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透明墙再度出现, 海水散去?的时候,苏格兰已经冻得手脚冰冷了。
“咳咳咳——”
他全身湿透,肺部还呛了?水, 止不住的咳嗽。
“苏苏,你感觉怎么样?”我拍了拍他的背, 十分担忧他落下芥川那样的肺症。
“……没事。”苏格兰抬起头,勉强朝我挤出一个苍白的带着安慰性质的笑容, “太好了?, 我们都没事。”
我是毫发无损,而苏格兰虽然冻着了?,却?也没被淹死,我们靠着异能力失乐园苟了?下来。
环顾四周,发现墙上又多出了?一扇门。
现在没有后路, 只能往前走。
于是我扶起苏格兰,打开?了?门。
门后面?还是一个空房间,连通着另一扇门。
再打开?那扇门,仍然如此, 身后的门会在打开?前门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过四扇门之后,我火大了?。
这显然是对方发现我们没被溺死后开?始的恶作剧。
我是没问题,但苏格兰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折腾了?。
“冷静一点, 橘酱。”苏格兰发觉我情绪不对, 出声提醒道, “只有静下来分析, 才?能发现破局之处。”
“你说的没错, 但是你在咳嗽——”
“我没关系的。”苏格兰朝我眨了?一下眼?睛, “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危机,我们都共同化解了?, 没道理会在这里输掉。”
……的确。
连Mimic那么棘手的问题,最后的结局都能皆大欢喜。
我突然意识到,虽然每次我都吐槽是苏格兰让我简单的任务变得困难重重,但不可否认的是,也正因为他的各种?“阻拦”,事情才?往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否则,Mimic和纪德早被我炸死了?,礼花和她的弟弟、以及卡尔玛都不能得到救赎。
无赖派的三位未必能在一处共事,A的遗产不会被利用在改造贫民窟上。
梶井基次郎也会被我杀死,我将辜负萩原对我的期待,彻底落入费奥多尔的圈套中?。
“苏格兰,”我叫了?他一声,然后在他温和的眼?神中?,总算说出了?那句一直令我不齿的话,“你……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我还是怂了?,改说了?英文。
希望苏格兰听?不懂吧。
“我听?得懂。”苏格兰居然看穿了?我的心思?,悠悠地说道,“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too.”
他的手指也没闲着,在我的手心写道:【有人在偷听?,所以我们要用写字交流。】
……靠,那他说的话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是真?话,别?怀疑。】
……我一下子就被安抚了?。
毫无疑问,梶井基一郎在监视我们。
他的异能力名为“置换反应”,表现出来的是凭空出现的玻璃墙和门,并且可以让它们消失。
“橘酱,再坚持一下,我们去?试试下一扇门。”
“好。”
再打开?时,依然是空房间和门,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我忽然看到苏格兰的手指上沾了?血——他偷偷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这个明明是我们刚刚踏入的空房间里,地上却?有着零星的血迹。
我与?苏格兰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秒,我们背向而驰,他踢开?了?门,而我踹向了?墙壁。
中?原中?也的体术不是白教?的,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墙壁被我踹开?,后面?果然有两个人影。
——是梶井基一郎和弘树。
我单手卡住了?梶井的脖子,他却?一声不吭,也不反抗。
反而是弘树,露出了?恶趣味的表情。
“我们没有离开?过这间房间。”我解释道,“你只是不断的将地面?墙壁和门进行位置交换。我们一打开?门,就会发生交换。”
苏格兰将自己的血滴在了?地面?上,证实了?我们压根没有从这里走出去?过。
就在我打算继续收拾梶井基一郎的时候,苏格兰却?阻止了?我:“等等,橘酱,他的嘴好像被封住了?。”
然后他抓住了?弘树:“你不是弘树君,你是谁?”
“你猜猜看呢。”
坏了?,这家伙露出了?和梶井一样阴险的笑容。
……难道他和弘树交换了?身体?
难道置换反应不局限于物,也可以对人起作用?
“苏格兰,快点放开?他!”
我的提醒慢了?一拍。
“弘树”被苏格兰抓住一只手臂,而他的另一只手则触碰到了?我的膝盖。
“恋人之间要多多了?解彼此哦。”他笑着说道。
一道白光闪过,眼?前的视野更开?阔了?。
我好像变高了?。
手指传来刺痛,我低头一看,指尖的血还没凝固。
……这是苏格兰的手。
我变成了?苏格兰!
我扭过头去?,看到“我”也是一副石化的状态,看来苏格兰也变成了?我。
记得网上曾经有一个很火的帖子:【假如和恋人交换了?身体,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高赞回答:【来一发。】
很好,我欣赏这个高赞回答。
“只要我不帮你们解开?,你们以后就无法继续谈恋爱咯。”梶井基一郎得意地说。
又是一个对太宰的人间失格毫无逼数的人。
苏格兰厉声警告道:“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我拍拍苏格兰的肩膀,故意逗他,“前半生我当女生,你当男生,后半生我们反过来,反正都是我们自己的东西,也不存在谁吃亏吧。”
“别?这样!”苏格兰不能接受变成女生,“这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
我假装生气:“你嫌弃我的身体?”
“不是嫌弃,是我——”苏格兰绷不住了?。
其实我也不能接受变成他,站着上厕所和早晨起立是我没学会的技能。
但是变成一段时间的他,那还是挺有趣的。
梶井问道:“你们两个要不要换回来?”
苏格兰:“要!”
我:“不要!”
苏格兰瞪了?我一眼?:“橘酱,别?闹。”
看他用我的脸露出气鼓鼓的表情,我不怀好意地说:“我就闹。”
见他脸都气紫了?,我又俯身凑到他的耳边说:“今晚我就好好研究一下你的身体,看看你平时不准我碰的那个地方。”
咚——
我的头被他打了?一下。
好痛!
普通人被打头原来这么疼,看来我的耐痛程度的确比他们要高出很多。
“苏格兰,你疯了?吗?这是你自己的身体!”
“就因为是我自己的身体,所以我才?会打啊。”苏格兰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否则不就是家暴了?吗?有什么问题吗?”
“……说的也对哦。”
他打的是他自己的身体,我为什么生气?
可现在疼的是我啊!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暴揍苏格兰时,旁边传来了?条野采菊的声音。
“梶井,你躲在小孩的皮下,真?是不知羞耻的家伙!”
刀光划过,苏格兰抓住变成普通人的我和“梶井”,躲开?了?攻击。
但是“弘树”就危险了?,小孩子的身体无法抵抗前犯罪组织的干部。
危急关头,苏格兰扑了?过去?,救下了?差点被劈成两半的“弘树”。
“真?是海一样胸襟的男人。”
条野采菊突然停下了?攻击,仰起脸,“这是我二十多年以来,听?过最纯净的心跳声,似乎哪怕面?前遇险的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也会毫不犹豫地救下他。”
苏格兰:“……你礼貌吗?”
“你叫什么名字?”
“苏格兰威士忌。”
“酒名啊。”条野采菊微微笑道,“希望未来的某一天?,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名。”
他收了?刀,对梶井基一郎说:“本来想武力镇压你,但我今天?不想伤及无辜,既然这里是赌场,那我们就来赌一场,输了?你得完全服从我的命令,与?我一同为军方效力。”
梶井基一郎笑了?:“我们是搭档的时候,你从来没赢过我。”
“这次我有他。”条野采菊指向真?正的弘树,“这里最聪明的人。”
*
我和苏格兰再次回到了?赌场,然后身体没换回来。
“别?生气嘛,苏苏。”我揉着他的头发说,“少女的身体给你玩,你也不吃亏啊。”
“你还说!”
苏格兰和我交换身体后,脾气也变大了?。不仅不玩我的身体,也不准我玩他的身体,时刻虎视眈眈,不敢大意。
我扁了?扁嘴,这样交换了?也享受不到交换的乐趣。
“至少让我知道你的那个——”
似乎是预料到我会说出惊世骇俗的话,苏格兰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我的嘴。
“不准说!”他呵斥道。
想凶却?凶不起来,女孩子的身体令他处处不适应,耳朵尖尖都红了?。
……真?好看啊。
即使顶着我的皮囊,他的灵魂也依旧在闪闪发光。
“出去?后立刻找太宰君,把身体换回来。”苏格兰絮絮叨叨地嘟囔着,还不忘给自己打气,“加油,苏格兰,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哈哈是啊。”我打趣道,“人的一生很短,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人的一生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长。但总有些事,别?说忍一忍,就是忍了?再忍,也过不去?。
笑着笑着,我笑不出来了?。
因为我看到了?自己生理上的父亲,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海中?赌场。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的,为了?交易还是纯属放松娱乐,这些我都没兴趣知道。
我唯一想知道的:“好久不见,你过得这般顺利,对你的孩子没有任何愧疚吗?”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保养的却?像三十多岁的人,面?容英俊而冷漠,刻薄到没什么表情。
太宰不像他,我也不像他,我们没有活得那么光彩照人。
津岛家主?不看我,他看着苏格兰,然后用冷淡的声音说:“你还活着。”
……没有善意的情绪。
“你和你母亲长得太像了?。”
苏格兰敛眸不语,我解释道:“橘酱,这位是给你提供一条X染色的人,你就叫他X染色体先生吧。”
津岛家主?:“……”
“津岛家主?。”苏格兰没有听?我瞎扯,却?重复了?我刚才?的问题,“你过得如此平顺,对我就没有任何愧疚吗?”
错了?!
要问的是太宰!是津岛修治,不是我!
我朝苏格兰挤眉弄眼?,掐他,在他的手心写字:【问问他对太宰的愧疚,遗产划分什么的!】
“你有没有后悔过?”他又擅自发挥了?,“我是津岛家里的一份子,你为了?利益将我卖掉,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问的都是些恶心人的问题。
……我本该捏住他的嘴,叫他说不出话来,但我没有。
……我想求个明白,这一页就算翻篇了?。
“家里的一份子?”津岛家主?面?色沉了?下去?,“将你送走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只是没想到你能活下来。”
……意料之中?的答案。
……毕竟他都没有叫过我的名字,对我厌恶至极。
“那谢谢你把我送走,不然我也不会过得这么精彩。”苏格兰顶着我的脸,替我向津岛家主?“炫耀”,“我现在每天?有热茶喝,可以养各种?各样的花,再也不用看你喜欢的樱花,我还看动?画片,躺在地板上吃薯片和点心,交到了?不错的朋友,得到了?许多许多的肯定和表扬,我和太宰君——就是以前的津岛修治,我们兄妹俩感情很好,彼此牵挂每天?打电话……”
啊喂,编不出来瞎话可以别?说了?!
“既然你没将我当作女儿,那我也不需要你这个父亲了?。本来亲子关系也不是孩子可以自由选择的,不然谁稀罕选你……”
苏格兰怼起人毫不留情,看来他换个身体就放飞自我了?。
他又指着我说:“这家伙很喜欢我,我什么样子他都喜欢,他的爸爸妈妈也很喜欢我,说他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今后我有更好的家人了?,这一页就算是翻篇了?。”
……我一点也不难过了?。
真?的。
第73章
苏格兰也是真拼。
他的父母都不在世了, 还得被迫“营业”,被迫“说”喜欢我,不知道?他们泉下有知, 会不会大骂他是大孝子。
津岛家主端详他许久,淡淡地说道?:“你似乎过?得不错, 都?被滋养出粗俗刁蛮的性格了。”
苏格兰没忍,顶了回去:“这点恐怕是随了你的基因。”
“随你母亲。”津岛家主扬了扬唇角, “阿橘像你这般大时, 只要喝了酒就会跟我胡搅蛮缠。”
……阿橘。
他说阿橘。
可阿橘不是我的?名字吗?
见苏格兰皱眉,津岛家主又说道?:“阿橘是你母亲的?名字,我的?妻子为了羞辱我,给你延用?了她的?名字。”
“原来不是代表头发的?颜色。”我喃喃出声,“……是她的?名字。”
津岛家主将?他们的?故事告诉了我和?苏格兰。
那时候他已?经入赘当上家主, 前途无量,野心勃勃,而我的?母亲是来津轻旅行的?年轻画家,天?真活泼。
她画桥画水画纯洁的?雪山, 并在山顶与修行的?他相遇。
冲动或许带来过?真实的?感情,也或许只是他们对世俗的?逃避,但在抽身?离开的?时候, 母亲怀上了我。
没人?知道?她怎么想, 反正没听津岛家主的?安排。
等?他发现事情没有处理干净时, 他相敬如宾的?妻子却将?婴儿时期的?我抱了回去。
她为我取名“橘”, 并让我留在津岛家, 时刻提醒津岛家主做出的?丑事, 在他的?仕途上永远拿捏着他的?把柄。
“事实上,你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津岛家主作出了总结。
太好笑了, 对自己的?婚外情毫不反省,只反省避孕失败的?产物。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射在墙上?”我问道?,“或者中途多换几个避孕套?”
这种粗鄙的?话,若要放在平时说,苏格兰早就来捏我的?嘴了,但今天?他却很安静。
他在等?我骂个够。
“你找了一个和?你一样?性质的?男人?。”津岛家主嫌恶地看着我,“也是缺乏修养的?货色。”
……苏格兰的?修养明明甩他十八条街。
但苏格兰不屑和?他比。
“津岛家主,你最大的?错误是缺乏自省。”他平静地开口道?,“是你自己犯的?错,却归咎给无辜的?孩子。你这样?的?人?不配当父亲,更不配当议员。”
事实上津岛家主真没教出过?什么优秀的?孩子。
前面的?孩子全都?平平无奇,唯一有资质的?太宰,不仅是摊黑泥,更是早早地离开津岛家,与他们彻底划清了界限。
“我来这里不是听你骂我,有人?委托我将?这个转交给你。”津岛家主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朝苏格兰递过?来,“你的?母亲生下你就去世了,但你有位在俄罗斯当科学家的?外公,这些年一直在找你。”
我是不大信他一个议员,会不辞万里来赌场给人?跑腿送照片。
绝对有阴谋。
说不定不是照片,而是卡片式炸弹。
不过?苏格兰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无需担心炸弹的?伤害,因此我放心地看着他接过?了照片。
然而,苏格兰只看了一眼?,瞳孔便猝然紧缩。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让我看看。”我也挨了过?去,他却迅速将?照片揉成了废纸团,攥在了手里。
“喂,让我也看看啊。”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能让他紧张?
“不是你能看的?东西,少儿不宜。”他皱了皱眉,“我们不要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出去再说,工作还没有做完。”
说完他用?另一只手牵起我的?手,也不再搭理津岛家主。
“你在害怕吗?”津岛家主幽幽地说,“害死自己外公的?事,不敢让你的?男朋友知道??”
……害死自己的?外公。
……这是什么鬼?
苏格兰像是没听到?一样?,拽着我继续往外走,我却停下了脚步。
他再拽我,也拽不动了。
“你说什么?”我回过?头,“津岛家主,这件事讲不清楚,我就杀了你哦。”
“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苏格兰也被迫回过?了头,“他身?为一个议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看都?是阴谋吧。”
“你果然是怕了。”津岛家主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毕竟没有人?在知道?你的?真面目后,还能坦然接受你的?。”
“闭嘴!”苏格兰厉声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男人?看着我说,“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留在她的?身?边,但是奉劝你一句,她不仅不像人?类,也根本没有人?类的?情感。”
他不知道?身?体被交换的?事,所以也不知道?现在的?苏格兰皮下是我,而与他争辩的?才是苏格兰。
“因为她是个怪物。”
一瞬间,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津岛家主的?场景。
我好像刚刚学会说“爸爸”、“妈妈”,这两个词是太宰教会我的?。他只比我年长一岁,格外早慧,承担起了照顾我的?责任。
他总是抱着我,看山看水看台阶,看阳光下的?樱花飞舞。最初,看什么都?充满趣味。
他笑,我也跟着笑。
某天?,我们照样?趴在窗边看樱花,却发现最大的?樱花树下站着一位身?穿和?服的?英俊男子,他没有看书也没有练习剑术,就只是静静地仰头站着,静美威严的?仿佛一尊雕塑。
太宰悄悄告诉我:“那是爸爸。”
我歪了歪头,想跑过?去跟他玩。
太宰阻止了我:“爸爸很忙,他工作很辛苦,不能跟你玩,但是没关系,我会陪着橘酱。”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想去跟那个男人?说一句话。
说什么话呢。
就说我刚学会的?“爸爸”,他肯定会夸我聪明。
于是在太宰去给我拿点心时,我偷偷跑了出来。
男人?已?经不在树下,他一步一步,步伐稳健地朝二?楼走去。
我也跟了上去。
爬台阶对于小短腿来说,是个费力的?活,但我努力了。
男人?也发现了我,他转过?头,俯视着我。
四目相对,我一下子慌了神,弱弱地叫道?:“……爸、爸爸。”
“怪物。”
没有表扬,没有拥抱。
他眼?中的?憎恶吞没了我所有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脚下一滑,从斜阳馆二?楼的?台阶摔了下去。
——他没有拉住我。
也没有跳下来救我。
他只是看着我滚到?底。鲜血糊住了我的?视线,我全身?骨头都?疼得像碎了,最后我只能听到?耳边传来的?太宰焦急的?喊声:“橘酱,快点醒过?来!谁来救救我妹妹!”
那天?下午,母亲外出有事,我和?太宰失去了保护伞,仆人?全部被父亲屏退,家里安静的?可怕。
太宰自己还是个短腿萝卜头,后来的?他极其聪明,多智近妖,当年却是一点办法没有。
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哭泣,就是在那个时候。
“橘酱有什么错?”他质问津岛家主。
津岛家主没吭声,许久才回道?:“已?经叫了救护车。”
“那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来!你把手机给我,我自己打!”
“修治,这是你对自己父亲说话应有的?态度吗?”
我躺在地上,听着他们的?争吵,只觉得冷,忽而有樱花飞舞,落在了我的?眉心。
花瓣柔柔软软,像是一个温柔的?抚摸。
然后我便不再感到?寒冷了,也不疼了,我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
无视一大一小两人?惊愕的?眼?神,我径直走到?了水池旁,冲洗掉脸上和?头上的?血迹,也洗干净了自己的?视线。
我看清了,除了太宰,没有人?会保护我。
而学会使用?异能力的?这一天?,我连太宰都?不需要了。
半夜的?时候,我趁着女佣睡觉,偷溜出去,一遍一遍地从台阶上摔下去。
我没流一滴血,也没感到?任何?疼痛。
我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太宰循着声音来找我。他握住我的?手的?时候,人?间失格无效化了我的?异能,我被小刀划出了伤口,重新感知到?了疼痛,于是我开始怨恨太宰,再也不准他碰我一下。
……
“我可能真的?是个怪物。”我对苏格兰说,“我以前竟然会怨恨太宰,他做错什么了?”
“这又不能怪你。”苏格兰向来偏袒我,“都?是津岛家的?错,他们没有给你应有的?照顾,要怪就怪X染色体先生。”
他踮起脚尖,拍了拍我的?头。
“嗨,别沮丧,以后我和?太宰君会一直陪着你。”
“你们两个……”津岛家主拧起眉头,“这是交换了身?体吗?”
他也知道?异能力的?事情,终于从我们反常的?对话里,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苏格兰正欲解释,我伸手揉了他的?胸——事实上是我自己的?胸。
女体化的?他顿时羞的?满脸通红,也是这一刻,他放松了警惕,被我压住胳膊,从他的?手里扒拉出了那张被揉成一团的?照片。
“橘酱!”
尽管他极力阻止,我还是将?它打开了。
这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繁花盛开的?湖边,一位衣着考究的?老人?在指导一名男孩拉大提琴。
他们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
男孩的?脸和?费奥多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尚未褪去的?婴儿肥。而老人?的?脸,他眼?睛下方的?痣,以及他戴的?眼?睛款式,我记得……这是死在黑衣组织审讯室里的?一个卧底。
他年纪太大了,身?体也不好,根本没怎么用?刑,就很快咽气了。
也没问出什么东西,为此我还被扣了一个月的?工资,郁闷的?不行。
之所以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他请我吃过?饭,还送了我一套女儿节的?人?偶——当然,刚摸到?就炸了。
我平等?的?讨厌任何?一个卧底,毕竟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
直到?现在,我才惊觉,他竟然也有一头橘色的?头发。
“原来这是我的?……外公?”我将?照片拉平褶皱,“他临死前也没认我,大概是对我太失望了吧。”
一个连学都?没上过?,只知道?吃东西,无论怎样?都?不会死的?怪物,不可能是他心中想要的?外孙女。
“橘酱,你不要听信津岛家主的?一面之词。”苏格兰仍然企图替我找台阶下,“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别的?目的?。”
“他应该只是受费奥多尔的?威胁,我想魔人?在入狱之前,就安排好了这些事,”我看着照片上表情无忧无虑的?男孩,心中竟无法萌生出任何?怨恨,“理由大概是我害死了他重要的?人?,不知道?具体的?关系。”
“起初他不告诉我,我和?他交往期间,他也一个字不说,我同?你交往了,他才托人?送来。”
“橘酱,不是这样?的?!”苏格兰眼?中的?沉痛让我迷惘,他强调道?,“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而且你只是服从组织的?命令而已?——”
“我这一生,从出生到?现在,完全活在谎言里。”我将?照片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挡住了目光所及的?一切,“我以为自己过?得还不错,在旁人?看来,尽是可耻之事。”
第74章
我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 和那些早就被我抛弃的东西。
作为津岛家的私生女,整个家族除了太宰,没人把我当人看。但?是我却没有珍惜与太宰剩下的缘分, 并抛弃了他。
而我相识却不相认的外公,留下的那套人偶, 到底是谁设置的炸弹,也成了未解之谜。
如果是他设置的, 那意味着他与我的缘分是他亲手斩断的。
如果是组织设置的, 那就意味着我亲手杀死?了愿意接纳我的家人,缘分是我斩断的。
……无解。
也最好是无解。
看得太清楚,人是会陷进去的。
“苏格兰,”我由衷地感慨道,“我活得真?可笑啊。”
“既然你决定相?信津岛家主的话, 那我也无话可说。”苏格兰见无法安慰到我,索性松开了我的手。
一直交握的手被放开,他手上的温度仍残留在我的手指上。
他看着我的眼睛,又补了一句:“但?你必须记得, 我是你的家人。”
咔擦。
一瞬间?,我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左看右看都没找到,最终确定来源于我的心?里。
苏格兰说, 我必须记得, 他是我的家人。
这句话的每个字, 都印进了我心?里。
“我的家人会像我一样喜欢你, 我可以保证。”他用一副很肯定的口吻说着最不切实?际的话, “我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等我哥哥回来, 他也会是你的哥哥,会给你做好吃的料理,给你讲故事,陪你看电视。”
“我的橘酱活得才不可笑,一点儿?都不可笑。”他挡在了我的前面,漠然地望着津岛家主,“真?正可笑的人,是自己?犯错,却把错误归咎给别人的人。”
津岛家主不怒反笑:“看来你是知道她杀了她外祖父的事,但?选择了隐瞒她,让她活在谎言里。”
苏格兰在第一眼看到照片时,就慌忙地想将?它藏起来。
他的确知道内情,这一点他无法反驳。
“每一个接近她的人,都动机不纯。”津岛家主又问?,“你是为了什么呢?”
“我——”
还没等苏格兰回答,对面的男人便沉沉地打断了他:“你敢在此立誓吗?海中赌场之所以被称为深渊,不止是它本身的存在,而是每一个在这里诞生的谎言,都会遭到报应。”
苏格兰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是有这个传闻,听说很准。”
传闻毕竟是传闻,我没经?历过,苏格兰也没经?历过,津岛家主玩的是心?态。
他看人一向很准,否则也不会连续抱对几次大腿,从一个穷小子变为津岛家的赘婿,再到当上家主,当上议员……他看出苏格兰是个善良的老实?人,很难说谎,即使说谎也会背负良心?的谴责。
但?我并没有阻拦。
因为我……也想听苏格兰发誓。
我内心?的不安和躁动需要一些有仪式感的东西来填补。
“这样啊,也行。”苏格兰低下眼眸,“我接近橘酱,最初是好奇,后来是想陪她一起看未来。不管别人如何看她,在我心?里,她是一个聪明又可爱的女孩子,因为她的父母有和没有毫无区别,很多东西没人教给她,所以她好像和普通的女孩子有点不同。但?我跟她说了那些不能做的事之后,她都会很认真?地记住。”
“现在她不抽烟不喝酒不无照驾驶,每天会喂鱼浇花,帮我做家务,身边只?有我一个男人。有时候她会让我不高兴,有时候是我让她不高兴,但?我们很快就讲和了。我也不算是特?别幸运的家伙,可认识橘酱之后,我从早晨睁开眼睛开始,就对一天充满期待了……”
卧槽,说好的发誓,怎么变成真?情告白现场了。
津岛家的成员向来不擅长应对直球。
我听不下去了,津岛家主的脸也黑了。
津岛家主:“我不是要听你说这个。”
“津岛家主,我知道你很难理解这种感觉,但?这些话,我也不是说给你听的。”苏格兰向来对谁都很有礼貌,今天三番两次不给津岛家主面子,也不用敬语,不知道是女体令他放飞自我,还是他极其?厌恶对方。
“橘酱,”苏格兰定定地望着我,嘴角扯出真?实?的笑意,“如果我哪天背叛了你,请让我死?在你的手上。”
他说死?的时候,蓝色眼睛令我想起了青森秋日的晴空。
“这是当然的。”我回以微笑,“我是个怪物,怪物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对,我是怪物。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我是怪物,怪物无需为任何人负责。
太宰是自己?选择离家出走?,白州是自己?选择自杀,而我名义上的外公死?于心?脏骤停,这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
离开海中赌场后,苏格兰马上拜托太宰帮我们解除异能,换回了身体。
同时,太宰也把他知道的情报告诉了我们,梶井基一郎和津岛家主都是费奥多尔的棋子。
费奥多尔利用伪基站,修改了琴酒发给我的邮件内容,增加了原本不存在的第一条,他原本是想让我溺死?在海里。
现在他知道了我的异能力比他想象的更加离谱。
他查出了津岛家主的私生女丑闻和政治上不光彩的手段,并以此威胁对方到这里见我,但?他真?正的目的,连太宰也不清楚。
太宰为了救我和苏格兰,必然要离开关押费奥多尔的监狱,而没有太宰看守的监狱,恐怕费奥多尔已经?轻松地越狱了。
不过,好在结局还算圆满。
条野采菊将?输掉的梶井基一郎带回了军警,弘树也安全回到了同学的身边。
我唯一的遗憾,是没用苏格兰的身体来一发。
我时常念叨此事,被他气红脸呵斥,然后我就生病了。
……生病。
一辈子没生过病的我,在一个晴天的早晨,毫无预兆地发起了高烧。
原来发烧的感觉是头重脚轻,晕乎乎的,走?路都会摇晃。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很红,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比平时要好看。
“发烧也挺不错的,那就保持这个状态吧。”我揣着这个想法,拒绝了苏格兰给我测量体温,也拒绝了他拿来的退烧药,将?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又是平安夜,我邀请了很多人,也会做很多好吃的料理和甜点,你不想快点好起来,和大家一起吃吗?”
……完全不想。
他邀请了太宰、波本、黑麦威士忌来给我庆生,槽多无口。
“橘酱听话。”苏格兰掀开被子,将?我拖出来,“嘴张开,我量一下你的体温。”
“啊——”
我听话地张开嘴,然后用力咬住了体温计。
咔哒一声。
……咬断了。
苏格兰来不及骂我,赶紧捏住我的下巴,检查我的嘴里有没有碎玻璃,然后清理了地上的残渣。
最后他才劈头盖脸对着我一顿骂。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就不给你奶茶里加黑糖珍珠,蛋包饭也不插小旗子了!不听话的橘酱不是乖孩子,连圣诞老人都不会来给你送礼物了!”
……幼稚的要命。
我怎么可能会相?信有圣诞老人的存在。
但?是他希望我相?信。
“没关系。”我满不在乎地说,“我可以把圣诞老人杀了,那所有人的礼物就都是我的了。”
“津岛橘!”他听不惯我说这种话,玩笑也不行。
“好吧,苏格兰大人别气,我量。”我懒得和他吵架,重新?拿了一根体温计,塞进嘴里。
他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
测量得出的体温很高,烧到了正常人不能承受的那种度数。
苏格兰当机立断要带我去医院:“这件事没得商量。”
这次我不再配合,机智地钻进了床底。
床底很窄,我缩在最里面,心?想按照苏格兰的体格,是绝对爬不进来的。
“喵呜~”
迷迷糊糊中,我记起了自己?之前变成猫的经?历,顿觉有趣,以人类的声音模仿了起来。
轰隆——
艹,苏格兰把床掀了。
他居然单手把一张双人床掀掉了。
“津岛橘,你给我出来。”
连名带姓地叫名字,代表着一个人的耐心?到达了极限。
而我想看看极限被突破之后的效果。
我从床底一跃而起,企图扒到上面的窗户上,却因为发烧没力气跳得太高,在半空被苏格兰抓住了脚踝,然后拽了下来。
我摔进了他的怀里。
他来不及给我换衣服和鞋子,直接用厚厚的外套将?我裹住,抱到了车子的副驾驶上,拉上安全带。
“别闹了,橘酱。”
他的声音自我的身侧传来,虽然带着怒意却依然很温柔。
“你今天一定要退烧,要快点好起来,明天我要给你好好过一个生日。”
从来没人为我的生日忙碌过。
我也从来没被谁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苏苏。我知道你准备做一个很大的蛋糕,买很多无酒精的香槟,让大家陪我喝,你还打算做很多好吃的料理和点心?,冰箱里的食材都快堆不下了,我还知道你买了许多青森苹果,买了红围巾,买了别人家女儿?节才有的高级人偶,还分期了一辆新?机车,机车上还画了你设计的图案……”
我不是瞎子,他偷偷摸摸准备的这些,我全部都知道。
他几乎把他的精力和薪水都花在了这些事上。
他想让我开心?起来。
“我也很想开心?,但?我就是开心?不起来。”我望着窗外往后倒退的常青树木,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我为自己?的行为先道歉,但?是苏格兰,我外公的事,你不跟我说……到现在都一个字不跟我说。”
第75章
苏格兰替我裹紧了大衣, 声音有些酸涩:“等你病好了,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
“……一言为定。”
除了一言为定,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明明苏格兰年纪比我大六岁, 应该让着?我,却总是我让着?他。
第一次来医院, 整个流程都令我茫然,原来普通人的生活如此匆忙。凛冬十二月的医院里人满为患,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笑容, 行?色匆匆。
检查的结果是需要输液,住院观察。
于是苏格兰去自动贩卖机上给我买了一堆日用?品,还买了两个带有安慰性质的铜锣烧,并?叮嘱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我一个字没听进去,望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不留下?陪我吗?”
苏格兰还没吱声, 就被护士小姐推了出去:“不行?哦,医院有规定,不可以陪护,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见他杵在门口, 护士小姐又说道:“放心,我们会照顾好病人的。”
“麻烦你们了。”苏格兰不可能不遵守医院的规定,只好离开, 临走时不忘对我说了一句, “橘酱, 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盯着?天花板, 没吵没叫, 轻轻地嗯了一声, 换作在以前,我大概已经开始闹了。
咔哒一声。
护士将?门关?上了。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十分安静。
我揪着?铜锣烧玩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嘴被苏格兰养刁了,压根不想吃这种加了防腐剂的包装点心。
电视遥控器被苏格兰放在了我的手?边,他跟我说过可以看?动画片,但我却没有打开的欲望。
单人病房太无聊了,他真败家,应该给我选个普通病房,这样还有人跟我说说话。
……只是,我还是只想和苏格兰说话。
嘭嘭。
是鸟在啄窗户吗?
大冬天的生命力真是顽强。
我懒得翻过身去看?这只鸟,直到?窗外?传来苏格兰的声音:“橘酱——”
“!!!”
真的是苏格兰。
我转过头去,他扒在外?窗上,头发凌乱,衣服也蹭的脏兮兮的。
顺带一提,这里是七楼,能把普通人摔死的高度。
我赶紧从病床上爬起来,起身去开窗。
“你疯——”
他捂住了我的嘴,小声说:“别出声,万一被人发现,我会被狠狠骂一顿,然后驱逐出医院的。”
“那也是你活该。”我幸灾乐祸道。
“可是如果我被驱逐,”苏格兰歪了歪头,“谁来陪橘酱呢?”
……原来他是为了留下?来陪我。
我脑袋晕乎乎的,心里也晕乎乎的,嘴上仍然强势:“护士小姐会陪我的,还有查房的医生,好多人都会陪我的。”
“他们有我好吗?”苏格兰鼓着?腮帮子问?。
“比你好一百倍!”
“那我走。”
“你敢!”
苏格兰假装要翻出窗外?,我伸手?拉住了他。
下?一秒,他俯身,轻轻地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窗外?下?着?雪,雪花濡湿了他的睫毛,他也扯出满眼的笑意来:“当然不敢啦。”
——我喜欢上的,是全世界最温柔的人。
由于我得的是流行?性感冒,为了防止传染给苏格兰,我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口罩,强行?戴在了他的脸上。
“你可别被传染了,你发烧了我可不照顾你。”我躺回了床上,“最好离我远一点,你坐那边的小沙发上吧。”
苏格兰摘下?口罩,坐在了床边。
“传染了就传染了吧。”他微笑着?说,“我又不是没生过病。”
“哎,你这样……”我心情?复杂,“表现的好像个恋爱脑。”
“是吗?太好了。”苏格兰眨了眨眼睛,竟然露出了开心的表情?,“我还在担心,第一次谈恋爱,我会不合格。”
啊喂,恋爱脑可不是夸人的词啊!
我总觉得苏格兰是故意的,但我没有证据。
“橘酱,我和你的外?祖父原本没有交集。”苏格兰平静地给我讲起了故事,“有一次我捡到?了他遗忘在酒吧的大提琴,但是来认领的人有三个,他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他才?是大提琴的主人。作为答谢,他教?了我拉大提琴,而我也让他试了我的吉他。”
以音乐为媒介,苏格兰和那位来自俄罗斯的老人熟络起来。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你的外?祖父,是在他为你准备女儿节的人偶时发现的,因为他给你写了一张卡片。对于他的身份,作为组织的成员,我无法在这层立场上袒护他,但站在朋友的立场,他是个可敬又幽默的老人。”
“……卡片上写了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不会是诅咒我的话吧。”
苏格兰捏了捏我的鼻子:“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很不讨人喜欢啊。”
“天呐。”苏格兰发出了一声夸张的语气词,“注意看?,这个女孩叫橘酱,她明明可爱的要死,居然说自己不讨人喜欢。”
“……”
“不可能有人不喜欢橘酱。”苏格兰坚定地说。
“可是组织里就有很多人不喜欢我啊。”我掰着?手?指头数,“琴酒,伏特加,基安蒂,科恩,卡尔瓦多斯,波本……”
苏格兰继续坚定:“不喜欢你的不是人。”
很好,恭喜他的好基友波本也被开除人籍了。
还没等苏格兰告诉我外?祖父写给我的卡片内容,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是护士来了。
现在翻窗户也来不及了,苏格兰毫不犹豫地钻进床底,并?拉下?床单作为掩护。
“津岛小姐,你感觉怎么样了?”护士小姐问?道。
“好多了,头不晕了。”
“请张嘴,配合量一□□温。”
我乖乖含住体温计,手?却放在被窝里。
——被窝里不止我的手?,还有一只从床底伸上来的贼手?。
我在苏格兰的手?心写:【你记得上次在牛郎店我蹲在桌子底下?的事吗?】
岁月翻转了,这次换苏格兰藏底下?了。
我们总是旁若无人地做着?小动作,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冒险。
他在我的手?上回复:【记得,我还给某人投喂了很多点心。】
他又写:【我饿了。】
我写:【忍着?。】
【忍不住,喵~】
他还喵……撒娇的男人最好命。
我瞥见桌上的两个铜锣烧,趁着?护士小姐不注意,悄咪咪拿了一个,撕开包装,塞到?了他的手?上。
反正这是他买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温度已经降了,”护士看?着?体温计说,“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可以顺利出院了。”
“辛苦了,感谢您的照顾。”
听着?我用?为数不多的沟通能力对别人表达感谢,苏格兰很欣慰地在我的手?心又写:【我的橘酱真棒。】
护士小姐前脚刚离开,他后脚迫不及待地从床底钻了出来。
第一次看?到?他窘迫又狡猾的样子,我觉得有点好玩:“苏格兰威士忌,你违反了医院的规定,这是做坏事哦。”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满不在乎地说:“为了橘酱,坏事做尽又何妨?”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少年时代的苏格兰。
天真烂漫,意气风发——但他不认识我。
我缩进被窝里,小声问?道:“你爸爸妈妈在你几岁时过世的?”
突然提起他的伤心事,其?实有点过分。
苏格兰轻声说:“七岁,那年我读小学一年级。”
“你七岁的时候,我刚一岁。”我琢磨道,“我才?只会说几次字,也没办法去给你父母出钱出力。”
“哎,七岁的苏格兰也是个小萝卜头,没办法在斜阳馆的台阶下?接住我,我好像就是在那时候摔了脑子……我的父亲不要我,他不救我,然后我也无法共情?别人了。”
异能力的机制也是在那时开启的,我成了一个与外?界完全的人,成了津岛家主口中真正的怪物。
“我好想在那个时候认识苏格兰啊。”
“橘酱,睡觉吧。”面对我的絮絮叨叨,苏格兰并?未表达任何意见,他只是替我盖上了被子,“等一觉醒来,你就心想事成了。”
我捏了捏他的手?指:“想听你唱上次的歌。”
“那我声音小点,要是被护士小姐发现就糟了。”
苏格兰的歌声低缓温柔,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不一会儿,我就沉沉睡去了。
我什么梦都没做,只觉得身体有些颠簸。
一缕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苏格兰疲惫的侧脸。
他在开车!
他居然在开车!!!
咳咳,是字面意义上的开车,而我睡在副驾驶上,裹得严严实实,怀里还揣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
好家伙,我还没到?出院的时候,他就把我从医院里偷出来了!
“我要是又发烧怎么办?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我一开口就挑他的刺。
“没事,我带了体温计和药物,要喝水吗?”苏格兰的声音有点哑。
“你带我去哪里?”
“青森,你的故乡。”
“……”
他开了一整夜加一早上的车,将?我从东京带回了青森。
我已经很久没来过津岛家了。
对这个生我不甘心,养我不情?愿的地方,我实在没什么感情?。
苏格兰这次真是坏事做尽,又抱着?我偷偷翻墙,不请自来,闯进了斜阳馆。
然后,他把我放在了台阶上,自己则站在了台阶下?方,朝我张开双手?。
“跳下?来吧,橘酱,这次的人靠谱,一定会接住你。”
青森的天空很蓝,大雪纯白无暇,阳光热烈。
但没有任何一样,能抵得过这个青年眼中的火焰。
我如同当年追逐津岛家主那样,脚下?一滑,鬼使神差地摔了下?去。
这次我没有摔在地上。
我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没有任何疼痛。
“生日快乐,津岛橘小朋友。”苏格兰弯了弯眼睛,故意用?小孩子般的幼稚声音说,“感谢你的出生,这是我最开心的事了。”
第76章
我和苏格兰是被津岛家的老管家“请”出门的。
原本对方不依不饶地要报警, 刚好碰上津岛太太来庭院里赏雪,看到我之后愣了片刻,便让管家放我们离开。
“津轻的雪, 每年都是如此冷清。”
她望着被白雪覆盖的樱树轻声感叹,这些年?她陪伴成为议员的津岛家主出门应酬, 大概经常需要笑,眼角的笑纹尤其明显。
“照顾好修治, 他是你的兄长。”
在我踏出院门的时候, 她在我的身后悠悠地说道?。
“好。”
我没?有回头,但我答应了。
在我幼年?的时候,她也像这样叮嘱太宰:“照顾好阿橘,她是你的妹妹。”
时隔多年?,老管家不认识我了, 她竟一眼就认出了我。
离开斜阳馆,重?新坐回苏格兰的车上,我边拆零食边思考:“或许津岛太太并不坏,我亲生母亲死了, 她不把我抱回来养,津岛家主迟早会派人暗杀我。”
但面对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的私生女,她实在笑不出来, 给出慈悲却不能?给出温柔, 因?此才命令她年?纪最?小的儿子津岛修治终日陪伴我。
——以上, 都是我猜的。
苏格兰听完我的猜测, 摸了摸我的头, 轻语道?:“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橘酱以后不要再?想了。”
“那我以后想什么?”
“想想你自己啊,也想想我, ”苏格兰认真地说,“还有我们的未来,组织的工作,退休之后的生活。”
“退休之后我要种一棵苹果树!”
补上了掉下?台阶没?被父亲接住的遗憾,我开始琢磨起补上人生中其他的遗憾。
苏格兰哭笑不得:“这个哪需要等到退休之后,我现在就带你去。”
“真的?”
“不信你去看看后备箱。”
我跳下?车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一棵被细心套袋的小树苗,以及各种园艺用品。
苏格兰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冬天并不是种植苹果树的最?佳季节,但因?为我的生日在平安夜,所以他在努力地满足我的愿望。
先是违反医院规定,偷偷翻窗留下?陪夜。然?后是私自将我带出医院,接着又带着我私闯津岛家……
一下?子犯了这么多错,都该进?警局写检讨书了,完全不像是那个连未成年?人抽烟喝酒都要管的苏格兰。
我举着水果糖,假装失望地说:“苏苏变成了坏孩子。”
“是吗?”苏格兰眨眼,“其实还可?以更?坏一点。”
说完他直接用嘴衔走了我即将递进?嘴里的一颗水果糖。
竟然?学会了夺食,不愧是苏格兰。
我故意嘲笑他:“就这?”
苏格兰眼神一暗,捏着我的下?巴,吻了上来。
……是一个苹果味的吻。
我以前接吻时从来不闭眼睛,因?此可?以看到他纤长的睫羽,像是由于羞涩而?轻颤。
这次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胡茬略微有些扎脸,但我很喜欢这种真实的感觉。
“哥哥,快看,那边有人在亲嘴。”津轻雪后的街头,时常有小孩出来堆雪人,一个小女孩发现了我和苏格兰。
“柚子酱不要看,他们不学好!”另一个小男孩气愤地说道?。
但在我朝他看去时,却看到他捂着妹妹的眼睛,自己反而?好奇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和苏格兰。
我不尴尬,苏格兰尴尬,他终于意识到疯过头了,不能?在小孩子面前做这些事,于是赶紧盖上后备箱,拉着我回到车上。
“你脸好红。”我揶揄道?,“苏苏还是不够坏啊。”
“咳,”苏格兰轻咳一声,“我们快去种树吧。”
不用我说出具体的地点,苏格兰便驱车带我到了我小时候和太宰种下?第一棵苹果树的地方。
同时也是白州自杀的地方。
三年?过去了,那棵烧焦的树早已不在了,无人为白州立碑,只留下?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土地。
苏格兰打开一瓶白州威士忌,全倒在了雪地里。
他的祭奠无声无息,十分?平静,没?有主动坦白的迹象。
“你好像也没?跟我说过你和白州的事。”我用头顶着酒瓶玩,“在你加入组织之前,白州就死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苏格兰握着瓶盖,眼神温柔地望着因?为被倒了酒而?塌了一块的雪地:“和认识你外?祖父一样,也是音乐为媒。”
我记得白州很喜欢听CD,总是戴着耳机,但他从来不和我分?享。
“白州喜欢什么样的音乐?”我好奇地问。
“古典,爵士,摇滚,他什么都听,没?什么固定的喜好。”苏格兰回答,“流行摇滚听得应该比较多。”
“那我和白州的事是他告诉你的?”我抱怨道?,“以前也没?看出他嘴这么大。”
苏格兰摇了摇头:“不是他。”
“太宰告诉你的?”
“……也不是太宰君。”
除了当事人和我那多嘴的兄长,我想不到第三个人了。
“那到底是谁?”
“还没?有到可?以告诉你的时候,以后我会都讲给你听。”
“现在就讲!”我试图用生日的事压他,“今天我是寿星,你得全都听我的!”
面对我的嚣张气焰,苏格兰歪了歪头,流露出天真的神态:“喵~”
……可?恶,居然?想靠卖萌来蒙混过关。
这招我也会!
我:“喵!”
苏格兰:“啾咪~”
我:“嗷呜~”
最?终我们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搞什么啊,好好的人不当,要当动物。”
苏格兰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偶尔当一下?动物也是挺不错的。”
“又亲。”这个我也会,立马也在他的脸上亲了亲,还不忘吐槽,“你哥哥知道?你这么热衷做这种事吗?”
苏格兰挑眉:“说不定他更?热衷呢,毕竟我们是亲兄弟。”
好吧,骚不过他。
“其实你只要说是白州告诉你的,我也会相信的。”
反正?白州早就死无对证了。
包括我外?祖父的事,我能?知道?的渠道?只有别人的嘴。
“正?因?为如此,我不能?再?辜负你的信任了。”苏格兰垂眸,“所以橘酱,请你再?等等,等我想好了怎么跟你解释的时候——”
“不说也没?关系。”我打断了他的话,“只要苏苏不欺骗我,别的事即使不说,我都可?以理解。”
组织里的很多秘密,我也没?有告诉苏格兰。
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这是两码事。
“行了,别废话了,我们快点种树吧。”我拿起铲子说,“等会儿还要回东京吧。”
苏格兰轻声问:“你想回东京过生日吗?”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吧,你买了那么多食材,又邀请了一堆人。”
太宰治,波本威士忌,黑麦威士忌,织田作之助及其五个养子养女,餐厅胖老板……恐怕都在邀请名单之内。
只要一想到会在一群人面前,像个二傻子一样地吹生日蜡烛许愿,我连蛋糕都想掀翻了。
“我明白了。”苏格兰点头,“我们不回东京,就在青森过生日。”
“哈?”我惊呼道?,“可?是你人都请好了吧?”
“没?关系,我跟大家说一下?,不回去过生日了。”
“万一有人饿了几天就等这一顿,你岂不是让人家白等?”
……这种事似乎只有我本人干的出来。
苏格兰笑了一声:“那下?次我再?请他们吃大餐。”
“可?是——”
“我希望橘酱生日快乐。”苏格兰顿了顿,“是真的快乐。”
他眼里的真诚令我心里莫名一酸。
“有人给我过生日,我已经很感激了。”我小声说,“虽然?我不喜欢人多,但都是熟人,也没?什么关系,顶多让他们别给我唱生日快乐歌。”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用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对待你,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很抱歉。”苏格兰忽然?道?歉说,“我自己喜欢热闹,认为有很多人给你庆祝生日,会让你得到更?多的祝福,但是直到你生病,我才意识到,我家橘酱喜欢的东西又不难,又不是要摘星星摘月亮,我如果都不能?实现,还算什么男朋友呢?”
“……啊这。”完了,这种长篇告白又来了。
“其他人的想法?我不想管了,随便他们怎么生气吧,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你想怎么度过都可?以。”
我想了想,说:“先种苹果树,然?后去吃拉面,买不写生日快乐的蛋糕和红豆年?糕汤,再?去泡温泉。”
这是我以前琢磨出的过生日的步骤,但是懒得自己去实践。
“好,我们过会儿去吃拉面。”
在雪地里种苹果树的过程不算容易,但我负责指手画脚,全程在忙的只有苏格兰,最?后他用拍立得拍了一张我给小树套袋的照片。
“要送给我吗?”我对照片中的少女十分?满意,不错,上镜。
“不是,”苏格兰将照片放进?自己上衣的口袋里,“这是橘酱留给我的回忆。”
……这个男人是怎么能?做到明明羞涩纯情,却仍然?能?说出这么瘆人的话?
“该不会又要带回去放进?那个破箱子里吧?”
苏格兰有个箱子,被他放在床底下?,我打开看过,里面全是破烂。
我给他抓到的第一只苹果毛绒玩偶,我偶然?在公园里揪到给他的四叶草,我用萩原的钱给他买的第一身廉价衣服,甚至连我给他包扎后背时用过的绷带,也被他洗干净叠整齐放在了里面。
一箱子破烂,看了就让人脚趾扣地,我不止一次想扔掉,人至少不能?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培养出捡破烂的习惯,苏格兰却坚决不同意。
“把破字去了。”他再?次提醒道?,“那里面都是我重?要的宝物。”
嗐,只有苏格兰把我送的东西当成宝物。
也只有他把我当成宝物。
第77章
在种完苹果树吃完拉面?之后, 我和苏格兰散步消食,路上遇到了一个来青森旅行的外国人。
他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头发花白, 背着巨大?的双肩包,站在废弃的站台前, 神情焦急地惊呼:“Oh my god!”
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苏格兰见我停下脚步,问道:“橘酱, 你要去帮他吗?”
我觉得费劲, 想?直接绕开:“万一根本帮不上忙怎么办?”
“凡事尽力而为就好?。”苏格兰鼓励道,“如果实在无法解决,还有?警察叔叔呢。”
呵呵,警察叔叔。
他一个成年?男人,居然也这?么称呼警方, 真是不知羞耻!
“算了,我们还是走——”
“去吧。”苏格兰轻轻推了我一下?,“橘酱加油~”
要命,黑衣组织的成员当街主动乐于助人, 这?像话吗?
外国人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了我,立刻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跑了过来。
我只好?硬着头皮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幸好?他说的英语我都?能听懂。
也幸好?他的问题我知道答案, 于是我将新站台的方向和路线告诉了他, 但瞥见他佝偻的背和沉重的双肩包, 寻思着还有?大?约两公里的路程, 我犹豫了一下?, 对不远处的苏格兰喊道:“苏苏, 他东西多,我们送送他吧。”
“好?呀。”苏格兰欣然同意, 他笑得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轻松灿烂。
尽管外国老人一再表示不麻烦我们了,我还是坚持带路,苏格兰也坚持帮他背着行?李。
一路都?是雪后初晴的好?风光,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将老人送到正确的站台后,为了表达对我们的感谢,他送了我们一大?袋巧克力饼干。
“这?是我的恋人最喜欢吃的零食,我特意从伦敦带过来的,也送给你们尝尝。”
我挺想?尝尝的,但苏格兰不急着收,反而问道:“您特意为别人带的,分给我们真的可?以吗?”
“没关系。”老人微笑,“如果不是你们,我今天恐怕都?找不到去看她?的路,她?在五十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我每年?都?会在圣诞节回到她?的故乡看她?。”
苏格兰怔了怔:“抱歉。”
“五十年??”我算了一下?,我和苏格兰的年?龄加起来都?没有?五十岁,不免有?些?好?奇老头的痴情,“你在这?五十年?里就没再重新找个吗?”
“橘酱,不要乱问。”苏格兰低声呵斥道。
我撇了撇嘴:“难道五十年?里真就一个人过吗?”
“是。”老人点头,“除了幸子小姐,我的心里再也无法接受任何人。五十年?过去了,我依然一如既往的想?念她?,记得她?的每一个笑容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苏格兰听得十分动容,我则是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送走老人,我刚舒了一口?气?,忽然听苏格兰问我:“如果哪天我不在了,橘酱会想?念我吗?”
吃饱了撑的问这?种问题。
“不想?,所以你给我好?好?活着吧。”
“我是说如果,”他追问道,“我毕竟是狙击手,如果哪天我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在了,你会……再找一个恋人吗?”
麻了,为什么他非得要绿自己?
“找啊。”我胡扯道,“如果你不在了,我就去找你哥,你们是亲兄弟,肯定长得很像,我就拿他当代餐吃。他要是不从,我就打爆他的头,打到他从为止。”
这?个回答过于粗暴,苏格兰忍不住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苏格兰威士忌,你要是死了,我就到处跟别人说你不.举,吃了药都?硬不到五厘米,最多只能维持三秒钟唔唔——”
嘴巴被苏格兰捏住了,他的脸有?点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这?些?话是你一个女生能说的吗?”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他先引出奇怪话题的。
“你再翻白眼?,晚上就没有?小蛋糕了。”
小蛋糕是生日?必备,哪能没有?,我赶紧摇头。
他这?才放开我的嘴,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如果那个人是我哥哥,我倒是会很放心,他一定能好?好?照顾橘酱的。”
他妈的,不仅自己绿自己,还整出了兄弟局——他问过他哥哥想?不想?接弟弟的盘吗?
我岔开话题:“如果是我不在了,苏苏会再找一个恋人吗?”
苏格兰毫不犹豫地说:“不找了。”
“这?么肯定?”
“嗯。”他摸了摸我的鼻子,“世界再大?,也不会再有?第二个橘酱了,抱着回忆我也能过一辈子。”
“那你要像那个老人一样,一辈子都?一个人吗?”我顿了顿,“既然如此,如果你再找一个恋人,我就从地狱爬上来把?你拖下?去。”
“好?。”苏格兰答应了。
这?天午后,我和苏格兰达成了史上最奇怪的协定。
如果是他先不在了,那我要再去找一个靠谱的恋人,苏格兰对对方唯一的要求,是绝对不能说任何一句欺骗我的话。
如果是我先不在了,那苏格兰要为我终生守墓。
……乍一听是我赚了,但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毕竟我压根死不掉。
“总觉得还是一起活着打打闹闹比较有?趣,”我想?了想?说,“要不你别当狙击手了,转岗当组织后勤的厨师吧,或者挤兑伏特加,取代他去给琴酒开车,他们俩都?挺能苟的。”
苏格兰有?些?无奈:“可?那样我的薪水会不够你花。”
“……那我少花点呗。”我嘀咕道,“以前没钱花,我也活下?来了。”
我因为自身的特殊体质,一直不怎么恐惧死亡,但苏格兰多次在我面?前险些?丧生——中了梅塔的异能力、中了森鸥外的孢子病毒、在海中赌场溺水……于是我逐渐开始恐惧他的死亡。
“我想?给橘酱一个美好?的未来。”苏格兰微笑着说,“比卡尔玛君预言里更好?的未来。”
糟糕,未来这?个词被他提起了太多次,都?让我产生期待了。
然而我心中最好?的未来,不过是早晨醒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苏格兰的脸,伸出手就能捏到他的嘴。
并且每天都?能吃到他亲手做的点心,无论是馒头,曲奇饼还是红豆年?糕汤,只要是他做的东西,我都?喜欢吃。
“那你可?得好?好?活着,苏格兰。”我重复了一遍,“你死也要活着。”
……
苏格兰带我去了附近的神社?求签许愿。
我从来没去过神社?,总认为这?种神叨叨的地方很可?笑,还不如去拜中原中也。
然而看着他虔诚又认真的动作,一丝一毫不敢怠慢神明的表情,我也跟着乖乖照做了。
令我哭笑不得的是,苏格兰给我买了一堆御守,求平安求财运求胜利求学业求交通安全的统统安排了一遍,贪心得很,卖御守的人和买御守的人看到都?沉默了。
有?个女生好?心地提醒道:“先生,一次买一个御守就可?以了,买太多反而会影响效果。”
苏格兰微微敛眸:“谢谢,我知道的,但我就是忍不住想?把?所有?的寓意都?买给她?。”
他说他忍不住想?把?所有?的寓意都?买给我。
……这?个笨蛋。
最终苏格兰从一堆御守里挑出祈求平安的御守,放在了我胸口?左侧的口?袋里,并叮嘱我不要随便扔掉:“重要的东西放在靠近心脏的位置,会得到神明的保佑。”
我心说,哪有?神明会保佑我,只有?你会保佑我。
我也想?给苏格兰挑一个同类型的平安御守,他却把?一个良缘守放在了自己胸口?左侧的口?袋里。
……在平安和爱情之间,他竟然选择了后者。
恋爱脑没救了叭。
逛完神社?,天也黑了,终于来到了我最期待的生日?大?餐环节。
苏格兰在一家温泉中心提前订好?了房间,为了保持神秘感,他是捂住我的眼?睛带我进房间的。
“有?小蛋糕吗?”我迫不及待地问。
“这?个当然有?。”
“那有?青森苹果吗?”
“都?来青森了,必须得有?苹果。橘酱,你看。”
捂在我眼?睛上的手指移开,扑面?而来是一股带着浓郁苹果香味的热气?。
仔细一看,温泉池里竟然漂浮着一个个又大?又圆的苹果,胖胖的,特别可?爱。
我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青森有?名的苹果温泉,我拜托莱伊帮我预订的,他在这?边有?认识的朋友。”苏格兰提醒说,“不过池子里的苹果不可?以吃了,你要吃苹果,我去冰箱里给你拿。”
“亲爱的你太厉害了!”
我激动地抱住了苏格兰,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然后在他的后颈咬了一口?,被突然“攻击”痒痒肉,苏格兰失去重心,啪叽一声,连带着我一并摔进了温泉池里。
下?了水之后,我便愉快地玩起了水里的苹果。
“等一下?再玩,手机和御守都?要泡水了,而且你还得先去洗个澡。”苏格兰捉住我,将两人身上的手机和御守都?掏出来扔上了岸,还庆幸地说,“幸好?这?里是私密温泉,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私密温泉?”我顿时?动起了歪脑筋,“意思是不会有?其他人来这?个房间吗?”
“对,你可?以好?好?放松下?,不要忘记先洗澡,不然退房时?我们要挨骂的。”苏格兰从温泉池出去了,“我去拿晚餐和小蛋糕,外送应该快到门口?了。”
*
地点:仅有?两人的私密温泉。
人物:已经成年?的苏格兰和虽没成年?但已满十八岁的津岛橘。
时?间:后者生日?当晚。
一切要素齐全,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这?趟温泉之旅。我快速脱掉衣服冲了个澡,意外发现了房间里的电视,超大?屏,正对温泉池。
而电视底下?堆着一堆DVD盒子,我翻出了名为《热气?缭绕温泉旅行?秘事》DVD,太应景了,说不定就是苏格兰特意安排的。
……这?个闷骚男。
“橘酱,你喝不喝苹果气?泡——”
苏格兰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端着一堆食物进来,入耳的是从电视机里传出的粗重的呼吸声。
紧接着,各种不和谐的叫声都?出来了。
虽然因为热气?太多,根本看不到清楚的画面?,也看不到苏格兰脸上的表情,但根据我对他的了解,现在他的脸绝对很红。
“苏苏下?来泡呀,碳酸苹果温泉,很舒服的。”
他放下?食物,淡定地说:“苹果气?泡水和牛奶都?放这?里了,我先去洗个澡。”
咚——
苏格兰撞到墙了,根本没有?很淡定嘛。
“哈哈哈。”我没忍住笑出了声,他略微恼羞成怒地说:“谁准你看这?种DVD的?我马上给你关掉。”
话虽如此,苏格兰根本不可?能找得到遥控器——被我提前藏起来了,而且电视机是无线的最新款,也没有?按键,只能遥控关机。
十分钟后,我听到有?东西噗通一声入水的声音。
很好?,等的就是这?一刻。
“抓到你了!”我朝声源处扑了过去,抓到了苏格兰的……不对,我抓到了一只苹果。
苏格兰在岸上还没下?来呢。
“你耍诈!”我气?得拿起苹果丢他。
苏格兰敏捷地避开,说道:“兵不厌诈。”
“有?本事你别下?来了,我自己一个人泡!”
“橘酱,电视机的遥控器在哪里?”苏格兰问道。
“我——不——知——道——”我故意拉长了每个字的声音。
……我都?主动到这?种地步了,他还跟我假正经。
片刻后,苏格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艰难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实际上,你所期待的事,作为男性的我,其实比你更…更,喂——”
我趁机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拽进了水里。
“苏格兰,今天我已经十八岁了。”
第78章
在我抱住苏格兰的一瞬间, 他一动?不动?了,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然?而在我的掌心下,从?他的胸腔里传出来砰砰的有力的心跳声, 证明了他和雕塑还是有区别的。
“在日本年满十八岁的亲密行为就不违反《淫行条例》了。”我在他头顶的发旋上亲了一下,“我喜欢你, 你也喜欢我,我们为什么不建立更亲密的关系呢?”
他的头?发湿哒哒的, 在水中柔柔软软, 仿佛一团浓密的海草。
整个人也像海草一样沉默着。
“我都?这么?主动?了,你不给点反应,我会很没面?子的。”见他还是不吭声,我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别担心, 符合年龄了,法律不会惩罚你的。”
实际上黑衣组织的成员根本不用在意法律。
“橘酱,”苏格兰终于开口道,“……抱歉。”
——是拒绝的话。
与?此同时, 他推开了我,并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们不能乱来。”
“这哪里是乱来?我们是在正常交往吧。”
太?丢人了, 厚脸皮到这种?程度, 居然?被他拒绝了。
奇耻大辱!
……同时又让我心生一丝不安。
“难道你是怕我有什?么?病会传染给你吗?”我低声说道, “虽然?我以前交往了很多任男朋友, 但?是我没有和他们搞过, 连嘴都?没怎么?亲过, 下海那次也是假的,我是为了勾引A骗取他的保险箱才去风俗店学习的, 而且刚去就被你逮到——”
“不,我不是怕这个。”苏格兰辩解道。
然?而他也辩解不出什?么?东西。
……果然?还是怕我有病。
“不是要戴套吗?即使有病也会阻隔吧。”
“我不是怕你!”苏格兰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在满是热气的温泉池里,他的声音听上竟有些出奇的心酸,“……我是怕我自己。”
他说他怕他自己。
“啊这,难道有病的是你?”我下意识地问道,“以前约过?”
苏格兰:“……”
虽然?属实有些意外,但?毕竟是以前的事了。
我安慰道:“年轻的时候荒唐过很正常,改过自新就好啦,我不会嫌弃你的。”
“我没有病!”苏格兰酝酿出的悲伤情绪一秒破功,“我也从?来没有约过!”
……反应好大。
“那你怕什?么??”我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欲擒故纵,“你是怕自己初次表现的不好吗?”
“啊啊啊——”
电视机里的声音还没消停,之前听着觉得有趣,现在只觉得刺耳。
我赶忙找出万能遥控器,关?掉了烦人的电视机。
“DVD里都?是骗人的,博人眼球就什?么?都?瞎拍,正常人哪会叫成这样,苏苏你别拿这个来卷自己。”
“……没卷。”他小声嘀咕道。
“那你到底在扭捏什?么??”
我伸手去捉他,却被他敏捷地避开了。
热气使得能见度很低,四周都?有苏格兰的气息,却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于是我们俩在温泉池里上演了一出“他逃,我追,我们插翅难飞”的大戏。
但?私密温泉池大小有限,几个回合下来,苏格兰最终被我逼到了角落里。
……没意思。
没意思透了。
显得我像个精.虫上脑的老色.批,明明这种?事是两个人的感情水到渠成才会发生的。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慢慢泡吧。”我随口胡扯道,“我去约琴酒玩了,我是他养大的,他应该会有兴趣。”
“不准去!”苏格兰呵斥道,“橘酱,不要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
“拜托,不是你先拿我开玩笑的吗?”我踢了踢水面?,“挑单独过生日,挑两人的苹果私密温泉,挑《热气缭绕温泉旅行秘事》DVD——都?是你勾引我的,苏格兰威士忌!”
“DVD是莱伊挑的。”苏格兰解释道。
“所以你现在光着是莱伊脱掉了你的衣服?”我气笑了,“也是莱伊推你下温泉池的?”
“我——”他又组织不出语言了。
如果苏格兰订的不是温泉旅馆,不是这种?只有两人的私密温泉,没有DVD和我最喜欢的青森苹果,我大概也只是想?喝个红豆汤,吃个小蛋糕。
……对哦,我的红豆汤和小蛋糕呢?
食物?可比男人靠谱多了,起码能喂饱我。
我干脆爬上了岸,缭绕的热气中,我回过头?看?了一眼苏格兰所在的方向:“你这个人真是处处都?是矛盾。算了,吃饭吧。”
“我喜欢橘酱。”
“……”突如其来的表白,难道他今天压根没订到生日蛋糕,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非常非常喜欢橘酱。”
“……”完了,蛋糕十有八.九没戏了。
“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不能轻易做出这种?事。”苏格兰也从?温泉池里上来了,“我想?等橘酱成年的时候,再次确认你的心意。”
日本成年是二十岁。
我距离成年还有两年。
他妈的,十七岁时说要等到十八岁,十八岁了又要等到二十岁。
我怀疑苏格兰是在拖延时间且有证据。
组织里男男女女私生活向来混乱不清,不少人都?在外面?酒吧里约过,像苏格兰这样接吻都?要闭着眼睛的纯情大男孩的确罕见。
“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他的声音也像是染上了热气,变得潮潮的,“再等等好吗?我想?要对我们的人生负责。你现在还小,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心意。”
槽多无口。
“十八岁了,小什?么?小,要不是我担心龙胆有病,费奥多尔的腰经不起折腾,我和他们早就睡了,这是一种?生理的欲望,而且睡了也不代?表就要对人生负责,你把?这种?事看?得太?重了吧。”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苏格兰他……不举?
温泉池的岸边热气消散了一些,能模糊地看?见他的脸了,我瞄了一眼他的腰,好家伙,小毛巾遮盖的严严实实,挡住了我想?看?的内容。
谁允许他带毛巾下温泉池的?
“是,我看?的很重。”苏格兰竟然?承认了,“如果你在未来改变了心意,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并因此后悔今天发生的事,那我可能无法得到你的原谅。”
“……”什?么?鬼?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对不起,橘酱,”苏格兰坐在池边,蜷成了一团,像只无家可归的可怜猫,“我作?为一个成年人,本不应该和未成年人谈恋爱,也不应该接受私密温泉的邀请,但?我就是无法……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常常言行不一,左右顾虑,显得虚伪至极。你说的没错,我这个人处处都?是矛盾……”
我回想?起今天在神社时,他一次性给我买了许多御守的场景。
他知道买太?多御守会影响效果,但?他说他忍不住想?给我所有的寓意。千挑万选,才选出一个平安御守。
他是真的喜欢我。
这份心意我能感受的到。
问题是他为什?么?会怕我在未来改变心意呢?
难道我长了一张花心爱玩的海王脸吗?我在过去虽然?交往过不少男人,但?都?跟他解释清楚了,全是工具人前男友,并且一个都?不联系了。
“你是在意萩原的事吗?”思来想?去,唯一能令他心里在意的,恐怕就是我真的有过好感的萩原研二。
我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扫.荡了日本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炸弹犯的老巢,连昔日的友人梶井基次郎都?没有放过,为的只是让萩原能有一个相对安全的工作?环境。
苏格兰什?么?都?知道,甚至,这还是他出的主意,他是个真正胸襟宽广的男人,居然?愿意为情敌考虑。
在卡尔玛的预言里,我会为了一个警察,放弃拥有的一切权利和财富,最后除了爱情,我将一无所有。
大概这就是苏格兰现在拒绝我的原因吧。
“我和萩原都?很久没联系了,我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他就不怎么?找我了。”我摸到手机,点开,靠,怎么?会有琴酒的工作?邮件,先无视一小时叭。
平安夜让下属加班,诅咒他下次不举。
我点开到和萩原的收件箱,举到苏格兰面?前一封封给他看?,“我有前科我也不想?洗白了,你要是还是不相信我对感情的忠诚度,那我把?他拉黑吧,虽然?对不起萩原,但?我也只能这样了。苏苏,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没能给你足够多的安全感,才会让你对未来感到不安。”
“请不要这样做——”苏格兰握住了我的手腕,“我相信你。”
他哽咽着重复:“我相信橘酱,一直都?相信你。”
糟糕,感觉他都?快哭了。
完全不觉得他相信我,为了给他更多的安全感,我又说道:“别忘了,萩原虽然?人很好,但?他是个警察,而我身为罪犯,如何和警察拥有美?好的未来呢?所以你实在不用担忧我会变心,他的身份就注定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了。”
“只要你不背叛我,哪怕你不举或者只能保持三秒钟,我也不会抛弃你的,毕竟咱不是琴酒,咱是有心灵追求的人,对吧?”
“如果哪天苏苏不在了,我也不找其他男人了,我可能会给你一辈子扫墓守墓,也可能会直接殉情,去黄泉路上找你玩。因为和你一起玩才有意思,其他人都?没你对我这么?好……”
听不到苏格兰的回应,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竟然?摸到了一脸温热的水。
“咳,真是不讲究的家伙,上来之前好歹先把?脸上的温泉水先擦干净啊。”我正准备给他找一条毛巾擦脸,却被他用手捧着了脸。
苏格兰给了我一个潮湿的带着苹果气息的吻。
“生日快乐,”他说,“橘酱,你要幸福。”
第79章
为了防止我长到二十岁的时候, 苏格兰又变卦要拖到三十岁,在吃过晚饭之后,我翻出旅馆的纸和笔, 强迫他写保证书。
“我说你写,本?人?苏格兰威士忌, 男,二十四岁, 将?会在两年后的今天, 与津岛橘大人发生关系,保证一夜七次以上,采取的姿势为——”
“等等,橘酱!”苏格兰听不下去了,打断了我, 表情十分羞耻,“这样?写太……露骨了。”
确实。
但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冷哼了一声,继续啃西瓜。
“你该不会还要拿给其他人?看吧?”他的表情更羞耻了。
Biu——
我将?一颗西瓜子吐到了他的手背上,“你倒是提醒我了, 我要在组织内部争相传阅,让大家都来当见证人?。”
“绝对不行!”苏格兰急了,强调道, “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隐私, 你不能什么事?都往外说。”
我毫不退让:“你不愿意写, 总有人?愿意写, 那我找别人?写。”
“不可以!”苏格兰的雷点?就是任何?有辱他纯爱党的行为。四目相对, 他先败下阵来, “……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快点?写。”
吃完了西瓜我开始吃小蛋糕,鲷鱼烧, 草莓大福,最后啃了一个大大香香的青森苹果。
肚子都吃的圆滚滚了,但苏格兰还没?写完,疑似在摸鱼。
我不耐烦地凑过去看:“你属蜗牛还是乌龟——欸,你在画什么?”
苏格兰并没?有把我说的话写下来,一句也?没?写,他在画东西。
白纸上出现了一张工整的表格,画的和打印的几乎没?有差别,表格周围画了各种?精美的小图案。
有橘猫,有四叶草,有秋千,有机车……最底下是一棵苹果树,以及坐在苹果树下的两个Q版小人?。左边穿裙子的小人?是我,右边长?胡子的小人?是苏格兰。
我的手里抱着一堆点?心,而苏格兰则抱着一把贝斯,悠闲地拨着弦。
蝴蝶从我们身?边飞过,枝繁叶茂的苹果树上已经结出了饱满的果子,这是一个美好的秋天。
“苏苏,这是——”
“婚姻届。”
苏格兰的最后一笔,落在了Q版津岛橘的嘴上,稍稍一勾,原本?面无表情的小人?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画画的大人?也?笑?了。
“你画的真好啊。”我由衷地感慨,“不过这画的是什么?”
“看这里,”苏格兰指着左上角的小字说,“婚姻届。”
婚姻届那不就是递交结婚申请时要用的东西吗?
……他怎么会画这个?
虽然我嘴上时常念叨着要和苏格兰结婚,但那也?是过过嘴瘾,我总觉得离这一天还有很远。
起码得让我见过他在国外考古的兄长?。
“我让你写保证书,你画这玩意干嘛?”我气呼呼地问,“而且自制的根本?用不了吧?”
“可以用,我帮朋友画过。”苏格兰顿了顿,“签了婚姻届,我,随你处置。”
——随你处置。
这个词就很引人?浮想联翩,我的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一只正在舔爪子的猫猫苏格兰,尾巴上还挂着铃铛。
太可爱了,可爱到我当场就拿起笔签字了。
苏格兰却没?签。
他握着笔,在写他的真实姓氏“山崎”的第?一笔时,就犹豫了。
停顿了很长?时间,迟迟没?有下笔。
我又开始火大了,这明明是他主动画的婚姻届,结果我签了,他又不愿意签了。
“你存心耍我!”我指责道,“每次都是这样?,你先勾引我,然后自己不配合,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反正吃也?吃饱了,我干脆扭过头,继续看起了电视。
“如果我存心耍你,为什么要大费周折地画婚姻届呢?”苏格兰低声问道。
……这倒也?是。
看得出来,每一个图案画的都很用心,全是我们相遇以后,一路走来的回忆。
他如果想耍我,直接画那张表格就够了。
可是为什么他不签呢?这也?不是签了就能上交的,毕竟我现在才十八岁,登记结婚是需要监护人?同意的,而我的监护人?刚好是琴酒,那位脾气比驴还犟的大爷。
大爷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所以只能等我长?到成年。
“橘酱,请你收好这张婚姻届,这是我送你的圣诞节礼物?。”
没?等我开口,苏格兰就将?它对折后塞到了我的手里,“等你二十岁的时候,再拿给我签,届时让我们彼此?的兄长?作为证人?。”
青年的声音过于诚恳,竟然让我不忍心拒绝,但我还是不理解,“你可以现在签了,等我到二十岁再交上去,难道你是当‘苏格兰威士忌’太久,不记得‘山崎桃太郎’怎么写了吗?”
虽然我也?希望他填苏格兰这个名字,但是婚姻届要交给区役所,肯定是得填真名的。
“我喜欢橘酱,非常非常喜欢,”他将?脸贴在了我的背上,闷闷不乐地说,“所以我给你保留选择的权利。”
完了完了,他倒委屈上了。
这仍然是在暗示我没?给他足够多的安全感。
“橘酱请你一定要选我。”苏格兰幽幽地补了一句。
“……”
故意来泡私密温泉,又全程不给我看他的身?体?;主动画婚姻届让我签字,然后自己又不签;说给我保留选择的权利,又叫我选他……
这个男人?真是充满矛盾,又当又立。
“笨蛋,不选你还能选谁?”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喜欢上一个人?的心情真是太微妙了,喜怒哀乐全部受到对方的影响,犹如被掌控了一般。
这一刻,我竟不知道是快乐,还是忧伤。
*
第?二天早晨。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堆成山似的礼物?。
苏格兰半夜偷偷出去了一趟,应该是拜托波本?或是莱伊特地来津轻送礼物?,然后全部堆在了我的床头。
我假装睡得很死,但其实什么都看到了。
“早安。”苏格兰也?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看到那堆礼物?后,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哇,圣诞老人?给我们橘酱送了这么多礼物?,说明我们橘酱是最乖的。”
圣诞老人?可从来不记得我,只有苏格兰会记得我。
为了配合他的卖力演出,我也?用激动的语气说:“哇哦,我来看看!圣诞老人?苏格兰先生给我送了什么礼物?。”
拆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条绿松石手链。
绿松石是我的生辰石,盒子里垫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工整的字迹:【送给一岁的津岛橘小朋友,希望你能健康成长?,无病息灾。】
第?二个盒子里是用苹果树叶拓染的手帕。
卡片写着:【送给两岁的津岛橘小朋友,你要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用手帕擦手而不是别人?的衣服。】
……
我一个盒子一个盒子地拆着,第?十五个盒子里是我心心念念的红围巾。
款式很特别,并不是买的,是苏格兰自己设计的,尾端还勾了一只绿色的小苹果。
第?十六个盒子里是一本?手绘漫画。
翻开来看才知道是《咒术回战》的同人?本?,苏格兰知道我对夏油杰的死怀有怨念,于是他画了一个全员HE的结局给我看。
在这个同人?本?里,伏黑甚尔戒了赌,夏油杰十分孝顺,宿傩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脑花进了监狱坐牢……
虽然极度OOC,像小学生写的,但最后一页上所有人?脸上灿烂的笑?容,让我有一瞬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结局。
第?十七个盒子很大,里面躺着一把电子琴。
“觉得你很有音乐天赋,又擅长?按键的乐器,就自作主张了。”苏格兰微微一笑?,“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合奏,波本?和莱伊他们也?都很喜欢音乐。”
“才不要呢。”我趾高气昂地拒绝了,“你们几个草台班子,会拖我这个天才的后腿。”
苏格兰挑眉:“你还真敢说,我是草台班子,你是天才?”
第?十八件礼物?无法装进盒子,它是一辆机车,被停在温泉馆的门外。
——和萩原研二送我的那辆一模一样?。
亮橘色的,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骑手波本?住在我们隔壁房间,也?已经醒了,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一看到我就翻了个大白眼:“喂,津岛,你可要好好珍惜这辆车,苏格兰找遍了全东京的车行,好不容易才买到同款。”
“谢谢苏格兰大人?,保证珍惜,车在人?在,车亡——”
“车亡你也?得在。”苏格兰接话道,“安安稳稳的,我会给你再买新?的。”
波本?听不下去了,酸溜溜地说:“你这样?会把她惯的无法无天的。”
“要你管,你绝对是在嫉妒~”
正当我和波本?斗嘴时,忽然注意到车身?的一侧用蓝色的漆刷出了一个字母“H”。
“这个H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我的名字首字母里没?有H,而苏格兰的名字首字母是S,那这个H是什么意思?
送和萩原一样?的机车,萩原……Hagi?
破案了,这个H指的是萩原。
“苏苏,你也?太大度了。”我摸着车身?上的字母H说,“竟然特意将?萩原的H写在车上,是想让我把这辆车当成他送的那辆吗?”
“谁说是萩原的H了?”波本?反问道。
“不是萩原的H,那是谁的H?”我疑惑道,“我们之中,好像没?有人?名字里有H了。”
“是萩原警官的H。”苏格兰淡淡地开口,“抱歉,擅自做主了,好像你并不是很开心。”
“……开心,我真的很开心,你太好了,等新?年的时候,我也?要送你一份独特的礼物?。”
哪来这么好的男朋友,竟然大度到把情敌的名字写在自己送的礼物?上?
但如果是苏格兰自己名字的首字母S,我会更加开心。
来青森时是坐苏格兰的汽车,回东京是坐我的新?机车,而波本?负责将?苏格兰的车开回东京,他成了青森之行的工具人?。
“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在十字路口分开时,苏格兰叮嘱他。
“我没?问题,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波本?单手托腮,敛眸道,“你选的这条路不好走,要小心啊。”
“我会的。”苏格兰平静地说,“不管这条路通向哪里,我都不会后悔。”
“打住。”我有些听不懂了,他怎么莫名有股悲壮感,这么不信任我的车技吗?“这条路通向东京,我开了导航,我们不会迷路的。”
“……嗯。”苏格兰替我戴上头盔,温柔地重复,“我们不会迷路的。”
车子一路向前,离开了这片冰封的雪原,而我们在新?年到来之前的最后一项工作,是调查新?晋成员水无怜奈。
第80章
组织新晋成员水无怜奈, 表面职业是日卖电视台的一名主持人。
临近新年,日卖电视台要推出一档恋爱话题的节目,安排水无怜奈在?街头?随机采访。
“她长得真漂亮。”奶茶店门口, 我对一起蹲点的苏格兰说道,“如果我是男人, 我也喜欢她。”
苏格兰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还敢嗯?!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同?一时间, 他也意识到自己踩到我的雷区了, 赶紧打补丁:“每个人喜欢的类型都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
“你刚才嗯了。”
“我那是下意识的语气?词。”苏格兰将自己手里的奶茶递了过来,“饶了我吧,快尝尝看提拉米苏奶茶好不?好喝?”
提拉米苏奶茶是店里推出的新品,我很想点但又怕难喝, 于是苏格兰便替我先试了,而我也默默地放弃了苹果奶茶,点了巧克力奶茶——这是苏格兰喜欢的口味。
……很神?奇。
换作?是以前的我,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哪可能会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的选择?即使是太宰,我也不?乐意。
可是现在?,我是自己主动的。我并不?感觉委屈。
“不?错。”我把巧克力口味的奶茶递过去, “跟你换了, 你喝我的巧克力。”
“好。”苏格兰接过奶茶, 而后又问道, “橘酱, 是不?是不?管提拉米苏好不?好喝, 你都会跟我换?”
……确实如此。
但我才不?会承认。
我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搭在?裙边上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手指指节也被对方?轻轻捏了捏。耳边传来苏格兰带着?笑意的声音:“新年的时候, 我也试试做提拉米苏奶茶吧。”
距离新年还有不?到六天。
以往的新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我也想过跑到别人家去过,顺便蹭饭,但似乎……没有地方?可以跑。
中原中也是和森鸥外尾崎红叶一起跨年,琴酒是和伏特加看红白?歌会,波本从大晦日起就找不?到人影,就连灰谷龙胆,人家梵天也是有组织聚会的。
我没找到合适的冤大头?,去年是在?费奥多?尔家里度过的,听?他神?神?叨叨地念了一夜祈祷文,自己反倒成了冤大头?。
至于新年大餐,更是一块饼干都没有,他是溜出去吃的。
至于今年嘛,终于有人陪我跨年了。
“过年要?准备什么?”我问苏格兰,“我以前没过过年,你提前跟我说。”
时间静止了一刻,直到手被握得更紧,似乎才重新开始流动。苏格兰不?笑了,用很轻很温柔的声音说:“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我来准备就好了。”
我发现了一个规律。
只要?我说起以前“惨兮兮”的经历,苏格兰都会对我更加体贴。
比如——
“有大餐吗?我去年过年吃的是便利店卖剩下的紫米面包。”
“当然有。”苏格兰说,“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有年玉吗?”虽然跟男朋友要?红包有点奇怪,他也不?是我的长辈,但是——“我还从来都没有收过那种东西呢。”
“放心?。”
苏格兰果然上钩。
“别人家有的,我们?家也会有的。”
……他说,我们?家。
我的心?都快化了,立刻得寸进尺:“那苏苏的身体可以给我玩吗?我还没有玩弄过男人的身体——”
手立刻被无情地甩开了。
苏格兰当场翻脸:“你再胡说八道,就扣你的年玉。”
我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给我看看你的身体,这总可以了吧。”
“苹果蛋糕也扣掉。”苏格兰又气?又无奈,“你是女孩子,怎么能总说这种话?!”
“嘁,明?明?是苏格兰更变态,身为成年人,竟然主动和未成年人交往,还每天只穿平角裤就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你这么会玩,你哥哥知道吗?”
“橘酱!”
见他耳根子明?显有泛红的趋势,我也不?逗他了,正色道:“水无怜奈朝这里过来了,你不?想上电视就快点走开。”
闻言,苏格兰低声说道:“我去再买一些和果子。”
于是在?苏格兰前脚刚离开奶茶店,水无怜奈的后脚已经到了我的面前。
我靠在?栏杆上,很大方?地朝她挥了挥手。
她的猫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走了过来。
“小姐你好,我是日卖电视台的水无怜奈,可以采访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我吸了一口奶茶,“但是我收费,你能再给我买杯苹果奶茶吗?”
水无怜奈大概没碰到这种付费采访,也不?好说不?能,只能微笑着?同?意:“没有问题,请问怎么称呼你?”
“我姓津岛,叫津岛橘。”
“津岛……?”水无怜奈顿了顿,“津岛小姐,请问你有在?交往的对象吗?”
问起这个我可要?炫耀了。
我举了举手里的奶茶:“这个,我男朋友买的。”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围巾:“这个,我男朋友织的。”
再原地转一个圈:“衣服鞋子也是我男朋友买的。”
“你的男朋友对你真好。”水无怜奈象征性地附和道,“他是个很体贴的人。”
“是的,他超级好。”我继续骄傲地说,“不?仅在?外面挣钱,在?家里也是他做饭洗衣服,他会做很多?甜点,还会画画和乐器,对了,圣诞节他给我买了电子琴和新的机车。”
在?日本,男人下厨的是少之又少,因此苏格兰的行为令周围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插话了:“这……这是真实存在?的人类吗?”
“是呀。”为了防止别人说我懒,我补了一句,“我也会帮忙喂鱼和给花浇水,铺桌子拿筷子,做垃圾分类。怎么样,我们?很般配吧?”
众人:“……”
水无怜奈笑了一下:“那么可以邀请津岛小姐和你的男朋友在?下周来参加电视直播吗?”
“不?可以。”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虽然这是接近水无怜奈的好机会,但苏格兰向来很注意回避公众视线,不?在?人前露面。
水无怜奈又说道:“第一名可以得到一百万的奖金哦。”
……一百万。
下一秒,我果断叛变了。
“水无小姐请务必让我参加!”
原谅我吧,苏格兰,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一百万这么多?钱了。
不?出所料,买完和果子回来的苏格兰果然很不?配合。
“我不?参加那种节目。”他捏着?我的嘴说,“区区一百万你就把我卖了?那我给你一百万的年玉好了。”
“真的?”
“真的。”苏格兰重复了一遍,“你是要?辛辛苦苦参加节目去赢一百万,还是轻轻松松躺在?家里得到一百万?”
见我犹豫,他又提醒道:“参加节目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不?是说只有一等奖才有一百万吗?”
“……可是选择后者我也只能拿到一百万。”我摊了摊手,“选择参加节目,我就有可能拿到一百万奖金加你给我的年玉,也能接近水无怜奈,真希望她是卧底,这样我的KPI就算勉强及格了,还有六天就过年了,但我今年一个卧底都没抓到。”
苏格兰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完不?成会怎样?”
我们?虽然同?为组织成员,却很少谈论对方?的工作?。
完不?成其实也不?会怎么样,毕竟普通的刑罚对我无效,但我偏要?吓唬苏格兰:“轻则断手断脚,重则再无自由,苏苏你要?守活寡了。”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夸张,苏格兰识破了,还顺手敲了一下我的头?:“组织里没有卧底是件好事?,那位先生没有道理这样对你。”
“你又不?是他。”我叹气?道,“他如果讲道理,就应该把二把手的位置给我而不?是朗姆。”
“这种话在?组织里不?要?说。”苏格兰用严肃的语气?警告道,“除了我,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说第二次。”
组织里纪律森严,很忌讳以下犯上的成员,而我说的话又十分大逆不?道。
……苏格兰是在?担忧我的安全?。
在?黑衣组织这种应该怀疑一切的地方?,我竟然找到了值得信任的人。
“喂,我们?算是……朋友吧?”我也小心?翼翼地问。
“我以为我们?很早就是朋友了。”他微笑,“不?止是男女朋友,也是朋友。”
“苏苏真好。”我揪着?他后颈的痒痒肉说,“和我一起参加节目嘛,赢了一百万我给你十日元的年玉。”
“以前你把工资全?都花在?波本身上,现在?只愿意给我十日元?”苏格兰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最后终于让步了,“如果你从今天开始承包家里所有的家务,我就答应和你去参加节目。”
“一言为定。”
*
我并不?擅长做家务,这是我长期以来养成的惰性。
先说洗衣服,苏格兰叮嘱衣服要?分开洗涤,有些机洗有些必须手洗而有一些则要?送去洗衣店干洗,我嫌麻烦干脆当成耳旁风,全?部一股脑塞进了洗衣机,还误把奶粉当成洗衣粉倒了进去。
当他看着?自己奶香扑鼻的真丝衬衫时,忍不?住捂脸感慨:“橘酱,有你是我的福气?。”
洗衣服洗废了,做饭更是个技术活。
我煮烂了三锅面,都没能煮出一碗能吃的荞麦面。
苏格兰希望我知难而退,因此忍耐着?不?指导我,直到我弄翻了锅,一锅滚烫的面条泼在?了裙子上。
我故意没用异能力,让大腿被烫伤,撩起裙子说:“痛死了,忘记用异能力了。”
而苏格兰也顾不?上因为擦边而羞耻,一边小声数落我,一边帮我涂抹烫伤膏。
“快点抹,我还要?继续研究鸡蛋咖啡呢。”
“鸡蛋咖啡……?”苏格兰哽住了,也终于败下阵来,“真拿你没办法,我答应你,和你去参加电视节目。”
