的彻底,不再惦念。
挺好的。
于似从姜之煦手里握回自己的行李箱扶手,用了些力道往回扯。同时,下达着最后的通知:“我们…先这样吧。”
“我有点?累了。”
“你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但他的好,不属于她。
于似话落的瞬间,姜之煦的指尖无奈的从行李箱把手一点点的抽离,指腹留在上面的温度也在顷刻间散去。
临出门前。
姜之煦最后握住了于似的手臂,有那么点?祈求之意,“我送你。”
于似婉拒了他的好意。
五月的温度应该是不低了。
但于似深夜站在云水榭的小区门口,整个身心都是凉了。
她像个胆小鬼一样,懦弱的从姜之煦的家里逃了出来。
是她根本就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质问姜之煦什么,好像撕开了那层伪装,她真实的自己也会从中暴露出来——
她就是个自私的、裹着别人的身份贪婪的汲取姜之煦的爱。
于似叫了辆车,浑浑噩噩的回了之前的出租屋。
出租屋已经好久没住了,她只换了套新的床铺被罩,倒头便强迫自己睡了。
第二天?醒来,精神并?不算好,红肿着的眼?睛眼?皮外?翻,褶皱出的痕迹形成了多眼皮。
公司她也不想去了,直接发邮件递交了辞呈。也没在乎什么实习生必须要提前三?天?辞职的公司规定?。
出租屋里空荡荡的。
她以前也是这般住着,也没觉出来有这么空,可?现在,房子里的每一处,都好似残留着姜之煦的气息与痕迹。
那天?,于似在出租屋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下午,就那么一直坐着发呆,放空自己的大脑,不受控的去想和姜之煦在一起的日子。
卧室的床上,小厨房里,客厅的沙发上,哪哪好似都有他的身影。
她记得来生理期的时候,姜之煦会帮她揉小腹,揉着揉着会占她的便宜,摸向了别处;脚伤那阵子,茶几旁的小地毯上,姜之煦曾压着她亲吻,差点?擦.枪走火。
直到都分手离开了,她才发现自己会这么的怀念、那么的舍不得。贪恋姜之煦的拥抱,他的吻、他的一切。
就连这座城市,都仿佛充斥着姜之煦的气息,让她触景生情。
大学班级的微信群及宿舍群里,近期都在讨论着结婚的婚期。是她大学的室友要结婚了,在几天?后,地点?在苏市。
于似原本就是要去的。
只不过趁着这次的突发状况要提前了而?已。
她现在的状态很差,急需换一个环境释放调节心情。当天?傍晚,于似就买了回苏市的机票。
临上飞机前,将静音的手机调成了消息免打扰。
于似是在晚上的时候到达的苏市,叫车直接去了父亲后来买了的那幢小洋别墅。
这这幢别墅她也只是在大学的时候住的多,现在空着,更显得孤寂。提前喊了保洁阿姨先去打?扫,于似到了后,直接入住。
临后的两天?,苏市的天气都不算太好,一直在断断续续的下雨,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她想出去散散心都没这个机会。
只躺在偌大的别墅里,看了两天的电影来麻痹自己。
第三?天?,天气放了晴。
于似去参加了室友的婚礼,是在市中心的一家酒店举办的,排场很大,来的亲朋好友人数也多。
新娘更忙,根本没时间招待他们这些大学同学,只碰了面,简单的寒暄几句。
室友的人缘比较好,当初班上的学生大部分都来了,于似看着都眼?熟,但基本都记不清名字。
她坐的那一桌,从头到尾,也只跟当初的室友比较熟悉。也有男生女生站出来cue她的,于似也只是礼貌的微笑,打?招呼。
寒暄过后,话题便就落到了新郎新娘的身上。
室友和?她对象是爱情长跑。他们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之后也从没分开过。
人潮喧闹,周围的人叽叽喳喳。
即使好多人脱离开校园挺长时间了,但回过头来想一想,他们最怀念的还是校园时光。
话题自然而?然的过渡,同学们都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学生时代的青葱岁月,那些青春懵懂、情窦初开,必不可?少的就谈及到了暗恋这个问题。
于似觉得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她的学生时代都特别平淡,平淡到都激不起一点波澜。那些谈论着学暗恋着的话题,总是话多,言辞间的幻想与?青涩,苦闷与?哀伤,好似也鼓动着于似带入了进去。
听的多了,也就无可避免的想到了姜之煦。
他的算是哪种呢?
是暗恋,还是明恋呢。
也会是像同学们说的那样,会有欢喜和?苦闷的吧,要不然他也不会意难平到念念不忘那么多年的。
本来参加婚礼是来放松心情的,这中途简单的同学聚会令于似的心情又苦恼了起来。
下午离开时室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骤雨如丝,很快的打?湿了地面,湿漉漉的淌着水渍。
南方进入夏天?的季节多雨,细雨中的风都是偏凉的。婉拒了过来搭讪的大学男同学要主动送她回家的请求,于似拢了下自己的外?套,从包里拿出了出门时装的雨伞。
细柄的雨伞才被撑起,身后有人喊她——
“于似?”
于似循声望去,隔着伞沿,她看见是她高中的同桌,李琳走过来。
上次的偶遇后这次于似一眼就认出了。
在对方那捎带了一点尴尬及不可思议视线下,甚至在下一秒就即将要说出‘你不会又不记得我了吧’这种话的情况下,于似及时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李琳满意的点?头,也还是调侃了句:“还以为你又忘了呢。好巧啊,居然在这儿碰见你。”
“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吗?”
“嗯,”于似收起?伞,点?头,“新娘是我大学同学。”
“新郎是我表弟,他们在苏市办一场婚礼,回头还得在我们老家办一场。”远在外?地碰见熟人李琳还是很开心的,“咱们也是太有缘了,在苏市竟然也能碰到。”
她转头看了眼廊沿下的雨,开口:“还下着雨呢,你着急要走吗,不急的话进来坐坐,等雨停了再走?”
于似确实没什么急事。
也便跟着李琳进了酒店大厅,大厅里有不少人,有被雨困住的,有刚参加完婚礼出来的。
李琳还有新郎这边的一众亲戚都住在这个酒店,她出来送人正好就碰见了即将要离开的于似,现在纯粹着想偷闲和于似叙叙旧。
两人在大厅里侧找了个沙发坐下,李琳问:“我记得你老家就是苏市是吧。”
“嗯。”
“你着急回帝都么?”
“怎么了?”于似看她。
“我请了几天假,想在苏市玩几天?,不知道去哪玩,”李琳微顿,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着你要不着急回去也不忙有时间,介不介意带我转转。”
于似沉吟数秒,回:“可以啊。”
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事,也…不太想回帝都。
正好有个人陪她,权当是散心了。
见于似答应,李琳短暂的开心了一瞬,想起?什么来,又揶揄着说:“我老公和孩子可都在帝都呢,是就你自己吗?也没见你男朋友没跟你一块来?别到时候咱们俩一块玩儿着,你男朋友 突然找过来,平白喂我吃狗粮啊,”
于似眼底的温度淡了下些。
很快的垂下眼?皮,倒也没瞒着,轻轻的弯了下唇角,淡淡说:“不会找过来,我们分了。”
“啊?!”
李琳显然是被这个答案惊到了,“分了?什么时候的事?不是…我上次见你们俩不是挺好的么。”
“对不起?啊,提起?你的伤心事了。”李琳惊异的同时又有些愧疚,温声安慰于似:“你也别太难过了。是闹别扭了吗?情侣间闹别扭也在所难免,如果不是道德方面的问题不至于动不动就提分手,太伤感情了那样。”
上次短短见了一面于似的男友,反正她是觉得对方挺不错的,也为此刻的于似惋惜。
话里的劝导意味也就多了些,“有问题就交流沟通解决,哎现在的大部分情侣都不懂得交流,导致好多都因误会分手的。毕竟你们认识了那么多年,能走到一起?也不容易,说分手就分手太可?惜了。”
“你刚刚说什么?”
于似原本低垂着脑袋,强压着心口因为再次提起这件事而泛滥的苦涩情绪,李琳的话她听的也没那么认真,但过耳的话被大脑一筛选,便比较出了不同。
“嗯?”自己的碎碎念被打断,李琳反应了一下,“什么?”
于似抬眸看她,微润的眼?底泛着细微的红,但态度执拗而强硬:“你说…我们认识那么多年?”
“不是吗?”李琳眨眨眼?,“你们不是很久之前就认识吗?”
无声吞咽泄露了于似此刻的紧张,她缓慢的摇了下头,“我没懂…”
李琳也懵了,喃喃说:“不认识吗?你高中的时候不认识他?那他怎么会认识你?我以为你们相互认识的…”
于似:“?”
于似的眉心无意识的蹙起?,随着李琳一句一句的抛出来,心跳陡然加快。
于似觉得好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被自己忽略了,那灵光一闪的念头太快,她有些没抓住。便下意识抓住了李琳的手臂,绷着的声音微颤:“…什么意思?”
李琳见于似着急,也有些着急了,她沉默着组织下语言,才开口:“就我们上次见面,我不是说看你男朋友看着很眼?熟么,我觉得我应该是在哪见过的。后来偶然看到了他在一个什么财经报道的身影,我就搜了下他的百度百科,看到了他老早以前的照片…”
“我想起?来,我确实是见过他的,在咱们高考完的那个暑假里,他突然就找到我,他好像知道我是你同桌,问你去哪了,我以为你们相熟,我就告诉她你回苏市了,我本来还想告诉你一声,但那段时间联系不上你,我就给忘了。”
“所以我才以为你们很早就认识的…”
于似怔怔的听着,目光空洞。
那些话在她脑海盘旋着,一遍遍的从耳膜穿过,数不清多少次数。那些字眼一个个的蹦过,触及着她的神经为之敏感。
李琳一直关注着于似。
见她眼眶一瞬间的红了上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
担心道:“你没事吧似似?”
于似眨了下眼?,压抑着眼底泛滥上来的情绪,声线颤而?哑,却极力维持着镇定?,“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在苏市玩了。”
“我有急事,要回帝都。”
临走前,于似跟李琳道了谢。
于似撑着伞没入细雨中。
针尖似的雨随风飘摇进伞帘下,刺着她的肌肤,又打?湿了她的裙摆。风雨打在她身上的温度是凉的,与?内里的那颗灼烫的心脏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踩在浅浅水洼里的脚步越走越快,飞溅的水珠高?高?跃起?,牵连成线,反着光的汇聚成了那一闪而过念头。
有一个她想过,但是从来都没敢承认过的想法渐渐地成了形:
她真的,是姜之煦的白月光。
随着这个想法冒芽破土,冲破笼缚。
那些隐约的念头,势如破竹般,疯狂滋生。
第46章
苏市的雨逐渐转大?, 天空被一团乌黑的云层遮蔽着,像是世界末日的笼罩的漩涡,骤雨倾盆覆下, 噼里啪啦的在地上溅起袅袅水雾。
于似坐在机场的休息室。
飞机因苏市及帝都的雨势过大?,而延迟飞行。周围人流来?往密集, 走走停停,显得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于似而格格不入。
她脑袋有些乱,也有些空。
像是被一团巨大?的惊喜砸中了, 灵魂都飘出了身体之外。但那些消息被渐渐地消化之后?,‘她是姜之煦的白月光’带给她的不是开心, 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心疼。
心脏冗长而反复的闷疼。
于似自己一个人自导自演的一出可笑的独角戏被推翻, 一切都变得没那么重要。她在意?的是这出戏之外的另一个人,沉默的爱了她许多年。
同学们口中那不见天日的暗恋是他, 他心底念念不忘的意?难平是她。
而她,还给了姜之煦二次伤害。
于似打?开手机,关掉了消息免打扰。
在等?待手机反应那么两三秒里, 微信、电话里, 不断地有消息蹦进来?, 提示音足足响了有半分钟才停息。
通讯录显示了十几条的来电提醒,于似点开微信,99+的消息涌入眼帘,一溜带红点的对话框中独独没有姜之煦的。
他们的消息还停留在好几天前姜之煦出国的时候。
她发给他的那句‘我们谈谈吧’。
于似想起分手那晚的情景。
姜之煦是真的以为她要回苏市发展的吧。此时, 他口中的那句‘是有人比我更?合适, 是吗’反复在于似脑中回想, 她当时没细想他的话, 现在思绪从混沌中抽离,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一切都变得明目可见。
于似回想着那天发生的事。
姜之煦是看到她和林靳屿在一块了, 才误会的?
所以,在她确确实实的提出分手后才他没怎么挽留的吧,不然以他气势汹汹追出来?质问她的样子又怎么可能会放她走?
理?顺了思绪后?,于似没有片刻的犹豫便给姜之煦拨了电话过去。
微信电话因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电话也因对方已关机没有拨通。
短暂的慌乱后?,于似开始翻看其他的消息,试图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汲取着有关姜之煦的消息。
易嘉、林靳屿的消息一律略过。
同事的问候大多是对她突然离职的困惑,但也从叶然发来?的消息中提取到了一条:
他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了。
是在他从国外回来、在她离职那天没去公司,一同没去的还有姜之煦。
于似继续往下翻。
有姜之涵前天发来两条信息:
【嫂子,你跟我哥怎么了?】
【昨天我哥回家,花姐问他怎么怎么不带你,他也不说话,看起来?心情挺差的样子,你们吵架了?】
于似囫囵看过,电话直接拨给了姜之涵。
对方接的很快。
在接听的下一秒,双方几乎是一口同声:
“你哥呢?”
“嫂子,你跟我哥到底怎么了啊?”
于似没应,又重复的问了一句。
姜之涵似乎也很苦恼,“我也不知道我哥去哪了?他电话我没打?通,公司好像也没去,那天在家被花姐说了几句他就走了。”
“他住的那找了吗?”于似问。
“我没去…”
于似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昏沉沉的,雨是小了些,淅淅沥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飞机起飞的时间更是没有准确消息。
在她犹豫要不要买高铁票时,机场正好广播她所在那次航班会在七点飞。
临挂断电话前,于似微顿,喊住姜之涵,问:“你知道你哥的画册在哪吗?”
姜之涵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于似抿了下唇,才缓缓的陈述,“画我的那本画册。”
姜之涵“哦”了声。
虽然不明白于似怎么会突然这么问,还是答:“这我还真?不知道?,家里我肯定没有,或许在他住处?”
挂断电话后?,于似又等?了一小时,期间给姜之煦拨了不下四五遍电话,都显示对方关机。
晚上?七点,于似踏上了回帝都的航班。
到达帝都机场,不过九点。
帝都的雨似乎早就停了,空气中都是潮凉的气息。
她叫了辆车,报了云水榭的位置。
找不到姜之煦,那只能在他的住处蹲守,他总不可能不会回家的。
夜晚帝都的光景在窗前飞速略过,不是高峰期的街道?一路畅通。再次回到这座城市,心情与?前几天相比是天差地别的状态。
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好像重新活过来一遍。
再次踏足到这座房子时,于似没由来得一阵紧张。幻想着再次见到姜之煦,她要以什么样的口吻娓娓道?来?。
但当指尖触在指纹解锁,‘叮’的一声?门开后?,房子里黑黢黢、静悄悄的,显然是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
于似那颗悬高的心突然闷闷的砸落下来?。
她换上拖鞋往里走。
经过卧室,床上?的被子胡乱堆放着,两个枕头摆放的也并没有那么整齐,床头柜上?有喝过的水杯。
证明着房子的主人确实回来过。
于似没多逗留,转身去了书房。
姜之煦的书房她来的次数不算多。
仅有的几次都是论文上的问题,她过来?修改,也只是规规矩矩的坐在桌面前,倒腾自己的事。
从没有乱翻过什么。
姜之涵说画册或许在这里。
那么最有可能得位置,她猜应该是在书房。
视线在书房整体的布局上?寸寸略过。后面的书架有两个,书不算多,但也塞了各式各样的书籍。目光带过书桌,在往下的位置,挨着书桌最近的书柜下端,排列着两个抽屉。
其中靠上的抽屉插着一把钥匙,抽屉没关紧,留了一道?缝隙,应该是近期打?开过的。
于似慢慢走进,在指尖拉开抽屉的那个间隙里,呼吸在不自觉的紧绷。视线下,也缓缓的窥见了抽屉里的一幕。
兴许是姜之煦在不久前拿过,在最上?面摆放着的是一本——
封面是很普通的纯黑色的画本。
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了,画本封面质地显得有些旧,边角的棱面泛起了几丝裂纹。
于似弯腰从里面把画册拿出来?。
触手的质感较软,但却变得让人觉得有些烫手。那种灼烫的感觉顺着指腹往上?,汇聚到胸口,炙烤着的心脏涌起浓浓的闷疼。
于似捧着它,坐到椅子上?。
她摸着姜之煦抚过无数遍的封面纹路,珍之重之的翻开了画册。
像是翻开了尘封已久的、缄藏着经年往事的一本经文,需细细诵读。
又像是一台乍现的时光机,将她一下子送回到了2016年的那个夏天。
泛黄的页面是怀揣着对方的真挚感情;细腻笔锋走势诉说着暗恋的孤单心事。那些道?听途说的都不如真?实的看一眼给的印象深刻,弥留在心迹。
画中女生的长卷发、杏眸以及眼角缀着的泪痣,全?都与?高中时期的于似重合上?。
只字未提有关她的名字,但轮廓模样却无一不是她。
就连于似,都记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摆出过画中的动作。有她手肘撑桌托腮看飞鸟的样子,有她课间趴在桌面上?睡觉的模样,有她擦黑板的背影,也有她抱着一摞作业本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走过走懒的样子。
在这一幅幅的画里。
姜之煦可能就藏在某个角落。是在她们教室的窗口看她么;又或许他们在走廊上擦肩而过,她眉眼低垂,他定定看她。
让于似印象最深刻的。
是一幅仰视的视角画的她。那副画可能也是姜之煦最喜欢的,纸面边角留下的抚摸的纹路最多。
那副画也是唯一一个他出境的画面。
画中,她站在楼上手握着栏杆在朝下看,两侧的发丝顺着引力往下,又朝着风向轻飘,眉眼向下看,弯弯的,唇角的弧度晚起,露出浅浅的贝齿。
再往下,是随风而扬的片片樱花,飞舞着动人的弧度。
而楼下,站了一个男生。
笔迹并没有给男生太多笔画的描绘,只独独留了一个背影。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模样吗?
于似想。
画中飞花混乱,不仅模糊了画中人的视线,更是模糊了此刻于似的视线。
这本画册承载了姜之煦全?部的情感,是他这些年里对一个女孩子最真挚的暗恋。
对他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在于似的那些平淡无光的岁月里,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在默默无闻的爱了她一整个的青春。
于似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姜之煦喜欢的。她不活泼,性格也不讨喜,还胡乱猜疑,更?是执意?要跟他分手。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姜之煦喜欢她什么,能得到他这么多年默默无闻的爱。
许是于似太沉浸在这场时光之旅里了,又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连房子里什么时候进了人都没发觉到。
直到,眼前投注下了一片阴影。
于似怔了下,从情绪中短暂的抽离,落在桌面上的指尖无意识的抓了下,才缓缓的抬起了头。
姜之煦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又站在房间里看了她多久。
男人站在桌面前,一言不发。
他深邃得眉眼微拧着,眼底凝着的情绪很深,眼底的红血丝泛滥,挣扎着的湿意?外涌,染红了他的眼眶。
他好像是好久都没有睡过一场舒心的觉了,整个人看着很糟糕,疲累不堪。
于似看了姜之煦好一会儿。
眼底的泪光开始不受控制的泛滥,怎么也控制不住。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泪眼朦胧的,她动了动唇,哽咽的开口。
像是在给他多年前的一种回应。
“姜之煦,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第47章
姜之煦站在灯光下, 意识还有些恍惚。
头顶吊灯的光线太过刺眼,空气中?漂浮着的都是?它折射出来?的光圈。好像是海市蜃楼,把?他最想看?到的一幕, 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像是一场梦一样的。
从那晚于似的离开,就像是?撕开了一道裂缝, 灌进来的全都是冷冰刺骨的风,吹得他麻木又恍惚。
也许是?他一开始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即使他在国外又是熬夜通宵,身体已经趋于疲惫, 那天晚上回来?后他也没有入眠。在感觉到于似亲吻他后,他没有犹豫, 第一时间反压回去亲她。
他们那晚太过疯狂, 但没有给他任何的安慰,有的, 只是?心慌。
也是?印证了他那晚的预感。
于似在‘确认’他睡着后,竟拎着行李要离开。她想要自己偷偷离开,甚至没打算给他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语。
那一刻的慌张达到了顶峰。
她心里有别人, 她想和那个男人回苏市发展, 那么临走前跟他亲昵算什么?
他追了出去, 逼问她是否要分手。
他把自己往绝境里逼,非要听她的审判。
他如愿以偿的也听到了答案,却是?他最害怕、最不愿意听到的那一个。
那一整晚,他都没睡。
敞着房子里的所有灯,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 他开车回了家?, 原以为逃离开那个满是他们昨晚吵架的住处, 就会不那么难受,但花姐句句都是于似。
让他很难不会想到他们已经分手了的事实。
那天, 林帆打电话?过来?,说于似递交了辞呈。
她真的是?打着笃定的心思要离开。或许,在早之前,在他在国外?,她发来?的那句‘我们谈谈吧’时,她就酝酿着要离开。
整个人像是?丢了灵魂,只有一个躯壳在游荡着。公司完全?不想去,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晚上,他从家?里出来?,开着车在外面兜兜转转的,还是?转去了于似的小区。他倚在车窗旁,盯着楼上她所住的楼层,漆黑的光影一夜都没亮。
等?了一夜,烟蒂也落了一地。
今晚,他照常在于似的小区里等到了深夜。学校里他也偷偷的去过,连着几天,都没有看?到于似的身影。
心底的赧意难平,便独自开车回云水榭。
原本以为自己面对的会是一室的漆黑与空荡,但截然相反,开门的瞬间,那满室的亮堂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不记得自己离开时还开着灯。
直到,看?到了鞋柜旁那双随意摆放的熟悉的女鞋。
这处的住处只有他也于似能解锁进来。
那么来过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心脏像是?从水里溺过一般,窒息的闷感过后,随即而来的是大口大口的氧气。
姜之煦此时,就像是溺水的感觉。
那些‘于似为什么又回来?了’、‘于似是来找他的吗’、‘于似突然回来?做什么’,种种的问题全?都被他抛之了脑后。
那种想见?她,哪怕是一面的念头充斥着。
姜之煦慌不择路的进了室内。
卧室、浴室、更衣室、 厨房,甚至那两三?间空掉的客房里,都没有。
最后,他在书房看见了于似。
于似似乎是太沉浸在她手中捧着的那个东西里了,并没有注意到他一步步进来?,走到她身旁。
哪怕他已经站到了触手可及的位置,此刻,也还是?会觉得恍然。
是他太想于似了吗?
想到眼前都出现幻觉了。
还是?他最近太累了,累到会出现这一系列不真实的情景。
甚至,于似口中?还说着,他多年前曾经幻想过他们会认识的一幕中她可能会说得话?。
像是一场时光的梦幻联动。
多年之后,命运再次将于似送到了他眼前,她会说着:“姜之煦,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而他,会将反复琢磨过无数遍两人相识时,他会说得、那句老套的话?:“你还记得我吗,当年我去开家?长会,你给我领过路的。”
当这句话真的从姜之煦口中缓缓吐露的时候,那模样虔诚小心翼翼,最先绷不住的却是?于似。
豆大的泪珠从于似眼角滚落,接连不断的,一颗一颗的往下砸,落到她的手背上,灼烫的温度仿佛要将肌肤复试。
语气断续着,吐出的话都是不连贯的:“对不起”
她的记性太差了,脑子混乱成一团,越是?着急,她越是什么都记不清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攥紧,钻心的闷疼传进肺腑,呼吸都困难。
于似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被她搞得一团乱的感情了。一句句的口无遮掩、语无伦次的道歉伴着呜咽的哭腔闷声?吐露:
“对不起,姜之煦”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的白月光另有其?人,我不知道那个人是我”
这场短暂的对峙,最先败下阵来的是姜之煦。应该说,在于似面前,他根本就没有赢的局面,更别提她此刻的坦诚了。
她一哭,他便心疼的不得了了。
姜之煦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到于似面前,目光扫过桌面上被她翻开的画册。后慢半拍的蹲下去,仰头看?于似哭得通红的脸,睫毛上还沾染着残留的泪珠,指尖轻轻的捻去,探出去的手却没收回,温声?安抚:“是?你,一直都是你。”
“不用?道歉,你没对不起任何人。”
于似在姜之煦的安抚下,渐渐稳住了情绪。
姜之煦在意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他看?着于似被水润过的剔透的眼睛,“你今天来?,是?只有这些话要跟我说吗?”
于似吸吸鼻子,勉强找回些意识。
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过来找他不单单是要说这些,她把?最重要的遗漏了。组织好了语言才?开口,一字一句的解释:“我没想回苏市发展的,也没有什么更合适的人。你那天听见我打电话?说的话?,是?我逗弄易嘉的”
“还有林靳屿,”于似停顿一瞬,不确定姜之煦是否看见了她和林靳屿,也还是?解释了一句,“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就是?我哥”
于似说完,颤着睫毛看向姜之煦。
静静的等到着他的审判。
姜之煦从她话?的前因后果中?,理清了误会的起始。更是?明白了,那个叫做林靳屿的男人、叫他误会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其实不是他想的那样。
眼角泛起的红意的深度无意识的又加深了一圈,姜之煦紧盯着于似的眼睛,眼底的期盼那么深刻,“我问你,你还要跟我分手吗?”
于似被他的情绪调动,绷紧了呼吸。
她用了一个避重就轻且巧妙的方式回答:“我从没有提过‘分手’这个字眼。”
那晚的吵架,从头至尾,她都没用过‘分手’这两个字。
这种刻意的忽视,让于似换了另一个字眼,“姜之煦,我们别闹别扭了行不行?你要觉得难受、生气,可以不原谅我,我追你,行吗?”
这晚,始终皱着的眉眼终于舒展开。
姜之煦突然笑起来?,是?那种夹带着苦涩却舒缓的笑,看?得人心揪揪的。随着弯起眼角的弧度,有浅浅的湿痕溢出,姜之煦点了下头,附和于似的话?:“嗯,没分手,我们就是闹别扭了。”
于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仅仅这几天的时候,他就瘦了一圈的样子,脸部的骨感凸显。柔软的指腹顺着他的轮廓滑过,很轻的捻去了他眼角的泪,“你哭什么?”
姜之煦嘴硬:“没哭。”
于似看到姜之煦哭,也忍不住了。
双手捧起姜之煦的脸,倾下身躯,双唇覆上姜之煦发干的、泛起了浅浅细皮的唇瓣,一点点的蹭着他的唇,柔软的舌尖□□着。
淡淡的烟味涌进口腔,掺杂着冷香的气息,于似退离开些,“你抽烟了?”
“反感吗?”姜之煦问。
探出手来?锢住于似的腰肢,另一只手抚着她的后脑勺。颇有种,即使她说反感,他也不会放手的意思。
于似摇摇头。
“能亲吗?”姜之煦又问。
所有的动作开始前,礼貌的询问必不可少,但又显得赘余,因为于似已经扑了上去。
她原本坐在椅子上,起身扑上去的力道略重,主打一个猝不及防,姜之煦反应不急,被她扑的朝后坐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护住了于似。
于似坐在他大?腿上,近乎搂或捧的抱着姜之煦的脑袋,身形抵近,低头缱住他的唇。身影压着,与姜之煦的纠缠在一起,气息缠绵。
双方均有种失而复得的感慨,所以吻着对方的力道都大?了些,彼此间歇的来?回吞咽,那种激吻的声调从唇边溢出,全?然不顾。
似乎这一个吻就能抚平双方的情绪。
起初的急促过后,渐渐的温柔起来?,姜之煦抚着于似的背心,轻缓的、一下一下的亲,无任何的其?他情.欲,只单纯的接了个绵长而柔和的吻。
也像是?要把?对方镶嵌进彼此的骨子里。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很久。
久到姜之煦都不得不安抚性的推开于似,制止住她想要继续缠上来?的胳膊。他轻喘了好几口气后,掌心平放到于似空空的扁平的小腹上,“吃饭了没?”
接吻时就听见她的肚子叫嚣了好几声。
“没。”于似如实答。
此时已过深夜,凌晨一点多的夜里万物静谧。
室内里光亮大?敞,姜之煦背对着、站在厨房里煮面,高大?的身形投落下了影子,背影看?着孤寂。
于似看?着不舒服,抬脚走过去,双臂在他两臂穿过,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略显亲昵之态。
姜之煦背脊一僵,感觉到贴敷在肌肤上的衬衫沾染了些许的带着余温的湿意。他侧过头去,抖了下肩膀,缓声说:“今天怎么总是哭,嗯?”
于似无意识搂紧他的腰,闷声说:“我以前不爱哭的。”
“我就是有点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过。
为好多事难过、遗憾,不是?为她自己,是?为姜之煦。
这种情绪充斥着她,快要内疚死了。
“姜之煦,对不起。”
姜之煦转了下身,没转动,“都说过了,你没有对不起我。”
见于似仍旧抱着他不动,他只能扭着脑袋,但也只是?看?到她的发顶,“不哭了,行不行?”
这种口头的安慰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姜之煦试图转过身子来看看于似,但她抱他抱的死紧,挣脱不开她的手臂,她也不让,语气间带了几分气急败坏:“我还哄不好你了?”
于似落在他前腹的交叠的手掌抬起,戳了下姜之煦的小腹,咕哝着出声:“你让我这么待会儿就好。”
“”
姜之煦叹了口气。
默默的听着于似在他身后断续的哽咽,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但话?语间尽量是逗弄人的语调,喊她:“小哭包。”
“我以后叫你哭包行不行?嗯?”
于似没应声?。
抬起掌心来?,打了姜之煦一下,指尖蹭着还有意往他皮带上摸,满满的威胁之意。
姜之煦无奈的笑笑。
还有心思跟他耍耍小性子,看?来?是?差不多哄好了。
按说,按照一贯的思路。
分开或闹别扭和好后,下一步的进程,自然是?自然而然的上床,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来填补彼此心中?的空缺。
可姜之煦和于似,似乎都没有这个想法。
简单的吃过夜宵后,洗漱完两人平躺在床上,紧紧的相互搂着抱着对方,享受着难得的静谧的时刻。
于似满腹言语,有许多话想要问姜之煦。
想问问以前事,又想谈谈现在的事
但好像,彼此的精力在今晚都被这场彼此蓄意的重逢消耗殆尽了,再没有其?他的精力去谈及其?他。
只想抱着对方,感受着体温在自己身上蔓延,才?能时时刻刻的证明在彼此身边的是自己,这不是?一场梦。
于似埋在姜之煦怀里想了许久。
也知道他一直没睡,那满腹的言语,缠缠绕绕,删删减减,总归是?让她纠结出了这句话:“为什么爱我?”
为什么爱我?
于似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由他们今年的重逢推及到之前,在她的记忆里甚至都不记得有姜之煦这号人,但却被对方惦记了许多年。
她自认为自己没什么优点。
又凭什么被姜之煦喜欢这么多年。
沉默的氛围里乍然响起一句话。
令姜之煦愣了下,能感受着到怀里的于似在仰头看他。
姜之煦盯着黑暗的视野里虚无的某一点,目光逐渐变得空洞,像是?在回忆着某些往事。
为什么呢?
这些年里姜之煦也反复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对于于似,是?一见?钟情,也是乍见之欢。
想起自己那短暂且无疾而终的暗恋,起初的感受有过难捱,现在想想似乎也没有那么的过于难受。
好像那短短几个月的失控是他人生中不经意的一次放肆,谁都会有过心动,只是?这份心动或多或少的问题。
他强迫自己从中?抽离,回归到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只是?在深夜时,频频会想起于似。
想起那份短暂的心动,梦中?百转千回的,都是?他们初遇的一幕,或许是?太过想念了,他把?那些画面仅仅是凭借着记忆就一帧不差的画了下来。
而那本画册,也成了他睹物思人的凭证。
中?途,他也有想过放弃,想要忘掉于似。
他试图听从花姐的话?,去相亲,去试着去接触其他的女生。
可每当有了这个念头,又会觉得无比遗憾。他还没有认识过于似,还没有在他面前正式的自我介绍过呢,怎么就要放弃呢。
年少时唯一一次的情窦初开——
那一刹那的心动,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足以深记一辈子。
或许是?命运使然,又或许在他的基因序列里存在着某个下达命令的基因。
喜欢于似好像成了一种本能。
他本该就爱她。
姜之煦缓了下神,黑暗中?他低垂下头,去看?于似的眼睛,细线下移,锁定在她的唇上,找准,吻了下去。
一触即离。
而后姜之煦错开些距离,唇瓣翕张,开合间蹭着于似唇上的纹路,给出了那个诚挚的答案:“我生来就是爱你的。”
好像一切都是冥冥注定,他们终会相遇。
在去年的那个冬天,他去了她们学校,找杜教授谈项目,帮忙当公司新承项目的顾问。没谈拢,杜教授行程太紧,太忙了。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杜教授推荐了他的学生去项目里实习,是?个女?生,他的得意门徒:名叫于似。
那天下午离开时,他启动停在教学楼前面甬道旁停车场的车子。
不经意一瞥,他一眼望见了她。
像是?一眼万年的悸动,那颗沉寂许久的心再次拢起了热度。
久久没错离开视线,他看到于似从教学楼里出来,穿着白色的羽绒服,颈上围着墨绿色的围巾,纤细的小腿从羽绒服的下摆晃动着。
长发披散,半张脸埋进围巾里,露出的那小半张脸小巧、白皙。她抬眸,从他的位置一扫而过,没有片刻停留。
而后撑起伞,几步步入了雪幕间。
身影渐渐的消散成了一个模糊的小点。
车窗外?面,一片凄寒之景。
冬雪纷飞,远远望去,到处是迷蒙的雾气。视线之下变得迷乱而恍然,细雪密密麻麻,雪中?行走的那个姑娘也变得模糊不清。
一如当年,他站在楼下,仰头透过樱花飘散浮动的缝隙里看于似一样。
偶然的相遇是他从没有想过的。
比得知她要去他的公司实习时,来?得还要心潮难平。似乎,也更加得令人心悸。
这短暂的一刻,也令他意识到。
一别经年,再遇时。
她还是那个令他最最心动的。
第48章
姜之煦那一句简短的解释虽令人心动, 但似乎并不足以让人信服。
怎么会有人生来就是爱另一个人的呢?她没有经历过刻骨的暗恋,做不到他的感同身受。这并不妨碍姜之煦这个人的可信度,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但同时, 得知真相的她在享受着姜之煦给予的过于浓烈的爱,会让于似有种?身份对调的落差。
是姜之煦白月光这件事, 她没有洋洋得意,也?没有被意外之喜砸中的开心。扑面而来?的沉重的爱让她沉浸在自卑内疚与心疼中,让她生出了一种?——
她配不上姜之煦的感觉。
漆黑的昏暗中, 于似看不清姜之煦的神情,只有他的轮廓近在咫尺, 他的身后是萦绕进来的月色, 与温柔交融,他的吻也无比柔和。
于似轻推了下他的肩膀, 稍撤离开几寸。那种情绪缠绕着她,一时半刻兴许都无?法缓解。所以,她打算坦白吐露, “我很差, 我觉得, 我配不上你。”
姜之煦双手捧着于似的脸,强迫她抬头,认真说:“别瞎想,没有人比你更配。”
好像即使在怎么说, 都无?法疏解。
姜之煦半搂着于似, 一切都需要摊展开来讲明白, 才能解开心?结。他踌躇片刻, 主动开口破除这道壁垒:“你是怎么知道的?”
依照于似的性格如果不是听到了些风吹草动的消息应该是不会主动找他来?的。
于似没打算瞒着,如实说了这几天的经历。
姜之煦安静的听完, 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所在:“那如果?,你没有碰见你同桌,也?就不会知道,是不是就真的不要我了。”
于似沉默了。
或许是的吧?于似想。
可这么直白的由姜之煦说出来?,不带任何掩饰的字眼那句‘不要我了’还是灼痛了于似。
内疚的情绪再次泛滥。
“所以,其实你是有怀疑过,怀疑过你就是白月光。”
姜之煦很平静的推断。
于似觉得无地自容极了。
闷下头去抵着姜之煦的胸口,很轻的点了头。
姜之煦想起那次去?露营,于似前后态度的反差。想到那晚他喝多了酒,和庄严吐露心声的时刻。他捧起于似的脸,“露营那晚你听到了?”
于似瞥了下视线,点头。
“只听了一半?”他又问。
于似不知道听的话是不是一半,但姜之煦说了,她估摸着应该是,继续点头。
“傻不傻?”
姜之煦的指尖略带了些力道捏着于似的脸,语气?间终于有了些气?急败坏的成分,“你但凡多听一会儿,就能在下一句中听到我说的是你。”
“……”
于似被他固着脸,逃避不开视线,只能极轻的撇了下嘴角,都被说开了,她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索性一次性说个够,“不单单只有这次…”
“那次去?你家,你妹说你有个画册,画的是我,我没信。那天时姜还说你为了去我们学校看喜欢的姑娘还故意让她请家长…”
那些荒唐事被于似抖落出来?,姜之煦有点尴尬,不太自然的闪躲了目光。见于似根本注意那个重点,他接着问:“所以那次喝醉酒也?是因为这个?”
于似也?尴尬,极其不想承认。
“算是吧。”
姜之煦很轻的叹口气。
有些感慨,又有些庆幸,索性最后的结果?也?没有太坏,即使有些波折,但最后走到他身边的还是于似。
姜之煦把这所有的一切荒唐与误解归结到了一句,“是你信了,我不够爱你。”
他摸着于似的发梢,问:“为什么不问我?”
于似抿抿唇,低哝出声:“我不敢。”
她不敢,不单是怕知道最坏的结果?,又或许是那莫名的自尊心作祟,毕竟,被人当成是替身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姜之煦没有说什么。
他没有指责于似的资格,因为他们都是这段感情里的胆小鬼。
他又何尝不是?
于似吸了下鼻子,主动打破此?刻的沉默,很真诚的给姜之煦发好人好,“姜之煦,你真的很好,特别好。”
“谢谢你爱我。”
“……”
“于似。”
姜之煦极少会这么连名带姓的喊于似,语气?中有无?奈、有妥协,还有无?比的认真,他缓了一个瞬息,一字一句道:“你不用觉得内疚或是什么,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如果这份爱给你带来了负担,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会很难过,那我情愿你从来都不知道。”
“我希望我的爱,带给你的是健康的、良性的发展,我允许你在我爱你的范畴里肆无忌惮,你在我这儿永远有通行证,我会给你我所有的偏爱。而不是因为我爱了你好多年,你因为内疚、心疼就一定要回报我等同的感情,这不是我想要的。”
“在我面前,你完全可以做你自己,我想要你爱我是发自内心的,你明白吗?”
他的嗓音低低沉沉,语速不快,话中的意思及语气?也?并不过激,但就是这一段话让于似一瞬间破了防。
眼泪再次的决堤。
温热的眼泪顺着眼角下滑,大?滴大?滴的滚落,有流到姜之煦的手背上,语气?也?随之变得哽咽,“我没觉得这是负担,也?不是不舒服。我就是…心疼你,我觉得特别遗憾,我内疚是因为我怪我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注意到你。”
“我不否认你说的某些话的真实性。但是我爱你,姜之煦,是发自内心?的。”
一段话说的并不利索。
但倾诉者足够真诚,倾听者听着也极度的揪心与心疼。
姜之煦不禁反思自己刚刚的语气?是不是过重了,把这姑娘都吓哭了,“哭包,说着说着怎么又哭。”
“不知道,控制不住。”
于似抬手自己抹了把眼泪,又是哭又是埋怨的:“我感觉我今天都把这辈子的眼泪流完了。”
“姜之煦,你真讨厌,又把我惹哭了。”
“……”
听着这姑娘带着赌气的成分把这口锅扣在他的头上,姜之煦无?奈笑着,倾身过去?吻掉于似眼泪。
撑手在于似的另一侧,半个身子覆过去?,落下来?唇瓣温热,含着她眼角的泪珠,一一吻去?。
等到于似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姜之煦退开些距离,“刚刚没骂你,是我语气?不对,我跟你道歉。心里有没有舒坦点,不内疚了行不行?别哭了,啊。”
于似闷在他怀里,双手搂住姜之煦的脖颈,点了点头:“我知道。”
姜之煦的身形随着于似搂着他脖颈的方向往下压了压,压低了声线,“那还心?疼我吗,要不要疼疼我?”
“都被你哭出反应了。”
“……”
话题转的太快,于似茫然一瞬,睁着懵懂的双眼看姜之煦时,卷翘起来的长睫上还沾着湿意。
这还能哭出反应……?
于似张了张嘴,想到姜之煦近期都没睡个好觉,他居然还有心?情…
“你不累吗?”她下意识问。
有一种累是女朋友觉得他累。
姜之煦拖着长长的调子“嗯”了声,状似很认真的提建议,“或许,有可以不累的方式?”
“什么?”
于似仰头看他,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也?更是没注意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着坏笑的光。
姜之煦动了下身子,由微侧着翻身平躺下,双手搂住于似,施力将她托抱到自己身上坐下。他头靠在床头,目光施施然扫过去?,暗含了深意,“这样委屈你累点了。”
“……”
于似坐在姜之煦身上,目光发怔的呆滞了数秒,而后脸颊像是突然燃起来了一簇焰火,轰得烧了上来。她双手撑着姜之煦的小腹,翻身就要下来?,却被他双手固定在了腰迹,动弹不得。
黑暗中,于似为难的看姜之煦。
太羞耻了这个动作,真的太羞耻了,她做不来?,她真的没脸。
姜之煦挺着劲瘦的腰往上抖了下,颠着于似也?稍移了下位置,他挑挑眉,“你确定都这时候了,还扔下我一个人?”
“……”
在于似这短暂的犹豫当中,姜之煦已经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伸手拉开了抽屉,摸黑从?中随意的拿了一盒出来?,扯出其中一片塞进了于似的手中。
指腹那薄薄的一片触感熟悉。
于似看不清姜之煦的面貌,但能想象的出来?,他是满怀期待的。她闭着眼扯开手里的塑料包装,手中的动作似乎都有些熟门熟路了。
但光线太暗,凭借着投射进?来?的月光不足以能视物。于似只能靠着以往的经验摸索,才得以知道自己在进行着哪个步骤。
谁都没开口,只有窸窸窣窣布料摩挲声,所以姜之煦这脱口的话略显突兀。
“能不能开个灯?”
姜之煦这般说着,长臂已经探了出去?,指尖落到了台灯的开关上,就等着于似一声令下打开。
于似声线都软了,出声制止,“别…”
“为什么不能开?”
这还什么都没做呢,姜之煦的嗓音已经哑了好几度,有种?极近缠绵的性感,“似似,我想看看你。”
“……”
于似手下的动作都不稳了,整个人的温度仿佛被热水烫过一般,像个被烫熟的虾,忍不住想要蜷缩,“你能别…”
“别怎么?”
姜之煦似乎很享受看于似这万般无措的模样。双手撑在脑后,抻平身体到一个最舒缓的状态,像是在看戏,仿佛被玩.弄的不是自己,还有意逗弄于似,“似似,你说话,我想听。”
“……”
于似闭紧眼睛,手下的动作用力,故意打了姜之煦一下,羞恼道:“你别说话了。”
姜之煦溢出一道很缓的低笑。
低沉的悦耳,环绕在耳畔,更让人脸红心跳。
过了好一会儿,等那道窸窣的布料摩挲音断续停止后,指尖接触塑料的挤压声响起,很短促的一声。而后,掌心?碰着肌肤的触感,缓慢的摩擦。
姜之煦叹了口气?。
是一种很嘶哑且舒心满足的气息,夹带了几分懒散,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贱嗖嗖的语调,“你在这时候哭我会更喜欢。”
第49章
“……”
黑暗中?, 于似的脸颊发着烫,不单是因为姜之煦的话,更是因自己此刻的动作。即使没?开着灯, 但被姜之煦这样赤.裸.裸的坦然盯着,她也羞耻极了。
于似指尖用力, 掐了他一下。
姜之煦紧绷着的小腹很急促的上?下起伏着,没?了刚刚的懒散模样,轻喘的气?息带了几分笑腔:“你要?谋杀吗?”
“都说了让你别说话了…”
于似闷闷的, 声音气?鼓鼓。
姜之煦扶着于似的腰肢,自己?往上?动了下, 靠起来了半个身子, 这个角度也更好的看于似。
他顺着她的话妥协,“行, 不说了,只做行吗?”
有薄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散落下一片薄淡的阴影, 于似的身影就拢在这层薄光中?, 随着弧度投射在一侧的阴影下。
后半夜的气氛更是万籁俱寂, 四周被深深的浓稠包裹着,可想而知哪怕溢出了一丁点的动静都被这静谧的夜放大了无?数倍。
充斥在彼此的耳膜间的气息随着每一次的起伏的弧度而高高低低,缠绕在一起。肌肤相触的地方也因为那短暂急促的一触而变红,加深。
姜之煦眼眶发热, 感觉有汗从额角滑下, 没?进了衣领中?。思绪漂浮着, 仰着暴露出来的喉结无意识的吞咽。
他掀了下眼皮, 视线懒懒的看向于似,视觉感官直逼天灵盖。整个人像掉进了云彩中?, 周身包裹着的都是软的。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美好了。
美好到他都没?意识到于似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整张脸埋进了他怀里,
姜之煦喘了口气?,等气?息变得平稳些后?,他才抬手摸着于似的发顶,“怎么了?”
于似头都没?抬,嘟囔着:“太丢人了…”
男女双方调换体位的感官还是不同的。毕竟于似还是有她自己的脸面及矜持的,在这种体位下放不了那么开,也做不了姜之煦那么大手大脚。
姜之煦低吟的笑出声,温声安抚:“丢人什么,你不知道你有多棒,我很喜欢。”
于似心态有点崩,破罐子破摔的语气?,“我不喜欢,再也不想这个姿势了。”
姜之煦低低的叹气,略显遗憾。
但也没因这半路停滞的进展而有任何的失落。他岔开些腿,紧接着直起腰身,将于似往怀里搂。
“好好好,那换一个?”
于似抬眸,仰头看他:“你…”
姜之煦单只腿半跪着作为支撑,于似还是以坐在他身上的姿势不变,只不过是随着他支起来的那条腿被迫抬高了自己的那条压在他腿上?的腿。
简直就是一个门户大开的动作。
于似的身后悬空,人还是懵的。
她张了张嘴,有点慌,想开口说话时,姜之煦的低音压了过来,夹带着几分快要忍不住的隐忍,“憋的有点难受,忍一下。”
于似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肩膀,以半搂的姿势抱着姜之煦这个支撑点。而后?,她便感受到了姜之煦的掌心压在了她的后?腰处,很富有节奏性的缓慢触摸,然后?,压向他自己?。
天边泛起了些光亮,日照渐渐升起,投射进来的光影成缕,直到,映亮了整个室内。
于似是在下午醒的。
猛的一个翻身吓醒的,抬眼见是熟悉的布局,身侧空掉的位置被褥还泛着余温,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一旁的床头柜上?放着她的手机,应该是姜之煦给她拿过来的。她按下电源键,14:49。屏幕的菜单栏上?显示了有两个未接来电和几条微信消息。
那两?条未接来电是于盛明打来的,在上?午。
于似清了下嗓,抿了口姜之煦给她准备的放在床头柜的水,这才给于盛明回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爸?”
“很忙吗,似似?”
父女俩异口同声。
于似尴尬的咳一声,没?应。
于盛明率先开口:“似似,你前两?天?回家里来了?”
“啊?”
于似反应了一下,回:“住了两?天?,现在回帝都了。”
“哦,我说呢,家里打扫的这么干净,我看了眼监控,原来是你回来了。”
“爸,你回国了?”
于似豁然睁大了眼。
“嗯,”于盛明语气里带了笑意,“本来想跟你说一声的,但那天?太晚了。你要忙就不用回来了,爸过几天?去帝都看你。”
于似有点懵,想到现在她跟姜之煦住一块,还没?反应过来,就草草的应下了。
微信的消息不少,她切去微信。
先点开了顶上林靳屿的消息。
【忙到没时间回消息】
【还说等嘉嘉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呢,那顿饭我们俩都吃完了,你还不回消息?】
以上?两条发送的时间是昨天?晚上?。
于似继续往下滑。
【我晚上?的飞机回苏市,你确定不要一起出来聚一聚,吃个饭?】
【对了,你男朋友要有时间捎带上他一起吧】
【还不回消息?】
这三条是中午发来的。
于似揉了揉发烫的脸,打字回复。
【好。】
【你几点的飞机,晚饭约一下?】
【我把我对象拉上。】
等接到林靳屿的消息后?,于似随意套了件衣服,趿拉着拖鞋往外跑,在外间都没?找到姜之煦,她跑向书房。
果然看到了他,在处理文件。
几天?没?去公司,堆积的文件成山。
中?午姜之煦让林帆跑了一趟,将一些重要文件带过来一些。那小子贼头贼脑的,看见门口玄关的女士鞋子就看着他止不住的揶揄着乐。
见于似推门进来,姜之煦从文件中抬头,“醒了,饿了没??”
他接住跑过来的于似,“厨房里有熬的粥,先?喝点垫垫。”
于似摇摇头,显然是有更重要的话要说,她声音放慢了些:“阿煦,靳屿哥说想见你,他晚上?回苏市,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她还是看的出来的,林靳屿和易嘉说是要想一起吃饭,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
“谁?”姜之煦凝眸看过来。
眉眼间的温度显然是淡了些。
于似以为他还因为那事有阴影,声调不自觉小得多:“…林靳屿。”-
于似去厨房里盛粥,抱着碗在室内来回走动,小口小口的吃着。期间,她看见姜之煦一脸严肃的从书房出来,头也不回的进了卧室,几个瞬息间又关门进了浴室。
等她吃完粥,姜之煦已经洗完了澡出来,在吹头发。于似没?说什么,也进了浴室。
她出来后?,姜之煦还没?换衣服,正站在镜子前,摆弄着他那一头蓬松柔软的头发,似乎正在摆着发型,见于似出来,他又进了浴室,拿了发胶出来。
于似边换衣服,边看姜之煦对着自己的头发喷发胶,定发型。
“……”
他那认真的姿态,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去约会呢。
姜之煦跟她约会的时候,也许都不见的有这么认真吧。于似想。
于似换完衣服开始化妆,姜之煦也定好了发型,很像是随意抓的,但偏偏又特别好看。他没有梳往常上班时的那种背头,而是三七侧分的背头,浅露出了一侧饱满的额头,眉眼冷淡,却平添了几分少年感。
于似基本上不画浓妆,她底子好,皮肤也白,十几分钟便搞定了。
而那一头,姜之煦还在找衣服。
衣柜里成批成批的西服,休闲装也有,和于似出门也不乏和穿和她搭配的休闲装,但他今天?似乎没?有要?穿的意思。
于似坐回床上?等姜之煦在衣帽间换衣服。
姜之煦也很快出来,换了身板板正正的西装。黑色衬衫搭配同色系的领带,衣领抵到喉结下方,布料匀称的贴敷到身上?,扣子也系的一丝不苟。
他在于似跟前转了半身,问:“这套好看吗?”
于似摸着下巴,认真点评,“你是去见朋友吃饭,不是去公司,没?必要?穿的这么正式,可以随意一点。领带可以不要?了。”
姜之煦点了下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去,转身又回了衣帽间。
片刻后?,姜之煦再次出来。
这身西装外套的颜色偏浅了些,衬衫也变成了白色,“这身呢,白色衬衫。”
于似回了个消息,下意识抬头看他,“好看,这身也可以。”
须臾后?,姜之煦第三次出来。
此?时的于似已经躺在了床上?,晃着手,在玩手机。他在于似跟前转了一大圈,“这套呢?”
于似侧着脑袋,视线偏着,不正。
回道:“好看。”
离开前,姜之煦多看了于似几眼。
再一次的从衣帽间出来,姜之煦已经站到了床边,俯视着他躺在床上?的于似,“这身呢?”
于似头也没?抬,视线偏移了一下。
“嗯…可以。”
“……”
姜之煦抿着唇,眉心稍蹙起来。
“似似,”他喊她,语气?有点委屈,“你都没看。”
“是不是得到我后就不在乎了?这才过了一夜就对我这么敷衍…”
“……”
于似眉心一跳,木目光投过去。
你这是什么茶言茶语。
她还不敢反驳,不敢催让他快点,生怕姜之煦那颗玻璃心再次碎给她看。只能?不停地表她的真诚:“真的,都好看,特别帅!”
这不是假话,的确是特别帅。
主要?是那几套确实都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于似嘴上附和着,内心却在哀嚎。
谁懂啊!出门前难道不应该是男朋友等女朋友天经地义的么,为什么她和姜之煦反过来了。
换了有六七次,于似后面都不敢怠慢了,认真点评,认真夸,认真吹彩虹屁。
最后?,姜之煦换回了第一套的那身西装,也终于是满意了。
当于似看到的时候,拳头都硬了。
临出门前,于似还是出手把他的领带扯了,又垫脚将他衣领上开了两颗扣子,稍微摆了下领口的位置和敞着的方位,微拢起来的锁骨若隐若现,旁边还有她昨晚嘬出来的浅浅咬痕。
暧昧而性感。
于似伸手,欲盖弥彰的隔着衬衫布料按了下那个位置,也由此?掩得更严实了些。
做完这一切后?,她下意识抬眼看,姜之煦正垂着眼看她。
两?人视线相触,都不约而同的很默契的笑了。
于似几步想要撤了。
却被姜之煦搂住了腰,压近,两人的距离由此也更近了些,于似猛的不受控制的往前,唇畔轻擦了下对方的衣领,印了点点痕迹。
好在姜之煦穿的是黑衬衫,看不出来。
“喜欢我这样?”
于似打他落在自己?后?腰的手背,没?好气?说:“我更喜欢你不穿。好了别闹了,一会儿晚了。”
姜之煦松了手,没?再玩闹。
不过,西装确实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她领着这样的男朋友出门的确很有脸面。
吃饭的地点是姜之煦订的。
是一家装修的很国风的高档餐厅,一种低调的奢华,墙壁上?挂的画、遮挡的屏风、前台摆着的瓷器,处处装修的小细节都透露着古风那劲儿。
姜之煦这里耽搁了时间,路上?又堵车,所以两?人是最后?到的。
姜之煦牵着于似进门。
视线几步偏移,先落到了包厢内那个男人身上。男人短暂的讶异过后?,面上?挂着温润的笑,眼睛眯起来时能?让人放下任何防备的心理。他的着装就是很普通的休闲,也更随意,就好像对他来说真的就是一场朋友的会面。
姜之煦回身关门,唇角的弧度由此抿平了些。
于似已经先?他一步走了过去,和易嘉、林靳屿打招呼。林靳屿拉开旁边的椅子,很自然的接过于似的包放在椅子上。
姜之煦瞥了眼,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他抿着唇走近,在于似拉他时重新扬了些笑意。
于似在旁边一一给他介绍。
易嘉笑得很是开心,朝于似挤眉弄眼的,她大方的伸手,“姜总,久仰久仰。”
姜之煦回握了下,短暂抽离。
“久仰。”
除了几个月前那晚的酒吧匆匆一面,这确实是两?人的正式见面,听闻对方的名字与事迹还都是从于似的口中?。
林靳屿往前迈了两步,同样笑着朝姜之煦伸手,“林靳屿。”
在他话落的那个瞬间,姜之煦不由得挺直了些脊背,目光垂视下去,由此?对比下来,他发现自己比林靳屿高出了不少,勉强挽回了些信心。他伸手回握住对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道,微笑的开口:“姜之煦。”
他说完,停顿了那么两?秒钟,像是故意强调般又像是忘了说才想起来,出声补充了句:“于似的男朋友。”
细听之下,他后一句的声线要高。
也像是一种炫耀,语调间似乎也更是着重强调了‘男朋友’那三个字。
这才只是简短的一个碰面,一个自我介绍,就颇有种剑拔弩张、宣示主权的意思。
第50章
仅仅是一个语气的细微变化。
在座的几人又都不是傻子, 当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于似觉得不好意?思,扯了下姜之煦垂在下方的手。知道他误会过她和林靳屿,但他也没必要这样?。
林靳屿扬了下眉。
神态不变, 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
几人落了座,有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拿菜单进?来。姜之煦很有东道主的意识将菜单递给了林靳屿和易嘉。
易嘉翻看着菜单上叫的很有国风的菜名, 如果?不看?图片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菜,“似似,沾了你的光了, 能来这么高档的餐厅吃饭。”
“可不是,”林靳屿接话, 却是对易嘉说的, “上次问她男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她?来了句跟她?差不多, 你看?看?这叫差不多吗,平时咱们哪吃得起这种餐厅。”
一句话一下子把于似和姜之煦的身份地位拉开了,不单指工作方面, 身份悬殊及所?接触的物质层面都是天堑的一道沟壑。
“确实差不多。”姜之煦插话进?来, 端的是态度从容, “我的就是她?的,没什么不一样?。”
指尖轻触着木质桌面,富有节奏的敲着,姜之煦沉吟两秒, 再度开口:“如果靳屿哥喜欢吃的话, 可以常来帝都, 我请。”
明明还比别人还大了一岁, 这一声哥却是跟着于似喊的。
林靳屿多看他两眼。
姜之煦目光沉静的与之对视。
于似夹在两人中间,人都木了。
姜之煦有点不同寻常的情绪也就算了, 怎么林靳屿也有意?拿话刺他啊。
短暂的交锋并没有令气氛太?凝滞。
点了几道菜,姜之煦又把菜单给于似,两人看?同一本,又添了几道菜。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易嘉好像提前和林靳屿商量过似的,提的话题净是些敏感的。
开口便问于似:“你那次说的是不是真的嘛?前两天我跟靳屿哥吃饭还说到?这事,这杀千刀竟然?想拐走你。”
于似:“什么?”
易嘉:“打电话那次,你说想和靳屿哥回苏市工作。”
一时间,三人的目光全汇聚到?了于似身上。即使她都已经和姜之煦解释清楚了,那人的视线还是灼灼的盯视着她。
“哟!”林靳屿含着笑扬起了声调,瞥了眼姜之煦,“真想跟我回苏市?”
“舍得下你男朋跟他异地恋?”
于似还没来得及开口,姜之煦已经接过了话茬,笑容得体,不紧不慢的回:“似似如果?真的想回苏市,我也只能将姜氏做大做强,往长三角那一带发展了。”
两人视线相触,有无声的电流在四周爆破。明明两个人都在笑着,但偏偏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易嘉在对面看戏看得起劲。
于似抹了把额角不存在的汗,弱弱的开口调和:“玩笑话,没想回苏市…”
之后的饭局还算和谐。
没有姜之煦和林靳屿面上刀锋相交的试探与互刺,但也把姜之煦刺激的够呛。
他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每一个话题或梗都了熟于心,不用多开口解释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这是姜之煦插不进话心梗的原因,还是每次于似低头与他小声解释着。
这顿饭吃的差不多了,姜之煦起身去洗手间,顺便?把账结了。
包厢里都剩下了熟人,林靳屿放松了神态,“似似,你男朋友脸色不太?好哇。对我敌意似乎还挺大的,不会是吃我醋了吧哈哈哈…”
于似蹙起眉,没好气的埋怨:“你还说,净拿话激他,他对你有敌意不是正常的么。”
“妈呀那个醋味从你们一进门我就闻到?了,”易嘉也没心没肺的笑,学着姜之煦自我介绍时的动作和口吻开口,模范的有模有样?,“姜之煦,于似的男朋友。”
“玛德当时要给我笑死?了,憋笑太难了。”易嘉揉着自己笑酸的脸,跟于似说:“你们家姜总也太可爱了吧。”
林靳屿适当的甩了下手,“劲儿还挺大,当时给我手都握疼了。”
易嘉拍着桌子嘎嘎乐,指着林靳屿,“你还好意?思说,看人家吃醋你怎么就这么得意?,太?狗了。”
林靳屿:“哈哈哈哈…”
“……”
于似面无表情的盯着一唱一和的这俩人。
等两人笑够了。
三人收拾了东西往外走,林靳屿先她?俩一步出了门,往厕所?方向去。
姜之煦从隔间里出来,脸色不太?好看。冰凉的水抚慰过长指,他直起腰背,从镜子底下的凹槽抽出两张纸巾,细细的擦拭着指缝。
里侧的隔间传来关门的动静,紧接着脚步声缓缓响起。
姜之煦目光瞥过眼前的镜子,见林靳屿从里间出来,旁若无人的站到了他身旁的那个水池位,双手探到?水龙头下,受到感应立马有水流出来。
静谧的氛围莫名的诡异起来。
双方都没了在包厢时的故作出的那份言笑晏晏。
林靳屿就在对方不太友善的盯视下缓缓的开了口:“我跟似似没什么,你放心。”
姜之煦极轻的皱了下眉。
“嗯,她跟我说过。”
毕竟是他误会了好几年的情敌,即使是说明白了,他也一时难以放下那份敌意?。况且,这人也难免不会对于似生出些别的心思。
林靳屿知道他一时难以放下成见。
他擦干手指,站到?姜之煦对面,直接坦明:“我见过你。”
“几年前,在苏市。”
姜之煦掀了下眼皮,抬眸看?去。
林靳屿并没有因为矮他几公分而处于弱势或低人一等,相反更加坦然?,挑眉道:“聊聊?”
临厕所这边有一条直接通往后院停车场的廊道,一般客人是不会往这边走的,都是餐厅的工作人员来往进?出。
姜之煦和林靳屿掩着门先后出去。
快要临近饭点,后院前前后后基本要停满了车,天边霞光映射过来,刺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林靳屿先选了一个背光的位置。
继续之前在洗手间的话题:“你当年是去找似似的吧。”
姜之煦目光瞥过去,没否认。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误会我跟似似了吧。”林靳屿啧了声。本来他当时没往那放面想,今天骤一看到姜之煦及他的反应,略一琢磨就反应了过来。
真是罪过。
“不知道她跟你说过没有。”
林靳屿没了在包厢里说话时的温润模样?,“那年她?奶奶去世了。”
姜之煦骤然蹙起眉。
微抿着的唇角无声的抿直了些。
于似几乎没有和他谈及过她的家庭的情况。当初在她?同桌的指引下去苏市也缘由不清,只是以他的‘眼见为实 ’误会了她?和林靳屿。
仅有的几次触及到她家?人层面,是于似第一次喝醉那晚,情绪不太?好。如今细想之下,她?当时好像说了‘想奶奶了’,她?那晚说得话都是因为家?人而泛滥出的情绪。他当时没多想,后来更是因为她的那个吻乱了阵脚。
还有一次是项目组聚会,她?偶然?遇见了她的母亲。他当时的身份不方便?掺和,只隐约记得于似似乎挺冷漠的,她母亲身后的男人和孩子应该不算是于似的家?人。
姜之煦独自揣摩了片刻,林靳屿的话也跟着响起,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想,“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沈阿姨把她留给了于叔叔。于叔叔后来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她?,所?以似似跟奶奶最亲。奶奶去世那段时间她?高?考,于叔叔瞒着病情没告诉她?。”
林靳屿抬眼缓缓扫过来,“所?以你看?见我那段时间,我基本都陪着她。单亲家庭的孩子可能都会有些缺爱吧,似似一直都挺话少的,也不爱表达自己。”
“跟你说这些除了解释清楚误会,还想说你得好好对她?,她?娘家?还有人呢。”
林靳屿后半句话掺了几分玩笑,但姜之煦一点也没想笑,很认真的回视过去,“我会的。”
短暂的交谈没持续太?久,两人回了大厅,于似和易嘉等了好一会儿。
于似目光定格在姜之煦脸上,看?他情绪不高?,多看?了好几眼。
林靳屿的飞机在即,他也没舍得使唤人,当即拍了拍姜之煦的肩膀,笑得一如往前,“麻烦妹婿送我去机场了。”
去机场的路上,姜之煦都一言不发?,只听着其余三人叽叽喳喳交谈。
掐着点到?达机场,三人送林靳屿进?去。穿梭的行人来来往往,整个机场大厅都空挡喧嚣。
林靳屿跟他们对立而站,叹了口气,话是跟姜之煦说的:“我们家似似就交给你了。”
姜之煦微笑着点头,笑得很是勉强,依然较那语言上的真:“纠正一下,现在是我家?的。”
“哈哈哈哈…”
林靳屿笑完,都到?这时候了,也没忘记开姜之煦的玩笑,跟于似说:“似似你要回苏市发?展时刻联系我啊,有必要让你男朋友的公司做大做强,扩大版图了。”
姜之煦啧了声,插话进?来。
“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时间在即,林靳屿跟两个妹子简单的拥抱了一下,临到?姜之煦这儿,林靳屿摊了下手臂,笑得坦坦荡荡:“不抱一下么?”
姜之煦很是嫌弃的皱了下眉。
颇为不情愿张开手臂,短暂的抱了下林靳屿。怎么看着都怎么别扭,给他整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易嘉在旁边眯着眼笑得太?贼,说:“你们俩怎么一块从厕所出来就变得gay里gay气的,再这样?我忍不住要磕了。”
话落,于似也瞄向姜之煦。
目光奇奇怪怪的。
姜之煦:“……”
林靳屿临走的腿都快迈出去了,又回身敲了下易嘉的脑袋,“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易嘉本来不想跟于似他俩一块走的,怕被喂狗粮,但于似强制,姜之煦还是将她?送到?了小区门口。
辗转了大半个帝都,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万家?灯火亮起,周边光影散乱。有路边的车辆行过,灯光横扫进?来,车内轮廓被一刹那的映亮。
于似盯着姜之煦的眉眼。
之前几个人都在一起,她?没好意?思问,但那段时间不短,也总归是会乱想什么的。
所?以趁着此?刻没有外人,于似直接问:“你们去洗手间时候,聊什么了?”
“没什么。”
于似看?姜之煦的神色不似之前那般自然,她?当然?是没把易嘉在机场的话当真,猜测道:“没打架吧你们?”
于似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们脸上都没伤,难道专门往身上打?她的视线往姜之煦身上落,借着断续映射进?来的光线,从喉结、肩膀,到?胸膛、小腹,往下,目光停注一两秒,眨了下眼移开视线,而后又移回来。
姜之煦被她?毫不遮掩的视线盯的额角的青筋突跳,无奈的揉了把于似头顶,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没打架。”
“那你怎么了嘛?”
姜之煦很轻的撇了下嘴,极度自然?的转移话题。
颇有些无奈、又不乏委屈的开口:“吃了那么多醋,你就不能哄哄我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