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回到房中, 穆程在窗前踱步。
他之前就觉得徐青不对劲,但看在其并没有什么不利举措,没有多探查。
而今日, 他心中总是不安定,开始细细思量。
诚然如系统所说, 他对祈月明的感情值很高, 那是做不了假的, 以前这个人的确是尽心尽力,一心为祈月明好。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
穆程愕然想到什么,猛地抬眼。
为印证猜测, 他吩咐系统:“帮我查看一个监控。”
系统控制电子科技不在话下, 这个监控是可以对外公开的, 祈月明也曾查过,不算窥探隐私。
那是那一晚秦逸闯入工作室要告白的前后时间段大楼监控,祈月明当时只看了最后员工离开与秦逸到来时的画面, 中间没调取。
现在, 穆程将这一段看完整。
自最后一个员工离开,到秦逸到来, 中间, 还有一个人来过。
这人打开门,在前台大厅拿了水杯, 又开门离去。
动作很自然, 只像是忘记了东西回来拿,可是他临走前, 特意回头轻轻推了一下门。
这是在确认门没有被他锁上。
他为秦逸开了门!
穆程瞳孔微缩, 他为秦逸开门,纵容秦逸前来行凶?
也有可能他不知道秦逸带了凶器, 但对方捧着花来找祈月明,那却是明眼可见的,无论是来告白还是行凶,都对祈月明没好处。
可这个人在帮忙。
看来,他与秦逸私下一直有联系。
再细想一下,秦逸几经变故,从顶流到全网黑,再被封杀,最后锒铛入狱,他的每一段经历,其实,徐青的情绪都随之有着变化。
表现最为明显的,是那时《舞秀人生》节目录制现场,祈月明因为秦逸的话而不满,愤然怒斥,当时所有人都在称赞祈月明,唯独他觉得是不给人留情面。
而自打秦逸入狱后,这个人越发颓然。
原剧情中,秦逸可是床伴一直都没断过的。
“看样子,秦逸的花言巧语,没有骗到祈月明,却骗到了他。”穆程冷声道,思量来回间,愕然又想到一个细节。
与此同时,系统在调取了监控之后,激发了原剧情的细节,连忙道:“宿主,秦逸虽然进去了,但是原剧情中有个推祈月明下楼的狂热粉丝,这个人还存在,就是……徐青!”
“我知道。”穆程已然推测出。
今晚他二人都在此,按照时间推算,原剧情中就是这样一个风清月明的夜晚,祈月明被推下楼,摔断了腿,也断送了一生。
于是穆程提前走到天台,“恭候”徐青。
如今与原剧情已截然不同,徐青也不一定还会动手,但他的心依旧是偏向秦逸的,不能不防。
他淡然坐在天台,见那二人上来,而没多久,祈月明又离去。
祈月明的神色不大对,似乎是极度紧张,又很无措。
不过离开也好,至少不必担心徐青真会把他推下去,穆程看向来人:“徐助理,你有什么事找我?”
徐青上前一步,张张嘴,却欲言又止。
他并不想替祈月明问问,只想让这个人离开。
秦逸不希望祈月明和别人在一起,那么他就要帮他。
两人私下的确见过很多面,秦逸说的是花言巧语吗,也许吧,可他就是不知不觉为他着迷了。
也许是从秦逸不知在哪找到他的联系方式开始,也许,是山路雨夜,有一束光正好亮在他眼前。
可是,面对穆程这般压迫的气势,他委实硬气不起来,没法趾高气昂地说一句“你给我离开”,但若说“求求你离开”,又实在不能表达出他的敌意。
他语塞了,语言越组织越混乱。
穆程道:“既然你不说,那我有些话要问你。”
“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秦逸?”
徐青猛然抬头。
穆程面色不变,淡淡地将为秦逸开门,帮秦逸说话等事缓缓道来。
每说一句,徐青的脸就白了几分。
“这样吧,是我的话没问清楚,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你愿意帮着那样一个人,也是你的自由。”穆程看着他,继续道,“我问你,你可曾对祈月明动过恶念?”
徐青捏紧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喜欢一个人本该有独占欲,可是秦逸告诉他,祈月明是他此生的心愿,如果得不到,他将一生有憾。
他于是将自己的喜欢放在表面宽容大度,其实偏执的位置,想要帮着秦逸完成心愿,这样,秦逸开心了,他也会开心。
但是祈月明的态度很明确,秦逸恼火,他也一度恼火,秦逸入狱后,他的确想过玉石俱焚,想将祈月明从楼上推下去,想让他为秦逸“殉葬”。
那一段时间极其痛苦,不忍与决绝交织,宛如噩梦如影随形地缠绕。
但到底也没真的下去手。
他不再动恶念,但也不希望祈月明爱上别人。
他没回答,可这苍白战栗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穆程眼中凌厉:“隐藏在身边的恶意,比明面上的敌人可怕得多,我不允许你再出现在他身边。”
徐青仓惶抬眼,在那深邃眼眸注视下,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
事实如此,的确是他想过做过的,也辩解不得。
“如果你没什么想说的,那么,离开祈月明,再靠近他半步,我便不会放过你。”
徐青的嘴唇微微发抖,他原本想来让这个人离开,但还没开始就已经颓败,反而自己被赶走了,可他无从反驳,他本就心虚,也知道这个人真有本事说到做到。
他也明白,干涉不了祈月明的感情了,他后退几步,凄然一笑,叹着自己太傻,可依然不觉得后悔。
他闭闭眼,感受风从脸上拂过,最终,认真地点点头:“我会离开月明。”
这话说完,忽然心中一阵痛,空落落的难受。
他转过身面向穆程,挺直了脊背,正色道:“月明对你很特别,你别伤害他。”
穆程幽幽抬眼,往后靠了靠,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你不配说这话。”
徐青面色一变,眼中闪过悲哀,顿了一会儿,才勉强挤出笑意:“说得是。”
他带着那一些笑,慢慢转身:“我走了。”
穆程看着他离开,消失在视线里,起身理理衣服,自栏杆上向下看去。
十六楼的天台,明月轻悬,下面街市上灯光闪过。
很高,也很美。
001再一次提醒:“宿主要离开吗?”
任务完成的提示是在告知徐青不许出现之前,所以,不是处理了徐青才得到的提示。
到底是怎样的契机让任务突然完成了?
秦逸都进去了,他们两个还没彻底斩断关系,而现在怎么突然就断了?
源头在祈月明那里吗?
“宿主……”001准备开启死遁方案。
穆程没有回应,他脑中回想徐青的话。
“他对你很特别。”
“特别……”穆程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揣摩着意思,渐渐有一些思绪开启,往事种种在眼前浮现,那个看自己会脸红,会不好意思的人,他……
又听得脚步声,很是急切的样子。
他缓缓回首,看楼梯口出现的身影。
来人手里拿着一朵玫瑰,气息微喘,本来脚步很急,却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又止住脚,一把将花背在身后,惶惶与他对望。
穆程走了一下神,过了会儿,才笑道:“你怎么来了?”
祈月明极力压制着战栗,左右一看:“徐青呢?”
“已经走了。”
来人急忙上前几步:“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没说什么。”的确没说什么,统共说了也不到五句话,穆程没骗他,只是有些事情没告诉他,“不过他刚刚接了个电话,说有事,就先走了,今晚不会留在你这里住。”这话是骗他的,不过徐青要暂住本就是借口,被警告后的确不会继续呆在这里。
其他的不必现在告知,反正,明天工作室会接到徐青的辞呈。
祈月明抿抿嘴,小心翼翼道:“你怎么回答他的?”
“什么?”
“他问你的话,你……怎么回答?”祈月明紧张得声音微颤,强迫着自己镇定,盯着他的眼神等待回复。
他自然不信徐青没说什么,只道穆程不好意思说。
穆程疑惑了:“他真的没问我什么。”
“啊?”眼前人怔了怔,身体因为过度紧张,而又陡然松懈,以至于手臂都是麻的。
真的没问什么,那么……徐青是直接跟他说了不许再接近之类的话?
这么一想,祈月明更是着急,再上前几步站到他面前:“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穆程蹙眉看他。
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呢?
“那不是我的想法。”祈月明咬着唇,嘴唇微微发抖,他背在身后的手忘记躲藏,早已经垂落在身侧,玫瑰花在微风里轻轻晃动。
穆程看着他的神色,实在是不解,而对方咬着唇又迟迟不说话,他稍稍迟疑后,开启了认知调取技能。
调取他人对自己的最深印象认知,这个技能在刚来到此世界时,为了弄清楚自己是谁,用得较多,后来身份搞清楚后,他就不用了。
去窥探他人对自己的印象,无论好与坏,都是徒增烦恼。
但现在穆程想知道他的想法,他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任务在这时完成了。
印象认知在不同时间段提取有可能不同,提取的是当下时间里对方对自己最深的印象,也许会覆盖之前的,也许不会。
他盯着祈月明的头顶,静静看着那人此时对自己的印象。
印象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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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挪了一下眼,望了望楼下街市,再看过来。
依旧是那三个字。
[喜欢他]
清晰明了。
千丝万缕的思绪缓缓缠绕,穆程心间有片刻杂乱,闭了闭眼。
原来,是因为任务对象爱上了另一个人,所以才彻底斩断了原剧情的感情线。
闭眼的瞬间,仿若回到那日金色湖畔,夕阳余晖暖洋洋洒落,波光粼粼的湖面几只飞鸟,湖边有人抱着心上人的旋转,那喜悦之情感染每一个人。
001毫无眼力劲地再一次催促:“宿主,要走吗,哦,既然祁老师在这里,你要不要跟他告个别再走?”
他缓缓睁开眼,对那温暖喜悦的感觉意犹未尽。
祈月明调整了好几回心态,终于,又一横心,将花举到面前,定睛看着他:“那不是我的想法,我不希望你离开,相反,我想与你时常相见,不,我想与你日日相见,因为……”
他的话语微顿,好像在给自己打气,身躯战栗又极尽地克制,看向穆程的眼眸真切炙热,小心翼翼:“因为,我喜欢你。”
话说完,他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绷,一眼不眨地看着穆程的反应。
穆程已经知道了答案,没有惊讶,面容平静从容,波澜不惊的神色,看不出一点变化。
祈月明恍惚觉得他的目光变温柔了,可那表情实在太淡定,让他完全摸不着头绪。
他急了,把花往前一送:“你……你若答应,就把花收下。”话刚落,他又连忙补充,“不答应也没关系,但你得跟我讲清楚,别让我还有念想。”
明月清风,霓虹流转,他的头发有一些凌乱,花因为手臂的颤抖而晃动。
穆程微弯嘴角,缓缓抬臂,指尖触碰到他的手。
祈月明的心赫然提起,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温暖的手掌虚虚拂过轻颤的手,落在花杆上,缓缓攥住,继而,稍稍用力,将那朵玫瑰从手中抽离。
祈月明的眼眸赫然亮了,浑身陡然有种失重感,好似极度紧张紧绷的情绪突然放松下来,反而难以适应。
穆程垂眸看了看花,再抬眼:“很美。”
祈月明笑起来,轻轻舒了一口气,仍然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人。
这是他的恋人了。
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的身躯还是有些颤抖,怦然跳动的心也还是没有平静,或许比方才跳得更厉害。
穆程与他对视,过了会儿,他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弯起了嘴角。
他好像感受到了那时湖边相拥的恋人那种喜悦。
001却是懵了:“宿主你怎么接受他了,这样你离开了他不会伤心吗?”
“我没说我要离开啊。”
“宿主你不走啦?”
“没有规定任务完成就一定要立刻走。”
“这倒是,不过宿主你以前的成绩我是听说过的,做事情都很讲效率,你要在这里继续呆,不是浪费做其他任务的时间吗?”
“是吗?”穆程还在享受这般暖意洋洋的喜悦,“可是,我也想体会一下任务之外的人生。”
“嗯……好吧。”001听不大懂,但它无条件支持它的宿主,“那你什么时候想走,随时叫我。”
系统闭了嘴,不打扰他们。
风吹过天台,玫瑰被吹起了一片花瓣,惊扰了对视的二人。
穆程抬起手,自祈月明肩上拂过,绕至他身后,是一个要环住他的动作,而这人身体微微前倾,面容正在靠近。
祈月明顿时又紧张起来,心道这是要吻我吗?
他的心狂跳,手脚都不听使唤,不知道要干什么,只好伫立不动,看那面容近在迟尺,他连呼吸也屏住,不敢与其对视,于是闭上眼睛。
接吻时,不是本来就要闭眼的么,他也没做错。
闭眼静默,呼吸微滞。
可是,没有等到唇上一抹温热。
祈月明疑惑地睁眼,见穆程的手已离了他的肩,手指捏着一片玫瑰花。
那花瓣飘到了他的头上,原来这人是为他取下花瓣的。
他有点尴尬,只盼穆程没看出他的心思,不自然地笑道:“这花养太久了,快凋零了。”
“嗯,明天给你换新的。”穆程手指松开,红色花瓣随风而起,自两人面前飞远。
祈月明还没从尴尬中缓过来,附和着点头,想说好,又想说不用我自己换就好,踌躇间话没说出口,忽而下巴被人抬起。
那刚刚捏过玫瑰花的手指,现在正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微微仰。
而后,面容靠近,温热的吻落在唇上。
祈月明惶然瞪大了眼睛,脑中轰地一下空白。
穆程一触即离,含笑看他,低沉嗓音里仿佛带着无尽蛊惑:“怎么了?”
“没事。”祈月明如实道,“有一点紧张。”
穆程笑了笑:“那就多练练。”说罢低头再一次吻上他。
不是蜻蜓点水,也不是浅尝辄止。
见过三千世界,看过芸芸众生,每一次平平淡淡完成任务,再辗转下一次启程,而在此时,平淡的旅程中,有了一点风景。
祈月明开始回应他,笨拙而赤诚。
许久后,两人分离。
祈月明轻轻喘气,面上唇上都是红的,眼中欣喜又带着一些羞,不敢与他对望。
“回屋吧。”穆程抵着他的额头道。
随意的一句话,让面前人一怔,脸上瞬间更红:“这么快吗?”
“不快,我们已经在这里站很久了,风大,别吹病了。”
“哦。”祈月明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无地自容,羞愧点头,“好。”
天台到房门,短短的距离走出了天长地久,两人的步伐都很慢,但还是到了家门口。
两家离得近,甚至都不算分别,但到底还是隔着两扇门,对于刚在一起的热恋中人来说,仍觉遥远。
祈月明抿抿嘴,小声说:“要不要进来坐坐?”
静默了一会儿,等到了回复。
穆程说:“好。”
他却又紧张起来,还有欣喜的,隐隐约约的躁动与期盼。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平时很多话,现在确定了关系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竟是好半天都没人说话。
穆程看向身边人,见他低垂眉眼,光影下,睫羽轻轻颤,手指绞在一起,坐姿端正,似乎是要保持最完美的一面。
他笑了笑,抬臂搂住对方的肩,将人揽进怀中。
怀中人僵了一下,继而温顺地靠在他的身上,带笑的眼中晶晶亮。
穆程轻抚了一下他的发:“明天我去你工作室一起看看下次巡演的安排吧,是不是下周出发?”
“嗯。”
“那……你想要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祈月明抬眼:“我想啊,可以……公开吗?”
他太想分享爱情的喜悦了,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晓。
但徐青的话虽然夸张,可也有道理在,他说到底也还是要在公众视线中亮相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而穆程虽然不是艺人明星之类的,但像他这种豪门出身,其实婚恋也备受关注。
他将这些话都说出来,他是真的不太懂公关舆论什么的,也处理不好这样的事情。
“我这里是没什么的。”穆程与他说实话,“会被关注,但没人能干涉,外界的舆论影响不到我,可对你是一定会有影响,不过,你现有的成就已经很稳固了,影响不会太大,我的想法是,不要突然王炸一般在媒体公开,但我们也不用避讳隐瞒,让大家慢慢发现就好,等到大家议论猜测得差不多了,我们就顺势而为地承认,你觉得可以吗?”
这个世界同性婚姻合法,但还是比较小众,公众人物公开同性相恋依然会引起好一阵热议。
对他确实没影响,可月明是公众人物,得慎重一些。
001挠挠头,道:“宿主你的思路转变得好快啊。”
“什么思路?”
“从前只想着‘怎么做事情对完成任务有利’,这转眼间,你就变成了‘怎么做事情对祁老师有利’。”
“这不是很正常吗,因为我现在有恋人了啊。”
“哦。”001总觉这话里有点炫耀的意思。
“你只身一个系统,是理解不了的。”穆程继续道。
001确定宿主就是在炫耀,顺带着还嘲讽了一下他这个单身统。
系统闷闷闭了嘴,它就不该多此一问。
祈月明对于他的话没多思索就点头:“好。”
他在穆程怀中仰头说话,明亮的眼睛映入心上人的倒影,澄澈又情真。
穆程心念一动,抚了抚那眉眼,低头再一次吻上他的唇。
轻吻的动作渐渐变成了拥吻,直至气息凌乱,方方分开。
穆程抬眼看了一下时间:“九点了,我回了。”
“才九点。”祈月明低声回,温热气息扑洒在他的脖颈,“城市的夜生活都还没开始。”
穆程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无奈笑了下:“不回不行,你早点睡,明早我过来陪你练功。”
“不用来,你多睡儿,不必起那么早。”
“可我更想多见你。”
祈月明抿抿嘴,笑意从眉眼中溢出来。
第二天,早上五点五十,穆程准时来开了对面的门,祈月明已经将家门密码告诉他了。
祈月明正好这个时候起床,才穿好衣服准备洗漱,听见动静出来迎他,看他拖了个纸箱子,锅碗瓢盆蔬菜瓜果摆了一整箱。
穆程一边把东西往外拿,一边道:“你去洗漱吧,按照你的时间练功,我去做早饭,你练完正好吃饭。”
他倒是可以在自己家做好了再端过来,可是……这样做饭时间不就错过了两人的相处吗?
现在他可以一边做饭一边看着那人练舞。
祈月明很不好意思:“等会儿去食堂吃就是了,你别麻烦。”
“你不是说我做的饭比食堂的好吃吗?”
“可……”
穆程揉一揉他凌乱的头发:“你我已经在一起了,不要总觉得会麻烦我,这是我愿意做的事,同样的,我也许会需要你也为我做一些事啊,你难道不愿意吗?”
祈月明立即道:“我愿意。”顿了一下又补充,“一想到你需要我,就很开心。”
“对,就是这种感觉。”
“那……谢谢你了。”祈月明掩盖不住笑意,跑去洗漱了。
练功一个小时,等他去冲完澡,换了衣服,早饭正好端上来。
日常的,又很精细的食物,色香味俱全。
饭后两人一起去工作室,确切说,是十指相牵一起去工作室。
所有人看傻了眼,揉了揉眼睛,擦了擦眼镜,继续看,依旧傻眼,办公室里恍若时间定格,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忘记了动作。
等到确定他们看到的事实,寂静无声刹那间若惊雷爆开,办公室里轰然炸裂。
祈月明吩咐他们,不要在各个媒体上说此事,他们照办,但面对面,那震惊的心难以平息。
这一日大家几乎都没怎么工作,围着二人问东问西,足足把所有的惊愕情绪发散。
这种有“瓜”能直接站在当事人面前可着劲儿问的感觉,真不错。
而后,今日工作室所有人,因为没完成工作而集体加班,白日里的八卦的兴奋之心在加班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穆程在碧海小区这边仍然不是常住,祈月明不过问他的工作事项,他相信他的能力不需要旁人费心,而且,从内心来说,穆程工作不工作都没问题啊,他又不是养不起。
穆程回煜临两天,之后是陪祈月明下一场巡演。
还有两三场演出,巡演就结束了,这又将是祈月明舞蹈生涯中的一个里程碑。
他们出行并不避讳恋人之间的举动,两人的关系也就慢慢传出去了,一开始大家半信半疑,到后来议论纷纷,质疑之声是难免的,但是等到他们的关系陆陆续续被拍到,那些质疑也已经慢慢被网友们自我消化了。
这两个人恋爱,乍一听上去很是叫人震惊,但细细想,有什么问题吗?
对啊,没什么问题啊,那又有什么好质疑的?
于是,在越来越多的接触被拍到,两人也都默认时,大众已经全是祝福了。
穆程离开云氏一年多的时间,这一年多里,煜临成为最强企业,而云氏经营不善,不懂管理的人非要插手,又想走歪门邪道恶意竞争,受到反噬,日渐败落,就要面临破产。
云老爷子终于醒悟,把云辉给揪了出去。
眼看大厦将倾,他内心里最为后悔的,便是同意穆程离开,当初穆程在时,云氏是多么辉煌。
不过,他忘记了,穆程是自己离开的,他同不同意,对方都会走,而且,那时走得高调,各界都知晓,穆程与云家断绝了关系。
这一两年,他们也的确没有过半分联系。
但现在,云老爷子得把穆程找回来,只有他能挽回云氏。
云辉把公司整垮了,没有底气,说话都怯怯地,在旁问道:“这不是让他收拾烂摊子吗,他肯来吗?”
“他是我儿子,血脉相连,不是他说不认就可以不认的。”
他以父亲的名义,要求穆程回家一趟,有事要谈。
但他没联系上穆程,对方新的联系方式没告诉云家,他辗转找到以前的陈特助,想问他可有穆程的联系方式,这倒是找对人了,陈特助当时在穆程离开云氏后没多久也离开了,去了煜临跟着穆程继续干。
陈特助将云老爷子的话转述,穆程想了一会儿:“云氏还存在着呢。”
他理理衣服起身:“好啊,见见面。”
他回到云家,在云老爷子看来,穆程这就已经妥协了。
老爷子有了底气,寒暄一番,切入正题:“你看看你,离开云氏之后,又是游手好闲,这样,你还回来打理云氏,也好有个事做,到底我是你爸,不能真的不管你。”
听这话,穆程对于今天被叫来的意图已经明了,他淡淡一笑,靠坐在椅子上:“谁说我无事可做啊,我很忙的。”
“忙什么啊,忙着谈恋爱吗,别以为外面风言风语我不知道,赶紧给我回来,你跟那个跳舞的,我还不一定同意呢。”
穆程收了笑意,直截了当:“不来。”
不是“不回”,是“不来”,这里不是他的家,不存在“回”。
“你……”老爷子拐杖往地上一敲,厉声吼道,“穆程,你是我亲生儿子,难道我还没权利管你吗,我命令你给我回来上班!”
“我不是你养大的,你的确没权利管束我。” 穆程失去耐心, “不要用什么血脉之情来压我,我不会听,你再发怒也没用,吓不到我,省点力气吧,还有没有别的话要说?”
老爷子愣了楞,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有儿子完全不惧老子的威严?
可是,眼前这人,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啊。
他喘了好一会儿气,略微放平怒火,带着一点冷笑道:“云氏现在是不如以前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个姓祈的,我想让他在大众视野上消失,他就得消失,你想清楚了。”
穆程的眼中闪过一分凌厉。
云家现在并没有这个实力,何况祈月明也今日不同往日,不是谁说封杀就能封杀得了的,但老爷子一方面认为穆程现在不了解云氏内情,另一方面他自己本身不清楚祈月明的成就,编出这样的威慑之词,还以为能着唬得住对方。
他没看见穆程的眼神,见他不回复,只当他怕了,得意起来:“回来管理云氏,只要云氏管得好,我可以勉强同意你们在一起,但先说好了,能不能进云家的门,还要看他表现。”
穆程嗤笑了一声:“云氏救不活。”
对面人脸色大变,挺直脊背向前:“你胡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一直老老实实没敢吭声的云辉见状,生怕这场话谈崩了,上前解围:“云氏底子厚着呢,你别灰心啊。”
“我说救不活,便一定救不活。”穆程一字一句,确定地道。
纵然方才老爷子说的话一听就是编造出来吓唬他的,但这不妨碍穆程真的生气了。
煜临稍稍活动一下,云氏就绝无可能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你……”老爷子还要说话,被云辉捂着嘴。
云辉笑呵呵地说:“穆程啊,都是一家人,小叔跟你透个底,其实云氏最大的对手是那个煜临集团,你别看他规模大,多吓人似的,但是才起来没几年,根基不稳,很好压的,你只要把煜临打垮了,云氏自然就起来了,你还记得你以前那个特助小陈吗,他跳槽到煜临了,我看他很听你的,你们俩里应外合,我相信咱们能窃取到煜临的核心机密,到时候……”
他后续的话没再说下去,露出一个“你懂得”的奸诈笑容。
穆程冷哼:“到现在还想着走歪门邪道?”
你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云氏现在配和煜临做对手吗?
“这叫捷径。”云辉道,“小程,帮云氏,也是在帮你自己,你跟那个跳舞在一起,你也不能吃软饭是吧,你总得有自己的事做啊。”
穆程幽幽看向他:“你们让我打垮煜临,挽回云氏。”
“对对对。”云辉一看有戏,眼都亮了,云老爷子也面色略微和缓。
“你们认识陈特助,确定他如今在煜临?”
“确定啊,才联系过呢,他给煜临的幕后老板当助理,最有机会接近核心。”
“那跟他打个电话,我和他说两句。”
“好啊。”云辉连忙打了电话,开启外音,先是几句客套,对方保持着职业素养,回复得也很礼貌,之后,云辉便道,“陈特助啊,我记得以前在云氏,穆程待你不薄啊。”
“是啊,我很感激他,也很尊敬他。”
“哦,现在他就在我们云家,想跟你说说话。”
陈特助知晓穆程今日在云家,顺着话道:“好的。”
云辉将手机举得近一些,穆程缓声道:“陈特助。”
对方立即应声:“您好。”
云辉听他依旧这么恭敬,心里更是欢喜。
穆程靠在沙发上,手指轻点:“可还记得我是谁?”
陈特助一听这话,就知道了意图,提高声音道:“您是穆总啊。”
云家二人听他离职了还叫“穆总”,倍感欣慰。
“哪个穆总?”
电话那边清了清嗓子道:“是我们煜临集团的老板穆总啊。”
屋内一时沉静,另二人霎时怔住,猛地抬眼看向穆程,表情忘记变化,只觉人若被冰封住,动弹不得。
陈特助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道:“您是我们煜临集团的老板啊,怎么啦穆总,哦,对了,煜临集团这里还有一些文件等您签字呢,我这边先给您整理好。”
“好。”
“那么穆总您还有别的事情交代吗?”
“没有了,你挂了吧。”
“是。”
手机里传来滴滴声,而攥着手机之人已然呆住,半天还没反应过来。
云老爷子与云辉都脸色难看,苍白又难堪。
穆程自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一动,两人就不自主后退了一些,方才那用拄杖怒吼的气势已完全消失。
穆程似笑非笑扫量他们:“让我打垮煜临,挽回云氏?”
云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你……你怎么成了煜临的老板啊?”
让他自己打自己,这不是找死吗?
“我成为了什么,好像跟你们没关系。”穆程把袖扣扣好。
“那……那个,云氏……”云辉支支吾吾,他还想着要是煜临肯拉云氏一把……
“云氏是你们自己折腾跨的,而我,第一次是被逼出云家的,按照你们的打算,还准备收起我在云氏职权,再将我赶出去一次,别以为你们的计划我不知道,未曾尽过养育责任,凭着一个血缘关系,就想让我继续来当工具人,没有这种好事。”穆程直接绝了他的后话。
云家二人没想到他们之前那没能完成的计划这人早就知晓,更是心虚,又得知他如今身份,有点怕他,不敢再说什么,眼睁睁看着他往外走。
穆程自他们面前走过,看他们的神情,微勾嘴角,轻飘飘补充道:“我说过,云氏一定救不活。”
这话让两人再度僵住,恍如雷击。
“你就不怕外面说你不忠不孝吗?”云辉急得大喊。
“不怕。”穆程简单了当地回答。
身后两人顿然哑声。
穆程带着笑意,负手而去。
几个月后,云氏宣告破产,曾经的神话终究化为了一缕微不足道的尘埃,资产清算后,云家人后半生如果不劳作,生活当是堪忧了。
因为云家之前看不上穆程,与他撇得干净,因此云氏风波对他丝毫没有影响,并没有所谓“不忠不孝”的质疑之声,毕竟之前云氏如何对待穆程,众人都看在眼里。
云氏陨落,煜临继续腾飞。
等云氏风声渐渐平息后,祈月明的巡回演出也全部结束了,接下来,他要好好休息几个月,这几个月他计划好了,要日日跟穆程呆在一起。
也可以……更进一步发展了。
交往小半年了,还没更亲密的接触呢,一方面他的工作性质要注意形体,有工作的前一两天都不太方便,有几回情到浓时,可都因为第二天早上有工作便打消了,另一方面,他没跟人走那么近过,初次谈恋爱,相处时仍有些放不开,有点拘谨。
趁着休息时间,他得好好调整一下。
总不能一直……让人只看不吃啊。
巡回演出的结束,也就意味着与煜临的独家赞助合约到期了,两边之后就没有任何瓜葛。
然而在这合约到期的最后一天,也是祈月明召开演出圆满结束庆功宴的这一日,他收到一个邀请。
“煜临集团的老板想请祁老师单独吃个饭。”员工如是说。
煜临集团为巡演花了不少财力,他们都很感激。
“那个从来没露过面的老板要单独请吃饭?”可也有人狐疑,“之前一直不出现,该不会是在这儿等着吧?”
第24章 天才舞者(24)
“只是吃个饭而已, 没必要这么揣测人家吧。”有人道,“人家花了这么多钱,中间也没出来干涉过什么, 现在都结束了,想跟祁老师见一面无可厚非啊。”
“见一面没问题, 单独见是什么意思?”那来汇报的员工拿出文件, “看到约见的地址了吗, 清月酒店。”
旁边人脸色一变。
“清月酒店怎么了?”祈月明注意到这人的面色。
今日庆功宴,祈月明穿了盛装,定制的白色西装, 黑色蝴蝶领结点缀, 更显清贵端方, 细长的手指正端着一个高脚杯,一点红酒在杯底晕染。
他对煜临集团的印象非常好,合作期间, 煜临有求必应, 钱财到位,却从不指手画脚。
就算对方不提, 他也有打算抽个时间请见一下对方表达谢意的。
“清月酒店是本市最高档的情侣酒店。”这人特地加重“情侣”二字, “有多少名仕权贵在这里约会与求婚,新闻报道就数不胜数。”
祈月明手一抖, 杯子晃了晃。
“那也不妨碍普通朋友去吃个饭啊。”有人道。
“是啊。”这人冷笑, “餐厅上面就是情侣套房,最豪华的顶楼那间, 俯瞰城市夜景, 眺望远方海滩,住一晚就是百万呢, 听说这房间今晚已经被订走了,你们说,会不会是煜临的老板呢?”
这话让周围几人都无话可说了,那位老板如若想见一面,最合适的不应该是来今日庆功宴的现场吗,为什么要在晚上订情侣酒店,还要单独见面?
他们质疑着这位在下一盘大棋,一开始的不露面只为了让目标放松警惕。
可纵然如此,这些日子的巡演,煜临又的确给他们很大的帮助。
旁边员工叹了口气:“现在还在合约期内,合同上有写过,适当配合双方活动,他们要是说祁老师不去,就是不配合,说咱们违约,都没地方说理去,而且,得罪了这样的大佬,他万一存心报复,我们可就麻烦了。”
“要我说啊,去就去,简单吃个饭,算是配合,但他要是有别的要求,那就立刻走人,法治社会,他总不能公然扣人,不在合同范围内的不合理要求,我们拒绝,他敢告我们违约吗,传出去对他也不利,对了,晚上我们都去,在楼下守着,力保祁老师安全。”
几人商量来回,也似乎只能这样了。
祈月明犹豫半晌,只好点点头:“好。”
“你们在谈什么?”刚说完,温润低沉的声音传来,一双手自背后揽住他。
祈月明覆在那手背上,犹豫了一下,把事情告诉他:“煜临集团的老板晚上约我吃个饭,应该是合作到期了,想见个面,只是……正常的商务交谈,我也需要表达一下谢意。”
至于那些猜测他没有说,他自己的麻烦事,还是自己处理吧,如果在穆程力所能及范围内还好,但对方权大势大,他知道了也没办法吧,何必让他担心。
何况,话说回来,这些担忧,其实真的只是猜测啊,说不定人家也只当做商务交谈呢。
人还没见过,他们不应该就这样揣摩人家有企图。
“嗯,你去吧。”穆程面不改色地道。
“你别介意。”祈月明又道。
“我不介意啊,你的工作我不会干涉的。”穆程回答得十分淡然,“额……不过我晚上有点事,可能不能送你去。”
“没事,我让司机送。”
“嗯,万事小心。”穆程含笑点头。
系统没好气道:“宿主你小心翻车。”
“怎了?”
“你不告诉祁老师你就是煜临老板,不怕他晚上知道时生气啊。”
“怕啊。”穆程道。
然而001看它宿主扬起的嘴角,分明乐在其中,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好么?
一开始穆程没亮明身份,的确是没想到,祈月明没问过他在做什么,他也就习惯了没说,后来,等他想起来应该要告诉另一半时,巡演也即将结束,合约到期,这时,他便想着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告诉他,这时确是故意隐瞒的。
他很想看对方惊讶的神色,非常可爱。
他伸出手:“祁老师,可愿共舞?”
祈月明笑起来,把高脚杯放到服务员的茶盏里,将手放到他手心。
两人在宴会中央,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是最美好的风景。
宴会在下午结束,祈月明送各界宾客,穆程则在结束后便离去了。
只是赴约的人心神不宁,懒得再换衣服,祈月明就穿着这身,于傍晚时来到清月酒店。
到场的还有工作室所有员工,他们为了掩人耳目,没有统一出行,各自分散着来的,在餐厅里这坐几位,那坐几位,还订了楼上一些客房,以便全方位监测。
他们人多,加之来得比较早,于是放眼望去,今日的清月酒店,更像是工作室团建,几乎都是他们的人。
陈特助带着一大队人,自后面工作人员出入通道上楼时,无意中往大厅瞥了一眼,这么一瞥,不由一怔,继而感叹起来。
好家伙,穆总为了想叫众人见证,没有包场,结果人家包场了。
陈特助平时要帮着处理赞助幕后的事情,虽没亲自露面,但这些人他当然都认识。
他走上楼,对着窗前负手而立的人恭敬道:“穆总,都准备好了。”
“嗯,再检查一遍。”窗前人回过头,他换了白日的衣服,奢华又低调的西装,得体优雅,身后窗外灯火万千,隐隐在夜色中闪烁,更衬窗前人面容,俊美不似人间所有。
楼下,煜临集团的人听吩咐,再做一遍检查。
祈月明工作室一行人则左看右看,见那些时不时出没的黑色西装人,个个心里打鼓。
看样子,他们也来了不少人。
话说,万一呆会儿起了冲突,打群架哪边能打胜啊。
门前停下一辆车,是祈月明到了,立即有服务员迎上去。
大厅一众人纷纷低下头,装作不认识,余光瞥见他被引领着走在厅内铺设的红毯上,众人也才发现,这红毯很新,像是今天才铺的,专程为他一人准备,红毯两边是相连的花篮,白色与粉色玫瑰花相间,铺设了一条专属他的红毯,道路坦荡,繁花满路。
祈月明不住地往两边看,越看心中越不安。
这像是普通商务交谈的排场吗?
他往周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与他对视,向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大家都在。
红毯与花束一路延伸到电梯,电梯门在他走近时打开,里面两名侍者向他鞠躬,做邀请状:“祈先生请。”
煜临总裁请吃饭,当然不会在大厅,房间在楼上的包房,二楼一整层合并成一间的那种包房。
上了楼,就看不见大厅里的人了,他捏紧手,眼见电梯关闭,深吸了口气,抿抿嘴,调整好心态,门再度打开,二楼到了。
他随侍者往前走,看那两边偌大的落地窗透出城市灯火,看这顶上时不时挂着一些花球,满场各处摆放着花束,鲜花飘散着清香,将这一眼看不到边的房间点缀,带上了浪漫与唯美的气息。
一个很美,很梦幻的地方,可压不住祈月明内心里的紧张,这里布置得越精致,他越紧张。
侍者们将他往前引了几步,便全部转身离去,关好了门。
偌大房间安静如斯,屋内的灯不亮,鹅黄的光带着一点静谧。
祈月明保持着适宜的笑容,看长长餐桌另一边的窗前,有个人站在那里,幽暗光影下,模模糊糊不太清楚。
想来,这位就是煜临总裁了。
他开口前,愕然想起来,自己连这位总裁姓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也不怪他,这位一直很神秘,外面各界也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
他踌躇一下,只好不称呼了,直接道:“您好。”
那身影动了动。
祈月明继续道:“承蒙您一直以来的关照,万分感激,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他将手中一个盒子轻轻放到桌边。
对方侧了身,没说话,但好像对他的礼物有些兴趣。
祈月明就将盒子打开了一半,中规中矩的一对翡翠小摆件,是商场上常见的礼物,成色最好的翡翠价值不菲,通常摆件造型是白菜,貔貅等。
不过这一对他今天下午去挑选时发图片给穆程帮忙参考一下,穆程选中的是弯月的造型,莹白色支柱上,浅白弯月中,立着一只火红的凤凰,凤尾扫过弯月,另一个弯月上盘旋着一条火红的龙,龙身缠绕银白月亮。
很别致的造型,拿到手时,祈月明想及这是穆程喜欢的样子,都有点舍不得送给别人了,可是时间紧迫,来不及再多看。
而且,他还想到了一点,这个弯月有尖角,万一有什么状况,用这个砸人,伤害力度大一些。
他把礼物打开,再说了一些客气话,静默而立,等着对方回应。
那人在光影里动了几步,一声清润笑声伴着话语:“你还真带了礼物来。”
祈月明心道那是自然,面子上的事情总得做的得体,而还没说出口,他的脑子率先咯噔了一下,整个人忽然怔住。
这声音太熟悉,一开口就没办法隐瞒了,他一下就听了出来。
他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继而蹙眉回味了一遍,确认没听错,露出无比震惊的神色,然而还不敢置信,往前一步又顿住,再回味一遍,仍是无比震惊,往日思量涌上,迅速想清楚一些蛛丝马迹,他再一次抬眸,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身影。
光影下的人慢慢走出来,一步一步走在灯光下,清晰地面容渐渐呈现在眼前。
第25章 天才舞者(25)
祈月明愣愣看着眼前人, 好半天没有动。
穆程带着温润的笑意,一直走到他身边,与他面对面, 抬手在他眼前一晃:“傻掉了?”
祈月明抓住他的手,盯着他又出了会神:“你就是煜临的老板?”
“是。”
抓住他的手松了一下, 然而只是一瞬, 又迅速抓紧:“你怎么成了煜临的老板?”
“说来话长。”
“所以, 赞助我演出其实还是你?”
“是。”
“所以,今晚是你要约见我?”
“是。”
祈月明松开了他,往后退了一步。
穆程微蹙眉, 方要哄哄他, 然而见对方一抬手, 照着他的肩上锤了一下,力道很轻很轻,不像是在撒气, 更像是……撒娇。
穆程笑起来, 抓住肩上的手:“对不住,不是故意瞒你的。”
眼前人佯装要抽出手, 却没使力气:“你……你不知道, 我要被吓死了,我还以为今天……”祈月明咬咬唇, 后面的话打住了。
穆程偏要问到底:“还以为怎样?”
“还以为煜临老板有所图谋, 来之前计划好了一堆逃脱方案。”祈月明没好气道。
“哦。”穆程往桌上瞥了眼,“那个摆件准备用来对付我的。”
被猜中心思, 祈月明尴尬地抬了抬眼, 又佯怒转过头,然而肩上忽地一沉, 他被人揽住,拥入了怀中。
扑入温暖怀抱,鼻息在耳畔流转,只听那人道:“你想得没错,我这样也算是另有图谋。”
怀中人抿嘴笑了笑,想及自己应该要生气,迅速收起笑意,然而双手已经不自觉搂住了他的背。
两人拥了一会儿,穆程感受到怀中人的气焰已全都熄灭了,抚抚那人的发:“吃饭吧。”
二人坐于长桌两端,穆程一拍手,便有服务员鱼贯而入,各种精美食物依次摆上,旁边空处陆续走来一些人,或坐或立,抱着各种乐器,为他们奏起悠扬曲调。
祈月明对于他是煜临老板的事仍然惊讶万分,不免问了许多问题,穆程一一解答,如何起家,如何成就今日煜临的辉煌,只听得他万分佩服。
不过,他也有别的疑问:“你想告诉我你现在的身份,也不必这么大阵仗啊。”
“可是,人生需要一些仪式感。”穆程笑道。
“又不是什么纪念日,何必麻烦。”祈月明小声说,然而嘴角不自觉溢出了笑意,“我没说我原谅你了啊。”
“好,我知道。”穆程拉长音调道。
“知道就好。”祈月明低头吃菜,吃了几口,再一次抑制不住扬起嘴角。
从进门时的忐忑到现在的惊讶,他恍惚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同时,想及之前,从煜临赞助开始,原来,这个人一直以另一种身份也陪伴在自己身边,又添了几许感慨。
心中一直要感激的人,也让他担忧惊惧的人,众人口中神秘莫测,勾起他好奇之人,原来,一直就在身边。
好生奇妙,这个人,他怎么总能带给自己不一样的感觉?
他渐渐忘记吃菜,抬起头,痴迷地看着对方。
穆程感受到这炙热的眼神,停下来含笑与他对望。
眼波流转若一汪泉水,祈月明只觉自己将要溺死在其中了,而他甘愿如此,不肯自拔。
“吃饱了?”穆程问他。
“嗯。”他点头,只想看着眼前人,根本就不愿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
“那……要再吃一点甜点吗?”穆程这话问得很慎重,“特别制作的,含糖量很低。”
“好。”
很快,由几个服务员一起推着餐车走过来。
祈月明有点懵,一个小甜点,用得着这么多人推吗?
餐车到面前,盖子打开,真的就是一个小甜点,改良的丝绒蛋糕,红色的爱心形状,很小巧,三两口的分量,正正好,吃得美味也不会腻。
这个小爱心像极了某种东西的盒子,祈月明眼见几人护送着一个蛋糕,又见这形状,心絮起起伏伏,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诧异往旁边看看,双颊顿时红了,端起蛋糕的手不觉微颤,在身边人的注视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怕被硌着。
只是,一个蛋糕快吃完了,什么也没有。
祈月明心里有点失落,可这分明是自己想多了,他继续吃蛋糕,最后一口蛋糕入口,绵密甜美,美食总是让人愉快。
口中的甜蜜还在,忽而,旁边演奏的乐曲变了一个调,对于音乐倍加敏感的他起身,好奇回头。
一片白色玫瑰花瓣飞到面前,他抬起头,霎时间瞪大了眼睛。
在他的正上方,如圆桌般大的花球绽开,从里面飞出无数的花瓣,花雨款款飘落。
他诧异看向穆程,然而对方一副淡然笑意,并不说话,只以眼神示意他再抬头。
一道光如烟花般在房顶蔓延,流走到每一个花球上,将这些花球中的灯依次点亮。
站在中间的祈月明,从他的角度,看那些被点亮的花球,竟是摆成了字。
他看到了一个“月”字。
哦,这家酒店叫做清月酒店,这是酒店里的一个设计吗?
他又看到了“明”。
“明月还是月明,是……为我准备的?”
灯光继续亮,所有的花球都亮了起来,与绚烂的灯光连成一句话。
祈月明一字一字拼凑:“月明,你愿意、与我、结婚、吗?”
最后一个字念完,他愕然惊住,惶然转头看向穆程:“你……”
一个气球飘到两人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想拨开,然而目光往气球上一瞥,又是一怔。
气球下悬挂着个红色小盒子,小盒子半开,一对戒指闪烁着微光,正正好停在他眼前。
他再一次愣住,脑中心中都乱成一片,不知道要干什么。
穆程缓缓向他走来,拉住那气球,将戒指从盒中取出,气球被拨开,遮挡住的面容重新出现,他把其中戒指举到呆愣之人面前,把灯光与花球构成的话再说一遍:“月明,你愿意与我结婚吗?”
祈月明看看戒指,又看看他,顿了一会儿,慢慢抬起手:“我,我愿意。”
穆程舒然一笑:“怎么傻了?”
“太震惊了,没想到。”祈月明实话实说,“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求婚这个事儿,哪有提前说的?”穆程拉过他的手,将那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捧着手看了看。
而后伸出自己的手,把掌心中另一个戒指亮出来。
祈月明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拿过戒指,也替他戴上,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好一会儿才戴好。
戴好后,穆程顺势牵住他:“说好了,答应我了啊。”
祈月明点头,抿抿嘴,他现在忘记了笑,只是心如擂鼓,翻滚跳跃,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穆程抚一抚他的脸,继而搂住他。
祈月明还在紧张中,忽觉脚离地,人竟是被抱起,旋转了起来。
与此同时,包房四面的帘子齐齐打开,活动的玻璃门收回,变成一个世面镂空的展台,大大小小的花球一并绽开,无数花瓣飞出,飘向各处,悠悠转转,在二楼,在一楼大厅,随处飘散开。
一楼数人抬眼,看见他们的祁老师被人抱着,顿时紧张起来,有的站起了身,有的拿起了桌上刀叉。
有服务员在大厅朗声道:“今日楼上客人求婚成功,在场诸位都是见证,所有消费这位客人将包揽。”
“求婚……”
“成功……”
众人一下震惊一下狐疑。
那个人果然不怀好意,居然想求婚!
不对啊,祁老师为什么会同意啊?
服务员的话说完,眨了眨眼睛,摸了摸后脑勺。
以往这里不是没有人来求婚过,甚至说经常有,有钱人求婚成功,请在场所有人吃饭都是常态,一般情况下,大家的反应是会热切鼓掌欢呼,并齐声祝福啊。
今天怎么不一样呢?
他们不但不祝福,怎么还个个带着敌意呢?
楼上相拥的二人,在漫天花雨中,看不太清楚面貌,服务员又疑惑一番,即便看不清楚,但光看身形,明明就很般配啊。
楼下人震惊商议:“祁老师会同意太奇怪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隐情,这事要不要问问穆哥怎么办?”
“对,赶紧跟穆哥打个电话。”有人连忙掏手机。
电话响起,陈特助摸了摸口袋。
求婚时刻,穆程才不希望被打扰,提前就将手机交给助理保管了。
陈特助不会擅自接他的电话,但可以帮他筛选之后再汇报给他,他看了看来电,暗笑摇头。
电话没接,但过一会儿又锲而不舍地响起。
响到第五次,陈特助看那二位停止了旋转,于是走到一楼,把手机放到扩音器旁边。
穆程的来电声是祈月明根据自己的舞蹈亲自编排的背景音乐,独一无二。
铃声响起,大厅的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穆哥在现场啊!”
“不会吧,这他都能忍?”
一时间,众人数双眼睛到处看。
还没寻到音乐的源头,楼上那相拥的二人分开。
黑色西装的人倚靠栏杆往下看来:“打我电话做什么?”
第26章 天才舞者(26)
之前陈特助说楼下被祈月明工作室的人包场了, 现下一看,果真,全都是他们的人, 满满当当,所有人都来了。
结合月明在不知自己身份时的反应, 他当然猜得出这些人跟着来干什么。
那数道目光被这声音震住了, 仓惶抬眼往楼上看, 一眼望见倚栏而笑之人,都张大了嘴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穆……穆哥?”
“穆哥, 怎么是你!”
大厅里沉寂片刻, 又轰然炸锅。
“是穆哥约见祁老师?”
“是穆哥在求婚?”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们震撼了半晌, 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穆哥就是煜临的老板!”
这话一出,大家又是一愣,随即, 一切就都明白了。
然而明白归明白, 受到的震撼与惊讶仍然无比巨大。
亏他们担心忧虑,全都跑来撑场, 亏他们在这楼下如热锅蚂蚁, 坐立不安!
合着,担忧全都多余, 他们白跑一趟, 人家就是小情侣来吃个饭而已。
不,也不是, 他们还做了求婚的见证人呢。
他们依旧按耐不住心情, 问东问西,楼上人只含笑点头。
等他们终于不再好奇, 惊讶之心收起,于是开始热切祝福,那迟到的欢呼与掌声如雷鸣而至。
有人笑道:“穆哥你说今日全场包了是不是真的啊?”
“是啊。”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啊。”
“随便吃,不过……”穆程一笑,“吃完赶紧走。”
见证过了,该留给他们私人空间了,熟人在场未免分心。
有人转转眼珠,想起什么,大声道:“穆哥你老实交代,顶楼那间最豪华的观景套房是不是你订的?”
旁边祈月明面上一红,也看过来等待答案。
穆程面不改色,依旧带着温润笑意:“是啊。”
“吼……”下面又是一阵起哄之声。
穆程目光挪向身边人,看那红透的脸,有几分羞涩,他轻咳了一声,幽幽解释道:“为了观赏夜景,那儿视线好。”
祈月明抿抿嘴,脸上更红,显然是不信,可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过了脸,不好意思让楼下众人看见。
众人又起了一会儿哄,很有眼力劲儿地吃完就散,不过也有人依依不舍:“不是,我楼上也订了房间呢,不住浪费了啊……”
这人话还没说完,被旁人拉着往外走。
他不由大喊:“穆哥你报不报销啊?”
没等到回应,那铺满鲜花的二楼已经没人了。
顶楼套房,城市的最高点,玻璃窗前,俯瞰万家灯火,若能伸出手,似乎可触摸到那一弯斜月。
远处海浪淹没在城市的鸣笛中,然而遥望海上夜色,依稀好似能听见浪花一下一下拍打细沙之声。
祈月明静立在窗前,闭眼聆听大千万物的乐曲。
但……实际上,他在走神,什么也没听见。
他的手捏着衣服,表面维持着平静,内心里却很紧张。
温暖的手按在他的手背上,他松开了衣服,由那手带着他,拢到前方。
这人自背后环抱着他,与他在同一个视角往外看去:“很美。”
“嗯,我也觉得。”他轻声道,身后的气息扑在耳畔,有些痒,也有些……心猿意马。
“我说你。”穆程低声道,带有磁性的嗓音充满了蛊惑。
祈月明轻颤了一下,耳畔气息让他有点受不住,他动了动,侧过身与来人面对面,双手轻轻揪着对方的衣服,只是不敢抬头。
一只手轻抬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继而,强势的吻落在唇上。
力道渐渐大了起来,他被拥着转了个身,靠在窗上,背倚点点灯火。
许久后,那人方松开,他的衬衫掉落了两个扣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掉的。
穆程指畔轻抚他微红的唇,抬眼望了眼窗外夜色,自桌上一按,窗帘阖上,将静谧房间与城市夜空隔开。
只有他们二人,灯光,月色,都不会来打扰。
穆程的目光再落回面前人,揽住他旋转几步,至床畔,拥着他倒下去。
跌入柔软床铺上,坦诚相见,他看到身下人依旧是紧张与羞涩的,可他又温顺柔软。
亲密无间,他看到那人习惯性地抿紧嘴,而又受不住地溢出几许声响,看他眉头紧蹙,乖巧地承受。
穆程轻抚他的眉头,想让他舒展开来,可是这个时候,对方越是温顺乖巧,又让人越想更重的欺负。
床边垂落的被褥带着一圈流苏,这夜,流苏时浅时重的晃动着,如高山上被风一下一下吹动的花,洁白花瓣在清风环绕中轻轻舞动,它是一朵圣洁美好的花,不该吹落枝头让世人惋惜,但谁又能说,它也不可以被清风环绕,不可以随风摇晃呢。
它不是给世人看的孤立摆设。
那朵花可以有风环绕,它可以随风而动,这清风不会将它吹下去,反而让它更显生机。
天将明,祈月明一睁眼,看自己仍被拥在怀中,而抱着他的人已经醒了,正含笑看着他。
两人还没有整理衣服,他感受着相拥的体温,回想昨晚情景,不觉红了脸:“你怎么醒这么早?”
“睡好了。”穆程捋一捋他额前的发,顺势抚着他的脸,“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怀中人不好意思看他,“挺好的。”
穆程捧着他的脸,偏让他看着自己,嘴角带着挥之不散的笑意,仔细端详他。
祈月明被看得更不好意思:“怎么了?”
“嗯……”穆程缓声道,“因为柔韧性很好的缘故吗?”
“什么?”
穆程贴近他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
祈月明反应了一下,脸上腾的更红,他连忙拉起被子蒙住脸,缩在里面再不出来了。
穆程笑出声,拉住被角:“好了,不逗你了。”
被褥里的人坚决不肯露面。
穆程无奈,隔着被褥拍拍他:“好,那你再睡会儿,我去叫人准备早餐。”早餐得特制,他亲自去一趟的好。
被窝里含含糊糊几声回应。
等穆程回来,祈月明已起床了,五点半,收拾收拾就六点了,每天六点练功,一天都不可以断。
穆程没有劝他再休息一下,这是他愿意为之付出努力的事业,他可以保证他衣食无忧,可以让他少走许多弯路,却不能劝阻与否定他的努力。
今天的练功多少有点吃力,昨晚的动静,再没不适,也是有点影响的,好在影响不大。
求婚之事没有向外公开,穆程依旧是采取之前的态度,说不说出去都无所谓,问到他们了就承认。
当时在场的都是工作室里的人,传的途径不是很广,大家又心照不宣地认为不应该多说闲话,他煜临老板的身份也没有被多少人知晓。
但于两人而言,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祈月明这段时间休息,如胶似漆的二人,分开一刻也是难捱的,碧海小区门对门的房间,现在一间只用来放杂物了。
两人搬到一起,以前巡演时,他们几乎把世界各地都游览了一遍,那么现在,则更享受静谧的相处时光,午后照着暖洋洋的太阳,在阳台上一起品茶,下雨时手牵手坐在窗前听雨……
但穆程有时要去公司处理事务。
祈月明学会了做爱心便当,还学了煮奶茶,在穆程上班的中午,他会提着餐盒去送餐。
集团内部的人嘴很紧,但他经常出入煜临集团,难免引起了外界注意。
这日午后,两人在办公室吃过饭,祈月明靠着沙发小憩,陈特助脚步急切,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大概思虑着不便打扰他们,可是事情紧急,还是敲了敲门。
惊醒休息的人,穆程应了声,让人进来。
陈特助看看沙发上的人,小心翼翼道:“网上突然流传了一些对祁老师不好的言论。”
穆程闻言点点鼠标,打开页面。
因为与自己相关,祈月明也凑了过去一起看向屏幕。
须臾后,他脸色微变:“这……什么跟什么啊?”
很多的言论,又让他登上了热搜,词条随便一点开,实时动态就有无数更新。
最爆炸的词条赫然显示:[著名舞蹈艺术家祈月明疑似移情别恋。]
下面一连几条热搜都是他。
[抛弃‘糟糠’之夫,祈月明另觅高枝?]
当然也有关于穆程的。
[离开云氏为哪般,深度剖析穆程身价。]
[云氏破产是否与煜临有关,商战或为情斗?]
下面紧跟着词条:[深度剖析煜临集团幕后负责人身价]
当然这些个深度剖析都是博眼球,言之无物,外人哪能那么容易“深度”了解?
不断有人议论。
有辩解的:“你们别看一两个视频听风就是雨的,说不定穆总人家现在在煜临集团工作呢,祁老师去看他不行啊?”
也有人唯恐不乱:“我朋友在煜临人事部,他跟我说的很清楚,他们集团总部没有叫穆程的。”
老板的名字当然没有出现在员工名册上。
“那又怎样,不许人家分手啊,结婚还能离呢,谈个恋爱分手了就被你们这样说?”
“分手没问题,可是他这转头就搭上煜临集团了啊,谁不知道,煜临赞助他巡演,煜临就是他的金主啊,那边分手这边跟金主走在一起,任谁都会多想好吗?”
“胡说,祁老师需要金主吗,别拿饭圈那一套,而且你们怎么就肯定祁老师跟煜临的老板走在一起了,他就不能是去找普通的员工吗,里面有他亲戚不行吗?”
“嘿,这话说的,带着爱心便当去找亲戚吗,而且祁老师出入煜临完全不受限,肯定是集团高层给了特权啊,普通员工哪有那个本事?”
“你们的意思就是咬定祁老师拜金喽,先不说他自己又不缺钱,单就说,他跟穆总在一起时,穆总已经离开了云氏,他要是为了钱,为什么还在穆总落魄时跟他在一起呢?”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穆总离开云氏时走得风风光光,那是功成身退,他几时落魄了,目光不要那么狭窄,不是不出现在大众视野就是落魄,人家本来就不是公众人物……”
两个人的名字不断出现,网友们争吵激烈。
办公室内,陈特助屏住呼吸,静观老板的脸色。
穆程面色不大好看,将杯子在桌上轻磕了一下:“通知下去,今晚的盛典晚会,我要出席。”
第27章 天才舞者(完)
穆程不暴露身份, 一是之前在云氏任职,冒然公布在煜临的身份,难免引起一番不必要的猜测, 而且那时祈月明的巡演还没结束,他也不想让他分心。
现在, 本想再稍等一下, 在两人的婚礼上公布。
但眼下看来, 计划要提前了。
今晚盛典,是煜临集团与目前最热的媒体平台联合举办的一个颁奖晚会,有官方认可, 更有专业权威人士鉴定, 奖项影响面广, 除了娱乐圈艺人,各界有声誉和影响力的人士也会到场。
网上那些谣言专门挑着这个时间,不排除有些眼红之人趁乱挑事, 想给煜临制造一点阻碍。
祈月明也会到场, 不只是因为举办方是自家人的关系,这种场合他本就在受邀之列, 不需要演出, 他作为颁奖嘉宾出场。
只是再大的晚会也挡不住人们对于八卦的好奇之心,从进场开始, 祈月明就不断被追问感情之事, 一群人将他围得水泄不通,助理保镖以及现场工作人员前后开路, 才让他得意顺利入场。
走上红毯, 闪光灯下,依旧有人在问:“祁老师你就说说吧, 你是不是跟穆总分手了?”
“你现在是不是跟煜临的老板在一起了?”
他不回答,始终保持着微笑,看不出喜怒之色,好像丝毫没受到影响。
“不用问他,你们不知道吗,今晚煜临老板会出席,到时候还可以围着问。”
“我知道啊,但他出席应该是在晚会快结束时啊,这不是急着想知道吗?”第一时间知晓,就可以第一时间报道,“而且,那位是能轻易接近的吗?”
“可是,现在好像也问不出什么啊……”
议论之声一直持续到晚会开始。
灯光闪耀,表演与颁奖仪式交叉进行,有影视音乐奖项,也有其他类别。
当然,今天有很多人在期待着煜临那位神秘的老板亮相。
不过最后一个奖项他们也是期待的,每一届最受欢迎新人奖,大众评选产生,不限类别,只由大众们自由选择,一票票选出来,是对后起之秀最为盛大的褒奖与鼓励。
今年最受欢迎新人奖得主,是一位年轻女孩,她也是一个舞者,曾于许多大型晚会上,作为伴舞,出现在舞台各个角落。
她默默无闻,但每一个动作都尽善尽美,纵然没有灯光,无人关注,她亦以自己的方式发光发热。
终有一天,她得到了大众的关注,那是一个契机,可不只是幸运,而是多年的付出与努力。
祈月明作为她的颁奖嘉宾,一步步走上台,接过奖品,递到她的手中。
作为同行,祈月明记得她,也许是在某个角落,某个瞬间,总之,他记得这个姑娘。
女孩见到他很是激动,连连说一定要向他学习,要像他一样成为舞坛上的传奇,要像他一样,散发着耀眼光芒,要让古典舞更加发扬壮大,她要前程似锦,她要传承不断。
祈月明肯定地点头。
女孩热泪盈眶,观众们也无比触动。
从此后,她将被更多人铭记。
颁奖结束后是她的独舞,所有的灯光,所有的注视,都只为她一人。
表演结束,现场掌声如雷。
女孩走下台,而因为同为舞者,大家此时对这个行业也都很感兴趣,主持人又请了祈月明上台,简单问了一些专业问题与行业的未来探索。
晚会没有严格限制时长,现在已经颁发完最后一个奖项,晚会也即将结束,这种因为现场火爆而临时起意的情况很常见,对于这些问答,祈月明不用思索,对答如流。
众人不断鼓掌,等他回答完往下走,迈向第一层台阶时,观众席上,忽然有个人大声喊:“祁老师你是不是跟穆总分手了,请你正面回答。”
会场顿时沸腾,更多的人在质疑这个提问者不合时宜,这场晚会可是现场直播的,而且等一下煜临的老板就要出来了。
而那个人偏就拧着一根筋,有工作人员想将他请出去,可他的话已经说了出来,避而不闻直接赶人则像是霸凌一般,就算出去了,他的话也会让每个人留意。
于是大部分人虽质疑,但其实也很想知道。
何况等会儿那位出来,宛如修罗场一般的情景,更是激发人们好奇之心。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然而但见台上祈月明依旧面含笑意,从容地看过来,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他的身上。
因为刚才的讲话,扩音器还在他领口别着,他开口,那声音就传遍整个大厅。
如泉水清冽的声音淡然平和:“没有分手,我们很好。”
厅中又是一阵骚动,那个提问者得到了回话,得寸进尺:“那么请问你和煜临负责人是什么关系,也请您正面回答。”
众人再一次屏住呼吸。
祈月明理了理扩音器,还没有回话,大厅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我们是爱人关系。”
祈月明抬眼向前看去,眉眼弯弯。
众人也愕然回头看去。
一道光亮自入口传来,但见那红毯之上两排人列队在旁,一人自中大步走来。
光影里还看不清他的面容,可他的挺拔身形与那自带的强大气场,让所有人屏息凝神,忽而间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提质问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这时不知谁反应了过来,惊道:“他就是煜临的负责人。”
众人也都回过神:“煜临负责人,那位神秘的企业家,他终于出现了!”
人们不敢乱了现场秩序,只好纷纷伸长脖子,定睛看着那个人。
他们好奇这个人的风采,也好奇他的话。
如果他和祁老师是恋人关系,那么祁老师为什么又说和穆总还没分手?
看他行走如风,一步步走进来,灯光一点点洒落在他的身上。
在这样的气场中,那些窃窃私语之声也全都停止了,众人只看着他。
光终于将整个人照亮。
现场安静了片刻,须臾后,轰然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穆……穆总?
什么意思,煜临的负责人其实就是穆总!
在场众人与观看直播的所有观众们在这一刻都傻了眼。
主持人连忙道:“让我们欢迎煜临负责人,穆程先生。”
众人条件反射地鼓掌,然而面上仍然陷在震撼中。
这些震惊与发愣的表情,上回求婚时穆程已经看过一遍,他目不斜视,眼中只看向台上的人,大步向前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随他的身形而动,最后同他一起落在舞台上,看他牵起台上人的手,冰冷目光这才扫过众人。
掌声慢慢停下,然而众人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穆总就是煜临的负责人,那么今日网上那些谣言揣测,就是笑话!
什么祁老师移情别恋,人家明明就是同一个人!
不是有人说穆总离开云氏就落魄了吗,打脸不?
参与这些谣言讨论的,不管向着哪一边,但都无形中相信了这些言论,此时皆心虚无比。
刚才那位提问者也害怕,但他已经这样了,到现在还被一圈工作人员环视着,都问到这个地步,不追问到底不就前功尽弃了么,于是他壮着胆子朗声道:“所以祁老师的男友一直都是穆总,那么祁老师一开始知晓穆总您是煜临负责人吗?”
穆程的目光缓缓扫过来,淡淡吐出几个字:“我不是他的男友。”
“什么?”在场人与观看直播的又懵了。
只见穆程顿了下,继续道:“是未婚夫,我们已经订婚了。”
现场又是一愣。
主持人反应迅速,连忙道:“让我们恭喜穆总与祁老师!”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连忙鼓掌。
穆程看着这个提问者,瞥了眼他胸前工作牌,继续开口:“他什么时候知晓,我想与旁人无关,不过,你要失业了。”
这人脸色一变:“穆总,我是在替您打抱不平啊。”
“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但作为公共媒体,为搏噱头,不求证事实,听信谣言,擅自传播报道不实信息,还添油加醋夹带个人情绪,并质问到当事人头上,给当事人造成影响,你的能力与道德,从各方面来说,都不足以与此职位匹配。”
这人惶恐:“穆总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穆程淡淡抬眸,与他对视,这人不由惊惧,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工作人员得到应允,将他请了出去。
而后,穆程牵好祈月明的手,拉着他一步步走下舞台,自来时方向,于万众瞩目中,缓缓离开了晚会现场。
这一场盛典重播率达到了顶峰,煜临集团负责人的亮相,是爆炸性的新闻,至于他就是穆程,他在台上宣布与祈月明的订婚消息,每一帧画面都让人津津乐道,视频快盘出包浆来。
关于他出场的讨论久久不能停息,已经亮明了身份,之后一些市政企业商会等,穆程便都出场参与了。
全员大会,企业文化宣传上,也都有了他的身影。
当然,煜临集团如今的企业文化宣传中,也能看到某位舞蹈艺术家的身姿,集团员工们无比骄傲。
上次盛典后,穆程联合旗下的媒体平台,揪出当初散播祈月明谣言的那一帮无良媒体,没什么阴谋,纯粹就是想博眼球,拍到一点视频就开始胡乱揣测。
他顺便清理了一波同类型媒体,那些见不得别人好,唯恐不乱,喜欢带节奏的媒体封了许多。
后来,二人婚礼的盛况,据各方报道,盛大到无法用语言形容,总之,那几日,所有的头条,所有的话题,都是这场婚礼。
婚后的两人和以前一样,还是甜蜜与忙碌的,祈月明有各种演出,要到处飞,穆程有偌大集团要管,他们不会为婚姻而削弱工作力度,相反,温暖的港湾,是事业的推力。
过了一些年,煜临集团影响力已然惊人,而祈月明又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一项大奖,这是行业内最高的奖项,终身受益,业内人玩笑道,他若还想再往上走,就得专门为他设置奖项了,因为最高奖已被他拿完了。
奖项是肯定,但不能因为没奖项了,就不再往上走,不管到了什么年龄,祈月明每日坚持练功仍没断过。
他开创的流派已经得到了很大的发扬,书册留名是一定的,他有很多头衔,但对外介绍,他始终只说,我是一个舞者。
后来他们的双鬓都有了白发,这一年,偶尔听说了点秦逸的消息,秦逸出来后在工地做工,跟人发生了冲突,被打伤住院了。
令人奇怪的是,居然还有个粉丝去照顾他了。
旁人笑谈,这位粉丝可真是长情啊。
那个粉丝年岁也不小了,衣服上有些破洞,看上去处境不佳,沧桑的身形瞧着比同龄人还要大一些,又听说,在病床前照顾几天,两人总是吵架,终于,那个粉丝摔了饭盒,再也没有出现。
现场人说,那个粉丝当时怒吼:“你以为人家现在还能看得上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推到楼下去。”
云家破产后外面就没有他们什么消息了,有些了解情况的人说,老爷子和其妻子早些年就去世了,云辉出国,但没多久又回来,可能是混不下去,江边的别墅早就被收了,认识他的人时常看到他因为付不起房租,被从各个出租屋里赶出来。
他好像一直在等着什么人,常常跟房东喊:“别逼我啊,我那侄子是有本事的,等他出来一定会东山再起。”
但那个人始终没出来,后来他放弃了,之后就没人再见过他。
再后来,两人步履蹒跚,外面的事情就不再多问,每天牵着手晒太阳。
这一日,祈月明迷迷糊糊,说话有点不利索了,他说:“我今天没有练功,自从开始学跳舞,就只有今天早上没有练。”
昨天他还能动动胳膊,但今天动不了了,真没法练了。
穆程拉着他的手,目光看着前方,轻轻地笑:“那就歇一下吧。”
身边人点点头,迎着傍晚暖洋洋的夕阳,慢慢闭上眼睛:“好,那我歇歇。”
穆程牵紧手,始终没有看他,只沉默地看着夕阳一点点落山,天边余辉渐渐被夜色取代。
掌心的手渐渐冰凉。
他依旧沉默不动。
系统小心翼翼开口:“宿主,祁老师已经去了。”
“我知道。”他的嗓音有一点沙哑。
“他是寿终正寝,在人们说法中,这是喜丧,你别伤心。”
宿主没有回话。
001试探地问:“那……咱们走吗?”
要到下一个世界了吧。
又是许久的沉默,系统终于看到宿主点了一下头:“走吧。”
001启动离开程序。
穆程回头看着椅子上牵手的两个身影。
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现在已经都没了气息,而他站在两人面前,恢复了年轻的模样。
001看他的宿主面上无悲无喜,只是沉默不语。
系统能检测人的情绪值,他的宿主一直以来情绪都很稳定。
系统能时常感受到祈月明的情绪,为情所困时的迷惘惶恐,紧张焦虑,在爱情中的甜蜜狂喜,有时还会吃醋,懊恼,会不由自主地笑,会心跳如雷,每一种情绪都很强烈。
它的宿主从来没有这么多强烈情绪,系统在他这里检测到的最大情绪就是喜悦,但连这个喜悦值都一直很稳,没有多大波动。
宿主他想过一过任务之外的人生,想看一看沿途的风景,他也用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一生,好好呵护了这道风景。
但在此刻,将要离开时,001在宿主的情绪里检测到了悲伤。
一股情绪波动很大的悲伤。
001叹了口气,见它宿主转了身,不再看那两个身影。
程序启动,穆程慢慢从这个世界消失。
至于这相牵离世的两个人,他们身边有太多友人,不需要费心后事。
下葬时,会有媒体报道,会有许多人相送,会有不断的悼念者,也会有人感慨,他们同时离去,是一段佳话。
小世界之间是混沌虚无,什么也看不见。
跨过虚无,又见光明。
再睁开眼时,穆程一眼看见面前人。
极其俊秀的脸庞,眉宇轻蹙,透出生人勿近的冷意,偏偏眼尾微扬,流转间无意中就现桃花泛泛,给那高冷气质中增添了几分魅惑。
系统说,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是高冷影帝,凭直觉,穆程认为这位就是任务对象了。
他穿着宽袖长衫,头戴珠玉发冠,在拍古装剧。
那么现在他们一起在片场,穆程知道对方是演员,却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
他低头看看,自己没穿戏服,穿的是一件带着亮片的夹克,还有威亚装备以及通讯设备,不是演员,应该是片场工作人员。
他刚抬头,见任务对象开口:“嫂子。”
穆程:“……”
这一声称呼让他暂缓了提取认知的动作。
他拍拍脸,确认自己是男性。
对方可能看出他的质疑,改了口:“穆哥。”
改什么口,我已经听到了!
系统及时提醒:“宿主,这个世界的同性婚姻依旧合法,而且较上个世界比,已经非常普遍了,同性相恋结婚不会引起大惊小怪,不过这个世界会对承受方这样类似称谓,没有任何别的含义,只是一种习惯。”
“承受方?”穆程抓住重点。
系统瞥着任务对象那里提取出来认知,支支吾吾揣测道:“可能……是您的联姻对象自以为的。”
“呵……”穆程抬眼,也看向提取的认知。
一边看,系统一边在介绍原剧情。
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名叫陆遇深,科班出身,还在上学时就被大导演挑中,一部戏爆红,之后,在最红的时候反而淡出娱乐圈,好好完成了学业,兢兢业业磨练演技,毕业后才再度进入影视圈。
虽然热度已经下降,但他在乎的也不是流量,他复出后接的都是有质感有诚意的影片,流量不大可部部好评,他也因此获得了不少奖项。
“现在的他慢慢走回了大众视野,他只挑选精良剧本,与用心拍戏的导演合作,凭借精湛演技,他会一步步斩获各大权威奖项,成为当之无愧的影帝,拍过的影片会成为让众人无数遍研磨的教学片断。
他一生会带来太多高光片断,他为影视界做出了莫大贡献,在这个行业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与声望,他会有终生成就,被影人永远铭记。”系统道。
“然后呢?”穆程问,“发生了什么事?”
高岭之花既然需要拯救,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阻碍了他的成就。
第28章 高冷影帝(1)
001叹了口气:“他虽然有天赋也很努力, 可是,他的原生家庭很不尽人意,一家人都在吸他的血。
他家里原本条件可以, 做生意的,自从他第一部戏爆红, 赚了不少钱后, 家人利用这个钱加大投资, 更是暴富了一把。
但是后来,他家中公司经营不善破产了,而家人放不下之前的荣耀和面子, 开销还是很大, 还屡屡投资失败, 那之后,他爸妈,还有一个哥哥, 一个弟弟, 全指望他一个人。
他专注质量,一部戏要拍很久, 拍出来能获奖, 可不一定能赚到太多钱,但家里人不断伸手, 要钱, 要安排工作,要填补亏空, 要解决各种问题, 很多都是无理的要求,家人们自己制造出来的麻烦, 都得他来擦屁股。
无底洞是填不满的,后来,他也只好向流量妥协,接了不少粗制滥作的剧,钱是赚到了,但路人缘也败光了,他也接了一些广告代言,直到有一个品牌被查出问题,导致他彻底崩坏了口碑,广告厂商被查封时,他也被封杀了。”
“还有吗?”穆程问。
如果只是被封杀,并不需要拯救,不当艺人,难道就不可以努力生活了吗?
001继续道:“即便被封杀,但家里人依赖他都习惯了,他后来什么工作都做过,有时候一天要打三份工。
他的后半生辛苦地活着,没有生活,只有‘活着’而已,最后,当他的家人发现真的再薅不来一点价值时,才看见,他在出租屋里已经没有了气息,是的,房子也卖了。
他很长一段时间,一天只吃一段饭,身体早已经垮了,倒也并非吃不上饭,只是他省下了钱买了许多关于演戏的书籍和资料,有些经典的影视研究课程是非常贵的,他被封杀再也不能演戏,可那是他的挚爱与梦想,即便不能演,他依旧在努力学习,为了一个没可能的未来而努力。”
系统顿了一下,补充道:“对了,他死的时候,他哥哥刚用他赚的钱买了一个游艇,是为了讨好新交的男友。”
穆程蹙了蹙眉,再看眼前人。
目前情景,剧情应该还在陆家没破产的时候。
这时父母有家底,还没有要靠他,只有哥哥游手好闲,钱不够花,不敢找家里要,会找他要。
现在的陆遇深还不需要为赚钱不择手段,不过,他也还没有到达非常高的成就,他现在在拍复出的第一部戏,在一个制作很精良的剧组,认真演戏,研磨演技。
这部戏叫《世中侠》,会让他获得国内含金量最高的影视奖项,全面重启他的影视之路,让他坐稳影帝之位,之后一路披荆斩棘,获荣誉无数。
他有天赋,很努力,也有机遇,若没变故,未来当真是顺畅且闪耀的。
可惜被困在无理的亲情中,将他的余生束缚。
一定要……盲目地满足家人任何无底线的要求吗?
这是孝心,还是愚昧?
陆遇深正在继续刚才的话:“穆哥,我哥说今晚过来看你。”说罢,稍许一顿, “你还好吧?”
他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睛也没有往穆程脸上看,只是盯着旁边。
看得出他对原主很不喜。
从对他的印象提取中,穆程看到,原主与他的哥哥陆威有婚约,是以前两家做生意时为了互利互助定下的,算是联姻。
怪不得这位一上来就叫嫂子。
他哥哥出手阔绰,没少给原主花钱,但他没工作,这花的钱……大部分都是陆遇深的。
原主对于陆威应该是没感情,可是送的奢侈品一向来者不拒,大抵是拿他哥哥当提款机。
然后,哥哥拿陆遇深当提款机。
总的来说,吃亏的都是陆遇深。
难怪他对原主印象不好,这换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不过,他到底还是善良的,他方才多问一句“你还好吧”,正是因为原主方才在试验威亚的时候,吊在半空中出了事。
穆程虽然没有原主记忆,但对方死因,系统会告知。
原主心脏不太好,且有很严重的恐高症,方才要试验片场的威亚,导演让他去,他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敢,硬着头皮上了,结果在上面因为过度惊吓,死了。
很快穆程就穿过来了,一个生命从终结到复生,只有几分钟的时间,甚至威亚还没完全降下来,片场没有人发现异端。
只有陆遇深察觉到他的脸色有片刻的不对劲,他当然不会想到人在上面其实是死了,只当是不舒服,多嘴问了一句。
穆程摇头,笑了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说罢捋开自己额前过长的头发,这头发目测是黄色的,还有几缕蓝色挑染。
捋头发时不小心碰到耳朵,些微刺痛,他摸了摸,发现自己还有耳钉,一个耳朵上摸着至少有三个。
“不用。”陆遇深甩甩长袖,往前走去,“我跟导演说一下,看看今晚能不能让你早点收工。”
穆程姑且不去细想自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打扮,回头看着陆遇深的背影,顺便也看到那镜头后的导演。
他把导演和片场众人对自己的认知大概提取了一遍,基本了解了自己的身份。
穆家陆家联姻,其实用“联姻”二字不太准确,这两家是有些生意和产业,住得上别墅,请得起下人,出门能开豪车,可离真正豪门还是有所差距,两边都是做食品行业,定婚约颇有报团取暖的意味。
原主学的是导演专业,既然两家有这层关系,长辈就让陆遇深给他介绍工作,陆遇深不好拒绝,正好自己也在拍戏,就将他带给自己的导演。
导演也不好拒绝,让原主留在片场,先学习。
原主跟陆威同龄,比陆遇深大两岁,但毕业几年没上班,前几个月才由介绍到了片场。
从导演的印象来看,原主的专业知识很差劲,什么都不会,要一点点教,但原主并不用心,来了几个月了,连分镜设计也没学会。
导演大概是放弃培养了,碍于陆遇深的面子没好让他走,只安排些打杂的工作给他。
那边随着导演一声指令,下一场拍摄开始,陆遇深被吊上刚刚试验过的威亚,手持长剑,俯冲而下,是一场武打戏。
穆程见那他宽袖如流云,长发随风而动,剑尖指地,掀起一片尘土。
样子很是好看。
然而导演摇了摇头。
陆遇深问:“可是哪里做得不到位?”
“不,你的动作神态都没问题,可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总之不是我要的效果。”导演蹙紧眉头,把刚才片段又看了几遍。
对艺术画面美感的直觉让他感到不对,可一时找不出问题,他看看灯光与景色布置,摄像滤镜,都是提前设定好的,没问题啊。
身后有人走过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不耐地又重新盯着镜头。
穆程靠近看片段,因着导演皱眉回头,旁边有人拉他,小声说:“你凑那么近干嘛,你又不懂,别打扰导演思路。”
穆程笑了笑,道:“今日天气与预告有出入,现场光影饱和度不够,指数需要改动。”
去过的世界太多,很多行业他都有所了解,做过的行业更是精通。
“你乱说什么……”旁人连忙以眼神警示他。
然而话还没说完,听到导演一声惊呼:“还真是。”他转过头,不可思议望着穆程,“就是这么一点点差别,呈现出来的效果完全不同,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正因为差别不大,大多数人不会去修改这些细节,很多人眼中,呈现出来的效果也没多大区别,至少现场没有人看出问题。
可是这位导演精益求精,追求完美,在非常专业的人眼中,些微差别也很明显。
“跟您学了那么久,总要学会一些东西。”穆程回道,顺带恭维了这位导演。
方才要拉他的那人惊了惊,其他人也带着讶异眼神看向他。
怎么吊了一次威亚,开窍了?
还是说,他以前只是隐藏能力,等待蓄势而发呢?
但这些专业技能有什么好隐藏的,又不是拍的剧里怕引来仇杀的绝世高手?
陆遇深也看了看他,若有所思。
导演将穆程拉过来:“来来你看看,你觉得还有什么不足?”
“真要我说……”
“说,合理的我一定改。”
“真要我说的话,导演你这场戏拍得过于注重意境,忽视了故事性,不一定能调度起观众的注意力。”
这话一出,满场安静。
这不就是说导演的镜头语言不行吗,镜头呈现能力是基本功,否定基本功,对于哪个业内人士都是不能接受的。
何况导演的基本功没问题啊,拍出来的画面多么唯美。
众人屏吸等待导演反应,他平时训斥演员脾气可大了。
然而导演只是把那片段反复看,很久后,郑重点头:“没错,一个电影,讲好故事应该是最主要的,我得反思反思。”
他的认同引来众人更加惊异的目光,而导演满眼都是赞赏:“可以啊,小穆,原来你不声不响地学到了这么多东西。”他拍拍穆程的肩,“我跟你道个歉,之前总觉得你不学无术,没好好带你,以后跟着我好好做,我一定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谢谢导演。”穆程点头。
“不过你这穿着给我改改啊,跟个街溜子一样。”导演又道,之前没重视他,也就懒得管,现在还是要多提一嘴。
穆程再次点点头。
他肯定改。
这场戏拍完天色已黑,陆遇深今天的戏份拍完了,可以收工,正好陆威来了,导演爽快应允让穆程也提前收工。
三个人先离场,一起去吃饭。
陆威的五官长得其实不错,但配合着那表情眼神,给人油腻腻的感觉,他围着穆程转来转去,让人烦躁。
通过印象提取,穆程得知,这位很喜欢原主的样貌,当然也是穆程的样貌,可谓是朝思暮想。
不过原主在钓着他,只收礼,连亲都没让亲一口。
他围着穆程转,陆遇深就放缓脚步,刻意与他们保持距离,片场在偏远郊区,入夜了路上没什么人,他没戴帽子口罩,双手放在口袋里,面无表情看两边风景,周身被路灯洒落淡淡的光。
“小程你想吃什么,片场租的那个酒店舒不舒服啊,要不要给你另外找个地方住,几日不见你都瘦了,我弟弟是不是没照顾好你,等会儿我肯定说他……”陆威喋喋不休,殷勤地来拉穆程的胳膊。
穆程抬手躲过:“附近有一家酒店,我想去那吃,要包间。”
“没问题啊,哪里,我查查怎么去。”陆威拿出手机,按照他说的酒店名字搜索了一下,表情微怔,“这个酒店人均消费一万,包间三倍?”
“是啊,怎么了?”
“哦,没问题。”陆威笑呵呵道,随即后退几步,拉住陆遇深,“给我转点钱。”
陆遇深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知晓这要钱的意图,冷声道:“前几天不是才给你二十万吗?”
“二十万才多点啊,太不经花了,我就剩几万块钱了,而且你看,等会儿咱们三个吃饭,就得十万。”
“我的那份自己付。”陆遇深压根就不想去,这种场合他不愿掺和,而且,人均三万的一顿饭,吃的是金子吗?
但是不去着实不太给面子,这个未来“嫂子”要是闹脾气,回去一告状,反而成了他的错。
“你自己付,显着我多没面子,不是让服务员看笑话吗?”陆威摇头。
说话间,穆程也走了过来:“你们聊什么呢?”
陆威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我问问弟弟工作怎么样。”
“不着急啊,待会儿饭桌上聊。”穆程似笑非笑道,“不过这家店很贵,我是不是不应该选这家啊?”
“没有,你喜欢就好。”陆威挤出笑容。
“可是不能让你破费,这样吧,我跟弟弟都出钱,咱们AA制。”
“那不行。”陆威立即拍拍胸口,“我请你们吃饭还AA,不是让人看笑话,这个钱必须我出。”
“可是……”
“别可是了,哥哥不缺这点钱。”
“嗯,我知道你一向很大方,肯定不缺这些钱。”穆程舒展眉眼,投来一个笑容。
“那当然。”陆威心花怒放,但这话说出,倒让他不好意思找弟弟要钱了。
可是他真没钱啊。
“你平时那么清闲,但还不缺钱,一定很有本事。”穆程继续道。
陆威眼睛一亮:“必须的,这个……大老板哪里需要自己亲自做事呢,运筹千里之外,决胜帷幄之中么,哈哈……”他好像自己真信了这话。
“那你很厉害哦。”
陆威点头,要是有尾巴,此时尾巴应该摇起来了。
“大老板哥哥来探班,怎么没给弟弟带点东西呢?”穆程继续。
陆威支吾了一下,一时没回话。
穆程不放过他:“你不是很有钱吗,怎么给弟弟带礼物都支支吾吾的,难道是假的啊……”
“没有。”对方立刻抬头,讪笑道,“我弟弟他比较挑剔,我一般都是直接给钱的,他想买什么自己买。”
说罢,他捏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
一沓钱叠在一起,要是摊开数数,再抽出一部分,觉得掉面子,他咬了咬后槽牙,把钱一把都塞到陆遇深手里:“拿着,想要什么就买,别委屈自己啊。”
这些钱目测有五千块左右,现在出门能带五千现金倒也不常见。
面子有了,只是钱包空了。
陆遇深第一次见到回头钱,都有点愣住了,疑惑地看了看穆程。
穆程向他们一笑:“走啊,去吃饭。”
“这个……”陆威大话已立下,现在不能找弟弟要钱,可这个饭他请不起啊。
穆程含笑看着他。
他转转眼珠,捂住肚子:“哎呀我突然肚子疼,等我一会儿啊,我去找个厕所。”说着不等回应人往路边跑去。
穆程知道他要找人借钱,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等着他。
然而他打了一圈电话,没有借到钱,狐朋狗友们关键时刻都掉链子,给家里打电话只得到了一顿训斥。
他挂掉了电话,垂头丧气走出来。
“好了吗,可以去吃饭了吗?”穆程问。
“那个……”陆威踌躇一会儿,又捂肚子,“我今天好像吃坏了,这样吧,你们吃你们吃,我先回了。”
“别急着走啊,你这应该是受寒了,听说那酒店有理疗服务,不贵,也就一顿饭的钱,正好去让他们给你理疗一下。”
“不了不了,不是钱的事儿,就是……我最不喜欢理疗了,难受,哈哈,是的,难受。”陆威再次强调,“跟钱没关系啊,我走了啊,小深好好照顾你穆哥啊,再见再见。”
他走得很迅速,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陆遇深望见他捂着肚子健步如飞,无语地摇摇头,懒得问他是否真的肚子疼,转头看向面前人,沉默须臾,开口:“走吧。”
“去哪?”穆程笑问。
“去吃饭,你说的那个酒店离这里不远,走着去你介意吗?”他的语气冰冷,但话语很有礼貌。
人家提出了要去酒店吃饭,哥哥临阵脱逃,怎么看,都是不给人情面。
作为陆家人,陆遇深觉得有必要担起责任。
太强的责任心,也是他在原剧情中被家庭所累的缘由,但有这份心,本该是难得的。
穆程忍不住笑出声,悠悠转过身:“走吧,回了。”
“不去了?”对方微怔。
“我本来就没打算去。”穆程回头,于路灯下扬了扬手,“回去吧,我做饭。”
身后人愣了一会儿才跟上来,清冷月色,寂静街道,他看着这个人今日仿佛是脱胎换骨,气势言语,一举一动,行走中自带的气魄,都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只是配上这一身吊儿郎当的造型,很是违和。
遮盖住眼睛的黄头发,夹着几缕蓝,亮晶晶的外套,重重叠叠不知道多少层的裤子,还有那加起来七八个耳钉,想想都疼。
人真的会一夕之间改变吗?
陆遇深不相信,可是他已明白,穆程是故意让他哥哥闹出笑话的,为了让哥哥尽快离开,为了阻止哥哥找他要钱,甚至,还让哥哥吐出了一些钱。
剧组在这郊区包了一个酒店,演员和工作人员都住在里面,因为两人的关系,房间安排得近,是门对门,酒店提供工作餐,也有公用厨房可以自己做饭。
穆程站在自己的房门前,看陆遇深开对面的门,恍惚了一下:“你有什么忌口吗?”
对方诧异:“你真的自己做饭?”
“嗯,有时间就自己做,好吃又健康。”
陆遇深眼里透着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疑问,摇摇头:“谢谢,不用麻烦了。”
他开门进屋,穆程没再勉强,饭做好后端回房间吃,香气飘散,对面的人走来走去,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叹了口气。
一天忙碌,到这时,穆程才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的装束,稀奇古怪的衣服就不说了,黄头发和耳钉也不说了,居然还化了烟熏妆,化就化吧,技术也不到家,眼睛涂得跟鬼一样。
原主……你好样的!
在剧组几个月,没人说他,大家真的很友好。
这夜穆程睡得比较晚,他连夜去理发店把头发染了回来,盖眼的刘海剪了,耳钉抽掉,脸上洗干净。
第二天,在原主那一堆夸张衣服中,总算挑出了一件白色连帽卫衣,配上黑色运动裤,终于清爽了。
当他亮相在众人眼前,大家不由停了动作,怔怔看着他。
好一会儿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小穆原来长这么帅啊。”
“他长得本来就好看,个子也高,就是审美奇葩……现在按照导演吩咐换了装束,简简单单,就成了顶级帅哥。”
“这条件可以拍戏啊。”
“那要看他自己的意愿了……”
议论中,陆遇深弄好造型正走出来,看见他,也是一怔,但他没说什么话,颔首示意后转身离去。
外人眼中两人差不多是一家人,但到底是自己哥哥的男友,多数时候他觉得还是要避嫌的,能照拂的会照拂,无事的时候从不会多看一眼。
这一天,导演有意给穆程机会,一些基础拍摄让他来操作,穆程游刃有余,让导演和众人更是刮目相看。
今日拍摄过于顺利,片场工作提前结束,收工时是下午四点,穆程回了一趟家。
同样的,知道自己是谁,自然要了解了解家人。
第29章 高冷影帝(2)
穆家在本市另一侧的郊区有个别墅, 从片场到家,横穿一整个市区,回到时天已经黑了, 佣人瞧见他,反应了会儿才认出来, 连忙过来相迎:“少爷回来啦, 快进来。”
[祖宗。]这佣人的印象里对原主只有一句话。
穆程再提取其他佣人的印象。
[这位祖宗不受委屈可不沾家。]
[祖宗爱吃茄子。]
[祖宗受委屈得用夫人留下的小熊玩偶哄。]
……
穆程坐在沙发上, 笑看着这些人。
虽然佣人们多有抱怨,但他们是真的关心原主,这个家氛围不算差。
有人从楼下走下来, 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人, 下来后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左看又看:“呦,小祖宗变啦,不穿得花里胡哨了?”
这位名叫穆庆喜, 是原主的舅舅。
通过印象提取以及家中见闻, 穆程得知,原主随母姓, 父亲是入赘, 母亲一手创出家业,不是多壕, 但也算有钱。
不过父母前几年相继去世了, 留个生意给原主,原主不愿意管, 一直是舅舅在帮忙管着。
原主有着一颗追求艺术的心, 这两年到处游玩,美其名曰是采风, 可惜时代慢慢变迁,家里生意没有创新,渐被淘汰,这两年入不敷出,表面风光而内里一直亏空。
原主只好结束“采风”之旅,认为自己只要一出手拍电影,就能爆红,为了寻求一个机会,他通过陆遇深进了剧组,可一进去就遭受现实打击,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根本就连这个行业的边都没摸到。
想成名哪有那么容易。
于是他自暴自弃,在剧组混日子。
了解了情况就好办了,这个世界比上个世界开局容易,起码有个摇摇欲坠的公司,是完全属于原主的。
他跟舅舅了解公司运营情况,很快摸清亏空的关键,食品连锁,品质把控是关键,这一点穆家做得不错,卫生与质量都把控严格,对得起消费者。
不过光有品质,营销不够也不行,现在电商冲击实体行业,舅舅一直认为熟食走电商在运输途中会有变质风险,把顾客吃坏就不好了,始终没有做网络营销渠道。
然而只有线下销售,市场流量少了许多,导致运营状况与日俱下。
当务之急,增设加工流程,制作能够安全卫生运输的包装方式,那么食品加工过程中也要相应有所改变,需要大范围采用新的机器设备,前期资金投入是不可避免的,看上去亏损又增大,但不出数月,就能回本。
之后,就可以盈利了。
另外,市场在变化,开发新品刻不容缓,为了扩大宣传,与人气品牌联名也是一条营销渠道。
他将资料汇总,用了一个晚上将方案制定出来,交给舅舅,舅舅讶异看着方案,那数据分析,盈利估算,每一个都有理有据,作为公司的管理者,舅舅看得出这个方案绝对是有利的。
也许能力挽狂澜,让公司起死回生,说不定还能再创辉煌。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外甥,好一会儿后,倍感欣慰,看来他不是不学无术,只是之前懒得管而已。
“你能分析得这么透彻,也有规划的本领,要不回来接管公司吧,别去剧组干苦力了。”
“还是舅舅你来管吧。”穆程摇摇头,“有问题随时问我就是。”
这个舅舅挺尽职尽责的,人也不错,让他继续管没什么不放心,何必浪费精力,穆程的重心任务是要去干涉陆遇深贴补家人,他得时常在陆遇深身边,当然,不能以什么“嫂子”的身份。
与陆威的婚约得找个借口取消掉,那个陆威,他多看一眼就想打他,没法凑合。
而且,这个世界的煜临集团,也该成立了。
有自己亲自创起来的集团,才更有安全感和底气,穆家这个生意,留给舅舅养老吧。
这里创建煜临,比上个世界轻松,因为他不需要去赚第一桶金,穆家再是亏损,零花钱还是有的,两个世界的发展水平差不多,那么他的煜临依旧做前沿的信息科技。
这晚他与舅舅商讨公司策划,顺便也问了一下两家的婚事。
“那是在你们小时候定下的,我们两家都是做食品行业,彼此很熟络,就定了婚事,结成姻亲便不是外人,共同发展,以前两家关系以前一直很好,经常往来。”
舅舅顿了一下:“不过自从前两年陆家投资成功,资产已经跟我们不是一个层次了,加上你爸妈去世,他们这两年与我们来往就不是很密切,但婚事一直是确定的,因为我们都知道,两家一旦不再联合,同行业会迅速瓜分我们的市场,到时候就是两败俱伤,谁也落不到好处。”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我看陆威对你挺好的,你不喜欢他?”舅舅忧心,“穆家公司正要重新起步,这个阶段,这婚事……”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婚事很重要,不能退。
但舅舅犹豫了一下,咬牙道:“你要是实在不喜欢,也不能勉强,你想取消就取消,舅舅给你做主,咱家生意可以不要,但你别委屈自己。”
穆程抬眼,笑了笑:“多谢舅舅,我自己解决。”
不靠陆家,他照样能把穆家生意发展起来,这种联姻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他现在唯一要想的,是找个什么理由退婚。
最好的办法是让陆威主动退,这样不会破会他与陆遇深的关系,而且对方主动退他就是占理的一方。
他私下做了一些安排,没两天,穆家现前的内部真实运营情况传到了陆家,而且只传到了陆家,外界并不知晓。
陆遇深很快被叫回了家。
陆家也在本市,前几年因为暴富得以在市区繁华地段买了别墅。
家人都在,只有弟弟在外省上大学,没回来。
一楼大厅里,陆父面色沉重,陆母则一脸不屑,瞧着陆威道:“你前两天要钱干嘛啊?”她已过中年,但保养得很好,打扮入时,一身衣服首饰价值不菲。
陆威说实话:“请小程吃饭啊。”两人有婚约,那是光明正大,没什么好遮掩的。
陆母翻了个白眼:“吃个饭就要十万?”
“那家酒店很贵。”
“非得去那吃吗,他这不就是明摆着薅你钱?”陆母道,“我记得这两年你没少在他身上花钱吧?”
“那怎么了,这不是早晚要娶进门的。”
陆母沉默了一会儿,坐直了身子,目光在他二人面上来回看了几眼,像是做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说个事儿,我与你爸商议了下,我们……想把你跟穆家的婚事给退了。”
“什么?”两人都震惊。
“为什么啊?”陆威上前一步。
“哼。”陆母拍了一下桌子,“我们才得到确切消息,穆家的公司不行了,不出三月指定垮,订婚事是为了合作,可不是扶贫,现在穆家对我们已经没用了,反而会拖我们后腿。”
“可是,你们也不能光看有没有用啊,我真喜欢小程。”陆威急道。
“你喜欢他什么?”
“长得多好看啊。”
陆母白了他一眼:“没出息的,长得好看的不多的是。”
“像他那么好看的真不多。”
座椅上的人想了想,没好气翻开手机,划拉几下把一张相片亮给他:“你吴姨家的儿子,好看不?”
陆威瞧见相片,顿时眼前一亮,拿过手机品了好几分钟,目光都直了:“好看,太好看了,是单身吗?”
“单身啊,前几天吴姨还让我帮着介绍对象呢。”
陆威嘿嘿笑起来,扭扭捏捏道:“那……也行,退就退吧,我也不能给家里添乱啊。”
“那就说定了。”陆母裹了裹肩上毛绒披肩,端起茶杯。
“不行。”
一个声音惊得水溢出来,把她烫得哆嗦一下,她放下杯子,满脸怒色:“小深你喊什么呢?”
陆遇深郑重道:“当年穆家比我们家条件好,订婚事是穆家有心拉我们一把,现在人家不如以前了,你们就过河拆桥要退婚,这太不道德了。”
“什么年代了,结了还能离,定个婚怎么就不能退了。”陆母漫不经心道,“是,他们家是对我们有恩,可是我们也不能委屈自己啊,你哥明明能找到更好的,你想想看,这婚事要是继续,他们家破产了是不是要靠我们啊,这不是让我们当冤大头吗?”
“人家有说要靠我们吗,而且穆家还没破产呢。”
“快了。”陆母嫌弃道。
“小深你什么意思啊,你不希望我过得好吗?”陆威插话。
“不是,但我们不能这样做人。”陆遇深当然不认可包办婚事,但是这个退婚理由让他不能接受。
“至少要先跟对方商议一下,如果彼此都不喜欢,那退婚是好事,但就因为对方家世不如以前,就看不起而退婚,这样的理由我不认同。”他说。
“你存心要跟我唱反调啊?”陆母不耐烦了,家里三个孩子,第一个她用心养了,最为宠溺,后面两个在她看来是消磨她青春与美貌的罪魁祸首,她打心底不喜欢。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陆父轻声接了一句话,“退婚其实对我们没好处,穆家再怎样也在这个行业几十年了,就是倒闭了也有一定影响力,退婚真的会落人口舌,做生意不都讲个口碑吗?”
“那我也不想让小威娶个拖油瓶。”陆母很不开心,她心里知道后果,但比起被人质疑,还是利益更重要,大儿子是她最看重的,可不能受委屈,“咱们得往上走,你们一个个都跟我作对是不是,我为了谁啊,不还是为了这个家,小深,我把你养大容易吗,你就这样跟我说话……”
她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你对得起我吗,你知道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有多么不容易吗,你现在敢顶撞我了……”
陆遇深无语。
从小到大都是这一套。
我知道感恩,感谢你把我养大,知晓你生我养我的辛苦,但你一直拿这个当把柄,不让我有任何违背你心意的想法,未免太让人窒息了。
我是人啊,不是你的附属品!
“我可不娶一个拖油瓶。”现在陆威一心想着相片上的人,反而不愿意了,也把怒气撒到陆遇深身上,“小深你是见不得我好吗,反正我不娶了,要娶你娶。”
“你……”陆遇深脸都气红了。
“你不是觉得退婚不仗义吗,你为穆家打抱不平别拿我开刀啊,你自己娶呗。”
这话一说,陆父陆母对望了一眼,好像找到了什么突破口。
陆威还在不依不饶:“反正当初订婚是两家联姻,不是我跟穆程联姻,他家一个儿子我家三个,觉得不公平你就自己娶,不娶你说什么大话呢……”
陆遇深捏紧手,一肚子火,也许是脑子不大清明,也或许在置气,脱口而出:“好,我娶!”
陆威愣住了,他只是出口气,还真没想到这个结果。
陆遇深说完也愣住了。
而陆母连忙站起来:“小深,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大儿子将来找个富家子,二儿子维持联姻稳固家中声誉,这两全其美的办法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
“我……”陆遇深一时头脑发热,印象里,那个人就一直是自己的“嫂子”,他打死也没往这上面想过。
“小深愿意的话,真是帮了家里大忙。”陆父适时插话。
陆遇深蹙了蹙眉。
“我现在就跟穆家联系,咱们一起吃个饭,把这事说定。”陆母起身。
陆遇深没再说话。
陆家的口碑和穆家的生意暂且放到一边,他只认为陆家不可以不厚道,婚事可以退,但不能以这种理由退,这中间如果必须有个人出面,他认了,起码比过河拆桥好。
第二天,他回到剧组,再看穆程时,心中总是不安定。
他满脑子想着自己昨天那句“我娶”,哪哪都觉得别扭,尤其是其他人在他面前总会说你嫂子怎样怎样,让他更是无地自容。
导演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一个表情总是做不到位,让他先去休息休息,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有脚步在眼前停下,随即面前多了一杯咖啡。
抬眼看穆程近在面前,他点头示意,更是不自在。
穆程捧着奶茶在他身边坐下:“今晚两家要聚会,你知道有什么事吗?”
“这个……”陆遇深咬咬牙,只觉等到晚宴上才让他知晓的话,实在是不给人面子,便将话提前说了,但他没说是因为家里看不起,“我哥他……他可能不是很想继续你们的婚事了。”这话说完,他更是愧疚,头垂得更低,不敢看身边人表情。
“哦。”穆程眉毛一挑。
“你别伤心。”陆遇深还低着头。
穆程饶有兴致打量他:“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伤心?”
无论原主还是他,应该都没表现出对陆威有多喜欢吧。
“订了这么久,说不愿意就不愿意了,我知道对你来说很没面子,而且这个婚事对两家的生意都很重要。”就因为重要,在穆家濒临破产时退婚就更显的他们家很混账。
“面子有何……”穆程的话还没说完,又听得身边人道,“如果换成我,你觉得可以吗?”
穆程微微一怔。
而对方不抬头,立刻补充:“选择权在你手中,同不同意都是你的自由。”
穆程以手撑着头,含笑看他。
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和陆威婚事退掉了,和任务对象有接近的理由了,而且,把人娶走,可以让任务对象脱离原生家庭,离任务完成近了一步。
“你……你考虑一下,我先忙了。”陆遇深慢慢起身,还是没有看他一眼。
001见宿主心情很好,忍不住跳出来道:“宿主你要结婚啊?”
“嗯。”
“但是……”001的数据脑袋有点问题不理解。
“什么?”
“宿主你看啊,任务是阻止陆遇深被家人吸血,他家人不合理要求,应该要阻止,那么他为了陆家,替哥哥结婚,这就是个不合理要求啊。”
“我是任务者,可以适当变通。”
“但这样不算是违背任务原则吗?”
“哦。”穆程悠然道,“我不讲原则啊。”
001:“……”
好吧,谁叫你是最优秀的任务者呢,你强你说得对。
不过001还是有一点纠结:“可是……你这样是不是对不起祁老师?”
“结婚也不一定是恋人,我没有强迫,他自愿的。”穆程也起身,要干活了,他把奶茶放下,转身之际,笑意微收。
“这个世界没有祈月明。”他说。
系统感受到宿主情绪波动了一下,方才的好心情似乎消散了。
但很快,他的情绪又恢复了稳定。
晚宴,穆程与陆遇深一同从剧组出发,两人到的时候其他人也都到了。
上大学的弟弟陆小磊连夜赶了回来,还以为家里要举办宴会,结果到场一看就几个人,难免失望。
陆家人个个穿得名贵,穆庆喜换了一身西装,打扮隆重,他思量着,今天陆家可能是想确定婚期。
两家人落座,对面五个人,穆庆喜没结婚,这边就他二人,倍显“人烟稀少”。
陆家人看到穆程,都愣了一下。
这孩子倒是越长越好了,换掉奇奇怪怪的打扮,好样貌越发显眼。
但那又怎样,好看的人不缺。
穆庆喜总觉得对方不冷不热的,这两年他们一直这样,也习惯了,一番寒暄后,陆母直切正题:“今天来,有个事情想商量,我们想把跟小程联姻的换成小深。”
穆庆喜筷子上的菜掉落在碗中。
“为什么啊?”他擦擦嘴。
陆母瞧见他嘴上还有点油,往后倾了些,嫌弃之情写在脸上:“他们俩性格不适合,在一起以后难得过下去。”
这倒是,穆庆喜其实也不是很喜欢陆威的性格。
“但是……”订都订好了,突然要换人还是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陆母见他犹豫,生怕他不同意,眼珠一转连忙补充道:“还有个原因,其实……小威不太方便。”
“不……方便?”穆庆喜来回看看,转转眼珠,灵光一闪会过意,“有隐疾啊。”
“噗嗤……”陆威一口汤喷了出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母硬着头皮点头:“是啊。”
“那……”那不行就算了呗,换什么啊,穆庆喜正要说话,被身边人碰了碰,穆程有话说,他就没再吭声。
穆程靠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换成小深,也不是不可以。”
陆遇深猛地抬头。
他同意?
他抿抿嘴,心中五味杂陈。
穆程刚好看到他抿嘴的动作,话语怔住,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
回过神后继续道:“那么我与陆威就没关系了,这两年陆威花在我身上的钱,我如数奉还,以后彻底撇清。”
那边陆威一喜。
他送礼的钱都是找弟弟要的,没花成本,现在对方要还钱,这就等于白赚啊,今日简直喜上加喜。
“不过,亲兄弟明算账。”穆程又道,“遇深跟我结婚,那就等于和你们分家了,有借遇深钱的,必须都还上。”
“没问题。”陆母代为回答,穆程能答应,她现在怎么都好说。
何况,他们没怎么找陆遇深要钱,几人不约而同看向陆威。
陆威刚涌起的喜悦被凉水浇透,得,刚回来的钱又得送出去。
想想自己大手大脚,估计还要贴上不少。
陆威像打了焉儿的茄子,垂头丧气,陆母小声安慰,花点钱解决了一桩大事,不亏。
旁边陆小磊想起自己折腾着要创业什么的,也找二哥要过不少钱,这是没跟家里说的,也不知道用不用还。
当哥哥的给弟弟花点钱怎么了,不用还吧。
但是……他暗暗看看穆程,这未来嫂子看上去不好惹啊。
穆程强调一遍:“结婚之前全部结清。”
陆小磊一急:“你嫁过来不是吃我们家的饭吗,算那么明白干嘛?”
穆程悠悠道:“我不去你们家,会另立门户。”
“你这是准备让我二哥给你买房子?”
“房子不劳费心。”
“你有钱买吗?”陆小磊道,“你家都快破产了,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呢?”
陆遇深急忙想捂他的嘴,可是已经迟了,大家都听到了,而陆家其他人并没有太多表情,知不知道又怎样。
穆程微勾嘴角,他就等着这话。
穆庆喜沉思一会儿,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这才是你们要换人的真正原因吧!”
对面几人没说话。
“看不起穆家,又舍不得我们剩余的影响力,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穆庆喜怒道,“你们把小程当什么,又把自己的儿子当什么?”
“这……”陆母想不出如何解释,索性指着穆程道,“可是小程同意了啊。”
穆庆喜一顿,是啊,小程亲口同意的。
穆程点头:“对,我同意。”
“小程……”
穆程望向对面:“如果穆家真的破产了,遇深,你还愿意吗?”
陆遇深正因为弟弟的话而愧疚:“你若愿意……我没意见。”
穆程为什么会同意,因为家中生意吗,虽然人不大讨喜,想想也是可怜人。
好吧,联姻就联姻。
“那好。”穆程目光扫过这一圈人,“你们为何换人,大家心里都清楚,既看不上穆家,往后也无需多来往。”
“别说大话,换个人你也是跟我哥结婚,没钱了不得来找陆家?”陆小磊道。
其他人没再阻止,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也就不必藏着掖着,若说刚开始还顾及彼此面子,那么现在就是一场完全没感情的联姻商谈,表面是姻亲给大家看就行,私下里,其实真不用多来往。
穆程轻笑回道:“那我在此立个誓,往后无论我俩生活成什么样子,都不会向陆家伸手。”
“我们记好了,你也最好记住今日说的话。”陆小磊甚至拿出手机把他刚才的话给录了下来。
“嗯。”穆程把这话又重复了一遍。
他来了,穆家就不会破产,而按照原剧情,倒是离陆家破产不远了。
到时候他们想起这时的话,还有脸伸手找陆遇深要钱?
“那么,定婚期吧。”穆程又道。
第30章 高冷影帝(3)
婚期很快敲定, 就在一个月后。
晚宴结束,穆程与陆遇深一起回剧组。
车上沉默,陆遇深开着车, 心神不宁。
“嫂子”突然变成了“老婆”,怎么样都没法一下子适应, 他仍不好意思多看身边人, 轻轻叹口气。
既然是自己应承下来的, 那么不管怎样,自己一定不会欺负他,也会尽量对他好。
穆程盯着前方道路, 目不斜视, 而嘴角带着笑意:“怎么了?”
陆遇深沉思了一下:“我还有些积蓄, 能够在市里面买套房子,你不愿意住陆家,我们就搬出来住, 你喜欢哪个片区, 我们抽空去看看。”
穆程笑起来,婚期在一个月后, 那时候他也有钱买房子了, 直接买精装的,不用去花时间装修。
任务是阻止他被家人吸血, 可不能偷换概念, 换成自己来吸。
“你的钱你自己花,房子我有。”他说。
“怎么能让你……”
“遇深, 婚后我来管账可以吗?”穆程打断他的话。
“啊?”陆遇深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个上面来了, “哦,可以, 应该的。”
“嗯,你真好。”穆程语气里带着几分笑。
身边人轻声咳了一下。
还是没法适应。
回到剧组酒店,走廊前,各自站在门前的人互相道别。
穆程再度恍惚了一下,时光仿佛穿梭,只是,那个人每次相遇都是在往外走,而这位是往里进。
进门后,相似的身影便看不见了。
很快,剧组上下知晓了他们新的关系,对于这种商场上的恩恩怨怨,大家都明白,虽然有点惊讶,但都接受了。
导演拍戏精雕细琢,这部戏至少还要半年才能拍完,也有多事的问他们是不是要搬到一起住。
正在吃饭的陆遇深听此话差点被噎死,连连喝水,咳嗽了好几声,脸都憋红了:“还没结婚,还没结婚……”
适应了那个人要成为自己的“老婆”,可是,同床共枕依旧没适应。
正摆着手,穆程走过来:“聊什么呢?”
旁人笑道:“我正问陆哥,你们要不要搬到一起住。”片场多数人称呼同事都用哥或姐,无论年龄大小。
陆遇深听到这话,再一次猛烈咳嗽。
穆程的手抬起,顿了一下,好像思量片刻,而后落到他后背,给他拍一拍:“小心点。”
两人婚期将近,有许多事要准备,导演把陆遇深要拍的戏份都往后挪了,只有一些必须的对手戏,因为对手演员的关系不能推后,才让他过来。
而穆程作为片场人员,工作时间比较固定,每天按部就班的事情做完了,导演就让他提前走。
不过导演也与他们说定了,婚后工作量就大起来了,蜜月是没时间度的,陆遇深的戏份要抓紧拍,他还想多培养穆程。
两人定了婚期,在一个剧组工作,反而这些日子见面不太多,因为要各自准备自家需要做的事。
很快,婚期到来,婚礼开始。
不管真实运营情况如何,表面都是风光的,婚礼也十足盛大,行业一些有头有脸的人来了,因着陆遇深的关系,一些小有名气的艺人也来了,也还有许多粉丝捧场。
陆遇深前两年是爆红过一阵子的,结婚这种事值得一个爆炸热搜,何况他那结婚对象一表人才,让人惊艳,更是众人谈论不绝的话题,有各方媒体加持,将婚礼气氛烘托到极致。
台上人风光无限,台下陆母心情并不好。
她今天又刚刚得知,穆家还加大投资成本了,购置了一些大型机器,本来就亏损,还往里砸钱,是不是傻?
这样子,穆家用不了三个月,过几天估计就破产了。
婚礼环节,双方长辈上台发言,穆家只有舅舅一人,陆家父母上台,陆父一向沉默,时而蹦出两句,外人一看就知是陆母当家作主。
陆母心里厌烦,冷嘲热讽:“结婚了,就是大人啦,以后无论遇到任何困境,都要自食其力哦。”
言下之意,千万别连累陆家。
穆程淡笑,将她的话点透:“放心,一定不麻烦陆家。”
在场之人微有诧异,陆家这是急着把儿子甩出去吗,难道还担心他们会啃老吗,可穆家公司就是穆少爷的,陆遇深收入也不低啊。
不过他们也只是议论,主持人连忙调解气氛,大家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众人的注意力依旧在一对新人身上,毕竟这二人并肩站在一起,足以夺目,吸引住所有目光。
但人群中,还有一人愤恨不平。
陆威咬着牙,指甲快要把手背给掐烂了。
众人越是欢呼,祝福台上人,说着他们有多般配,他就越是懊恼,肠子都快毁青了。
这些天,他跟吴姨的儿子联系上了,两个人微信上聊了好久,终于确定好,今日婚礼上见面。
今天的陆威打扮得比新人还隆重,等在约定的地方。
然而等来等去,不见人来,身边只有个肥头大耳酒糟鼻啤酒肚的秃头男人晃来晃去。
他等了半天,决定打个电话问问。
然后,看到那秃头男人拿起手机接听。
一时间他整个人如遭雷击,手机吓得掉在地上。
对方倒是对他很感兴趣,张口就来:“老公……”
陆威后退:“你相片中不长这样啊!”
“相片嘛,浅修一下,谁不修图啊。”
“那叫浅修一下?”
陆威只觉胃里翻滚,把人揍了一顿,当场了断孽缘,回到内厅,一眼望见台上人正在交换戒指,聚光灯下,穆程明艳耀眼,本就惊世的容貌,如今气势也与之前有所不同,雍容沉稳之中更添魅力。
那本来是他的人啊!
这个时候了,闹婚是不可能的,他还没这个胆量,他只能后悔至极,嫉妒得要死。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盛大的婚礼落下帷幕,人们散去。
两人回到新房,这新房是穆程前几日买好的,市中心临江位置的三室平层,浅灰色调,精装修,设备齐全,不需要再安置什么,站在窗前就可以看江水滔滔,白雾缭绕,气势磅礴的大桥横贯其上。
闹洞房这个事儿在这里不大流行,朋友们早早就散去了,整洁的房间,床铺装饰都是大红色,却不喧宾夺主,桌上摆放着鲜花,清香扑鼻。
只是此时安静,没人说话。
煜临集团正在起步阶段,需要费心的事情多,正好有个紧急事情,穆程在卧房远程处理。
陆遇深在客厅不自在地站着,手指交缠又交缠,一门之隔仿佛一座大山。
终于,一个电话救了他,剧组里有个小演员没眼力劲地在这时打电话,因为有一场戏怎么也演不好,被导演快骂傻了,他紧急求助,希望陆遇深能指点一下。
陆遇深轻吐了一口气,打开视频,指点得非常细致,甚至还故意抬高了一点声音,好让屋里人知道,他有个工作要忙,不是故意不进去。
但再拖延也总有结束的时候。
穆程这边解决好,正听到外面人对着视频说再见。
新房里再次沉默,陆遇深抬头看看,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穆程洗过澡了,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胳膊上,听那外面不安的脚步声,笑了起来:“你不睡吗?”
脚步声赫然一顿。
听见水声哗然,那人去洗澡了,过了会儿,他看见人走了进来,换了身长裤长袖的睡衣,低着头,手揪着裤腿,同手同脚走进,背对他在床边坐着:“临时有点事要处理,我不是故意进来晚的。”
“嗯,累了一天,快睡吧。”
床边人随着这话而脊背僵硬绷紧,定定神转头,拉开被褥一角,慢慢钻进去。
他慢腾腾躺下,离穆程很远,甚至一半身子悬在床边。
明明极度紧张,又偏偏想要掩饰,那表情十分有趣。
穆程不由笑出声,侧过身,以胳膊撑起头,靠近他。
眼前人身子顿然绷得更紧,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想……”
穆程俯身与他对望,幽幽道:“如果我想,你可以吗?”
“我……”陆遇深嘴唇都在打哆嗦。
穆程微低头,向他靠近一些。
他立即战栗着蹙起眉头,转瞬又恢复如常。
穆程轻笑一声,翻身躺了回去:“你不喜欢我。”
对方猛地转头,而穆程看向上方,并没有再望他。
屋内又开始沉默,尴尬地沉默。
过了会儿,陆遇深叹了口气,想解释一下,但穆程先他一步开口:“反正是商业联姻,也不必互相喜欢。”
“我……”陆遇深连忙道,“不管怎样,我肯定会尽到自己的责任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真的不喜欢?”
陆遇深紧蹙眉头,不说话了。
“那就不必全然尽责。”穆程往他看了一眼。
对方明白他说的什么,虽然松了口气,但无端红了脸。
“睡吧,别的房间都有床,被子铺好了,你要是觉得别扭,可以去其他房间,或者……我去?”
“不。”陆遇深一把按住他,“不能让你去。”
穆程本来也没动,带着一点笑意看他。
陆遇深收回手,思量了半天,最终也没有去别的房间,在他身边安安静静躺下。
新婚之夜,去别的房间睡,实在说不过去。
微弱灯光下,穆程看着他的侧脸,越发觉得,这个任务对象很有意思。
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和约束,思想跟从古代穿过来的一样,而且心肠太好。
不过,也正因为他的规矩太多,才会被亲情束缚住吧。
第二天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下午就赶到剧组报到了。
于陆遇深而言,这是解脱,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实在太别扭了。
剧组为他们准备了一个庆祝仪式,简单但也热闹。
当天晚上就有一场戏要拍,拍完后是半夜了,一行人往酒店回,两人发现,他们的房间……被换成了一个大套间。
同事们邀功道:“都结婚了,肯定要住一起啊,这是我们导演特地叮嘱酒店给准备的,放心,你们原来房间的东西是原封不动搬过来的,我们可都没多看啊。”
陆遇深:“……”
你们可真是热情过头了。
他内心里苦,表面还得含笑感谢:“多谢大家,太贴心了。”
穆程也感谢众人,对同住一个房间没多大反应。
只是,回房后,继续昨晚的沉默,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离得很远。
穆程稍一扭头,就能感觉那人身子明显绷紧。
他生了逗趣的心思,点一点对方的后背。
那人迅速往边上去了去,踌躇一会儿才回头:“你想……要尽责吗?”
穆程半眯着眼:“你喜欢我了?”
旁边人又不说话了。
“不用。”穆程看着他慌乱的神色,只觉有意思,“我就是提醒你,再挪你就掉下去了。”
“哦哦。”身边人明显松了口气,动了动,“没事,我喜欢睡在床边……哎呦……”话还没说完,他的后背悬空失去支撑点,想往回躺时……掉到了地上。
穆程:“……”
他将人拉起来,往床中间拢了拢:“睡床边这个习惯可不好。”
陆遇深满脸通红:“我慢慢改。”
“睡吧。”
穆程躺下,一翻身,陆遇深就又想往旁边挪,但想及方才掉下去的窘迫,坚持着没动。
一日劳累,两人很快入睡。
不悬在床边睡,陆遇深这晚睡得很好。
只是第二天醒来,穆程看见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和腿,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几天工作挺忙,陆遇深的戏要从早拍到晚,穆程与他的时间不是一致的,有时候他回来,穆程已经睡下了。
每至这时,他都倍感轻松,但也免不得愧疚。
连轴转的几天戏拍完,终于能轻松一下,这日下午有半天假,陆遇深想了好久,对穆程道:“上回我哥来时你说的那个酒店,你还想吃吗,我带你去吃?”
感情上没办法,那就物资上多补偿些吧。
反正……他记得这位也挺爱奢华的东西的。
“不去,我可以自己做。”
“那……我送你辆车好吗?”
“我有车啊。”
“送你块表?”
穆程出奇了:“为什么非要给我送礼物?”
正此时有人来找陆遇深。
那人将他拉至角落,笑道:“陆哥你要送礼物就直接送,别去问啊。”
陆遇深恍然大悟。
当天晚上,穆程在床头看见了一块限量版的手表,礼盒上还有定制的刻字,写着他的名字。
穆程:“……”
他摇摇头,打开手机联络了一些事情。
第二天晚上,两人回房,陆遇深刚洗完澡出来,见自己的电子邮箱里接收到了邮件。
他打开翻看几下,不由怔住。
那是资深影视从业者的学术资料课程的账号,课程非常经典,值得反复研磨学习,如果能把这些学透,他的表演以及其他与影视相关的能力都会大有长进。
这些资料多用于艺术界的协会内部交流,很少对外公开,想购买也得有渠道,没有的话就得蹲,先预约看什么时候能排上。
课程本身含金量高,价值也高,不算多贵吧,也就一块限量款手表的价钱……对于目前的陆遇深来说,是买得起的,可是买得起不一定能买得到,至少他现在还没排上。
此时,他看着这梦寐以求的课程,震撼又欣喜,而思及“一块手表的价钱”,他愕然反应过来,往旁边看:“你送我的?”
“嗯,礼尚往来。”穆程点头。
原剧情里你一天只吃一顿饭为了攒钱买这个,那么现在,提前送你吧,不能白收你的礼物。
煜临正在起步阶段,正好文艺协会对新兴企业有个鼓励性质的联合交流,也让他获得了内部购买渠道。
陆遇深眼眸闪烁,嘴角弯弯,是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不过,这样两边就扯平了,他还是觉得亏欠穆程。
这人以前对哥哥的礼物来者不拒,怎么现在知道还了呢?
哦,也不对,上回家宴后,他已经把哥哥送的都还回去了。
他暗自看着穆程,微微出神。
这个人好像……没有印象中那么爱财了啊。
人真的能变化这么大吗?
“想什么呢?”穆程在他眼前挥挥手。
陆遇深回过神,很想开始看资料,可是,每晚他都有句话要……问一问。
他又道:“今天要尽责吗?”
说罢目光瞟向电脑,平时穆程都回答不用,今天应该也不例外。
然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一抬眼,见穆程慢慢靠近过来。
他在床头的椅子上坐着,面朝外,眼前人负手俯身,与他对望,距离很近,四目相对,气息交织。
坐着的人有点慌:“怎……怎么了?”
穆程对着他的脸,笑道:“明明不情愿,为何每晚都要问?”
“这是应该……”
“这种事情讲究情分,没什么应该,没有情,做它干什么?”
“可……”
“别勉强自己了,陆遇深。”穆程收起笑容,正色道,“将来你若有心爱之人,我可以跟你离婚。”
眼前人惊讶:“可是……”
若是能随意离,那么这场联姻本身就没有意义,压根就不必结啊。
“等到那时候,婚事不会成为生意上的把柄。”穆程道,“你想和谁在一起,都可以。”
那时,自己的任务也该完成了,也不必将他留在身边。
所以,这个任务好像还有点艰巨,得在他有爱人之前完成。
陆遇深看他眼神,莫名让人安心,也叫人愿意相信他,他点点头:“好,那我也不干涉你,你喜欢谁都可以。”
穆程笑了一声:“不过……家里的共有账户还是我要管啊。”
“嗯。”虽然互不干涉,但再怎么说还是生活在一起的,完全各花各的也不太现实,他们有个共有账户,主要是陆遇深的片酬和穆程在片场的工资,但他这份工资比不上对方片酬,穆程也将穆家生意上赚到的钱划入一部分,与对方对等。
这般说定,陆遇深整个人轻松了,对穆程更加另眼相看。
他挺通情达理的,以前骄纵的性格都是装的吗,还是说,改变了?
他明显没那么尴尬了,欣然一笑:“你先睡吧,我得看一会儿。”
穆程看着他求知若渴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你别放外音啊。”
对方点头,大概是怕打扰他,搬着电脑去客厅了。
等到穆程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那个人蹑手蹑脚钻进了被窝,可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起身出去了。
穆程睁开眼看看,见他睡在了客厅沙发上。
既然已经说开了,他大概认为两人不该再睡同一张床,可是这里的套间只有一个卧室。
不过他刚躺下,又起身往卧室来了。
穆程微眯眼,看他进来拉了拉被子,原来是刚才起身时把被子掀开了,反应过来,又进来拉好。
拉好后再次走出,在沙发上真正睡着了。
他真的很有趣,穆程忍不住笑了笑。
第二天,他找酒店换了一套有两个卧房的套间,需要加钱,他自己出,没什么问题,总不好让人一直睡沙发。
导演现在很重视穆程,穆程本身就了解这个行业,一点就通,没多久就成为了副导,片场上下没有不服,毕竟能看得出他真的有本事。
有一些戏份,导演就交给穆程来拍,用他的话说,你俩是夫夫,肯定比其他人更能挖掘他的美。
他说得也不错,经过穆程执导拍摄的片段,光影之中,陆遇深那清冷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衣袖流转间,自是风华绝代。
而清冷之余,一点无意的可爱之举,足以让这个人物立体生动。
导演连连赞叹:“你比我拍得好,我真心的。”
到了拍摄后期,片场出现奇怪的现象,那位大导演每每向穆程请教,根据他说的话还做着笔记。
只是穆程一直很谦卑,一再强调是导演栽培得好。
剧组的人对穆程的印象越来越好,要是一开始的穆程,他们会觉得,与陆遇深根本不配,但现在,他好像脱胎换骨一般,着装得体大方,谈吐优雅,工作认真,待人亲和,而且全身透着一种沉稳气息,他往那一站就让人安心,好像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现在的他,大家认为,反而跟陆家那个花花公子哥哥并不相配,跟陆遇深站在一起,确实更赏心悦目。
当然,陆遇深的进步他们也有目共睹,不仅仅是因为导演的的培养以及片场上的锻炼,还得益于他仔细学习那些资料。
小半年时光,朝夕相处,陆遇深看得到穆程的一言一行。
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如今与他相处不再尴尬难捱,反而很是轻松开心。
一个会做饭,时刻保持屋内整洁,不吵不闹,能够给你的工作提出有利建议的室友,简直是天赐。
哦,对了,还很会关心人,他病过一次,穆程无微不至地照顾,体贴入微。
如果是这样子的穆程,一直相处下去,也挺好的。
陆遇深这么想时,忽然一怔。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最关键的是,自己并不排斥这个想法。
他拍拍微红的脸,有点不安。
半年时间,穆家没有破产,反而生意爆火,在全国各地都有名气了。
陆母震惊不已:“一定是虚假繁荣,看我不揭穿他们!”
而陆父脸色苍白,头一回怼她:“你还有心管别人,咱们要破产了。”
剧情节点也开启了,穆程微勾嘴角。
陆家生意运营模式也早就跟不上时代,前两年靠着陆遇深赚的钱,加大投资,又运气好赶上最后一波线下销售热潮,确实大赚了一笔,家中直接由中层混入了上层。
但这两年也在走下坡路,只是之前底子厚,不容易看出问题,然而冰山早晚要全部浮出水面,等到问题显露出来,就不只是一角。
前有穆家这种积极创新的同行压着,后有新兴行业追赶,不更新经营模式迟早会被淘汰。
等他们发现问题,已经无力挽救了。
这时候他们有心找穆家拉一把,可是想起当日订婚宴上的话语,那时候的嫌弃不屑,历历在目。
且还有录像。
赖不掉,忘不掉。
哪里有脸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