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舆的宗主大殿是万昼剑宗最恢弘庄严的地方, 连殿门都是往上直指云霄,宛若一柄剑那般锋利。
毫不留情的剑锋马上就要划上咽喉,赤霄闪身躲过。
面对自己独子的剑拔弩张, 赤霄眼中没有任何心痛, 只有涌现出的难言兴奋。
手掌一张, 方才落在地上的剑就飞至赤霄手中,剑尖一划,满地闪烁的碎镜片便扬天掀起。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父子俩在漫天危险的碎镜片中开始对决。
无形的剑刃碰到碎镜片,本就碎成一小块的镜片更被击成晶莹的细粉。
宛若落下的白雪,撒在这个威严冰冷的大殿中。
而在其中交锋的两人眉眼是相似的冷厉, 连尤其是眼眸都是一模一样的狭长。
两柄剑的铮鸣声犹如激烈战斗的交鸣, 剑鸣响彻云霄, 比山轰地动还要震撼人心。
仿佛天上星辰作引, 山川湖海为势,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两人, 使出的每一剑却毫不手软, 甚至一剑能将山脉劈断。
最后所有的声音归于一声沉重的剑鸣, 昼光一闪而过, 好像有无形的利剑将发冠钉在了万昼剑宗宗主独属的座椅上。
赤霄剑尊的发丝散下,他抬起脸,哪怕披散着头发也不影响他脸上的惯有威严。
站在他面前的裴君珩身量颀长,比手中出鞘的神剑白虹看起来都要锋利,而那双眼含着冰寒的剑刃, 正冷冷地注视他。
太久没有好好注视过裴君珩, 以至于赤霄现在才恍然发现, 曾经被自己用威压碾在地上只能抬起脸倔强看他的孩子, 竟然如今比他还要高上一点。
“父亲。”裴君珩的眼眸注视着难得有狼狈的赤霄剑尊。
赤霄剑尊向来一丝不苟威严无比,没有人敢挑战万昼剑宗宗主的威信。
“您该放手了。”
裴君珩毫无感情的话音在空荡冷寂的大殿之中回荡,就像是一种宣告,并不需要赤霄的任何反应和想法。
剑收入鞘的剑鸣随即响起,手上的白虹被裴君珩收入剑鞘。
“宗主,少宗主!”
在殿外听到打斗声打开殿门的师长看到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剑痕与碎镜片的大殿,还有站在满地碎镜片上剑拔弩张犹如仇敌的父子俩,瞬间被吓的神色大变。
师长连忙跑到头发散乱的宗主边上,他左看看宗主,右看看少宗主,但是依旧用眼神无形交锋的两人都没有理会他。
黑沉的眼眸最后冷淡瞥了一眼同样冷着面孔的赤霄剑尊,裴君珩转身朝着殿门走去。
“少宗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师长站在宗主身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宛若梦中。
少宗主和宗主打了起来,还伤了宗主?
赤霄剑尊阴沉着一脸看着快要走出殿门的裴君珩。
而走到殿门口的年轻剑修停住脚步,转头对上赤霄的眼眸。
今夜岱舆的风雪就像是剑锋一样冷酷,年轻剑修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消失在又高又大的殿门口。
“宗主,你和少宗主打起来了?”
师长慌张地看着阴郁着双眼盯着少宗主离去方向的赤霄剑尊,宗主向来一丝不苟,难得有披头散发的时候。
但赤霄剑尊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转身,大步走到宗主之位上头。
在这富丽堂皇象征着权力的宗主之位上,正钉着一顶发冠。
跟着赤霄剑尊走动的师长也看到了这顶发冠,登时脸上的表情惊疑交错。
谁这么大胆竟然把宗主的发冠钉在这里……
还钉在这宗主之位上头,连师长一个旁观者都能看出其中的威胁意味。
他想到前面刚离开大殿的裴君珩,心中涌现一个大胆的猜测……
但这个想法也让撞破这一切的师长感觉坐立难安。
好在赤霄剑尊根本没有施舍边上师长一个眼神,而是伸手拿下这顶被发冠。
发冠是冷玉镶嵌其他珍贵珠宝所做,华贵但冷调,很符合万昼剑宗一贯的作风。
但这象征着宗主权力的发冠的正中央多出一个前后想通的孔洞,仿佛被无形的利剑贯穿而出。
发冠易碎,在没有破坏整个发冠的形态之外留下这一个精准的孔洞,足以说明用剑者对剑意的控制到达了一个可怖的地步。
再看向发冠前刻在墙上钉住的位置,同样形成了深深的一个小洞。
剑意深达三丈。
师长看着赤霄剑尊盯着手中的发冠看了许久,再用手指碰上墙壁上留下的的痕迹,指尖在这小洞上轻触。
方才阴沉着脸的赤霄剑尊突然仰着脸大笑起来,这突然的笑声将师长吓了一跳。
赤霄剑尊的大笑声在整个大殿中回荡,他仰着脸笑了许久,笑到胸腔振动。
“长赢啊。”长发披散挡住面孔,赤霄剑尊低着头喟叹。
这么多年的磨砺,裴君珩越来越接近他心中的完美作品,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那一点近乎偏执与疯狂的凶戾,竟然因为闻清音而真正地显露出来。
在师长茫然不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的时候,赤霄剑尊蓦地收住笑意,说出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然后整张脸又冷了下来。
旧王死,新王才立。
发冠被掷在满地的碎镜片中,自孔洞蔓延出蛛网裂痕。
对着这顶象征着宗主权利的珍贵发冠,赤霄剑尊举起手中的剑。
一剑将发冠给刺的粉碎。
蓬莱已是夜晚,漆黑的夜色将一切都笼罩,连白日里最闹腾活泼的仙鹤在此时都陷入了睡眠。
门主之屋位于蓬莱的最高点,而小门主的屋子就在门主之屋的边上,站在这里能纵览蓬莱山势与所有风景,甚至连翻涌的无尽海浪都能远眺到。
才刚得到云中仙门有人闯进的消息,有桑仙尊就亲眼见到了那位闯入的“不速之客”。
身形如剑刚强不折,面孔也如同出鞘不掩锋芒的利剑一般。
是与遍地都是鸟语花香的蓬莱决然不同的锋利。
没想到这小子不仅只身前来,甚至还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是真当他蓬莱无人了吗?
垂在身侧的手悄然凝聚起法力,有桑眯起眼,不善地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年轻剑修。
这样冷这样坚,一看就是个不好招惹的,玉笛如何能应付的起?
“晚辈裴君珩,拜见有桑仙尊!”
裴君珩一见到有桑仙尊便行了一礼,哪怕在行礼之时脊背也挺的笔直,用松竹之姿来形容剑修再好不过。
这木楞子剑修倒是知道礼数,连惯常的冷脸都控制着可以减少身上的冷气。
但是这也不影响有桑仙尊心中对他的不满。
“裴君珩。”有桑开口,一向温柔的面孔在面对这个骗走自己儿子的木楞子时还是忍不住严肃起脸。
“你夜闯蓬莱为何?”
虽然有桑清楚裴君珩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为了玉笛。
但是这样裴君珩能做出夜闯蓬莱的举动定然是做好了准备,找好了借口,不会那么简单一头脑热的……
“晚辈想带走玉笛。”
有桑骤然扭曲了脸。
这话真只有这木楞子说的出口!
堂而皇之地闯入他们云中仙门的地盘,居然还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要带走他们云中仙门小门主的话!
别说是向来温文儒雅的有桑仙尊,甚至是刚赶过来抓“歹徒”的几位师长听着这话都变了脸色,纷纷掀起袖子想要让这年轻气盛口出狂言的家伙长点教训。
但他们才刚气势汹汹的往前一步,有桑仙尊就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步伐,示意他们先在另一旁带着。
无奈,这几名师长只得叉着手站在边上,用眼神好好给这家伙一个警告。
“你想要带走他,可不是说说而已,你愿意尽你的全力?”
有桑仙尊又恢复成温和的假面,只是眼珠子看向裴君珩时依旧是不好惹的气息。
“弟子愿意,求有桑仙尊成全!”
裴君珩回答的毫不犹疑,他抬起眼看向有桑仙尊,狭长泛冷的眼眸中是坚定如磐石的光芒。
他知道有桑仙尊在闻清音心中的份量之重,若是想要与闻清音成为道侣,永远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只能征得有桑仙尊的同意。
这一次裴君珩不会有丝毫的退却。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里头好好待上些时日。”有桑仙尊手一抬,一个丹炉似的法器便飞至裴君珩的面前。
袖珍大小的法器在落到地上时瞬间变大几倍,炉口足够容纳数人,而在里面是燃着的熊熊烈火,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火焰灼热的气息。
“真心不怕火炼。”有桑仙尊笑道,语气却十分无情,“我便要看看你的真心有几分可信。”
这里头并不是真实的火焰,而是比火焰还要残酷上千百倍的灵火。
之所以称作灵火,是因为此火并不燃于身体皮肉,而燃在神智与魂魄。
灵火并不会对修士有片刻的损伤,但是会让置于灵火中的修士感觉自己仿若在烈火中灼烧,虽不会伤至皮肉,但也有甚于皮肉之肉。
一旦沾上便无法轻易解除,只有燃上七日七夜才能结束。
如此恶毒残忍的邪恶灵火一般在拷问恶人时才会使用,在这样凶狠的灵火之下没有人能成功坚持上几日。
在灵火中待上最久的时间也只到第三天,那人在第三日时便自戕了,因为无法忍受灵火。
没想到有桑仙尊会拿出灵火这种东西,连边上气势汹汹的两位师长也愣住了。
他们是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但是灵火这东西……还是太过,尤其是当师长们知道这闯入蓬莱的还只是个正在瀛洲学院修习的弟子。
这样的折磨,不应该让一个还没多大的孩子承受。
但师长们无法改变有桑仙尊的决定,有桑仙尊是铁了心的要让裴君珩受一受苦。
他的目光落在裴君珩不卑不亢的挺直脊背上,语气微凉:“灵火无情,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在这样凶恶的灵火面前退却也情有可原,有桑仙尊并不会看轻裴君珩,因为若是他面对灵活也会退却。
可如果放弃了,那有桑也让闻清音面前看清了这份情爱并不可信,可以走向结束。
裴君珩看向炉中燃烧的火焰,火舌张牙舞爪,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都吞噬尽。
但剑修没有丝毫的犹豫。
看着剑修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踏进炉火之中,有桑仙尊一愣。
没想到这小孩居然真有几分决心。
只是能坚持到几时就不一定了。
何况他还没有说满。
有桑仙尊抬起手封住炉口,从莹润的炉体依旧依稀可见里面跃动的可怖火舌,火焰旺到几乎能将今晚的夜色都照亮。
边上的几名师长已经当场震撼,但有桑仙尊却神情晦暗不明。
他可没有说只要裴君珩经过考验便答应裴君珩与玉笛在一起。
有桑仙尊轻轻拂去肩头的落花。
就算裴君珩坚持住了又如何呢?
屋内的闻清音对屋外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觉,他疲惫不堪地倒在床榻上拥着残留着的那一点雪松味睡了一觉。
明明困极,但闻清音却睡的并不安稳,他梦到裴君珩了。
梦里裴君珩被火焰灼烧,看着好痛好痛。
他想要冲到火中去将裴君珩救出来,可有一道无法迈开的结界将他隔绝在外头。
闻清音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舌将裴君珩淹没。
等闻清音醒过来时先松了口气,他想,还好这只是个梦。
现在的裴君珩应该还在落星院中等着他回去吧。
从这梦中醒来后的闻清音再也睡不着,他干脆在床榻上坐起身。
闻清音准备再去看一下被封住的房门。
还是一样的有着有桑仙尊留下的法力痕迹,闻清音不能直接出去。
在靠近房门时,闻清音好像听到了外头若有若无的动静。
生怕是自己的错觉,闻清音赶紧将自己的耳朵贴在房门上,果然这次他听到了交谈的人声。
“任由他在这真不要紧?”
“门主这次为何如此心狠,这还只是个孩子……”
“唉,也不怪门主,玉笛是门主的心上宠,乍然被这一刺激,盛怒之下容易走偏。”
闻清音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将耳朵贴的更紧了。
但后面交谈的人声就变小许多,闻清音怎么努力也听不清。
不知道此时父亲是否还在外头,但是闻清音并不准备放弃这一个送到门前的机会。
在门外的交谈声停下来时闻清音立马用自己的手敲门,再次将屋门敲的哐哐作响。
闻清音的动静成功吸引外面人的注意,很快门外传来询问声。
“小门主,你在屋中?”
闻清音听出来是门中一位仙长的声音。
“师长!快些将我放出去!”闻清音对着师长求助。
但感受到房门上门主封印的灵力,师长也十分为难,他说道:“小门主,若是是门主的命令,师叔们也无能为力啊。”
另一名师长在一旁帮腔:“是啊小门主,这次你将门主气狠了。但门主到底是疼你,才将你关在屋中,另外一个小子可是……咳咳。”
话说到一半似乎想到什么,师长用咳嗽来掩饰他没说完的话。
但是为时已晚,闻清音已将这话听的清楚。
另一个小子……闻清音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
闻清音连忙拍着门板表达自己的急切,他隔着门板喊道:“另外一个怎么样了?师长快同我说呀。”
不会是裴君珩在瀛洲学院之中等不到他之后便跑到蓬莱来找他了吧!
听师长的语气,父亲貌似知道这事。
父亲本就反对他与裴君珩,若是让父亲与裴君珩单独对上……
闻清音简直不敢想。
门外的师长听到闻清音的话在外头沉默了一会。
这沉默让无法看到外头状况的闻清音心中更加慌乱,他敲门的动作更快更重,才两下就把自己皮娇肉嫩的手掌给拍的通红,泛上来的麻痛让闻清音声音都带上哭腔。
“求你了师叔。”闻清音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抽泣,“快些告诉我吧。”
师长一听到闻小门主话中的哭腔立马就心疼的连南北都找不着方向。
反正有桑仙尊将炉口封上之后就离开了,师长们仗着有桑仙尊不在场,便在闻小门主的房门口,将前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闻清音。
从师长的口中,闻清音得知了裴君珩闯入蓬莱,为了接受父亲的考验主动投身至燃烧着灵火的丹炉之内这件事。
噩梦竟然成真,裴君珩现在真的正在遭受烈火焚烧,甚至不知被灼烧了多久。
闻清音从来都知道父亲向来心狠,在对他的事情上总是无比宽容,但他不知父亲竟会心狠至此,甚至对裴君珩用上了灵火!
只觉得自己如遭雷劈的闻清音在屋中再也待不下去,他疯狂尝试破开有桑仙尊留下的禁制,可是父亲动用仙门之力的封印完全无法轻易撼动。
门外的师长见小门主如此伤心着急,纷纷也从门外尝试将门打开。
但最终都失败了。
心疼小门主的师长蹲在门外用玉简给有桑仙尊传去通讯,但只得到了有桑仙尊一句“让他好好待着”这一句堪称无情的话。
拿着玉简的师长为难的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而屋内的闻清音在听到父亲的那句话后更是心凉。
他不明白。
明明当年太合仙君与阳溪老祖之间的真相已大白,明明龙脊山仙脉的去处也已明晓,明明父亲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
为什么就无法接受他和裴君珩相恋的这件事?
究竟如何才能让父亲相信自己与裴君珩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呢?
绝望的闻清音不停拍打着门板,他只能通过“喊”的方式将话传到外头,但手因拍打而疼的要命,嗓子也因为喊了太多声而哑的都快说不话来。
但哪怕门外的师长心疼的要命,也对放出闻小门主这件事无能为力。
“小门主,那炉内的时间流速与外头不同,等外面天色大亮,日头升起,这炉子就停了。”师长听到闻小门主沙哑的声音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
他们想有桑仙尊之所以不愿出现,是因为害怕见到小门主这样子心软吧。
饶是他们也不喜欢这个说要带小门主走的剑修,但若是小门主伤心成这样,那便如小门主的愿又如何?
在灵火里头待上七天七日……
嗓子干哑手掌疼痛的闻清音靠着门板无力地滑坐下来,透过门窗,可以瞥见外面渐渐亮起的天光。
一夜都快要过去,他尚且觉得时日漫长,更何况在炉中已不知待上几日的裴君珩呢。
裴君珩现在还因为他在灵火中受到炙烤,自己却只能在这无力地等待。
闻清音的手掌泛着胭脂一般的红痕,细看甚至还隐隐发肿,皆是前面拍打门板所留下的痕迹。
手掌上传来的疼痛感差点就要让闻清音流下泪来,他无助地抬起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脸,就听到耳边传来哒哒哒的声响。
一转过去,就看到小貔貅正头顶着胖蛊虫走来,看来它们已经达成了和谐的相处模式。
小貔貅迈动着他的石头四肢,碰在地板上发出这种咔哒咔哒的响声,和此时闻清音周身这种沉重的氛围不符。
见闻清音没兴趣理它,小貔貅也不介意,它哒哒哒的走到房门前仰起脑袋看着这富有法力痕迹的门板一眼,然后张开嘴嗷呜一口咬下去。
被咬碎门板的声音惊到,闻清音眼睁睁的看着石貔貅一嘴下去,就把对他来说无法撼动的房门给咬出了一个口子。
小貔貅居然能咬破被设下禁制的房门!
闻清音的心中瞬间燃起希望,他小声为小貔貅加油鼓劲:“再咬几口,把这整个门板都吞了。”
认为闻清音是被自己折服的石貔貅神气无比,况且它本来肚子又饿了,这带有禁制的门板正好来当他的口粮。
所以貔貅在闻小门主的加油声中十分卖力地啃着门板,它牙口锋利,啃咬的速度也很快,一口石牙都快现出残影。
不消多时,守在外头的师长们就看到方才还关在里头无法出来的小门主从几乎少了大半的门中走出来了。
“小门主,这……?”好端端的屋门怎么还少了一大半?
闻清音没心思去听师长们的话,他的全副心思都被眼前的丹炉所吸引。
巨大的火焰熊熊燃烧,火光差点就要映在闻清音的脸上。
没有感到丝毫的温暖,看着狂欢共舞的灵火,闻清音只觉得自己遍体生寒。
他踉跄着往前两步,最后腿软着倒下,差一点就让两位师长大惊失色,还好闻清音没有脚一滑倒进炉子之中。
不过那上头也有太合仙君的封印,要解除这封印只有两个条件,一个是里头的灵火燃尽,另一个是里头的人主动出来,一切才会归为停止。
除非是施法者,其他人都无法让灵火停止,不然只会让灵火燃烧的更旺。
所以这场酷刑一旦开始,除非有桑仙尊心软,除非裴君珩自己低头认输,不然就只能硬生生熬过去。
这样的灵火…裴君珩还是有多疼啊…
张牙舞爪的灵火在肆意跃动,而闻清音感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火焰都要烘出湿意。
他又想到了前面做的那个梦,让他心痛无助都要落下泪里,突然模糊的视野中多出一双靴子。
靴子是月白色,上面绣着剑修独有的流云标志,摸上去应该是和肩上流云一般,磨的人手疼。
闻清音愣愣地抬起头,盛满眼眶的温热液体从眼角缓缓滑落,闻清音对上了一张令人不可置信的面孔。
剑修的面色发白,冷冽的眉眼间是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倦色,可剑修的脊背仍然挺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弯折。
犹如在梦中,闻清音木愣地转动眼珠,看到担忧着眼神看过来的师长,看到不知何时大亮的天光,看到火焰已经熄灭的丹炉。
裴君珩在里头熬过了七天七夜,最终站在了他的面前。
闻小门主呆呆的样子配着含泪的通红眼眶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怜,裴君珩的嘴角露出一点笑,他朝着闻清音伸出手。
才刚做出动作,裴君珩的身体就虚弱的一晃,但剑修很快就挺直身形。
“玉笛。”裴君珩将自己的手递到他独一无二的珍宝面前,“我们回家吧。”
双眸视线交汇,闻清音握上了裴君珩的手。
“宗主,小门主和那剑修一起走了。”师长用玉简在给有桑仙尊传去通讯汇报情况。
哭红眼睛的闻小门主和苍白着脸的裴少宗主一起跑了,走的时候好像有什么漆黑嘛乌的东西叽叽叫着赶上闻清音他们的脚步,但师长们已没心思去注意。
而经过前面那一番波折,师长们哪敢阻拦小门主,小门主哭成那样都快让他们心疼死了,只想着小门主开心快乐就好。
现在的问题就是应该如何将这些告知给宗主。
本以为有桑仙尊会暴怒或是责怪他们任由闻清音离开,但听到这消息的有桑仙尊只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是无奈又疲惫的声音响起:
“随他们去吧。”
语中似有释然的叹息。
闻清音和裴君珩趁着刚升起的朝阳一同回到了瀛洲学院。
虽然天色已亮,但他们还是回到落星院中休息。
裴君珩饱受灵火折磨的神魂需要休养,而哭红眼拍痛手的闻清音也需要休息一番。
两人相拥着躺在床榻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在裴君珩的怀中,被冷松味包围,闻清音终于睡了个好觉。
这一觉睡的很沉,仿佛连神魂深处都得到了休息。
等闻清音醒来的时候,正对上剑修半倚在床榻上正往下看的俊脸。
长发散下,有一缕落到了闻清音的面前,给裴君珩添上慵懒与随性的气息。
和裴君珩的眼眸对上,闻清音绽开笑,伸手将裴君珩那缕落到他眼前的头发给用手指绕住。
闻小门主手扯着那缕发轻轻一拽,裴君珩便心照不宣地垂首,与闻小门主的嘴唇相贴,接了一个吻。
唇舌共舞的感觉生疏又奇妙,闻清音闭上眼,就这样放任自己沉溺在裴君珩的怀中。
一吻毕,闻清音喘着气抬眼看向裴君珩。
他问道:“现在好些了吗?”
裴君珩的神魂受到那样的折磨,也不知裴君珩恢复的如何。
“已无大碍。”裴君珩低下头,想继续亲吻闻清音,但是不放心的闻小门主还是要亲自检查一番。
用灵力将裴君珩的身体脉络上下都仔细察看了一遍,确认裴君珩的神魂并没有问题,闻清音才放下心来。
“常扶上君问我们等下可有时间,学院要举办庆典,他想代表学院表达谢意。”裴君珩说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闻清音嘟囔一句,但他知道这是常扶上君的一片心意,不好拒绝。
于是闻清音又问道:“常扶上君说的是何时前去?”
“他说若现在有空,一刻钟之后便可开始。”裴君珩说。
常扶上君早就把庆典筹备好了,只是一直等着闻清音和裴君珩这两个主角,他听闻两人回到学院,便发来短讯询问。
“那便现在就去了吧。”闻清音从床榻上起来。
常扶上君等了他们许久,现在已休息够了,便不好意思再让常扶上君再等。
得到闻小门主指令的裴君珩立马给常扶上君回了短讯,不消一会,玉简上便同时收到了学院庆典在了无堂举行的消息。
两人站起身,朝熟悉的了无堂走去。
正在院中和胖蛊虫玩耍的小貔貅看到闻清音和裴君珩的走出门的身影,便头顶着胖蛊虫哼哧哼哧地追上去。
经过弟子和仙长的同心协力,学院早就恢复了原本的面貌,充满着朝气。
学院弟子们大抵也收到了庆典的短讯,一路上看到弟子们都朝着了无堂的方向走。
树叶繁茂,密林为他们遮挡一片日晖,还让他们周围看起来寂静无比。
走到这一块,不知不觉身边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仿佛世间只剩下了他和裴君珩两人。
侧眸看向身边的裴君珩,剑修身姿凛然,是一如既往的清风明月。
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让山巅霜雪动情。
和裴君珩待了这么久,他都快忘记曾经的裴君珩是如何的模样。
闻清音突然停下脚步,在他身边的裴君珩才往前迈了一步就察觉出,转过头看向闻清音。
“裴君珩。”闻清音问道,“如果当时我没有对你种下情蛊,你还会……”还会爱上他吗?
闻小门主的表情故作不在意,可颤动的眼睫却泄露了闻清音此时纠结的心绪。
他想到那只被父亲抓在手中的胖蛊虫,父亲骂他糊涂,定然是觉得他为了与裴君珩相爱甚至不惜研制情蛊蛊虫并使用。
突然想来,自己与裴君珩之间关系的转折,就是那只被抛出的情蛊。
原来裴君珩刚入学时还对他横眉冷眼的呢。
裴君珩转过身面对闻清音,一张俊美的脸上尽是认真与严肃。
他没有因为闻清音故作不在意的神情就给闻清音敷衍的回复,而是他在认真给闻清音一个答案。
“会的。”裴君珩一字一句庄重的就像在宣誓,“我对玉笛情根深种,无可自拔。”
他往前一步,身形的阴影便将闻清音笼罩,以不容拒绝的相拥姿态。
“我早就被玉笛种了情蛊。相思,喜悦,痴念,挚爱……”
剑修眼眸垂下,长着一张旁人勿近的冷傲脸庞却从嘴中吐出堪称甜蜜的话语。
“是谓心动情蛊,而我早已无药可医。”
这木楞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闻清音的脸越听越红,一张雪白的脸上渲上漫天的红霞,仿佛就此开了千朵桃花。
前面的纠结瞬间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羞赧与怦然心动。
眼见着裴君珩薄唇张开,还要用这张脸继续说那些让人脸红羞耻的话,明明是先挑起话头的闻清音上前一步,亲自堵住了裴君珩的唇。
而剑修伸手揽上闻清音的后腰,低头加深了这一个吻。
“庆典都快要开始,清音君珩这两人怎么还不过来?”
常扶上君在了无堂踱步,眼见着庆典定好的时间都快要开始,今日庆典的主角都还没有踪影。
边上有弟子说过来的路上看到闻清音和裴君珩的身影,但是不知两人为什么没有出现。
庆典即将开始,常扶上君需要前去主持大典,便让几位弟子去将闻清音和裴君珩寻来。
收到命令的弟子们连忙赶去闻清音和裴君珩,根据记忆,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最后一次看到闻清音和裴君珩所在的密林。
树林高大茂密,伫立在一起有一种幽静的气息,是个打架的好地方。
难道裴少宗主和闻小门主躲在这打起来了?
觉得这个猜测有一番道理的弟子们赶紧往密林中走去,远远的便瞥见有两人的身影。
柳青与月白,正是闻小门主和裴少宗主!
找到目标的弟子们兴奋的往前冲去,但是随着距离的不断缩小,在看到展现在眼前的画面时他们愣在原地,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闻清音和裴君珩根本不是在打架。
往日冷心绝情的裴少宗主正压着骄矜傲气的闻小门主亲吻,两人脸上皆是情动的神色,旁人甚至都能清晰地看到色气的唇舌。
还以为两人是打架的弟子们直愣愣地站着。
他们的眼睛真的没出问题?
有弟子已经开始擦眼睛了。
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明白,正在亲吻中的两人察觉到几人动静便分开相贴的唇。
裴少宗主的脸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一样的冷,倒是闻小门主的脸上漫着羞赧的艳红。
看着裴君珩将闻清音挡在身后,感受到裴少宗主那微凉的目光落下来,这几名弟子才想起来自己来这的目的。
“裴、裴少宗主,庆典已经开始,常扶上君人我们来找你们快些过去!”一名弟子开口说出他们的来意,虽然刚开口就十分不争气的被自己呛到。
好在裴君珩和闻清音并没有说什么,他们感谢这几名弟子的带话,然后便赶向了无堂。
只留下这几名弟子在原地处在恍惚之中,前面的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反反复复的震惊回荡在他们脑中。
自己真的没做梦?
大战中原以为裴少宗主和闻小门主能成为朋友都是令人震惊的事情,没想到原本在入学时剑拔弩张的这两人不仅成为了朋友,还是这种嘴对着嘴的朋友……
他们站在这足足恍惚了一刻钟才勉强神智回归,反应过来的弟子们庆幸自己不是剑修与药修,不然亲眼看到两人这画面的,那得有多震惊啊。
听说今日常扶上君会在庆典上当众表扬闻清音,早在了无堂中等待的訾蜀之东张西望的去找寻小门主的身影,寻找空隙中他还对边上拿着笔的万挽秋叮嘱道:
“等下你可要把我们小门主的风姿给好好记录下来,至于其他人,不要抢了我们小门主风头。”
万挽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一切都包在他身上,还没见到闻清音,他就已经刷刷刷的在纸上先写下闻小门主的英姿了。
“哟,紫薯汁。”熟悉的嚣张声音从身后响起,訾蜀之的肩上就被拍了一下。
“裘三尺。”訾蜀之嫌弃地拂了拂自己被拍到的肩膀,“你今日倒出现了。”
大战后裘三尺就躲院子中休息几日,由此被訾蜀之嘲笑了好几天。
再次被訾蜀之嘲笑,裘三尺也不甘示弱,两人再次唇枪舌战起来。
但是这次两人还未交锋几句,常扶上君就出声,学院的庆典开始了。
“经过学院上下的众志成城,我们成功击退侵犯海内的北原窃贼,并将他们永远地拦在通天之海之外。”常扶上君朗声说道,他看着一位位弟子朝气蓬勃的面孔,只觉得心中情绪万千。这些弟子代表是海内的年轻一辈修士,现在看来海内的未来可期。
“每位弟子在这场大战都付出许多,其中我们学院出现了四位格外出众的弟子,现在请他们上前来接受学院的谢礼。”
常扶上君话音刚落,了无堂的门口就出现闻清音和裴君珩的身影。
申屠坚和池非浅已经站到常扶上君的面前,刚赶到的闻小门主和裴少宗主也被催着一同赶到申屠坚和池非浅的身边。
“抱歉上君,弟子们来晚了。”闻清音和裴君珩和常扶上君小声说道,但常扶上君只不介意地摆摆手。
他们四人站在学院弟子们的面前被常扶上君大大表扬了一通,都收到常扶上君代表学院赠予的奖励。
领完学院奖励同时被上君仙长弟子们的赞扬淹没的四人便完成今日在庆典上的戏份,拿着奖励回到弟子中去。
闻清音和裴君珩跟着申屠坚和池非浅的步伐正要一同离开,但两人突然被常扶上君拉住了。
“先别急着走。”常扶上君笑道。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底下的弟子们大声说道:“如今学院同窗和睦,清音和君珩是不可置疑的和谐代表,为学院弟子间的和谐相处做出巨大的贡献。”
听到上君的这一句话,刚才亲眼撞破闻清音和裴君珩亲热现场的弟子们脸上神情复杂难辨。
闻清音和裴君珩也没想到还有意料之外的这一出,直接给他们来了个措不及防。
常扶上君已经激情表扬完,他慈爱地看着闻清音和裴君珩。
“不如今日就在学院弟子们面前拥抱一个吧。”常扶上君乐呵呵的,越说越高兴,“庆祝学院成功度过难关,庆祝学院师生同窗情谊地久天长。”
此言一出,底下的弟子们瞬间目不转睛地盯着闻清音和裴君珩两人。
居然要拥抱!
虽然现在闻清音和裴君珩关系比以前缓和,但是让那总冷着一张脸的裴少宗主和那总仰着下巴看人的闻小门主抱在一起,真的能做到吗?
堂中弟子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訾蜀之和裘三尺照例因为这件事争了起来。
“能抱我们小门主,你们少宗主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嘁,我们少宗主乐不乐意都不一定呢。”
两人的争执在堂中并不显的突兀,因为堂中的剑修和药修都在低声争执,虽然有着大战过后的过命交情,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剑修和药修和以前一样斗嘴。
毕竟不能输于云中仙门/万昼剑宗的念头是自小刻在他们骨髓中的,不会有轻易的改变。
而符修和器修则照例拿起瓜子看好戏。
在场只有那几名得真相的弟子觉得众人皆醉自己独醒,他们听着耳边的喧闹,摇着头着头叹了口气。
眼见着堂中的弟子们又要吵起来了,刚还夸奖弟子之间情谊深厚的常扶上君面色一变,他悄声催促面前两位学院的风云人物。
“清音君珩啊,如果不想抱的话,握个手也行的。”
常扶上君以为闻清音和裴君珩僵着是不乐意,便给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不然在这么多的弟子面前,也不好下台啊。
而闻清音与裴君珩双眸交汇,弟子们的窃窃私语和边上常扶上君的声音都变的虚幻起来。
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
当着学院弟子的面拥抱么……
闻清音曾经很惧怕当众和裴君珩亲近,他害怕弟子们的议论,害怕同门震惊失望的目光,所以刻意逃避,刻意远离,刻意找出许多借口来粉饰他和裴君珩的关系。
可是现在看到面前冷肃一如当年的剑修,闻清音突然觉得曾经的顾虑就烟消云散了。
他和裴君珩好不容易跨越当年的龙脊山,好不容易拾起当年破碎的玉双环。
所以他才会在父亲发现时也毫不惧怕,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和裴君珩回到瀛洲学院。
裴君珩说自己早就给他种了情蛊,闻清音自己又何尝不是?
他们情根深种,无可自拔。
同样的无药可医。
已经是时间了。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恋情。
闻清音对着裴君珩的眼眸,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暗含的意味。
闻小门主主动上前一步,将自己投入到裴君珩的怀抱,他双手环住裴君珩,玉腕上的鲜红剑穗随着动作摆动。
而裴少宗主伸手揽住如往常一般揽住闻清音细瘦的腰身。
常扶上君激动地鼓起掌来,堂中的所有弟子也勉强抛开斗嘴,纷纷为这两位鼓起掌。
弟子们一边鼓掌一边震惊没想到闻清音和裴君珩真抱啊,而且这个拥抱怎么看怎么……亲昵?
不同于朋友之间,更像是更深层次的亲密关系。
但是接下来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在掌声雷动中,相拥在一起的闻清音和裴君珩抬起脸,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吻在了一起。
沸腾的掌声突然熄了。
“你们少宗主占我们小门主的便宜。”
“我呸,那是你们小门主的荣幸。”
“呵,我们小门主可不是……卧槽。”
在掌声中趁机斗嘴的訾蜀之和裘三尺应声停住了话头,他们见鬼似的盯着正相拥亲吻的两人。
那是他们的……少宗主/小门主?
“砰”的一声倒下,万挽秋赶紧抛下手中的纸笔去用手拍昏倒在地上的訾蜀之。
而裘三尺愣愣地盯着自家少宗主和闻清音相贴在一起的嘴唇,只觉得自己也要跟着訾蜀之一起昏了。
少宗主和闻清音居然真的是这个关系?
在灵魂出窍中,裘三尺突然感受到周边的目光,他短暂回神看过去,对上几名剑修同情的眼神。
裘三尺这才迟钝地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剑修面前大放厥词,说如果闻清音和少宗主之间是真的,他就……
倒立拉稀。
裘三尺安详地闭上眼和訾蜀之倒在一起。
看到两具“尸体”的万挽秋果断放弃试图拍醒的动作,拿起纸笔开始快速写今日庆典上发生的事情。
“笔者早就猜测到闻小门主和裴少宗主……”
感受到堂中的气氛,万挽秋觉得自己的这张小报又要畅销海内了。
堂中已经被闻清音和裴君珩这一动作惊的鸦雀无声,而站在边上常扶上君也是见了鬼似的表情。
他让闻清音和裴君珩拥抱,没说还要亲嘴啊……
但闹出大动静的闻清音和裴君珩还觉得不够,当着所有人的面接完吻,嘴唇殷红的闻小门主扬起尖俏的下巴,骄矜意味瞬间流淌出来,甚至还有几分炫耀意味。
“我与裴君珩不日将举行道侣结契大典,欢迎诸位参加。”
整个了无堂陷入几秒死寂,然后几乎能将屋顶掀翻的呼声从四面八方如潮泛来,所有人被这句话砸的怀疑是否在做梦。
闻小门主和裴少宗主在一起了?还要成为道侣了?
天知道多少人对他们的印象还停留在一直互看不顺眼但经过大战关系勉强缓和这里!
闻清音此话一出,裴君珩握着他的手一紧。
他偏头,果然对上裴君珩同样带着惊讶的目光。
闻小门主朝着裴君珩露出一个笑,脸比春花还要娇。
这句话完全是闻清音自作主张,连裴君珩都没有告诉。
既然要任性,那便任性到底。
反应过来的裴君珩眼中涌上的喜悦,融化这张冷厉面孔上常年覆着的坚冰,只因遇到了渴求无比的春。
在众人的喧闹声中,两人交握的手攥的更紧了。
跨越海内的春蝶飞越蓬莱,飞越波涛汹涌的无尽之海,终于停留在拔山风雪而行的剑修手中。
裴君珩再一次拢住了少年梦中的蝶。
而闻清音也终于见到龙脊山漫山的杏花开遍。
一如往日当年。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番外不定时掉落,大概有三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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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虞长相柔弱楚楚可怜,却是联邦头号通缉犯。
他被联邦惩罚去各个世界扮演反派,承受无论怎么努力都会被主角狠狠打脸践踏的悲惨工具人命运。
高高在上的神明,儒雅风流的富家大少,冰冷禁欲的兄长,堕情疯魔的魔尊……
每一个世界的主角都是顶级配置,完美的不可一世。
而身为反派的常虞往往机关算尽最终还是落得个不得善终的危险下场,用尽心机也无法打倒主角。
本应如此,理应如此!
但事实是系统看着将主角迷的团团转,让剧情偏移八百度的常虞,差点崩溃死机。
吐出几颗零件,系统告诫这位通缉犯:好好走剧情,被主角打脸可不可以?
常虞露出纯良的微笑:可以,喜欢。
于是魅魔之身的邪恶圣子被神明用身体注入圣力净化,用计抢夺家产的恶毒假少爷被兄长亲自惩罚,叛变仙门害得师尊堕魔的炉鼎小师弟被魔尊以剑鞭挞……
系统:等等,我说的不是这种被欺压啊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