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濯中途醒来时已是后半夜, 一番交谈后,天色已经蒙蒙泛着光。
修为到达元婴,修士其实已经不太需要通过睡眠来补充精神了,光是修炼就足够恢复心神。
不过元溟寄居在他的识海中, 修炼时多少会产生一些波动, 考虑到可能会影响元溟, 方濯便没有用修炼替代睡眠。
识海中,散着荧光的魂力四散漂浮,活泼亲切地在识海一角的石碑周围打转。
趁着方濯闭眼修炼时,元溟回到识海中,进入石碑。
石碑中是一片漆黑的空间,空荡宁静,没有魔气, 没有元素,甚至连灵力都没有。
这其实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灵力是世界的根基, 任何事物的形成、使用、运行, 都需要借助到灵力。
即便是古树或者剑骨的秘境空间中也依然靠着灵力来运转。
唯有此处空间一丝一毫的灵力都不曾存在,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不沾因果,亘古永存。
元溟就是在这片空间中苏醒,或许正是拜这片特殊的空间所赐, 他才能够重生。
知道这一次逃不过,石碑的器灵主动出现在了他面前。
从被人踩在脚下, 剔除仙脉, 粉碎剑骨, 醒来时见到它的第一眼, 元溟就开始研究,古朴神秘,看不穿,也看不透。
唯独这次,让他隐约寻到了一丝线索。
在元溟慢条斯理却又暗含着审视的注视下,石碑抖了抖,主动传出了讯息。
——只能聊这次有关的事情哦。
“是吗?”
元溟焉地笑了,他有一双桃花眼,眼尾长而翘,只是平日里都是半困不醒地靠着垂着眼,掩去了这一抹风流。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问什么,只是他淡然道:“下次那东西要找我,让它来便是。”
于其退缩避让,不然看看暗中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况且,魂力不断流失,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元溟扫过手腕,金红的绳线耀眼灼目,无时不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蕴魂石一刻不断的蕴养这魂力,即使与元溟不断流失的魂力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正严防死守,生怕自己泄露太多的石碑:“……?”
怀疑人生中。
这是怎么猜到的?
*
没有理会因发现智商差距而深受打击一瞬间黯淡无光,默默自闭的石碑。
元溟察觉到识海中升起一种略显兴奋的波动时,向外看了一眼。
这一看,顿时愣住了。
这是在干什么?
方濯面前用柴火生了一个火堆,手中是一个在不停颤抖的灵兽蛋,只见他摸了摸,勉强算是做出一番安抚的动作,双手一伸,将它举在了火上。
元溟看着方濯手里不停挣扎的灵兽蛋,沉默了一刻后,恍然大悟,幸灾乐祸:“最终还是要被烤来吃啊。”
灵兽蛋:你走!
方濯将他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发现没有丝毫的变化,而起灵兽蛋看起来还越来越委屈的样子,只得放弃,先将它放了下来。
他暂时隐去了关于元溟神识的谈话,只说是一神秘人,告诉他如何将这蛋孵出。
“用各种火多烤几次?”元溟挑眉,听起来离谱,但是仔细思考一下其实也还是有几分道理。
灵兽蛋的外壳本就是用来保护里面的幼兽,高价灵兽的幼崽更是如此,甚至如果有些特殊种族孵化的时候需要在特定的情况下才可以孵化。
元溟伸出手指,戳了戳蛋壳,“小东西,你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对你有效不?”
灵兽蛋动了动,它也有些迷茫,不过刚刚这火焰对他好像确实是不太管用,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且经过方才那一遭后,它火焰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影响,顿时胆子也大起来了。
它似乎,好像,不怕火耶!
发现了它的自信,元溟嘴角一扬,不怀好意。
指尖搓动,点起一朵幽蓝的火焰出现。
“你使用的是凡火,对一般的修士都起不了多少作用,更何况是一个灵兽蛋了。既然那里让你把它丢进各种各样火中,说不定指的是异火。”
异火,不同于一般的火焰,各有个的特色,并且是无根之火,形成后可以自主燃烧,生生不息。
“我这火来自极寒极阴之地,不如用它来试试。”
元溟笑道:“反正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吃一个冰冻灵兽蛋了。”
灵兽蛋动了动,有些警惕。
但尚且浅薄的认知让它觉得既然刚才那么热的火焰自己都没事,面前这缕凉凉的火焰,它就更不用害怕了。
况且,在元溟面前,不能输了面子!
“等等……”
于是方濯眼睁睁地见它晃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阻止,便一往无前,撞入这火焰之中。
就在它进入的那一刻时,看起来一点都不显眼的火焰猛地窜起一小节,被元溟事先压制的威力显现出来,只是一瞬间,灵兽蛋就瞬间就被冻结住,蛋壳上面甚至凝结出一层淡蓝剔透的冰晶,和浅红的灵兽蛋相衬托,如同一个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而其中的气息近乎趋近于无。
方濯僵住,“前辈,它……”
元溟手上的火也暗了一分,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
即使他已经将火焰的威力压到最低,但是现在看来灵兽蛋也依然承受不住。
就在元溟手上的火焰渐弱,打算熄灭的时候,原本已经暗淡下来的灵兽蛋像是察觉到火焰要离去一样,蛋壳上的纹路亮起,如同在急促呼吸一般。同时,壳上覆盖着的冰晶又在逐渐融化。
元溟眼中带上一点深思,沉吟道:“好像有那么点的作用。”
“不过最好还是再找一个异火来试验一下。”
“什么异火?”一早找过来的穆星辉,走到门外就听到他们的说话声音,好奇地探了头过来。
看到桌子上已经被冰冻的的蛋,眼中带着惊奇:“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新吃法吗?”
被火冻得神智恍惚,刚清醒过来的灵兽蛋:“……”
怀疑蛋生,它真的能有破壳的那一天吗?
*
玄云门附近,同样也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名为赤鸿城。
市井长巷,人间烟火。
穆星辉之前所说没错,他对这里熟悉极了,所过之处,几乎人所有店家小贩都与他认识。
“我从小在这边长大,不喜欢待在宗门里面,那里老是下雨,烦人得很,所以就来城里面玩。”
“不是我吹,赤鸿城,我几乎可以算是最受欢迎的人了!”
“去拍卖行的路上,你们可以先在沿路转一转……”
他还没说完话,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见方濯手上已经拿满了东西。
“这个也要了,还有这个。”方濯语速不紧不慢,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丝毫,一个个精确地指着,同时观察着元溟的神色。
“前辈,还有什么需要的吗?”这次出门,纳戒空间管够。
“仙长,看看我们这!”
“这这这,我家这些可都是纯手艺。”
“糖豆糕,新鲜做的,仙长来一点?”
白衣仙人,神情淡然,目光缓缓扫过,点头:“都要了。”
众人眼睛亮起。
财神爷!!!
被冷落在一旁的穆星辉:“……”
仿佛看到头上“最受欢迎”四个金字摇摇欲坠。
*
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号,穆星辉紧急修改路线,凭着自己对赤鸿城了解,带着意犹未尽的方濯杀出重围,在街中一拐,直达目的地。
来到一处占地极广的恢弘建筑前。
入场的大厅中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好在穆星辉经常来此,又是玄云门的少主,侍从带着他们上到二楼来到了一个隔间前,恭敬退下。
手掌放在墙上,方濯发现此处施加了隔音的法术,外面的人是完全听不到里面人的谈话,甚至神识探去时都受到阻碍,暗中甚至有几道不弱于他的气息。
是拍卖行的守卫。
避免引起误会,方濯收回神识。
穆星辉自觉找了一个远一些的单人位置坐下,拿起上面放着的小册子。
册子上记载了这次的拍卖物,用不菲的香料熏陶过一遍,透着清浅的冷梅香,香味入鼻,沁人心肺。
他翻到偏后面的一页,指着上面的商品,“看,我就说这次拍卖中有异火出现。”
他找来的时候听到了方濯和元溟的对话,好巧不巧,这次拍卖中也有异火的消息。
“可惜上面没有说明是哪一类的异火。”穆星辉翻看了一下,有点可惜。
这也是常态,拍卖之中需要留下悬念,像是异火这种稀奇的物品,吸引的人就更多,即使后面的需求不符合,但能吸引到更多的人前来这里,便也不亏。
前面这些还有记载拍卖的物品的大致情况,越往后面信息越简单,异火这页仅有一个简单的介绍,后面的物品也大多数就是这样缩略。
进来后不久,下方拍卖台上的灯光缓缓亮起。
“宝器醉仙伞,四千中品灵石,恭喜这位道友。”
“下一个,《幻歌寰宇妖录》出价六千中品灵石,可还有加价?”
“……”
前面都是一些普通的拍卖物,重头戏都在后面,穆星辉跟着买下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翻了一下册子,发现暂时没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了后,转头看向一旁,就见到,元溟懒洋洋地挨着方濯。
相比于他自己,方濯身上暖和不少,加上前几次的肢体接触,元溟也没有那么介意了,现在放松的时候就不自觉地挨了过去。
方濯面前放了一盘银月果,一点点地用灵力拨着,是他方才刚拍下来的。
这种果物稀少,生长在高崖,平日里不结果,只有连下三天三夜的大雨之后才结出果实,果身软嫩,采摘起来要万分小心。
外面的果皮极薄,尝起来古怪苦涩,里面的果肉却是细腻爽口,剥皮时需小心再小心,一旦果肉破损,灵气流失,果肉吃起来也便酸涩难忍,完全无法咽下。
穆星辉就看到方濯坐在里面看着这里,控制灵力,精确而细致地剥下来,放在元溟面前碗里,堆成了一小丘。
穆星辉看得有点眼馋,银月果本就稀少,他尝过一次,惊为人天,但自己懒得控制灵力去剥,面前有这么多剥好的,馋瘾上来,“方濯方濯,你分我一点呗。”
他伸出手,悄咪咪试图拿到一点,却被一指按住。
元溟撩了下眼皮,似笑非笑。
穆星辉委屈收回手。
方濯温和一笑,从盘中拿出几个放在穆星辉面前。
至于剥好的那一盘,被他无声朝元溟处又推了推。
“下一个拍卖品想必大家期待已久了。
“——异火。”
随着美貌侍女走上来,其余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她手上的一个透明的罩子上。
随着黑布落下,里面一朵乳白色,安静飘荡的火焰显露在众人面前。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议论,介绍声在场中回响,“正如大家所见,我们面前的是便是一种异火,名为苍羽,威力稍弱,但是火性温和,易于掌控,非常适合丹修使用。”
众人安静了一刻,随即立刻喧闹起来。
异火大多能力特殊,但是作为火焰大多偏向攻击力多一点。
而这种适于炼丹的火焰适用的人群就少了许多,但是物以稀为贵,这种火焰对于需要他的人来说,特别是丹修,这种火焰就珍贵许多。
“三万上品。”“四万。”
上面看着这里的穆星辉则有些失望,“可惜了,我们不是丹修,不然这些异火还可以买下来。”
异火如果要正是使用的话需要认主,但是方濯如果只是打算用来孵化一个灵蛋而买下这个就有些不划算了。
异火脱离了生长的环境而且没有认主的话,能力会逐渐下降,放在手里久了想要恢复威力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这些异火一般不会长期留在手上的。
方濯垂眼摩挲了一下手镯,突然抬手报出了一个价格。
“八万上品。”冷漠机械的保价声音响起,竟是一下子翻了个倍,众人惊讶不已。
“这位包厢的客人出价八万上品灵石,还有更高的吗?”眼见着价格逐渐停滞下来,但是价格并没有到达他的预期,主持者见到方濯这个报价,精神一振,喜笑颜开。
“九万上品。”不远处的隔间还不打算放弃。
“十八万。”方濯一眼都不眨,紧接而上,又是两倍的价格。
外面一时安静下来,显然都被方濯这种加价方式震惊到了,连之前报价的人也沉默下来。
滴滴,面前的操作台传来声音,是有人向这里发出通讯申请。
如果有人需要私下商量的可以通过这个,做出的交易由拍卖行代为转交。
穆星辉看了一眼方濯,见他没有拒绝的样子,替他按下。
“道友可是丹修?”一道经过改变的声音传来,为了防止身份被发现,声音都会经过加工。
“不是。”方濯如实回答。
听到他说的话,对面的人明显放松了一些,不是丹修,对于这种异火的需求就没有那么的强烈。
“道友,我需要炼制一枚丹药,此丹药对火火焰的控制极大,若是可以割爱,我愿以一瓶问星丹来换此火如何。”
他开出的条件令人心动,问星丹可短时间提高悟性,药效对于元婴期的修士来说都是极为有用的,而且丹方只有极少数的人掌握,对于有的人来说比异火还珍贵万分,更何况是整整一瓶。
其实如果急用需灵石,这瓶丹药可以卖给拍卖行,但是未经过鉴定,肯定会被压压价许多。
这瓶药也是丹修千辛万苦才炼制出来的,若是被直接压价他也不舍,而且还不知道方濯之后会不会再次加价,不如联系方濯直接交换。
这种丹药稀少,连元溟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面对着看起来稳赚不赔的交易,方濯没有丝毫犹豫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言辞果断,连转换出去的机械声音都显得万分冷漠。
对面的丹修:“……”,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宝贝这么不入眼,被这么果断地拒绝了,只得苦笑结束通讯。
眼见面前的通讯阵法的光芒暗淡下来,对面的人挂断了通讯,穆星辉目光敬佩地看过来。
双眼放光,搓了搓手:“嘿嘿,方濯,你看看,你身边却不缺什么小弟什么的。”
“提包跑腿打架什么,我都可以胜任,相信我。”穆星辉眼睛放光,万万没想到自己旁边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大土豪。
他虽然是玄云门少主,但是穆和风对于他管得其实很严,每月给的灵石并不多,而且他自己喜欢出来玩,光看过来时他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就知道了,出来一趟的花销就不少,身上当然剩不下什么。
方濯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来这里之前,知道这里有一场拍卖会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灵石都带上,防止元溟有看上东西自己身上的灵石不够。
他知道穆星辉就是这性子,没有当真,摇头开温声道:“不可,这些是为了我日后的道侣准备的。”
穆星辉的动作一停,失望地低下头。
他这里安静下来,元溟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怎么执意要买下这个异火?”
异火珍贵,但若是想要孵化灵兽蛋,完全可以慢慢找去,方濯此时买了这个异火,不适合他自己,而且也没有认识的丹修,买下来留在手上也是浪费。
一旦绑定了异火就不能轻易更改,除非主人死亡。
方濯把灵石放到面前的台上,一阵光芒闪过,灵石消失,面前出现了容纳在石球中的异火。
指尖修长,转动石球时火焰斑驳的影子在指腹闪动。
方濯目光在元溟身上流转了一刻,才慢悠悠地落到面前的石球上笑了一下,将石球收进纳戒中,“以后可能有机会用到,就先买下来了。”
到了拍卖会后面,虽然卖出的东西更加的珍贵,但是并不是方濯他们现在所需要的了。
在这里坐着也是无聊,穆星辉已经事先定好了一个酒楼的包厢。
从屋子里面出来,眼前的事物一闪,他们就出现在略小的出口处。
打算离开拍卖场的客人离开时会被随即传送到这些小门处,如此不易暴露买家的身份,特别是包厢中的客人。
“拍卖行是用黑濯石所建成,可以隔绝神识的探查,而且每次都有会有出窍期的修士坐镇”
他们沿着街道往外走去。
“一般不会有人敢在这里面闹事,除非是出来外面被盯上了。”
“被盯上?”元溟掀起眼皮,意味深长。
“被盯上?”方濯也跟着接上一句,只是他话语中的笑意习惯性藏得深了些,一般不熟悉他的人难以察觉到。
碰巧的是,穆星辉在现在已经看穿了方濯面上,透过表面,看到了其实和元溟一样的恶趣味的内里。
穆星辉被这两人盯得一脸迷茫,心说是不是他们在一起待久了,此刻的神态竟然都有几分的相近。
“是啊,怎么了吗?除非是在外面被人盯,盯上了……”
他说话的声音逐渐减弱,停了一下后,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什么,哀嚎出声,“为什么啊,我还打算带你们去酒楼吃饭喝酒呢!”
*
城外,随着嘭的一声,树木倒地的声音响起,最后一个打算逃跑的人被后面的人追上,狠狠地被按住。
穆星辉扯下他的面巾,看到他脸上的蔓延的魔纹,“还是个魔修。”
他啧了,语气不悦,“你们魔修是没自己的地方去吗,天天跑来仙界是想做什么?”
而且,还要跟踪那么久,现在都已经到了离开赤鸿城大老远了才出现!
被他按住的魔修,面色涨红,还在试图挣扎,却根本就无法摆脱。
几次尝试失败后,他最终放弃,靠在地上,喘气,不甘反驳道:“要不是魔界最近动荡。你以为我们想来仙界?”
他们注意到这几人是从拍卖行中走出,觉得好歹身上有几个钱吧,于是跟了一路几番考虑,才决定动手,却未想踢到铁板上了
魔界动荡?方濯留意到这个词,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
穆星辉不耐烦道:“我才不管你们魔界如何,对我们动手,被抓住了就活该!”
他拎起这几个魔修,将他们交给赤鸿城的人。
魔修是从城中跟踪出来,需要审问出其他同伙。
赤鸿城的人接过,也是无奈叹了一声,“现在出现的魔修越来越多,近期我们也有些管理不过来。”
*
“不知道这次魔界发生什么,我听说其他地方也陆续出现魔修。”穆星辉将自己知道的事说出。
方濯淡淡道:“这些事,我们担心无用。”
穆星辉叹了一声,点点头。
他们现在已经在城外,离着赤鸿城已经远了很多。
一番权衡之后,方濯对于吃饭喝酒不那么感兴趣,不如回去院子中,用异火试一试灵兽蛋。
穆星辉跟着他离开,回去的路上还在庆幸:“幸好出城的时候你提醒我去酒楼里先把酒取了。”
被人发现跟踪的时候,方濯他们只能先去到外边,以防在城中出手的时候伤到凡人。
路过酒楼的时,穆星辉在方濯的提醒下把他在酒楼里提前定好的酒取来。
这种酒从暗窖里拿出来之后就要尽快喝,不然其中的灵力会迅速流失,味道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穆星辉在来的路上念叨了几次,方濯记下这一点,离开城中路过酒楼的时候提醒了他一次。
回到宗门的时,穆星辉还是有些郁闷,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他从纳戒中取出几坛酒来,“这些酒,你拿回去和大佬一起喝吧,酒要提前预定,定了就不能退,本来我还想着带你们去酒楼中坐坐,听听小曲,可是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很小的时候,他在城里迷路,老板娘把他捡回去收留一晚,同时用糖把他一直在哭的嘴堵上,一来二去,日后也常去那里玩,看着他们从一个小小的酒坊做成赤鸿城的第一酒楼。
“酒楼老板娘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本来还答应我,如果你们来了,她亲自下厨招待。”
穆星辉有些遗憾地说。
方濯从他手上拿过了酒,回到院中,将酒放到小桌上,没有急着开封,而是先把灵兽蛋拿出来。
取出苍羽火,苍白的烛焰在空中跳动,打开外面的石球后热浪扑面,到底是异火的一种,此前和拍卖台隔得远,察觉不到,现在距离近了之后就能体会到异火的强大。
灵兽蛋的孵化方式到底是不是这样,就看这一次了。
元溟坐在一旁,目光落在蛋壳繁复神秘的纹路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云岫在周围打转,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在他们注视下,灵兽蛋抖了抖,视死如归地落进了异火中。
进入的那一刻,熊熊火焰就舔上了蛋身,但是却完全无法将他的外壳破坏,反而加深了上面的纹理,蛋壳上的纹理缓慢地闪动着,游鱼入水般,甚至看起来在吸收异火的能量。
看起来,似乎,确实有效……?
嗡——
云岫剑身鸣响,为自己的好友庆祝。
苍羽火这种温和的异火才适合为最初的灵兽蛋的使用,如果不是它品阶高,第一次进入元溟的异火中的时候就已经被冻死。
“以异火为养料,助涨己身,便只有一种神兽。”元溟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吸收能量,陷入沉睡的灵兽蛋,嘴角的笑意收了些,轻轻吐出二字:“凤凰。”
凤凰啊……
*
将沉睡的灵兽蛋放在屋中的一个软垫上,旁边的桌上有一瓷白的瓶子。
上次从枯树林中离开前,云先生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叫住了他,从怀中掏出瓷瓶扔到他手中,“我从朋友那得来的小玩意,应该对残魂有些效果,你可以拿去试一试。”
“不过。”他眼中闪着微光,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的样子,“有没有副作用我就不知道了。”
他说得随意,此物用在元溟身上,方濯不敢随意尝试。
但从灵兽蛋的情况来看,这位云先生所言不虚,这瓷瓶里面的药,是不是也能起效果?
回到院子时,元溟已经开了放在小桌上的酒坛,封口泥塑被打开,醇香的酒味扑鼻而来。
穆星辉说的没错,方圆百里内,这家的酒做得最好。
“这酒如何?”方濯问。
元溟颔首:“尚可。”
方濯来时,他已先尝了一小杯。
穆星辉给的是青梅酒,入口柔和,伴着点梅子的酸涩。
这一坛是灵酒,即便是修士,若是不用功法化解,喝完后也会有些许的醺然。
“少喝点。”元溟两指并拢将酒杯推到方濯面前,自己却是直接一口喝掉了一杯。
他为魂体,可以尝出味道,酒水影响不到他,喝起来没那么多顾忌。
他见方濯浅饮一口,唇角沾染上酒渍,泛着水光,不由得移开目光,思绪浮动,想起被方濯放回屋中的灵兽蛋。
前世,大概在他当上魔尊时,应元邵遭受过一场刺杀,命悬一线,生命垂危,幸好那时他有几个宗门的宗主正在通讯联络,发觉不对前来将他救下。
后刺杀者也被找出,是一凤凰,被应元邵剔了灵骨,食了血肉,翎羽作裳。
凤凰泣血,百鸟哀鸣。
元溟指节无意识地敲动着桌子,灵兽蛋从古树处得来,而前世应元邵不知为何,能将木心取到,失去木心,古树枯败,秘境崩塌,从此世间又少了一处桃源。
二者的恩怨怕是由此结下。
不过,元溟一想起现在屋里那个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有点动静的灵兽蛋,顿时一默。
“这孵化方法你是如何得来的?”元溟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
此前方濯告诉他这件事时隐了不少东西,一眼就能看穿灵兽蛋的身份,这人不容小觑。
“我也不知,那人只让我称他为云先生。”方濯说完,斟酌了一下,从怀中拿出瓷瓶,“前辈看看这个。”
元溟拿起,晃动了一下,打开上面的塞子,里面放着一个流光溢彩,看起来就不凡的丹药。
他转了一下瓷瓶,“这也是他给的?”
丹丸上面甚至还有丹纹,品阶极高,一般人拿不到。
方濯点了一下头,“他说对前辈神识有利,不过此丹来历不明,我不放心”
若不是有灵兽蛋印证了他的话,可信度增加了些许,方濯是不会将丹药拿出。
“这丹我也看不出类型,不过其中确实有一些对于神魂有益的。”
元溟将丹药从瓶中取出,黑褐色的丹药落在白皙的指尖。
看不出是什么丹药,许是药师自己摸索炼制而成,丹药从瓶中取出就会流失药力,必须尽快服下。
这种药就和赌博无疑,可能当即顿悟,修为飞涨,也可能丹田破碎,断绝修行之路。
方濯按住元溟的手,带着点担忧:“前辈……”
“怕什么,我可没那么容易被一个丹药所害。”况且刚刚探查了一番后,元溟发现,这颗丹药于他而言或许真能起点效果
他将丹药放入口中,澎湃的药力翻滚不休。
元溟闭眼感受体内的变化。
体内的变化……
他骤然睁眼:“这药……”
方濯看到他的神情,心中一紧,“怎么?”说完,就见元溟身上泛出光点,环绕于空中,随即旋转向内,缓缓集聚,不停地压缩,凝聚。
最终,周身的虚幻之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艳艳红衣。
恍若真人。
方濯怔然,按住元溟的手触电般收回,真实的触感尚且残留在手中,不同于先前附着灵力才能有的虚无触碰。
手指蜷缩了一下,方濯看着眼前的情形,声音微哑,“前辈这是,凝出肉身了?”
元溟抬起手,对着阳光,手掌落下一片阴影,衣袖如水般垂落。
“好像,是的,不过撑不了多久。”能让他有一具肉身,即便只是一时,这位炼丹师便已登山丹道顶峰。
元溟轻笑,收回手掌,起了点兴趣,抬手饮了一杯酒,眼尾斜曳,周身散着慵懒,想一只见到绒球,兴致盎然的猫儿。
方濯未语,过了片刻才有动作,好似第一次见他,垂眸,细致而又缓慢地一点点看过。
直到目光落于某处,他才很轻地闭了下眼,喉头微动。
红衣卓然,衣摆尽头,露出一截皓白。
第24章 睡觉,当然要一起
方濯僵住, 闭眼调整好呼吸,才出声:“前辈凝结肉身,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还好。”元溟手腕转动,适应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重生以来, 他一直都是以灵魂体形式存在, 每日轻飘飘地浮在空中, 现在突然有了肉身,沉甸甸的重量牵扯着,还有些不适应。
“这丹药确实有趣,但只能影响我一时,晚些时候这具肉身就会消散。”元溟弄清此时的情况。
“给我丹药的人说,若想治愈神魂,或许可以试着重塑肉身。”见丹药起了作用, 方濯脸上露出切实的喜意,将他听来的消息说出。
“重塑肉身。”元溟缓缓摇头, 给他泼了盆凉水, “在我身上几乎无法达成。”
他身前是大乘, 通天彻地,而且每一个大乘都有属于自己的道,涉及天地,若是有心,甚至可威胁到世界本源, 到了大乘境界几乎没有可以承受他们的□□。
肉身为根,重塑自然可以治愈神魂, 但前提是能有足以接纳他神魂的躯壳。
——九星幻枝。
——你若能寻这个, 说不定可以救他。
云先生的话回荡在耳边, 方濯沉默着, 握住酒杯的手指缓缓收拢,最终只是笑了笑:“还没去做的事情,怎么能直接说放弃?”
不得不说,云先生给出的信息极为全面,丹药虽说是随手送出,却把那名丹修的信息告诉了他。
“我这个朋友喜欢收集异火,你若是有机会找到他,这颗灵兽蛋孵化不是问题。”
“他常住的居所在——”
“魔界,御虚阁。”
魔界,被隔绝而出的一片陆地,位于仙界的西侧,其间一条暮夜河隔绝仙魔两界,互不相通。
当然,这只是表面,若是完全隔绝,方濯也不会遇到魔修。
节点连通仙魔两界,有些稳定的节点可以长期让人从中通过,常有人隐瞒节点的存在,提供让来往来的服务,也算是一种灰色地带。
若是有机会,需去一趟魔界。
方濯心想,他认识的人不多,不知穆星辉是否了解,实在不行的话,他便去问问师父师叔。
眼下之事,还是得先去应元邵的村中调查。
能轻易进入天元宗的地牢,还杀死了应元邵,近期魔修的动静也是越来越大。
方濯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再这样下去,怕是有又要借此挑起仙魔对立。
他自己无妨,魔气已经驱除,暂时不用担心,可前辈在他身边,就怕被人发现后引起注意。
虽说能发现的人不多,保不准会不会遇到云先生那样一眼就看出来的人。
方濯沉思不语,杯底与桌面的摩擦声响起,一杯倒满断酒进入视野,被推到面前。
抬头,便看见那张昳丽明艳的脸。
之前还不让他多喝酒的人,此时将衣袖挽起,一手懒洋洋地支着脑袋,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个碗,里面倒上酒水,一碗一碗豪迈地喝着。
见方濯终于不是低着头,元溟下巴一扬,示意道:“喝。”
方濯向来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举杯,一饮而尽。
元溟满意收回视线。
方濯喝完,放下杯子,就见元溟支着头,默不作声地又开始一碗碗喝起来,墨发从肩部顺畅滑落,如上好的绸缎。
方濯心中一动,生出了一点猜测,抬手,按住元溟端酒的腕部,“前辈。”他试探道,“你喝醉了。”
元溟听闻此话,不理他,只是一撩眼皮,像是说怎么可能。
他试着抽回自己的手,被方濯牢牢握住,失败。
行吧。
元溟现在对于来自方濯触碰的忍耐程度提高,或者说,多亏了方濯自己的锲而不舍。
“没有醉。”元溟看着方濯从对面起身,绕过桌子,来到他这一边,过来的时候还不忘握住他的手,像是一不留神就会跑了一样。
“我一个魂体,怎么可能会喝醉呢。”元溟懒散道,语中带着几分看破真相的得意。
确实是醉了,还醉得不清。
连自己已经有肉身这件事情都忘了。
他之前是魂体,喝酒自然不会醉,但他此次的身体可能是初次形成,不胜酒力,刚刚几杯酒下肚,人便醉了。
还死不承认。
方濯眼中出现了笑意,不和喝醉的人计较,顺着他意,“好,你没醉。”
元溟闻言,得意地从鼻尖发出一声轻哼,一手随方濯揉弄,支着脑袋的手放下,给自己倒酒,沉迷于青梅酒的清甜。
方濯见状,握住元溟的手紧了一点,心想明天还得感谢一下穆星辉。
元溟看着他,还是晕的,没了清醒时面对方濯的顾忌,说出话来也就不收着,想到哪就说哪。
他将自己的指尖夺回,轻轻挑了下方濯的下巴,对视,“之前就想问你,怎么对我的手这么感兴趣。”
尽管有个人时不时地捂捂爪子确实挺舒服的。
“前辈体寒。”方濯又没喝醉,自然不会把原因全说出,只是挑了一点告诉他。
目光在元溟裸露的脚踝停留了一下,有些遗憾地移开目光,屈指,趁着元溟醉酒还没有反应过来,碰了碰他的颈侧,依然还是死寂般的凉意,挥之不去。
轻柔的触碰带上了一些痒意,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元溟侧头,不忙避开。
“不用费劲,捂不暖的。”
他拿起酒杯,又还是重复了一遍,带着让人听不明的深意,“捂不暖的。”
这是植于灵魂深处的寒意,力量的根源,不是仅仅是魂体性质的原因。
所有,不用再试图去做这些无用的事情。
方濯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一般,甚至更加贴近了些,身上暖和,带着几分热气,像是一个甩不掉的膏药,
元溟被他贴着,恍惚间甚至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醉了。
不然怎么,连脸上也涌了一些热意。
他双脸微红,因为觉得有一些热,将自己的衣领拉开了一些,脖颈修长,染着点薄红。
方濯看着他,发现刚见元溟时的熟悉感蔓延上来,灵光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捕捉便如流星般飞逝,只见得一点来过的痕迹。
元溟见他不回话,看着兴致不高,想了想,只得道:“你若想为我治疗,可试着找那丹修。”虽说终归只是一时之计,丹药最初时效用最大,用得越多,便逐渐失了效果。
不知不觉间,又妥协了一步。
方濯得到他的答应,面容转换,温温和和地点头,之前那执着的眼神全然消失,快得都让元溟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看错了。
“前辈,时候不早,先去睡吧。”方濯温声劝他。
元溟饮下一碗酒,晃了晃酒坛,发现里面已经被他喝完了,晃动的时候一点水声都没有。
他现在醉得不轻,或者说,目前的这具身体不胜酒力,带着他的意识也有些恍惚。
听到方濯问起话来,他抬抬眼,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方濯。
方濯见他不说话,试探着起身,就见到元溟也跟着他起身。
他转身,元溟也跟着转身。
方濯带着他向房间走去,就见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在后面。
看来……确实是醉得不清。
方濯推开门,将元溟带到床前,“前辈就在这里睡吧。”
元溟揉了揉头,像是缓过了一些,他坐于床上,纤细的腰身被衣料勾勒出。
“我用了你的床,你去哪里?”
方濯笑了一下,“隔壁有一个小间,我去那休息。”
正打算离开时,衣摆传来一股拉力,转瞬间,就被按到床上。
元溟发丝从耳侧垂落,两臂撑住,居高临下打量了一遍后才道:“小间中没有床,去那里,你是打算去睡地板么?”
离了酒水,他现在好似清醒了些,只是此时眼中泛着水光,潋滟动人,平添了几分诱惑。
方濯被他压在身下,连月光都穿不过,只能落在周边。
墙上印出的两道身影重叠,交融相合,密不可分。
方濯放轻声音,轻声细语,问道:“那我睡今晚,睡于何处?”
“当然是……”
元溟笑了一下,方才喝多了酒,吐息时酒香萦绕,指尖点在方濯耳廓,揉了一下泛红的耳垂,见那抹红有着往耳后蔓延的趋势,方才满意收回作怪的手。
“当然是,和我一起睡啊。”
第25章 犹豫就会败北
当然是, 和我一起睡……
一起睡……
睡……
轻佻散漫的话语在脑中回响,方濯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此时耳朵尖已经红透了, 头晕乎乎的, 仿佛元溟的话中真是用酒酿成一般, 连带着他也一同醉了。
他晕了一会,恍恍乎睁开眼和元溟对视上。
即使知道这句话是因醉酒所致,但这样一个机会,可能日后就再也没有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心底这些不可宣出于口的情感,若是被前辈知道了会怎么样。
是惊讶,震惊, 嫌弃,厌恶还是如何, 至少目前, 他不知道, 也不敢赌。
方濯不作声,只是安静地仰躺在床,很难得地,没有束发,墨发散在身后, 衬得肌肤细腻莹白。
像块温润的玉。
元溟歪头看他,醉意朦胧的眼亮得惊人, 如小孩见到自己所喜爱的事物, 见身下的人迟迟不答, 有些不满。
他曲臂, 贴近了一些,几乎伏在方濯颈窝处,困得不行,又问了一遍:“睡觉?”
“好,依前辈所言。”
过了许久,方濯应声,垂眸,却元溟早已靠在自己身上,呼吸平稳,显然懒得等方濯的磨叽的回答,自顾自地直接阖目入睡。
方濯:“……”
他保持不动,片刻会,确定元溟是真的已经睡着了后,反复斟酌思忖,做下决定,才小心翼翼地挪动手,试探着向元溟腰部揽去。
“呲——”一道破裂的声音响起。
方濯手一抖,
便觉怀中一轻,就见元溟身体就化成一片星光,被方濯伸出的手搅散,消失在空中。
方濯伸着手,呆愣住。
识海中元溟的魂力察觉到元溟的意识归来,乐颠颠地凑上来,在石碑处围成一圈,亲切地蹦跳着。
方濯:“……”
他笑叹了一声,缓缓放下了手掌。
*
血红的天空中不断出现空洞漆黑的裂缝,空间不断地被打碎捏合下发出的悲鸣,每当它即将崩溃时,紫色的雾气便会覆盖上去,强行将它稳定下来。
中心,一个紫黑的晶石浮在空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魔气。
倒塌的山门、燃烧的府邸、枯败的树林……不同的残影投射下来,形成又消失,如同一个虚幻空洞的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空间裂缝消失不见,月亮也被染上成猩红,空旷的地面上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人影。
诡异而不祥。
直至这处被污染的空间才算稳定下来,紫晶一旁,面具人的身影缓缓消散,伴着弥漫的紫气,满意离去。
就拿这片实验区,当做礼物吧。
*
不知道是不是醉宿的原因,方濯第二天起来,元溟还没有出现。
平日里他练剑的时候元溟都会在一旁看着,这次却迟迟不见人影。
好在识海中的石碑传出信息,告诉他元溟还在沉睡,没有大碍,方濯才放下心。
“今天就走,不再留几天了?”穆星辉戳了戳经过异火烧烤过后,表面纹理看起来更加艳丽繁复,也看起来……更加好吃的灵兽蛋,一看不是在想什么好事。
方濯无奈地将灵兽蛋解救出来,放在远离穆星辉的地方。
丹修之事让他多了些急切,尽快解决完应元邵事后,他便能空出时间,去寻找那名丹修。
不过这件事不会直接告诉穆星辉,他只是道:“要尽快去村中,迟则生变。”
还是任务要紧,穆星也不敢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方濯,只好点头,“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可以出去走一走。
方濯听到他的话,犹豫道:“之前穆门主问时忘记说了,我这次去的地方,可能和魔修有关,会很危险。”
“没事。”穆星辉看出方濯的顾虑,“既然我爹都已经放话让我跟着你过去了,真出了事情怪不到你身上去。”
“总不能外面有魔修我就不出去了吧?”对于穆星辉来说,只要能出去,有危险也没有关系。
他见方濯还是不放心的样子,索性给他出主意,“你走前也要去我爹那一趟,看他同不同意呗。”
最后,还是穆星辉了解他爹,方濯辞别时说出此事,穆和风乐得就差举双手双脚同意了,还不忘亲自将方濯送离,“有危险是好事,让这小子多历练历练。”
“我和我爹早就两看相厌,巴不得我跟着你出去。”要去的村庄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两人都是剑修,御剑而行的时候,穆星辉坐在剑上,和方濯闲聊。
方濯说了一遍之前在天元宗发生的事情,“能躲过天元宗禁法,无声进入到地牢杀人,这一趟要多加小心。”
穆星辉将他的话听进去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是傻了些,但不是蠢货,能避开天元宗禁法的,怎么说也不简单。
这次只有他两人,天元宗没有长老前来,危险更是增加一分,虽不明白这件事情天元宗为何只让方濯一个人前去,但这些东西是别人宗门里面的弯弯绕绕,穆星辉明智地没有说问出来。
不过他一向乐观,没有长老就没有长老,他们两人这不是还有大佬在身边嘛。
“大佬呢,今天怎么没出来?”
“前辈他……”听到他问及此事,方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实情,“昨晚喝醉了。”
“???”穆星辉一惊。
“魂体也能喝醉?蒋姨家的酒已经这么厉害了?”
蒋姨也就是酒楼的老板娘,小时候他和他爹吵架的时候就经常跑出来,去酒楼里留宿。
“有一些特殊的原因。”方濯说道,想起昨日,耳根红了一些,又还是从心夸道,“不过,那几坛酒也确实不错。”
“是嘛。”穆星辉狐疑地看着他泛红耳廓。
*
两人修为不低,中途无需休息,御剑飞行一天,他们便到了目的地,也就是应元邵和孙成的家乡。
景天村。
炊烟袅袅,四五间低矮的房屋稀疏分布,鸡鸣狗叫,孩童嬉闹,闲聊杂谈,平淡而温馨,一片祥和之景。
此处偏僻,几乎没有外来人前来,方濯和穆星辉从空中落下,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村中人和他们隔了些距离,好奇地打量着,最后找来一个看起来辈分大,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老人。
“不知二位仙君,来此何事?”
方濯眼神示意穆星辉不要说话,主动站出来,面上还是一贯温和的笑意思是,让人忍不住放下心防。
“老人家,我们是孙成的同门,出来恰好路过此地,他托我们给他家里面的人带些东西。”
“哦,孙成啊。”老者摸着胡子动了动,看着方濯,浑浊的眼睛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记得他有一个同乡,怎么没有消息啊?”
四下寂静,之前细碎的谈论声停下,目光落到方濯身上,欲言又止。
方濯情绪不变,淡然道:“您说的那人,名为应元邵吧,他和孙成一同入门,只不过前段时间领了任务,多日前就出去了,不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不知道啊,不知道得好。”老人叹了一声,低声念叨几句,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后面种着一排桂花的,就是孙成的家,你们过去吧。”
说完,目光扫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都在这里干什么,没事情做了?”
老人的地位不低,被他说了一顿后,人们四散而去,方濯和穆星辉也沿着老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这老人看着像是隐瞒了什么事情。”穆星辉跟在方濯后面,传音入耳。
不仅是老人,村子中的其他人也知道,当老人说到应元邵的时候,这里的大人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方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老人指的路很准,没走多远,他们就来到了桂花树下的那一家。
方濯叩响了门。
“来了。”门中脚步声靠近,一名和孙成面貌有些相近的妇女打开门,看到自家门前竟然来了两名不认识的人,脸上有些警惕,“你们是……”
*
“哎呀,进来坐坐,麻烦你们专门绕路来走一趟。”
方濯离开宗门的时,找过一趟孙成,拿出传言石和孙成对话过后,孙母顿时就热情了起来。
方濯笑着摇头,只是问:“我们就不进去了,就是想问一下您,应元邵家里是发生什么了吗。”
孙母听到他说的话,脸上的笑容一滞,支吾起来。
“娘,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你千万不要隐瞒,我师兄他们厉害着,有事一定要和他们说。”传音石中孙成听那边的动静不对,连忙劝道。
“其实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们。”孙母本来在犹豫,被儿子劝说了一下,往门外探探头,确定没人后,将他们拉进门,苦了脸,“前段时间,他们一家全都死了,诡异得很。”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魔尊:睡觉中,勿扰
从孙母口中, 才知道,应元邵他们一家早在应元邵和孙成离开不久后就全部死在家中。
“也不知道他们家招惹上了什么,好几日没有出门,村里人好奇, 找上去, 结果发现门根本没关紧, 一推就开,然后,然后全村都知道此事了。”
“我怕这些,没有去看,只是听见过的人说,一家人身上的血都给吸干了,皮肤贴着骨, 干瘦干瘦,活像那什么……干尸!”
方濯和穆星辉对视一眼, 传音石里面孙成也不由得沉默了。
应元邵死在地牢, 家里人被吸尘干尸, 下一个被盯上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孙成这么一想,便觉得汗毛耸立,身上发寒,不仅仅是他,他的父母可能也有危险。
一想到这里, 身体就不禁颤抖起来,孙成攥拳, 压下心里的慌张, 开口说话, “娘, 出了这么个事,村里没有找人来看看吗?”
这种一看就不是正常的死亡,只要报上去附近的门派是要派人前来调查。
“有两位仙长来过,一进屋,人就倒下了,还是守在外面的村里人把他们背回来。”
“村中人那时都怕了,商量着要不先搬出去避避难,但是没过多久,那两名仙长醒来,又要进去,一开始我们还担心,不过这第二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然后在屋子周围画了一圈线条,让我们不要接近,他们会去调查此事,之后便离开了。”
一开始大家还提心吊胆的,但是田地都在这,走也走不开,好在之后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生活就这么继续过下去。
方濯想起村口老人念叨的几句话,问:“这事,你们不打算告诉应元邵吗?”
孙母给他们解释:“仙长让我们不要告诉他,会影响到修行,说修道者要断绝凡尘往事,若是他不主动来问,就不要告诉他,还说日后时机到了他们会去将事情告知元邵。”
这两人不对劲,方濯听完这件事情后皱起眉头,修道修仙从来没有说让人断绝前尘,更何况父母亲人死亡的这种事情,一直瞒着总有暴露的一天,时间拖久了,查不到真凶,反而会让人产生心魔。
“既然已有人负责,我们就不插手此事。”方濯以有其他任务为借口,辞别了孙母。
“师兄,我们家会不会有危险啊?”孙成小声问。
“且放心,你们家附近没有任何灵力痕迹,那人针对的只是应元邵家。”方濯将自己的结论说出,不仅是孙成家,整个村子也是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况。
从孙成处得到应元邵的家和祖寺的位置后,方濯又发出一道灵讯。
“我们先去应元邵家?”穆星辉跟在方濯后面,闲着无聊揪了根草,扯成一小段一小段。
“嗯,总是要亲眼看过一遍。”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东西和自己看到的终归是不一样的,何况方濯他们还是修仙者,本就可以发现更多的东西。
二人沿着小路离开,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来到一个破旧的屋子前,因为许久无人出入,门口已经有一部分的草木蔓延过来。
接近时,墙上现出灵纹,将接近的人排斥出去,不过这些只对凡人起效。
方濯推开院门,院中也是一片荒芜,破旧的农具零零散散摆在角落,房屋的大门敞开,桌上还摆着几个碗筷。
一片寂静。
“看出来了?”
“嗯。”穆星辉只是靠在门口,都不用进去,只要探个头就知道,“这么浓郁的魔气,没有人搞鬼就怪了。”
不仅如此,这里的魔气甚至是刻意被留在这里,明目张胆地挑衅,幸好魔气只存留在这一个屋子里面,没有逸散出去。
方濯并不意外,既然能从天元宗全身而退的魔修,肯定自有独特的本事。
他走入房中指尖凝出灵力,消除魔气。
“吼——”
“小心!”
毫无预兆,墙角的阴影处窜出一道枯瘦的黑影。电光火石中,方濯反身一剑,剑气凌厉,清光激荡。
剑身穿过肉.体,却没有带出丝毫鲜血,干尸木愣死寂的双眼紧紧盯住方濯,伸出皮肤紧贴着骨,如枯枝一般的手向方濯挠去。
“当——”穆星辉挥剑,削落自己面前干尸的头颅,掉在地上的头骨碌碌滚动,被门框挡住,摆动几下后,停止住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尸体已经被收走了吗。”尸体留在原处会产生疫病,早就被人带走。
方濯低头看一眼传回来的灵讯,“是来过这里的那名仙门弟子把尸体又带来回来。”
“啊,为什么,对付我们吗?”
方濯平静道:“这二人恐怕是被控制了,从村中离开后回到他们的宗门中,接下一个清理凶兽的任务,现在魂灯已灭。”
他方才找人联系到那两名弟子所在的宗门,却被告知两人死于凶兽之口,但是他们都已到达筑基,按理说去做这个任务的时候不会有危险,却死在了那里。
“走吧,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去古井那里。”
穆星辉走上来,和方濯小声说着:“方濯,你说,这里的魔修,会不会和我们在清泉山洞里面遇到的魔修是一样的。”
孙母有说,两个人醒来后神情不对,木讷讷的,再加上方濯得来的信息,穆星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山洞处和他们交手的魔修。
那一群人就是神情呆滞,完全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眼里。
“有可能。”方濯也在思考,特别是那处是山洞的祭坛中心的东西被人取走,说明此人有着很强的隐匿功夫。
这么一看,这两件事情上面可能真的后有联系,近期发生的大事不多,虽然陆续有魔修出现,但是真的产生影响的也就只有这么几件事。
*
面前的祖寺显然有些年份了,红漆脱落,木头腐朽,岁月悠悠。
门上挂着一把巨锁,将其与外界隔绝,穆星辉敲了敲锁,后退一步,跃跃欲试地拿剑准备劈开。
“方濯,我动手了啊。”他兴致勃勃地说,却没能得到回应,一抬头,方濯已经站在翻墙而入,只留下一抹雪白的衣角。
这里的墙不高,凡人使些技巧都能进来,更何况是修仙者,一跃就能进来,也就只有穆星辉会对那把锁感兴趣了。
落地之后才听到穆星辉的话,方濯想了想,不忍心直接指出,好意说道:“可以,你小心点别被人发现。”
“……”他又不傻。
穆星辉木着个脸,默默跟在后面翻了进来。
进来之后,他握紧剑柄,嘀咕道:“这小小一个村子里,有意思的东西还挺多的。”
连绵不断的空间波动如水纹般扩散而出,祖寺之中竟然藏有一个和魔界连通的节点。
节点存在的地方,空间极其不稳定,即使普通人看不出来,身体也会自发产生排斥。
这处节点多年没被发现,一是因为节点小,影响范围不大,限制在祖寺中,若是不进来,便是分神期都察觉不到。
第二个原因,这是仙界通往魔界的单向节点,只能从仙界进入魔界。
“可是,你们宗门里叫孙成的弟子不是说,应元邵是被这井所影响了吗?”
井中就是节点,换句话来说,是有人在魔界通过节点影响了仙界的人,从魔界中出来。
节点的功能近百年来都是固定不变的,单向便是单向,哪怕是节点连接在自己家中,另一边的人也完全无法察觉到节点的存在,而出来的这名魔修,不仅能从魔界中发现单向节点,还能逆向,从魔界中出来。
即便是合体期也无法发现节点的存在,除非是——大乘期。
一举一动牵引天地的境界,才能看出节点的存在。
如无论是此人是有着特殊能力可以寻找到节点,或者他已是大乘,不管是哪一点,都不容忽视。
……这,发现了一件大事啊。
“不会是大乘。”井口边缘还有一些凌乱的脚印,看大小应该是孙成和应元邵留下的,方濯半蹲下,细细看过去,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测,“大乘期,即使在仙界也几乎无人能拦住他,没有必要偷偷潜入地牢杀人,不会是大乘。”
方濯想到自己识海中的人,补充道:“或者说目前发挥不出大乘期的实力。”
他这话说得有些奇怪,穆星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太懂,点头就好,有人替他思考,怎么都行。
方濯看着地面,轻咦了一声。
“怎么了?”穆星辉转了一圈,从别处没有寻到东西,听到动静后跟着凑过来。
面前的泥土中,散落着几颗花生大小,表面凹凸不平的晶石。
“前辈,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见到不认识的物品,方濯下意识问元溟,然而识海中的石碑平稳地浮动着,没有丝毫别的动静。
睡觉中,勿扰。
方濯无奈,拿出一个灵玉做成的瓶子,打算想收集起来,他在手上附了灵力,探手捡起晶石。
晶石剔透轻盈,落入瓶中,叮当作响。
可就当他捡起最后一颗晶石的时候,不远处的井发出一阵闷响,极大的震动传出,仿佛打开了某一个开关,整个地面都动摇了起来。
“不会是遇上地动了吧?!”穆星辉艰难稳住身体。
然而只是方濯和穆星辉的错觉,若是有人在天上看去,就会发现,一道浅蓝色的屏障正好将这里的祖寺遮住,里面地动天摇,村中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古井中水声哗啦作响,一束裹挟着神秘力量的水流如巨龙般钻出,目标明确直指祖寺中的两人,将人包裹住,刺眼的白光闪过。
一切平静下来后,外围的屏障消失,古井还是那般幽静,唯有地上四溅的水痕,暗示着此处的不寻常。
第27章 穆星辉:容我先个自己找处风水宝地(倒v结束)
魔界, 某处山路。
不似仙界中许多不了解魔界的人,通过传言所臆想出来的那帮暗无天日,尸山血海,群魔乱舞那般, 真正的魔界之景和仙界并无大异, 有山有水, 红花绿叶。
除了弥散在空中,无处不在的魔气,染上一层浅淡的色彩。
几辆马车哒哒哒地沿路走过,其中一辆马车,窗口的帘子被拉开,系在两边。
一只半个巴掌大小,蓝紫色翅膀的蝴蝶停落在窗边, 翅膀不时扇动几下,却迟迟没有飞走。
车内, 一名青年跷着脚坐在窗户的另一侧, 相貌称得上俊俏, 可惜眼睛习惯性地眯起看物,毫无仪态地歪靠着,整个人轻浮又放荡。
他手里抓了把瓜子,随意磕着,斜眼看趴在窗边, 目不转睛盯着蝴蝶的少年。
秋鹏运啧了一声,拍拍手上的瓜子皮, 刚想说话, 马匹突然痛苦嘶鸣, 马车一阵颠簸。
窗顶的一个装饰在震动中掉落, 眼见就要砸到蝴蝶,一只手伸出,帮它挡住,白皙的皮肤被砸红了一片,蝴蝶被吓得振翅飞起,窗边的少年跟着抬头,黑亮的眼睛睁大,安静地目送它飞离。
“怎么驾车的?连个路都走不稳?”秋鹏远瓜子撒了一身,顿时不满起来,大声训斥。
车外,仆役的声音颤抖:“公子,外面,外面有劫匪。”
像是为了应证他的话,一断闪着寒光还在滴血的刀身骤然破车而入。
山路中一片混乱。
地上已经有几个尸体倒在地上,看衣服的穿着,有几人是随车的仆从。
“赶紧的,不想死就把你们身上的钱交出来。”为首的大汉将刀从车中抽出,难得遇到这么蠢的肥羊。
香梨木制成的马车,车轮嵌着绿松石,就连车帘上的绣纹都是金丝银线。
这么一队人马,竟然就只有一个金丹期和三个筑基期随行。
唯一一个金丹已经成为尸体的一员,倒在地上,血流汩汩。
青年在刀身穿透木板被威胁时,就已经沉下了脸,面露不屑,“区区几个金丹起,就敢威胁我了?”
他说完,掀开车帘,拿起一柄嵌着金丝玉石,看起来极为华丽的剑,纵身跳出。
元婴期的威压展开,惊得鸟兽四散。
“老大,里面咋还有个元婴?”打劫的人明显愣住,后退半步,警惕起来。
毕竟即使是山匪,也是惜命的,他们敢于出手,就是因为有手上有一个灵器,只要周围的人中有高于使用者境界的,就会发出提醒。
可是他们动手前还仔细看着过一番,这里面没有更高境界的人,怎么现在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元婴期。
“我们这么多人,何必被一个元婴吓破了胆。”山匪首领狞笑,盯着面前这个嚣张的人。
虽然意外撞上了个元婴,但面对这人,多年来养成的危机感却根本没有出现,给他的感觉甚至还没有刚才偷袭杀死的金丹来得更甚。
众劫匪面面相觑,凭着多年的信任,跟着自己老大的动作,一拥而上。
*
车座破碎,宝剑落地,拿剑自信冲上去的秋鹏运被踩在脚下。
劫匪首领心中巨石落地,暗暗松了一口气,用刀拍了拍他的脸,“还真就是一个草包啊。”
“空有那么高的灵力,竟然不会用。”
秋鹏运连一招都没挡下,被刀架在脖子上,生死尽在别人一念之间,他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惊慌失措,抖着身,再无之前的嚣张,连忙道:“大人饶了我,我是月灵镇秋家的二少爷,我家有钱,肯定能拿出钱来赎我。”
“月灵镇什么时候有了个秋家?”首领听了,回头问自己小弟。
“老大,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他们家主是分神期的,不久前才搬到月灵镇。”其中一个人回答。
“分神期,不会和这人一样是个草包吧。”有人指着秋鹏运和身旁的人嘀咕,这人是他见过最弱的元婴期,也不知是怎么突破元婴的。
秋鹏运听到这话,面容扭曲了一瞬,隐晦地瞥了眼远处的少年。
“那倒不会,听说来时,他们家主已经上门把周围的人都打了一遍。”
魔界就是这个规矩,新来的不想被欺负,特别是这种有钱的大家族,第一件事就是用武力威慑住周围的人。
秋鹏运听到他们知道自己家,松了口气,嚣张的气焰又升起来,“告诉你们,家主就是我父亲,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们。”一旁的奴仆张了张口,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就已经把话说出。
听到他的话,首领冷笑,“我们兄弟辛苦守在这里,就是为了大赚一笔,就这么放了你们,哪有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除非掉下来个人把你替换了。”
话音刚落,眼前一道黑影擦过,轰的一声,砸在他面前,马车的另一半也被砸碎了。
“ 那口井在搞什么鬼,下次再去,小爷我一定要把它给炸了。”穆星辉吃痛揉腰,瘫在地上,一睁眼,就看到所有的人怔怔地看着他。
穆星辉:“……”
揉腰的手,缓缓停下。
什么情况?
他的目光落到大汉手上握住的刀,转到脚下踩着的人,再结合刚刚自己听了一耳朵的话。
哦,打劫啊。
穆星辉淡然点头,放下心来,继续躺着揉腰,“你们忙,不用管我。”
也不知道这马车是什么做的,还挺结实,太痛了,让他缓缓。
一行人语塞,劫匪视线转向自家的老大,首领也愣了愣,余光看到长发披肩,睁着漆黑眼睛,躲在车后面,歪头小心看着这里的少年,脑子一抽,抬刀指去:“不,不够,你们车里还有一个小美人,就这一人不够。”
话落,天上出现一个黑色的裂缝,几次抖动后,艰难吐出一个人。
一袭红衣,不偏不倚地砸到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穆星辉身上。
咳——
旧伤未愈,又受一重击,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穆星辉满脑翁鸣,魂魄离体,恍恍乎,飘飘乎,去往九天之上。
众人齐刷刷低头,目光跟着凝在落下的红衣人上。
黑发散落,只能看到侧脸,但是从那精致的下颌线以及露出的半边侧脸来看,绝对是个美人没跑了。
手下:“!!!”不愧是老大。
首领:“……”
他自己也愣住了,呆了一下后,小声试探:“再……再来千万极品灵石?”
秋鹏运动了动,问:“既然这样,我们可以走了?”
“可……”首领放松了脚上的力度,下意识点头,随即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重新把死死人踩住。
“妈的,不对,差点被绕进去了,你们是我们绑的人,这两个是天上掉下来的,不都是我们的,凭什么要放人。”
躲在车后的小少年,突然出声,脆生生道:“你们,不守信用。”他说完又被跟在身旁的奴仆紧张地按回去,生怕他激怒这位劫匪头领。
“山匪要什么信用。”
首领不屑,眼睛往落下来的两人那里看去,正好元溟皱着眉,扶着额角半坐起。
“老大,这红衣服的长得还真不错,虽然是个男的。”
“男的怎么了,城里面的那些妖女更愿意要,她们手里的钱才多。”
这边,穆星辉的魂魄从九天归位,一睁眼,就见到凝出实体的元溟。
穆星辉恍惚地想:果然,自己已经死了吧,只剩个魂魄,所以才不用灵力就能碰到大佬。
元溟把他又要飘出的魂魄按回,把人拎起,挑眉问:“你们怎么来魔界了。”
他在方濯识海中睡得好好的,结果就感到一阵晃动,转眼就出现在这。
穆星辉反应过来,看着元溟,愣住,“大、大佬,你有肉身了?”
元溟嗯了声,许是丹药的药效没有耗尽,还有一些残存,进入节点的时候空间不稳定,被激发出来,又给他凝结出了具身体,他揉揉额角,喝醉后,脑袋还是有些半晕。
穆星辉仰头看天,防备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下一个人落下,奇怪问:“大佬,方濯呢?”
“许是因为我的存在,干扰了节点,受到影响,他没有和我们一起被传送到同一个地方。”
“节点啊,竟然还是从仙界来的人,这下价格能再翻个倍了。”
说话间,劫匪围上来,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睛更是亮了几分。
穆星辉摸出自己的剑,他是金丹期,这一队人里也有不少的人是金丹,靠他一人很难抵抗。
本来有大佬在这里的,但是……
穆星辉想起之前方濯和他说的话,大佬好像不能轻易动手。
他看着面前这几人,只觉身上责任重大,站直身,气势一冷。
劫匪从他身上感到了威胁,互相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
这人,看起来不好对付啊。
穆星辉利落挽了个剑花。
举剑,收剑,扛起元溟就跑,扬起一阵尘土“紧急时刻,大佬对不起了啊啊啊啊啊。”
元溟:“……”
元溟被气笑了,凝结出身体,他的力量反而被限制住一部分,猝不及防下真还让穆星辉得手了。
“怕什么,方濯一人就能把他们收拾了。”元溟道。
穆星辉脚步不停,“可是,方濯不是被传送其他地方了吗?”
元溟本就有些头晕,这么一弄,更烦躁了,他闭了闭眼,觉得这位前世故人还是不用留着了,刀了吧,眼不见为净。
“他被得传送开,不会自己赶过来吗?”
“啊,原来离得不远啊。”穆星辉反应过来,但还没来得及将元溟放下,就看到不远处的林中,一道人影缓缓出现。
方濯一袭白衣,徐徐走来,来到他们身前,视线下移,停在元溟被搂住的腰上,温和一笑。
作者有话说:
穆星辉:现在收回手,还来得及吗?
第28章 魔尊:敢笑我酒量不好?
穆星辉讪讪一笑, 放下元溟,默默退开,“误会,误会。”
幸而此时后面的劫匪追了上来, 方濯一招手, 烟岚剑出, 在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后,剑身一变,暗纹密布,切换为云岫,欢快嘶鸣。
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濯这次的剑招明显要狠厉几分,剑光森寒。
穆星辉看着前面被殃及的树木, 打了个哆嗦。
不愧是剑锋独苗苗。
不过半炷香,刚才还嚣张的劫匪全部被打晕, 整整齐齐倒在地上。
这些人不像之前被控制的魔修一样, 不死不休, 方濯便也未下死手,初入魔界,还是不要招惹太多麻烦的好。
*
“二少爷,您没事吧。”秋鹏运被仆役从地上扶起。
被人踩在地上那么久,不止身上满是泥土, 面子也全丢光了。
他推开面前替他怕打身上灰尘的仆役,面色不善地盯着方濯:“你早来了吧, 不出来就为了看我出丑?”
方濯还没说话, 穆星辉就被气乐了, “你们遇上的劫匪, 我们救了你们,还能怪到我们头上来?”
“你是没长眼还是没长脑,我们怎么来的魔界你刚刚没看到?”
秋鹏运指着鼻子骂,没想到这人还敢反驳自己,更是生气,正要说话时,被后面过来的人拦了一下。
“二少爷,我们要尽快带小少爷回去。”
这人的穿着就比仆役要好得多,地位也更高,秋鹏运被他打断了话也不敢多说什么,“要是路上出了差错,不能把小少爷带回去……”
秋鹏运不知想到什么让他忌惮的事,面容沉下来,最终还是一挥衣袖,示意不再纠缠此事。
穆星辉撇撇嘴,看了一圈,“魔界这看着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魔界以前就是仙界的一部分,两界隔绝不过百年而已,区别不会很大。”方濯走到元溟身旁。
“你说,我爹要是知道和你出来一趟,我竟然能被节点传送到魔界,下次和他吵架的时候会不会让我一回。”
“为什么要吵架?”
后面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穆星辉转头看去,发现那名躲在车后面的小少年来到了他身前。
少年面色苍白,身材也很瘦小,只到穆星辉的胸膛,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甚至不似大世家里面出来的少爷,衣领有些空荡,甚至能看到一点雪白的锁骨。
抬头看来时眼睛很大,黝黑透亮,像水洗过的葡萄。
吵的原因?
突然被问这个,穆星辉也说不上来,他和他爹从小就是互相看不顺眼,吵吵嚷嚷,吵习惯了。
想了想,他最后只得道:“你就当这是我们之间,一种特殊的,促进父子关系的方法吧。”
少年不说话,只是歪头看着他,就在穆星辉被他看得心虚的时候,才开口,轻声说:“真好呀。”
穆星辉一怔,接着手中就被塞了个硬硬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颗糖。
“小少爷,马车已经收拾好了,快回车里面吧。”少年被人围着簇拥着离开。
穆星辉回忆了一下,如果没有记错,之前遇到劫匪时,这些仆人优先保护不是被按在地上,被刀架在脖子上威胁的二少爷,而这名躲在车后的小少爷。
这一行人中,看着是那名二少爷为主,但是随行的仆役不知道得了谁的吩咐,全部优先保护他们的小少爷。
刚才劝说秋鹏运的人将他们少爷都送回马车中后,堆笑走来,“我是秋家的管事,不知三位可是初到魔界。”
过来时,元溟脸上没有发丝的遮挡,侧脸的火纹直接显露出来,管事见后,脸上笑容更加真切了些。
方濯没有否认他们从仙界来的这件事,只是问道:“你们不是魔修?”
管事笑着回答:“仙界不准魔修进入,但是魔界可没有这种要求。”
“我已为三位准备好了马车,近日魔界不平静,几位可以与我们一起同行,不久后会途经城池,可去往此处落脚。”
这三人实力不凡,同行时能省去不少麻烦事。
方濯看出他的意图,却没有拒绝,欣然答应。
去马车的路上,穆星辉落后一步,来到管事身旁,压低声音,悄悄问:“你们这里还有多的马车让我坐吗?”
怕听到否定的回答,他补充道:“和你们的人坐一车也行,我去货物那里坐坐也行,怎么都好。”
只要别让他和方濯元溟一车。
他现在可不敢在方濯面前晃悠,生怕他记起之前的事前,没忍住,一剑把他给劈了。
小命要紧。
听到他的要求,管事有些疑惑,不过他到底是大家族的人,什么奇怪的要求没见过,这次不过是额外要一辆马车罢了。
他恭敬道:“当然可以,我这就去安排。”
方濯跟着他们来到马车前,因为在路上,东西有限,但即使是临时布置出来的,也处处透着细致,地上铺了一层绒毯,桌上放着灵果小食,甚至角落点上了安神静心的药香。
穆星辉面对这坐上五六个人都没问题的马车,淡然道:“方濯,这个车有点小,我去另一辆。”一边说,一边脚步不停,火燎似的走远了。
元溟闻言,似笑非笑看了一眼他逃窜的背影,拉着方濯进了马车。
*
进来之后,方濯先把此处检查了一圈,伸手倒了杯茶给元溟。
“前辈身体不舒服?”
终于有了个歇息的地,元溟闭眼,半靠着,没有否认,淡淡地嗯了一声。
方濯走近,坐到元溟身侧,“身体的凝结是不是对前辈有不好的影响。”
元溟是大乘期,按理说如果有他不愿做的事时,别人强迫不了他。可是这次,明明排斥别人近身,却还是让穆星辉给碰到了。
丹药能凝结身体,对前辈是否有不利的地点,药是他給的,方濯想到这,不由得自责起来。
随即,脑袋上一痛,就被元溟弹了一下。
“别乱想。”元溟一眼看出他的想法,垂眼思索一会后,身体一动,闭眼躺到方濯腿上,懒洋洋道:“头疼,给我揉揉。”
阖上一贯浅笑倦懒的桃花眼,皮相的秾丽艳觉反而被放大,身体不适的苍白之色更是给这副皮相添上几分颓靡,晃人心神,墨发倾泄,落于绒毯。
方濯指尖蜷起,后又展开,落到额角处,轻柔揉动。
“不用自责,这是凝聚身体必然的结果。”元溟闭眼开口,与他讲解魂力的事,“凝聚□□之所以会对恢复魂体有效,是因为这样可以拦截魂力,减少魂力的逸散。”
魂力是魂魄能量的来源,魂力受阻,他的行动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元溟只是简单说了一遍,方濯便懂了,“如此,待身体与魂力相适应,就可以恢复过来?”
元溟笑了一下,“还没有呢,这些药力撑不到完全适应的那一天。”
他的手向着桌子一伸,只见碰到桌子的手指,化为一片星光,直接穿透过了桌子。
方濯揉动的手指一颠,莫名想到了那天晚上元溟突然变成一片星光消失在怀里的场景。
“如我演示的这样,体内药力已经快要耗尽,可能你们到达城的不久,这具身体就会消散去。”元溟说道。
方濯道:“若是能找到丹修,让他给个前辈多炼制几瓶丹药呢?”
元溟睁眼瞧他,笑了,“让我猜猜,你之前从来没有说过丹修的事,现在却提起,那名丹修,在魔界,对吧。”
“若能寻到,可以试试。”元溟说,他也挺好奇能炼出这丹药的丹修。
“丹修要去寻找,不过……”方濯见元溟神色缓和了些,在安神香料与车马的摇晃中昏昏欲睡,便放轻了手上的力道。
“不过下次,前辈可不能喝这么多酒了。”
“……”
元溟幽幽睁眼,和方濯含笑的眼睛对上,揪了揪他低头时垂落的发丝,没好气道:“我若是没理解错,你这是在笑我酒量不好?”
作者有话说:
方濯:不敢,只是下次请不要一碰就散,已经给吓出阴影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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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眼角火纹
元溟不适, 方濯到底是想让他多休息,开了个玩笑后便安静下来。
枕着他的腿,元溟沉沉睡去, 一睡醒来时,也刚好到达城门。
一路无事平安,有几个不长眼的也被方濯的剑气吓跑了, 管事迎他们下来, 笑容满面:“这一路上, 多谢几位了。”
与秋家告别, 车马远去, 扬起一道尘土。
穆星辉从另一辆车上下来后表情就有些古怪, 好不容易憋到秋家离开, 便迫不及待凑过来。
他在另一辆马车上, 后面的车便是仆役坐在里面, 路上闲聊时被他听了一耳朵,“这些人聊起他们家那最宝贝的小少爷,名为秋糖, 竟然是不久前才找回来的, 以前一直在外面流浪。”
“难怪会这么瘦。”穆星辉想到少年被人紧紧围着, 保护之中又带着盯梢监视的感觉, 以及看起来就不好的身体,皱眉,“可秋糖被找回来已经大半年了,怎么身体看着还是很差的样子。”
秋家一看就不是什么小家族, 秋糖只是一凡人, 世上不缺灵丹妙药, 按理说半年来总归是能调理好的。
元溟走在前面, 懒散道:“若要说有趣的,那位跑前跑后的管事就挺有意思。”
“他,也是个元婴期。”
“元婴期?为什么不对劫匪出手?”穆星辉一愣,连方濯也忍不住看过来,同为元婴,他却一点都没感应到。
“谁知道呢,而且所有人里没有一个是魔修”也不知他们来魔界做什么。
一个元婴期空有灵力却无法掌握,一个将自己的力量瞒住。
有些复杂,事不关己,元溟懒得动脑。
城门威严,几个灵动飞舞的大字——御虚城。
一队穿着护甲的人站在门口,来回巡视,进城要排队,其中还有不少的仙界的人。
前面的队伍一点点地推进,好在队伍不长,没有多久就轮到他们。
坐在桌前的守卫,熟练地将三个灵牌放在他们面前。
“把灵力输进来,登记一下。”
这差事简单,可坐久了人也无聊,守卫随意抬眼,就被这三人容貌惊住,细细一打量,发现其中两人身上竟然没有魔纹,“呦,仙界来的?”
方濯不语,穆星辉却忍不住搭话,“怎么,仙界之人入不得?”
“没有,只是难得见到气质这么好的仙者。”魔修中不乏奇形怪状的人,见多了看腻了,看着方濯他们倒是能洗洗眼。
守卫夸赞了一声,检查一遍灵牌,确定都登记了后,又递回去,“你们是临时进入,有时间限制,三日后离开。”
进城还有时限?穆星辉心里奇怪,刚要讲话,就听到右边的队伍中,骤然传来一阵骚动。
右侧的桌前,一男人原本看起来还好好的,拿起灵牌,注入灵力时,却无法抑制住般浑身颤抖,眼睛发红。
喉咙中带着古怪的低吼,反身穿透自己身后人的胸膛,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我的,我的,给我……”他粗重地喘息,贪婪看着手中的心脏,仿佛在看什么无上美味,张开嘴,一口一口撕扯。
血液顺着指缝,滴到地上。
排队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却是见怪不怪,避开这人,围在一起指点着,守军把人带走后又重新回去排队。
竟还挺守秩序的。
“又疯了一个,这是今天第三个了吧。”守卫啧了声,见自己面前这仙界人不懂的样子,好心给他们介绍:“知道为什么要有时间限制了吧,现在外面不安生得很,有病的人会在入城前被发现,除了犯病的,远一些的地方听说还发生了些诡异的事,逃来这儿的人就更多了,御虚城容不下这么多人,便只能限制时间。”
“听我句劝,能回仙界的,还是尽快回去。”
*
城中同样充斥着魔气,街上,方濯一行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魔界的人更大胆开放,一名女魔修盯着看了一会后,见没人下手,便忍不住上前想和方濯搭话。
元溟半阖的眼睛忽然睁开。
“怎么,交个朋友还不行。”女修看着舔了舔唇角,看到元溟侧脸蔓延的火纹,笑容敛了敛。
“有魔印又如何,这小哥要是愿意和我走,你还要阻止不成。”
她的注意没有落到元溟身上,魔修对魔修没那么感兴趣,方濯这种气质高洁的人反而更遭人稀罕。
就如城门守卫所想,哪怕是看一看,洗洗眼,都是划算的。
元溟抬了下眼,见这女修盯着方濯,心里有些不舒服,余光扫过站在原地的方濯,笑了一下,“行,那我就不打扰了。”
女修拦下方濯,“我可是难道发发善心来劝你一句,不想死,就离有魔印的人远一些。”
方濯:“魔印是何物?”
女修道:“你们仙界的人,不知道也正常。”
魔气在体内残留久了,皮肤上便会出现魔纹,这是被世人所知晓分辨魔修的一种法子,但这些魔纹都是杂乱无章,如果有形成具体的图案,便是魔印。
“在魔界中有传言说,有魔印的人都是被魔气认可的人。”
“疯子不一定有魔印,有魔印的却一定是疯子,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吧,总之离有魔印的人远些就对了。”
“既然他有魔印,为什么你还敢上来。”
“瞧你说的,这里是魔界,总是有不怕死的人,恰巧,我就是其中之一。眼下的情形,魔界迟早要出事,我一个小喽啰,又能跑到哪里去。”
不如及时行乐,找个看得顺眼的,快活逍遥一晚上。
方濯见元溟的身影都快要消失在转角,侧身绕过女修,“多谢,但是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
女修被方濯拒绝,耸耸肩表示遗憾,转眼又盯上穆星辉,一挑眉,风情万种,“小哥,你呢?”
她身体贴近,想到方濯和元溟两人间的氛围,心中了然,笑道:“再说,你一直跟着他们,似乎不太好,不如和我来外面住一晚上。”
穆星辉僵硬,往旁边窜了一下,疯狂摆手,“好姐姐,不了不了,他们会理解的。”
元溟余光见方濯过来,“怎么,不和她认识一下?”
方濯笑着摇头,“她修的是采补功法,晚辈可不想死在床上。”
他上前几步,元溟却也加快步伐。
来回几次,两人间还是有段距离,方濯忽然喊了一声:“前辈。”
元溟向前走了两步,终究还是立住了,却也不回头,只是站在那。
方濯走去,牵住他身侧的手腕,小声道:“我想看看前辈的火纹。”
元溟问:“之前那么久不看,现在要看了?”
方濯点头:“之前不知道前辈的火纹还与魔印相关。”
元溟侧脸,看了过来,上挑的眼尾末连着神秘的纹路,如他此人,一般明艳张扬。
他看出方濯想问的话,手指在眼尾摩挲着,彻骨的寒意缓缓袭来,闭了闭眼,元溟淡淡道:“收起好奇心,这东西没什么可说的。”
听到此话,方濯眼帘稍垂,看起来乖顺极了,“好,我听前辈的。”
只是握着元溟手腕的手掌缓缓收拢。
说话时,便到了一家酒楼前。
“三个单间。”
掌柜翻了一下面前的登记的本子,道:“客官,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单间不够了,还有一个双人间,你们要吗?”
方濯犹豫看向元溟。
元溟倚靠着柜台,姿态倦怠,指尖轻敲,允了。
方濯眼睛一亮。
“不过。”元溟似笑非笑地往门外扫了一眼道,“我自己一间,你和穆星辉住着去。”
甩开女修,从外面赶来的穆星辉听到他的话,身体一颤,脚下一滑,嚎道:“大佬,我对你敬仰之情溢于言表,为何要害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来晚了些,有点卡文,字数也不多。
魔界这的剧情比较重要,让我再理理大纲,等下星期不忙了看看能不能给大家多更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